第14章 骑士

与此同时,冯诗懿在注意到燕一夕因伤势太重而导致手中的凝血喷雾掉落以后迅速捡了起来,低着头递给他并向他道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没有我你们都不会有事情,是我把你们害成这样的。”

燕一夕看着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的女孩,用手推开了她递过来的凝血喷雾,道:“与其有时间道歉,那还不如现在给我止血治伤,好让我可以参加战斗。”

“更何况,这本身就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一个被我们牵扯进来的普通人。”

“要说对不起的也应该是我们,是我们考虑不周直接就在你的饭馆里面抓人。”

这是燕一夕的真实想法,他有想过和温正类似的行动方案,但当时他觉得要解决的不过是一只worm就没放心上,认为速战速决才是对的……

若是当时不在这里动手,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

冯诗懿闻言直接愣住了,她的心防登时就被这寥寥几句话击溃,往日要强的她泣不成声,她没有想过她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却会有人毫不在意甚至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害,哭什么,还不给我上药?不上药的话说不定我们都得死在这儿。”燕一夕笑道,但笑到一半突然嘴角一抽整张脸瞬间扭曲了——又特喵扯到伤口了。

”扑哧!“看到燕一夕跟搞笑似的面部表情,冯诗懿实在一时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破涕为笑。

女孩的笑声在现在这种场合显得异常突兀。

蜘蛛原虫八目微动,瞥了这对似乎在批发狗粮的男女一眼,右手一抬打出一记血色能量弹,它都还没有谈过恋爱你们就在这里暖昧,拍死算了。

温正见状赶忙一个箭步过去,一刀劈开能量弹为二人顶了这一击,他回过头对他们喊道:“能不能过来帮帮忙?谈恋爱以后有的是时间!”

“咳咳咳。”虽然燕一夕什么反应也没有,但冯诗懿难免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到男孩背后准备给他上药,刚刚打开盖子她就犹豫了,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燕一夕伤得太重了,耽搁的时间也太久了,他背上残破的衣服已经完全被他伤口流出来的鲜血所浸染,如果就这么直接凝固止血那么衣服也一定会被一同结在血痂里面。

如果她现在这么做了,那么此地事了以后燕一夕倘若想彻底治愈自己背后的伤口则必须将血痂再次撕开,这无异于再受一次相同的伤势,甚至取出衣物的时候会带来更大的痛苦。

“别犹豫,不用顾忌什么,直接喷就行了。”燕一夕道,他虽然不曾回头却仿佛知道女孩在担忧什么一样,“你只需要负责上药,其它的事情我来解决。”

“要不,我帮你把衣服清理掉再帮你上药?”冯诗懿询问道,她真的不敢就这么直接上药。

燕一夕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单纯地摇了摇头,否掉了她这个想法。他又何尝不想在最初的时候就解决这个隐患,但很遗憾,他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了,他不敢赌他是否会在冯诗懿将破碎的衣物从身上剥离的时候因痛苦昏迷——一旦燕一夕昏迷就完了,单单温正一个人绝对顶不住蜘蛛原虫,就算他用了还是半成品的禁药5型号都顶不住。

虽然被男孩喂了一颗定心丸,但冯诗懿依旧还是有些犹豫,不过这犹豫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对棋组十分了解没有资格质疑燕一夕的决定,既然燕一夕已经决定好了那么她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嗯哼。”虽然这凝血喷雾是专门用来给外部伤口止血的药品,但毕竟是掺杂了一部分水汽,落在伤口上不免给燕一夕带来轻微的疼痛感。诚然,放到平时这种级别的疼痛感燕一夕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此时此刻,对于近乎油尽灯枯、各方面均已经抵达极限的他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让他本就没有丝毫血色的脸色愈加苍白。

