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阴山古楼1

阿贵一听有钱,立即就来劲了,忙招手叫他女儿过来数着字,开始把事情和我们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阿贵刚讲,和雅儿看星星的闷油瓶进来,身后没有雅儿,胖子问他:“小哥,小可爱呢?”“吴雅睡了。”

胖子哦一声,我让闷油瓶坐下一起听阿贵讲讲当年的事情,他点头坐在胖子旁边。

事情发生的时候,阿贵只有十几岁,当时巴乃非常的贫穷,几乎与世隔绝,所以考察队的出现,让他印象非常深刻。

他记得考察队有十几个人,由一个女人带队,是跟着外面赶集的人回寨子里的,因为他的阿爹当时是村里的联络员,所以就去接待了这支考察队。

那个女人就告诉他的阿爹,他们是城市里来的考古考察队,要在附近进行考古考察,希望他父亲能够配合。

他们有政府的红章子文件,这在寨子里算是件大事,阿贵的父亲不敢怠慢,就帮他们安排了住宿和向导。

考察队在这里就待了六七个月,不过,这期间,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山里跑,寨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和这支考察队接触,和他们关系最紧密的,就是阿贵父亲安排的向导。

后来考察队走了之后,他们就问向导,他们在山里到底干什么。向导也说不清楚,这几个月他们几乎走遍了附近的山,在最后的几个月似乎才找到要找的地方。

不在山里跑就不需要向导了,向导就没随着队走,那女人就让他隔三天去报到一趟,特别提醒他不要早也不要晚。后来就出了个听起来挺邪门的事情。

向导一开始都是三天去一次,没什么大问题,有一次他要帮他亲戚打草,想着提早了一天去也没关系,结果去了,就发现那支考古队的营地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吓坏了,以为遭了什么祸害,又不敢说,自己一个人去找,结果找遍了附近的山都没发现。

他胆战心惊地回村,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再去,却发现那些人又出现了,营地里热热闹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当时觉得就不正常,以为是山神作怪,也没敢讲,等考古队走了,才说给村里人听。

考古队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十几箱东西,据说都是从那一带找到的,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张照片是当时临走的时候,那个女领队和他父亲照的合影,在城里冲印出来寄回来的,就因为这件事,他父亲后来成了村官,所以他父亲把这当成自己的光辉历史,挂到墙上。

阿贵说完,胖子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了,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考古队消失,可能是因为下斗了。我做了个手势让他别兴奋,又问阿贵:“是哪一年的事情?你记得吗?”

阿贵用他的烟杆指了指照片后面背景中的小孩:“这就是我,太小了,年份搞不清楚。当时没有书读。不过肯定有人会记得,你们要想知道得更详细,我明天去帮你们问问。”

我道了谢,心里翻腾起来,看样子这里的事情确实不止那么简单,考察队在这里出现过,那闷油瓶住在这里,就不是什么偶然的事,这背后肯定有和这支考察队的渊源。

虽然阿贵的信息并不多,但是已经可以肯定,他们在山里,确实是进行了一系列的考古活动,这显然应该和他们的计划有关系。

我看向那山,又问阿贵道:“你是本地人,那山里,你们当地有没有什么说法?能有什么东西?”

“那一带叫羊角山,我还真不知道那地方会有什么,其实我也挺好奇的。后来我也问过一些人,据一些老人说,那山沟里原先有个老寨子。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有说是大明朝时候的,后来皇帝打仗的时候,起了山火,被山火烧了大半,烧死了好多人,就荒废了,也许他们在研究那东西。”阿贵道,“怎么?你们也感兴趣?”

“相当有兴趣!”胖子诚恳道。

“那山有点远,路不好走,而且很奇怪,野兽很少,我们一般不去那里。不过那里有一道河谷,可以抓鱼,这个季节下雨很多,会有危险,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去那里玩”你们身边还带个女娃娃。

“你去过没有?”闷油瓶忽然问。

“我也没去过,我爷爷去过,说那山火非常厉害,地面上能看到的东西都没了,土里也许还剩点地基桩子,好多年的事了。

”阿贵道,“你们想知道那考古队的事情,不如我明天带你们去找当时的那个向导问问,他一定知道得比我多,山里最好就别去了。”

闷油瓶并不理会,只道:“如果一定要去,应该怎么过去?”

“要顺着溪走,路很难走,你们要过去我可以帮你们找个带路的,两百块,怎么样?不过,明天去不了,起码得过两天,现在猎户都没回来。”

闷油瓶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两天的时间正好,我们可以先在寨子里好好打听一下闷油瓶的事情,然后再去山里,时间上不冲突,雅儿的话到时候就让她留在阿贵家等我们。

阿贵就嘀咕了一声,道:“问题是,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就是林子,你们去了看不到什么。”

胖子立即对他道:“就是去踩踩也好。”

阿贵苦笑着摇头叹气:“那路可真难走,你们城里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喜欢花钱买罪受。”说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我们道,“对了,你们打听这些干什么?你们该不是倒卖文物的?”

胖子喝多了,骂道:“什么倒卖文物,说得那么土,告诉你,其实我们是倒——”我赶紧戳了他一下,接着道:“是导游,有个团要进来,这里没地陪,我们先来打听一下,在找景点。”

阿贵一听很有兴趣:“那好,人带来我帮你们安排,这里好玩的地方多的是。那山里不好玩,你们自己去就算了,客人肯定不喜欢。”

我点头堆笑答应,心里暗骂胖子。胖子也知道自己失言,不再啰嗦,自顾自去**。

我还想问阿贵一些详细的情况,不过他说真的不记得了,看得出他可能出去打工的时间比较长,对村子的过去也不是太了解,我只好作罢,只能等着明天找其他人打听。这事情就这么拍板了。接着我们坐在外面露天乘凉,继续商量一些细节。

胖子看阿贵回房,立即压低声音道:“他娘的那帮考古队神出鬼没,白天不见人,临走还带走了这么多东西,明显这羊角山一代有一座古墓啊,这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咱们旅游来的,却得了这个消息,怎么样,两位?咱们是不是该顺应天意,顺手就把这斗给倒了?”

我对胖子道:“我就知道你肯提这个,那山里有古墓,现在只是你的推测,要到了那儿实地看才知道。

而且那批人进的古墓,每一个都诡异异常,我是真不想进去,你别忘了雅儿还在这里,我坚决不会让她下墓。

“这次肯定没事,你没看他们都安全出来了嘛。小可爱到时候让她留阿贵家等我们不就得了,在一个小哥不是还在这里。”

胖子又道,“他们还带了好几箱子明器,他娘的,这得值多少钱啊。”

“说起来也奇怪,听阿贵的说法,这批人显然没有采取考古队大揭顶的工作方式,看样子他们竟然也是打盗洞下去的,真是少见。”

我瞪了胖子一眼道,如果不是确定这批人是政府背景,我绝对会以为他们是伪装成考古队员的职业盗墓者。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在条件不成熟的时候,考古队也会使用盗洞抢救一些文物。我看,可能这古墓的规模相当大,以当时上思的条件,没法进行挖掘。

”胖子道,说着口水都下来了,“那小阿妹不是说,越南人还在山里,我想他们恐怕也是听过这里这件事,在找这古墓。我们就算不为钱,也不能把这便宜让给那批连洛阳铲都不会用的越南佬。”

我叹了口气,心说我是真的不想再下地了,更不会带雅儿下地了,你再怎么说我都不会听的,不过,如果那里真有古墓,那么必然和考古队在追查的东西有关,不进去似乎又不甘心。这有点难办。

胖子继续在我耳边唠叨,我就对胖子行缓兵之计,让他别激动,我们两天后去实地看了再说,就是真有古墓,那地方这么大,你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不过如果真找到了,他要下去,我们也会帮手,前提雅儿不会跟过来,他这才肯罢休。

但是他已经无法按捺了,阿贵一回来,就立即拉着阿贵问东问西。

我本来怕他露馅,但是心里很乱,也就没心情管这些,让他去了。自己靠到廊柱上,一边学闷油瓶看月亮,一边琢磨怎么办。

晚上有点湿热,雅儿和云彩她们住一屋,我们扇着扇子,吹着山里刮来的带着树木清馨的凉风,很快酒劲都上了头,我有点晕乎,胖子在和阿贵聊什么,我有点听不清楚,脑子也转不起来,只觉得在这里看天上的星星,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乡下的感觉,十分的自然美满。

恍惚间,我忽然注意到,在另一边,阿贵自家木楼的窗户里,似乎有一人正看着我们这里,那边没有开灯,只能看到有一个模糊的古怪影子。

我揉了揉眼睛,就发现那影子,肩膀完全是塌的,就像楚哥给我的照片上,那屏风后的影子一样。

夏天的山风吹过挂在房前的灯,灯泡和四周大量的虫子一起晃动,光影斑驳,我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风过后,那影子还是在那里。

我看着,刚开始几眼还没有什么感觉,后来越看,背就凉了起来,难道阿贵家里有人上吊了?

于是强忍住恍惚的感觉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仔细去看。

再一看,那影子却消失了,窗子后面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我用力皱了皱眉头,就问阿贵:“那个房间后面住着什么人?”

阿贵看了看,道:“是我的儿子。”

“哦。”我脑子里闪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闪起来,只觉得又晕起来,心说那肯定是他儿子在看这边,我喝多了,看的东西不正常起来。

天色也晚了,阿贵看了看自己的房子,就说要回去休息。

胖子付了千字三十的消息费,我们和他打了招呼,也进了屋子。进屋胖子就郁闷:“我靠就这么一两句话的事儿,这龟儿子竟然能讲掉我三百块钱,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无穷的。”

我说谁叫你充大款,在穷乡僻壤露富是最没流儿的行为,你他娘还后悔,没流儿中的没流儿。

胖子嘀咕了几句,说我假道学,伪君子,我也没精神理他。普通人进广西晚上没那么容易睡着,我们前几晚就睡不踏实,不过今天晚上喝了酒,人相当迷糊,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相安无事,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十一点多才起来,雅儿比我们起的早,和云彩在一边聊天,如今二个人的关系非常好。

二人没事就腻歪在一起,我以为是因为雅儿在杭州除了她闺蜜花花一个女孩可以一起玩,其他除了我以外没人有可以和雅儿在一起说说心里话,直到后来有一天我才明白。

等我们吃了阿贵给我们做的中饭,我们就跟着他女儿往楚哥给我们的地址走,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那是一幢很老的高脚木楼,黑瓦黄泥墙,只一层,比起其他的木楼看上去小一点——说起来这里的房子好像都是这个样子的——看上去似乎没有住人,混在寨子的其他房子里,十分的不起眼。