其实按照正常人的失血量来说,燕一夕早就应该昏迷了,现在的他完全是在依靠自身的意志在强撑。

不过幸好,凝血喷雾的药效非常好,没几下血就全部凝固住了,伤口也结出了血痂,衣服当然也被包裹在血痂里面。

燕一夕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苍白干瘪的嘴唇表明了他现在是处于怎样一种虚弱的状态,但即便是如此的虚弱燕一夕都不曾倒下,同时左手始终紧握着Drake枪柄。

男孩一只手解开,哦不,更应该说是扯开自身的外套,然后用力一撕.........外套连同里面同样残破的衬衣一并被燕一夕脱下,甩在地上。

与此同时,背后血痂再次崩裂,血流不止,看得冯诗懿一阵心疼。

【就这种疼痛,算得了什么,我燕一夕可不能在这里就倒下!】

“再来!”虚弱无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听到燕一夕的话冯诗懿下意识地拿起喷雾往他新裂开的伤口上喷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回过神以后却看到了让她心碎的一幕:燕一夕不等伤口完全结痂便想迈步过去,但走了不过三两步他就踉跄摔倒在地,紧接着有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前行。

燕一夕的身体,真的,说真的,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他如今的意志了,拖着这么一副残破的身躯怎么可能战胜得了这么强大的敌人,甚至根本不可能去战斗!

“为什么!”

“你明明已经伤得那么重了,为什么还要强撑着去战斗,你战斗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嗒嗒。”原本步履蹒跚的燕一夕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突然停下了脚步,蓦然回头,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泪眼朦胧的冯诗懿,闭眼睁眼,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并不在现场的人。

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并不算高大的男人将Drake枪柄和Drake zecter交到他手中的时候,郑重其事地询问他。

“祝贺你年轻人,你已经获得了它的使用资格。在将它彻底交给你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请沈帅提问,属下定当知无不言!”燕一夕面带崇拜之色地看着男子,然后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成为假面骑士的目的是什么?你战斗的意义又是什么?”

闻言,燕一夕昂首挺胸,声音洪亮地回答道:“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守护这我所在乎的一切而战,这便是我战斗的意义!“

因为当时男人已经转身去,所以燕一夕并没有看到沈元脸上是怎么样的表情,只听到他浩叹一声,然后说道:”如果,这就是你战斗的意义,那么......请你将这一信念贯彻到底。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必须要牢记你自己说过的这番话,始终坚持它。“

”守护,将会成为你永恒不变的力量。“

燕一夕朗声应道:“喏。燕一夕必将沈帅的话牢记在心,今生不忘!”

“嗯,你可以走了,孩子。”沈元点点头道。

沈元有意无意地想要点醒燕一夕,但当时十七岁的他过于年轻无知、太过稚嫩,他的心已经完成被成为正式骑士的喜悦所充满,并没有听出沈元话里话外更深层的意思。

在得到沈元首肯后,燕一夕毕恭毕敬地向沈元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带着Drake枪柄和Drake昆虫仪快步离开,脸上的兴奋之色已经无法掩盖,没当场尝试变身都算是棋组训练有素了。

听着燕一夕离去的脚步声,沈元缓缓转过身,看着燕一夕离去的身影,目光闪烁,仿佛看穿了他的未来。

沈元神情淡然,轻声低吟:“假面骑士法则第五条: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守护自己在意的一切,这种人被称之为假面骑士,他们舍己为人,他们的力量源自守护,它既脆弱又强大。”

接下来的说话声越来越轻微,燕一夕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骤然回首,门已然近乎合上,燕一夕只来得及看到门背后一双如宇宙一般浩瀚深邃的眼眸。

那双眼眸好似可以洞穿一切...........

哦不,看错了,那仅仅只是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冯诗懿的。

【对啊,为什么要战斗啊~我想要守护的人又是谁?】燕一夕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些迷茫,他才发现自己好像还并未找到自己战斗的理由。

”假面骑士,加油!!!“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里渐显悲寂的气氛。

众人侧首,蜘蛛原虫也偏过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估摸着五六岁的孩童站在饭馆外,疯狂地舞动自己的双手为棋组战士们加油,似乎毫不畏惧那个长相凶恶的怪物。

而他的身边则是一群沉默着为棋组战士包扎治伤的成年人。

在伤员被其中两个人安全地带下去以后,剩下的人群突然不约而同地转向饭馆方向,然后同时举起他们的右手,并爆发出一阵如潮一般的呼声!

“加油!!!假面骑士!!!我们相信你们!!!”

“喵的!那群武警干什么吃的!?怎么可能把民众放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他们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死亡!!!”变身成黑影卫兵的盛闻涛怒斥道,不得不说,虽然他因为这个非常生气,但他还是有些哽咽——这些人居然敢回来。

“这.........”温正也有些吃惊,这些武警居然会任由民众们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您好,长官。我是隶属苏杭市警察局第三武警部队猛虎大队的方其正,也是这支部队的队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以这个身份向诸位棋组的长官通话,在这以后就算我能活下去,我也应该会被以不遵命令和决策失败导致严重伤亡的罪名撤职下狱。“方其正突然加入到他们的无线耳麦的通话频道,打断了他们原本的交流。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要做什么?”温正一边架着蜘蛛原虫的攻击,一边厉声询问道。他感觉方其正说话的语气相当不对劲,这说的话有意无意地带着一种看破生死风轻云淡的味道。

至于为什么之前他们四个人都挡不住蜘蛛原虫而现在却打的有来有回,还有闲工夫跟别人聊天?这个温正也不太清楚,虽然他超水平发挥、于言也使用了禁药但理论上他们应该不是蜘蛛原虫的一合之敌。噢,说不定于言能顶一招,温正能挨两下,然后就没了,他们在蜘蛛原虫手下大概就只能过那么几招。

但是他们现在不仅还没死,还打得异常轻松,这相当的不合理。温正试图去寻找蜘蛛原虫这么做的动机,但是失败了,他根本想不出理由解释蜘蛛原虫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要手下留情。

不过温正也乐得如此,虽然不知道蜘蛛原虫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但这无疑会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他们现在非常需要时间,时间越长对他们就越有利。

只有当燕一夕恢复战斗力和他使用禁药4型号之后,他们才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至关重要,希望请诸位长官能够听清楚,记明白,这真的很重要。”

【想做什么?】

方其正自嘲一声,他并没有回答温正的问题,而是说了其它的东西。

“嗯?”神志还算清醒的温正和另外一位黑影卫兵盛闻涛同时出声。

“八分钟,还有八分钟。距离冰点固氨弹运送到达还有八分钟的时间。一旦冰点弹到达我们就会派人进入饭馆发射并且会出动大批人手轰炸饭馆,届时还请诸位带着里面的伤员迅速撤离。我们会负责你们剩下的工作——将怪物拖到南宫部长到达。”方其正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句话代表着多少家庭的悲剧,又似乎对自己的未来了解得一清二楚。

“南宫部长?南宫问天!不可以!南宫部长远在东区分部,距离苏杭市十万八千里,等他过来得到什么时候,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他又不是沈帅!”盛闻涛闻言直接否决。

“而且,你们不可能拦得住这里的怪物,你们一定会死的!这种事我绝对不允许,应该是你们带走燕一夕,而我们来拖延这只怪物!我们是战士,临阵脱逃这种事对我们来说就是耻辱!!!”温正也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与盛闻涛一样坚决反对方其正的决策。

“温副队,我替那帮小子谢谢您,但是没有用的。您改变不了这个决定,我们是一定得上去的。”方其正笑了笑,笑声中夹带着难掩的苦涩,“这是南宫部长直接下达的决定——保留一切有生力量。培养一位有战斗经验又娴于处理各种怪物袭击事件的棋组战士太难了。别说棋组,整个国家都支撑不住这种快速的损耗。所以,这种必死的任务就交给我们这些平时无法帮上你们忙的普通人吧。“