阿贵的女儿很奇怪我们到这里干什么,雅儿说我们是摄影师拍些老旧的房子当题材用,胖子又给了她点钱把她先支开,看四周没什么人。

我对雅儿说:“你留在外面等我们,我们几个进去看看。”

“小可爱,这屋里好久没人居住,里面脏不说,有虫子。”

“我知道了,我在外面等你们,给你们放哨,你们进去吧。”雅儿说道

木楼建在山坡上,后面贴着山,窗户全破了,门锁得很牢,上面贴着褪了色的门神画,推了两把连门缝也推不出来。

“对这木楼有印象吗?”我问闷油瓶。

他摸着这些木头的柱子和门,摇头。我叹了口气,这时候胖子已经把一边的窗子撬了开来,对我们招手:“快,这里可以进去。”

“这么熟练,你他娘的以前是不是也干过?”我骂道。

站我们身后的雅儿,听到我说胖子笑了起来,哈哈!

胖子看了雅儿一眼得意的像我说:“你胖爷我是什么人物,触类旁通你懂不?盗墓和盗窃就一个字区别,一边催我们。

我们一人望风,偷偷从窗里爬进去,然后把窗关好。进去之后我的心竟然狂跳,感觉极端的刺激,连裤子都被钩住了,差点就光腚,心说这偷活人就心理压力大多了。

木楼里面有点暗,不过结构很简单,我先是看到了一个像阿贵家一样的吃饭的大房间,和灶台连在一起,墙上挂着很多工具,都锈了。

“小哥,真看不出你原来是个种地的。”胖子拿起一边的锄头道,“锄禾日当午,你是锄禾,小可爱是当午。”

我们没理他,看到一边有木墙隔着,木墙后应该就是楚哥说的他找到的房间。这种木楼只有一间房间,肯定没错。

没有门,只有一块相当旧的帘子,上面的灰尘都起了花。闷油瓶皱着眉头,看了一圈四周,似乎有点犹豫,不过只过了几秒,他就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我也有点紧张,这个似乎漂浮在虚空中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的落脚点,却一点也不记得,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在玩他。不过没时间细想,胖子就把我推了进去。

一进房间,就是一股霉味,里面非常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勉强看着胖子想去开窗,却发现这房间竟然没窗。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没人带手电。

突然我们看到有束光照进来,我和胖子心里咯噔一下,外面不是雅儿在看守,要是有其他人进来她肯定告诉我们。

胖子问道:“是谁?”

“是我胖子哥哥。”

我一听是雅儿的声音连忙走过去,就看到雅儿嘴里咬着手电从窗户爬进来。

我问:“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们。”

胖子和闷油瓶一看是雅儿,二人放下戒备。

“小可爱不是让你留在外面放哨。”

雅儿进来把手电从嘴里拿下来,走到我身边,看着胖子和闷油瓶,得意的晃着手里的手电筒说:“我就知道你们需要这个。”

然后把手电筒给我,又从兜里掏出二个小型手电筒各递给胖子和闷油瓶一个。

胖子接过雅儿手里的手电筒打开道:“卧槽,还是小可爱贴心,提前把手电筒准备好了,你说我们三个大老爷们怎么没有想到。”

我让胖子别啰嗦有手电筒了就赶紧看看屋里有什么线索。

闷油瓶没有接雅儿给的手电筒:“你用。”

雅儿不说什么,打开手电筒开关,开始查看屋子。

我在手电筒的光下,可以看到房间很局促,一圈架子靠墙放着,我们先是看到了一些书和一些盒子,架子上空空荡荡,地上散落着泥巴,除了这些东西,就剩下一边的一张板床和一张木头桌子。

桌子是老旧的学生课桌。所有的东西上都有一层薄灰。

这山中的空气非常干净,所以灰积得不多,如果是在大城市里,恐怕这里的灰可以铲去种地了。这也说明这里确定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这就是你的房间?”我有点吃惊,看着这个房间,感觉有点太普通了,这就是闷油瓶住的地方?像他这种人,房间不是应该更加古怪一点吗?

雅儿问我:“小邪哥哥,你是不是觉得小哥房间应该非常奇怪的?睡在棺材里?屋里摆放着九头蛇柏,养着宠物海猴子禁婆之类。”

额……雅儿的这番话,让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原本脑子想的他最多睡在棺材里,没有想到雅儿比我想的更古怪。

胖子听到雅儿这样说,还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说:“小可爱,你说的和胖爷想的差不多。”

雅儿看我半天反应不过来笑道:“小邪哥哥,我逗你玩的。”

我反应过来,责备的点她额头:“以后,不许逗哥哥。”

“是是是是,小邪哥哥。”

我们走进去,胖子走近那些柜子,发现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自言自语道:“看不出你还是一个非常穷苦的种地的,胖爷还满怀期待小可爱说的那些。”

房间里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看上去相当乱,那些盒子和书放得并不整可能是楚哥来的那次被翻过了。

我随手拿起一本书,雅儿也拿本书翻看,我发现书潮得厉害,是一本老版本的线装书,我翻了翻,里面都有点发霉了。我和雅儿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奇怪,怎么会有这种书?

唯一看上去像点样子的,就是床和桌子,我想到这个,就立即朝那只写字桌走去,去找楚哥说的那些照片,雅儿也跟在我后面。

走到桌子旁,我和雅儿就看到了桌子上蒙着灰尘的玻璃,下面依稀能看到很多的照片,看样子楚哥没有骗我们。

这时候胖子叫了我和雅儿一下,让我们看闷油瓶。

我和雅儿转过头去,看到闷油瓶还是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些书,但看他的神情,似乎是有点什么疑惑。

“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我心中一动,问他道。

他没再理我,只是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眉头皱得更紧了,雅儿走到他身边担忧的看着他。

我心道:难道有门?不敢出声打扰他,就在后面静静和雅儿看着他。只见他侧着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忽然道:“好像不对。”

“什么不对?”胖子奇怪。

他捏住自己的眉心,似乎在用自己所有的精力去回忆:“不对,这个房间,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对。”

“难道这不是你的房间?”

他摇头,对他身边的雅儿说吴邪道:“站在这里。”然后,他的目光集中向了那张床。他立即蹲了下去,去看床下。

我也趴了下去,床下一片漆黑,闷油瓶回头,胖子非常识相地马上把手电筒递给他。他打起来,往床下伸去。

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很多的蜘蛛网。但是他不死心,还是往里面爬,并开始在木头地板的缝隙中摸,摸着摸着,忽然见他手指一钩,竟然抓住了一块地板,将它掰了起来,雅儿蹲下来,担忧的喊道:“小哥。”

闷油瓶停了一下,又继续掰木板,力气惊人,就听到一声恐怖的断裂声,整条的木条地板被他掰下来一块。他把掰下来的部分一扔,继续去掰,动作之大简直是疯狂了。

我和胖子都蒙了,一时间不知道要干吗,胖子叫道:“小哥,就算不对,你也不用拆房子啊。”

但是没用,我们反应过来的当口,闷油瓶已经在床下的地板上掰出一个大洞,这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什么,只见他把手伸到这个洞里,竟然从里面拉出一只黑色的铁皮箱来,用力往外拖。

妈的,原来是这样!我兴奋起来,忙也爬了过去,雅儿和胖子把手电光照进来。就见木地板下面,竟然有一隔层,显然是精心设计的暗格。

看来找到关键了,我心说,立即帮闷油瓶拉住这只箱子,用力地拉出来。这箱子沉得要命,就这么拉出来,我已经一身是汗。胖子帮着我们把箱子抬起来,放到床上。

“我操,这是什么?”胖子道,“这么沉,难道是小哥的私房钱?小哥突然想起来要找出来给小可爱吗?”

我啊一声回头看雅儿,看她还蹲在哪里等闷油瓶出来,我道:怎么可能?”说完吹掉上面的灰,仔细去打量。

这是一只黑色的铁皮箱,相当大,1x0.5长宽,看上去能放进去一个人,上面布满了已经生锈的花纹,似乎年代相当久远。“看上去像以前地主人家的东西,可能还是个古董。”

我看到了上面的老式扭锁,这箱子可能是民国时候的东西了,很有可能是大户人家用来放衣服的,或者是戏院放戏服的箱子。

闷油瓶喘着气爬出来,雅儿立刻把他拉起来,去检查他的手:“小哥快给我看看你的手受伤吗。”

“我没事。”

雅儿心疼的看着闷油瓶的双手说:“还好没有受伤。”

还是不放心轻轻的对着闷油瓶的手指头吹了几口,这才抬起头满眼心疼的问:“小哥疼不疼了?”

闷油瓶内心一跳,一些画面闪过大脑,让他皱起眉头,这种感觉很熟悉。

雅儿看闷油瓶没有反应:“小……小哥怎么了?手很痛吗?”

闷油瓶拿手摸下雅儿的头道:“别担心,我没事。”

我和胖子看向他和雅儿过来了,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回答,眼神一片迷茫,自己也有点迷惑。

看来他只是想起一些片段,不过他能想起来这件事,说明这箱子是他自己藏起来的,看来里面有相当重要的东西,可能就有他背景的线索,我们都很振奋。我对胖子道:“快打开看看。”

胖子立即去拧那箱锁,没想到还没动手,闷油瓶一手按住箱面,叫道:“千万不要打开!”

我们给他吓了一跳,只见他脸色苍白,似乎非常的紧张。

“怎么了?”我问道。

他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箱子,好久才道:“不要打开,我的感觉……很不好。”

“你想起来什么了?你想起来不能打开这个箱子?”

闷油瓶点头:“我不知道,只是有非常不好的感觉,开这个箱子,肯定要出事。”

看着他的脸色,我发现他冷汗都下来了,不由自己后背也冒了冷汗,他都能紧张到这种地步,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个炸弹?立即就让胖子把拧锁的手收了回来。

胖子道:“我靠,小哥你也别吓我。你到底记起什么了?”

闷油瓶捏住自己的额头,有点痛苦:“我没法形容这种感觉。”

雅儿抓住闷油瓶的手臂:“小哥,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胖子就啧了一声:“难不成这箱子,不是普通的开法,里面有机关?咱们这么一开,可能会射出毒针,或者会流出毒液?”