”相信我们。至于南宫部长何时到达诸位就不必担心了,收到部下汇报的时候南宫部长正在陪同新上任的南宫副部长熟悉辖区,人就在不远的苏祁市。现在已经乘坐空天战驹赶来,甚至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副部长也一同前来,估计两人一刻钟之内必可到达。“

”好了,不说了,还有七分钟。诸位多珍重,温副队记得多开耳麦。“

言毕,方其正掐断了对温正他们的通话,然后缓缓转过头,看着自己身边那群整装待发的武警们,男子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请队长,下达命令!”旁边一位副队长站得笔直,中气十足地吼道。

方其正再一次用目光扫视这帮年轻人,当然,是相对于他来说是年轻人。但凡被他目光扫到的人皆是昂头挺胸,尽可能让自己显得精神抖擞些,好让队长满意。

沉默了数秒之后,方其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很想把这帮后生小子都带回去,但是,他不能这么做。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在怪物袭击越来越频繁的现在,一个棋组战士都比他们有价值,更何况在这里的不仅仅是一位棋组战士,还有一支极具配合默契的黑影小组和一位假面骑士,以及棋组丁家的准乘龙快婿。这些人绝对绝对不能死,所以只能是他们这些人死了。

“大家都清楚任务了吗?”

副队长王泉豪爽地笑道:“大伙早就清楚了,不就是支援棋组协助他们撤退么,还有就是顺便......代替他们拦截怪物。”

副队长也有些笑不下去了,显然他也明白这些任务意味着什么。

“好,清楚了就好!接下来就是我们这一生中最光荣的时刻了——拯救骑士!代骑士而战!从前都是棋组、都是假面骑士保护我们,而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怪物的实力远超他们的预期,他们不是对手!所以,由我们上去!也许牺牲会很大,但是我们一定会被所有人铭记,是我们战胜了棋组骑士所不能战胜的敌人!!!”

方其正言词慷慨激昂,颇有一种感染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听从。

他开始下达命令:”一组原地待命,二组分为AB两个小队,A小队蹲守在饭馆门口,一旦情况有变就立刻冲进去抢救燕一夕和温正!B小队负责疏散门口的群众,让他们迅速撤离不可以再作停留!三组紧跟二组,一旦二组无法完成任务三组立即接替!现在,出发!!!“

方其正伸出右手,握拳,猛地一锤胸口,高吼道:”华夏必胜!!!棋组必胜!!!我们~必胜!!!“

两位副队长紧跟其后,同样右手握拳捶胸,高吼道:”华夏必胜!!!棋组必胜!!!我们~必胜!!!“

“华夏必胜!!!棋组必胜!!!我们~必胜!!!“诸位武警队员也一同高吼。

训练有素的武警们在誓师完毕后,在两位副队长的带领下整齐有序地提枪奔向不远处的战场,而方其正一直注视着他们,他的目光就没有从他们的身上离开过,生怕以后没有机会再看到他们。

【不知道,这些人有几个能撑过这一劫。】

方其正的手都在颤抖,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未来、自己的死亡,但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群信任他的人赴死。

但他还是做了那个决定——让无辜的人民离开,只留下武警部队单独面对极有可能狂暴的怪物。即便方其正很清楚自己这么做会导致武警们损失更加严重,但他还是如此行事,因为,什么时候军人、战士的战斗要牵扯上无辜的人民!!!诚然,上层做出这个决策的时候考虑过很多方面的东西,想得也远远比他这个小小的武警多,但此刻此地他才是命令的执行人,他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所以他坚决反对把民众当牺牲品的战术。

战斗有他们就够了,不需要牵连其他人。

【对不住大家了,但我相信如果你们知道,你们也会理解我的做法的】

方其正挪开了自己的目光,想去切换监控屏幕的画面却发现自己手心竟全部都是冷汗。

摇了摇头,自嘲一声,方其正眼角瞥见远处被两个武警接替抬过来的棋组成员,转过身看着他,若有所思。

镜头再切回温正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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