我一想很有可能,闷油瓶对机关了解相当深,这铁皮箱子是他的东西,似乎又放了相当重要的东西,很可能是设了机关,不知道窍门,开启会有很大的危险。

这一下可麻烦了,我是心痒难耐,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又不可能咬牙说拼死开一下看看。

这时候我有个念头:要是刚才胖子手快点可能就没这种麻烦事了,但是一想,刚才如果胖子手快点,可能我们这一辈子就都没麻烦事了。

我让胖子小心翼翼地帮忙把这铁皮箱子放到桌子上,仔细去看它的锁。这种老式的扭锁其实不是一种锁,而是一种普通的搭扣,只要轻轻一拨就可以打开,以我们的水平,怎么看也看不出这扭锁后面会不会有问题。

“那怎么办?”胖子也郁闷。

“看来只有先把这个东西带回去,找几个高手看看,然后在这里的其他地方找找,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我道。看着四周,现在也只有这么个办法。

胖子敲了敲铁皮:“我靠,那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东西打开,说不定得半年。要么咱们干脆点,找阿贵去要把刀来,从铁皮上撬进去。”

我还没摇头,闷油瓶已经摇头了,他道:“不对,应该不是机关的问题。”说着他用他奇长的手指,按住那扭锁,稍微拨动了一下,“没有机栝的感觉,锁没有问题。”

“不是机关,那为什么不能打开?”

闷油瓶摇头。

“小邪哥哥,胖子哥哥既然小哥说不能打开,我们就暂时不要打开。”

我听雅儿这么说,看了一眼胖子。沉思道:“难道是这箱子里面的东西有问题?”

“这能有什么?难不成里面是条毒蛇?关了这么多年,早就成蛇干了。”

胖子有点不耐烦了,道,“要不这样,你们全部退下,胖爷我来,老子命硬,我就不相信我能被一箱子干掉。”

雅儿慌忙阻拦他,“不行胖子哥哥,不能乱来。”

我也道“万万不可,不说是活物,里面可能有什么剧毒的东西,你一打开,不仅连累我们,可能整个寨子里的人都可能受你牵连。”

胖子骂了一声,就一下坐在床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送炼钢厂熔了吧,咱们都假装没这回事。”

我感觉这气氛有点搞笑,又有点诡异,我们从大老远赶到这里,确实是找到了闷油瓶的房子,也找到了重要的线索,但是因为闷油瓶一个似有似无的感觉,我们连放这线索的箱子都不敢打开,这确实郁闷。但是,在这种环节上冒险,确实也是不值得的。

雅儿在胖子身边安慰道:“好啦!胖子哥哥,别气馁,我们这次来收获也不少嘛,最起码,你可是说要做阿贵的上门女婿呢,我和小邪哥哥,还有小哥可是等着喝你的喜酒。”

我听到雅儿说这话,打趣道:“胖子,你昨天晚上可是说你是大老板,让阿贵把他二个女儿都嫁给你,你要留在这里种地一辈子呢!”

闷油瓶的神色比刚才好多了,看着胖子没有说什么。

胖子知道我们取笑他也不气,坐在床上得意的说:“你们别说要是阿贵真把他二个女儿嫁给胖爷,胖爷消受得起。情愿一辈子不倒斗,留在巴乃种地一辈子。”

我,雅儿,闷油瓶,看着得意忘形的胖子,相视一笑。

我走上前拍了拍胖子,让他别做白日梦了,不如再敲敲地板,看看这下面是否还要夹层。

看闷油瓶掰断地板的方式,这夹层做的时候使用了整条木板钉死,说明短时间内他不准备取出这个箱子,这种隐藏夹层的做法工程浩大,可能不止一个。

我让雅儿,站在那里给我们照明,这些事情我们三个大老爷来做。

于是开始东敲敲,西弄弄,不过这房子是架空的,怎么敲我们都觉得这木地板下面有东西。

高脚木楼的地板不是工业铺装,只是用长木条简易搭起来的,木板之间的缝隙很大,胖子就趴在地上,用眼睛往下面瞄。下面一般是用来养鸡的地方,能看到泥地。

胖子还真是不怕脏,一点一点看过来,搞得浑身是泥,但毫无收获,似乎暗格只有那么一个。

我们反复找了三遍,里外每一块地方都查过了,确定无疑,胖子就拍着衣服道:“行了,该找的找不到,该开的开不了,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先撤吧,免得阿贵他们起疑心。给一破房子拍照不可能拍这么久。”

我一想也是,就去搬那箱子,胖子就阻止道:“这东西不能见光,现在搬出去,阿贵见我们空手出来,搬这么大一东西回去,恐怕不好解释。

如果事情传出去,可能会传到陈皮阿四的耳朵里。我看,我们还是把箱子放回原处,临走的时候再找个晚上搬出来。”

胖子想得周到,我点头,于是胖子爬到床下,把箱子再次推进那个洞里,然后把那些木板草草盖上去,把那洞掩上。

接着我收拾了照片文件放进包里,准备回去好好查看,正收拾着,忽然又听见敲地板的声音。

我就对胖子道:“别敲了,你不是说要走了吗?”

胖子在一边抽烟,举了举双手,表示自己没敲,我再一看闷油瓶,他正在将那些盒子和书一样一样放整齐,雅儿在帮他。显然也听到了敲地板的声音,和雅儿看向了我们。

咦?我愣了一下,那是谁在敲地板?

我们凝神静气,仔细去听,就发现那声音来自于床下,“笃笃笃”,很轻微,但是很急促。

胖子和我对视了一下,掐掉自己的烟头,也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去看床底下,我也蹲了下去。

床下肯定没人,这不用说,我们贴近地板,发现感觉不到地板在震动,这个声音不是敲地板,而且听起来,有点遥远,感觉不出具体是在床下的哪个角落。

胖子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在地板下面!

我点头,心说:难道有老鼠或者鸡跑到这高脚木楼的下面去了?忽然,我就看到,盖着那铁箱的木板碎皮,竟然动了一下。

嗯,这他娘的怪了,我目瞪口呆,难道是那只铁皮箱子在动?

我脑子的第一反应就是有老鼠,这种山村里老鼠是相当常见的,这里废弃的木屋,简直是老鼠的天堂。但是,刚才我们翻动物品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老鼠的痕迹,所以感觉有些意外。

心说可能是刚才被我们敲地板惊吓,爬出来的,我们到处乱敲,唯独没有敲床下,所以就躲这里来了。

这样的情况我倒没有想到,我倒是不怕那铁皮箱被咬坏,不过,如果老鼠乱啃,拨开了扭锁,可能就会产生危险。我有点担心起来,立即朝那暗格爬去,一边用力拍了两下地板,想让老鼠逃跑。

果然我一拍地板,那边好像受了惊吓一样,一下动静大了起来,但就是不见老鼠从那些木板下跑出来。

我知道老鼠这些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的动物都精得厉害,它会自己判断形势,看样子它认为躲在里面比跳出来跑要稳妥。

我不喜欢老鼠,特别是这里的老鼠应该是山鼠,是比较凶猛的一种,可能会主动攻击人,一下子也不敢贸然搬开那些木板,就等胖子过来处理。

胖子完全不在乎,刚才他憋着一股郁闷气,这下正好发泄,嘀咕了一句:“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你爷爷我是属什么的。”

爬着过来,一边让我调整位置,挡住那老鼠可能逃跑的方向,自己小心翼翼拨开一块木板,拱起身子,单手做鹰爪样。

雅儿走过来蹲在床下对我和胖子说:“小邪哥哥,胖子哥哥你们二个小心点。”

我和胖子回道好,然后我和他对了一眼,表示做好了准备。

胖子深吸了一口气发难,猛地拨开木板抓了下去,连抓了两下,一激动脑袋就往后仰,一下撞床板上,疼得他马上缩了起来,但是他相当敬业,叫疼前还先叫我快抓!

雅儿担忧的喊道:“胖子哥哥你没事吧?”没事!

我见那暗格里就一阵扑腾,我怕老鼠惊了之后,真的会碰掉扭锁,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伸手下去一阵乱摸,就想把它逼出来。

没想到一抓,忽然被我抓住了一条碗口粗细的东西,那东西立即挣扎,顿时我脑子就嗡了一下,心说:我靠,难道不是老鼠,是蛇!

这下可给胖子害死了,这可是广西,中国毒蛇最多的地方,刚想放手,胖子就冲过来帮我,一下握住我的手,道:“抓住了,别放手!”

我脸都绿了,就这样被他的两只手握住我的手,硬生生把那东西给拉了上来,道:“他娘的也算有收获了,等一下给阿贵炖——我操!这是什么东西!”

胖子一下放了手,我看到,从那暗格里拉出来的,竟然是一只灰色的人手。

我惨叫一声,立刻把那手甩掉,心说怎么回事!只见那手猛地缩回到暗格里,抓住那铁皮箱子,就开始扯动,动作极大,扯了两下扯不出来,那手就去掰四周的木板。

我和胖子都看愣了,好久胖子才反应过来,大叫:“我靠,釜底抽薪!贼啊!”我也反应了过来,有人在地板下面,想偷这只铁箱子。

胖子立即就怒了,大骂一声,一下抱住那铁箱子,从暗格里拖出来。我们看见暗格一边的木板已经被掰断了,那手就是从那洞里伸进来的,只不过空口太小,那箱子拉不出去。

那手一发现箱子被抱走了,马上就往洞口缩了回去。胖子哪肯,立即上去抓,一下抓住那手腕,叫我帮忙。

我还没伸手下去,那手就已经挣脱,一下子消失在那洞里,接着就听到地板下一阵撞击声,那人显然狂爬而去。

胖子忙爬出床底,对闷油瓶大叫:“小哥,去外面截住他!”

闷油瓶对雅儿说道:“呆在这。”就破窗而出。

胖子来劲了,对我道:“天真你和小可爱看着这箱子!”说着抖起肥肉也冲了出去,我听到他大叫:“小哥,左右包抄,左右包抄!”

我和雅儿拉着这箱子,从床下出来,只感觉心简直要跳出来,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那狗日的到底是谁的手,怎么这么恐怖。

我靠,真他娘的吓死我了,雅儿看出我的害怕问道:“小邪哥哥,你没事吧?”

我对雅儿摇摇头,喘了半天,不知道是这里湿热的气候还是什么,我还是没喘明白,就拉着箱子靠到一边,就听到外面胖子大叫:“他娘的,怎么人呢?遁地了?”声音越来越远,显然是跑开了。

我想深呼吸几口,让雅儿留在这里去帮他们,突然听到床下又发出一声木板的断裂声,我愣了一下,哎呀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不妙!我靠,难道他没走?调虎离山?

忙低头和雅儿往床下看,只见从那暗格中,竟然钻出一个人,正朝我们爬过来。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拉着雅儿快跑,雅儿挣脱我拉她的手,去拉那箱子。我只好和雅儿一起拉那箱子跑出去。

但是那箱子实在太沉了,我和雅儿二个人根本也没办法抬动,硬是拉着挪了几步,手忙脚乱加紧张,箱子不知道为什么卡在地板上动不了了,我回头一看,那人已经从床下爬了出来浑身是泥,简直好像从泥沼中爬出的文锦。

这时候我突然反应了过来,这又不是粽子,这是人啊,我这么害怕干什么。我想起胖子刚才玩的锄头了,我拉着雅儿立即跑出去,让她站在安全地方等我,拿上锄头就冲回去。

回去一看,那人已经抱起了铁皮箱,跌跌撞撞朝我冲了过来,我抡起锄头便打,他一毛腰一个翻身就躲了过去,接着用肘部用力一顶我的后背,我一阵剧痛差点扑倒在地,等我转过身大叫雅儿小心,就看到雅儿去拦他,他一猫腰从雅儿手臂下钻过去。

他头也不回,一下就冲出了门去。雅儿立马追上去,我内心里也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有着土夫子的血统,当即我就火冒三丈,大叫一声雅儿你别去追,抄起锄头追了出去。

一出门感觉眼前一亮,胖子正在一边蹲着往高脚木楼下面看。那人力气极大,抱着铁箱跌跌撞撞就从胖子身后跑了过去,我和雅儿对着胖子大叫:“拦住他!”

胖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头看我和雅儿,我吼道:“那箱子给抢走了!对胖子哥哥别楞着了快追。”

胖子也算反应快,就这么一瞬间他就反应了过来,立即拉了一下,正好拉住那人的衣服。

那箱子实在太重了,那人一下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箱子被摔了出去。他立即爬起来去抢,胖子不是我,哪有这么容易让他得逞,又一个泰山压顶,将他再次滚倒,我和雅儿此时已经冲到箱子边上,我一把就抱住了,对雅儿说你快去一边安全地方。

雅儿没有听我话去一边,反而和胖子一起去抓那个人。

而我却犯严重的错误,这时候我首先应该一起和雅儿帮助胖子将这个人制伏,因为抓住了那人,箱子自然就没危险了。

可是形势太急我没有想明白,结果雅儿还没有跑过去,胖子没把他压住,他一看抢箱子再没指望,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就跑。

胖子吼了一声“休走”,立刻追了过去,雅儿也追过去,我一看连忙跟上,却发现那人跑得极快,冲进村子很快就跑得没影了。

寨子里房屋纵横交错,都由青石小道相连,不是本地人很容易迷路,根本不知道他是往哪里跑的。

胖子喘气,奇怪这人怎么从楼里跑了出来,就问我和雅儿是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一说,他大骂一声后悔莫及,怎么留下我和雅儿二个零战力看箱子。

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我感觉莫名其妙,心说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来抢那只铁皮箱子?

我们现在应该没什么对手了,来这里也没多少人知道啊,难道是普通的毛贼?不过这毛贼的手法也太新奇了。

胖子骂骂咧咧,这时候闷油瓶也赶了过来,他刚才给胖子指示到另一边蹲点去了,如果有他在,我估计那家伙肯定逃不了。

闷油瓶先检查一下雅儿有没有受伤,我这才想起来刚才雅儿去拦那个贼,“雅儿没事吧?”雅儿对我和闷油瓶摇摇头。

我们这才走回屋子边,那铁皮箱子摔在泥地里,沾了一大块泥,胖子道:“幸亏老天保佑,这箱子没散开,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道:“现在看来,这东西不能放回原处去了,我看我们还是带回阿贵家里,给他点钱他自然也知道怎么做。”

胖子点头称是,说:“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还是放在自己身边实在。”说着二话没说就去搬那箱子。

扣住箱缝刚往上一提,突然就听“咔”一声,箱子的扭锁竟然和箱体断开了,箱子摔在地上,翻了开来,里面的东西一下滚了出来。

事情发生得十分的快,四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箱子已经在地上了,箱盖大开,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定格在胖子的脚下。

闷油瓶之前说过,说他对这箱子有一些模糊的记忆,说箱子里的东西可能十分危险,让我们绝对不要打开,所以箱子刚掉到地上,我下意识就抬手缩腰,做了个防御的动作,雅儿被闷油瓶护在身后,露出个头看着胖子脚边的东西。

胖子没有时间做更多的反应,也只是缩了一下脖子,我们两个人一下都定在那儿不敢动。

我原本以为会爆炸,当时也没有时间多考虑,一切都是条件反射,然而咬牙缩着脖子等了几秒,却什么都没发生。没有爆炸,也没有暗器飞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向胖子脚下,摔出来的东西好似一块木头,长满了疙瘩,我从来没有见过,但似乎不是什么危险物。

胖子渐渐放松了下来,走远了几步,我也慢慢放下手,心生奇怪:难道是闷油瓶记错了?还是因为时间太久,以至于过了保质期没了危险性?

看向护着雅儿的闷油瓶,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是显然也吓了一跳。

这就好比是一只爆竹哑火,谁也不敢第一时间去看是怎么回事,我们僵了片刻,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命硬的胖子才凑过去。

我也跟过去,看到那东西形状有点像葫芦,大概有广口杯那么大,表面有一些脓包一样的疙瘩,好像癞蛤蟆的皮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仔细看后发现,这只癞皮“葫芦”的脓包里夹杂着金属锈迹的光泽,竟然像是铁的。

胖子想用手去拿,闷油瓶制止了,让雅儿站在一边,他从边上折下一片南瓜叶,包住“铁葫芦”拿了起来。

从他拿“葫芦”的手感来看,确实是铁的,而且重量还不轻。那些铁疙瘩像是被强酸腐蚀过或者铸的时候夹了大量的气泡,红色和黄色的脓斑是铁锈的痕迹,这东西就是一葫芦状的铁坨子,但能看到上面有一些古代的花纹,已经非常模糊了,隐约能感觉这是件古物。

胖子看着纳闷道:“什么玩意儿?跟炮弹似的,难道是古代的手榴弹?”

我立即摇头:“别瞎说,你把手榴弹埋床下面?”

“小邪哥哥,我觉得胖子哥哥有可能把手榴弹埋床下。”

胖子看着雅儿说:“小可爱,还是你了解胖爷。”

明朝的火器已经非常发达,“震天雷”和“国姓瓶”的杀伤力很大,我经手过一些,但都是掏了馅儿的——也就是没火药——(谁也不能交易一个实心的,那等于交易军火)。

这些火器最早都是福建渔民从海里网上来,然后被古董商用日用品换走,但这铁疙瘩不像海货,所以应该不是火器。

更何况把这东西埋在床下,要是赶上天干物燥的时候爆炸了怎么办?闷油瓶绝对不会做那么缺心眼的事。

闷油瓶颠了颠,闻了闻,也摇头。我问他刚才危险的感觉是否还在?他没说话但是神情异样,看着那铁葫芦停顿了一会儿,道:“这东西只有一层皮是铁的,真正的东西被包在铁皮里了。”

我愣了一下:“何以见得?”

闷油瓶道:“重量太轻。”

胖子惊讶道:“你他娘的能掂量出来?”

雅儿笑道:“胖子哥哥,小哥可是像神一样的存在哦!”

这不奇怪,一般经手古董的人,这种手艺都是必练的,而且掂量过纯铁或者做过模具的人都会知道,一块铁的重量和普通人的预期是不同的,铅笔盒大小的铁块,力气一般的人用两个手指可夹不起来。

我对胖子道:“你们半路出家的基本功不行,像这种手头上的功夫,我们或多或少都要练几家子。”

胖子呸了一声:“胖爷我花这么多闲工夫练这个干吗,买只电子秤才多少钱。”哈哈哈哈,雅儿笑起来。

我做了个鄙夷的表情看胖子,接着问闷油瓶道:“什么东西要被包在铁皮里保存?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者印象?”

闷油瓶摇头,胖子就道:“以前有一种铁包金,运输的时候金块外面包上铁皮,不显眼,不过这东西的铁皮看样子是铸上去的,而且重量还轻了,里面肯定不是黄金。”

“铁包金”这我倒没听说过,我只知道有一种叫铁包金的藏獒,爷爷有过一只,因为水土不服一直养不起来,后来被村里的牛踢死了,胖子说的事不知道是胡吹的还是他真见过。

让我在意的是那上面模糊的花纹,既然有花纹那么这东西至少有装饰作用,不会是单纯的铸件。它肯定有确实的用途。

“会不会是什么铁器的部件?”胖子又道,“比如说铁香炉的脚,或者以前车轱辘上的装饰品?”

我心说也有可能,我对铁器的认识不深,铁器易生锈,在古墓中很难保存,所以市面上流传得远不如铜器和瓷器。铁器的价值一般也不高,所以大部分搞古董的人都不熟悉,我实在一点头绪也没有。

不过既然是古物,还藏在闷油瓶的床下,那么这东西肯定有点来历,应该和他在这个村子里经历的事有关。

我想起胖子昨天的想法,心里有一个推测,胖子说羊角山附近可能有一个古墓,那么事情的经过也许是这样:闷油瓶当年可能在文锦的考古队里,这“葫芦”可能是他们从那个古墓里带出来的东西。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小哥把这“葫芦”藏了起来,否则很难解释其来历。

胖子皱了皱肥眉:“我也推测是这样,那么当年小哥把东西藏起来,显然是在提防什么,当时的情况恐怕非常复杂。”

有提防必然有敌对,说明考古队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会像阿贵说的那么单纯。

四人沉默了片刻,我感觉有点舒坦又有点郁闷,开心的是这里得到的信息比我想象的要多很多,郁闷的是这些信息都只能大概勾勒出“一个事件”的大体样子,没法触到细节。

文锦在这里出现,阿贵在照片上的年纪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现在阿贵肯定有四十出头了,那么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正好是西沙事件发生前后,那么文锦在这里出现的时间应该是在西沙出事前没多久——他们离开这里之后才去的西沙——我没有看到照片上有其他人,文锦是跟着另外一支队伍还是和西沙考古队来的这里就不得而知了。

闷油瓶在这里被越南人绑了当阿昆,时间应该是五六年前,中间差了十五年,这十五年他在干什么?我感觉很有问题,以他的身手那几个越南人定然不是对手,就算对方有枪,我想要逃脱总不是问题,何至于被捆着当猪崽?难道他和陈皮阿四的见面是他设计好的?这些都是疑问。

“刚才抢咱们东西的人,会不会和这件事情也有关系?”胖子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问。

我想起这茬儿来,就问他们道:“你们刚才有没有看清楚他的脸?”

“干,那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别说脸了,连屁股都没看清楚,只看到这人蓬头垢面的,体形和你差不多,一溜烟就没影了。”

我心说这人是谁呢?我们到这里来基本上不会引人注目,这是一个单纯尾随我们的小偷,还是局内人?这点让我意外,有点被如影随形的感觉,如果他不是单纯的偷窃犯,那他必然和这件事情有关联,那么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有点糟糕,晚上得关门睡觉了,雅儿在这里也不安全了。

“等下咱们问问阿贵,那人像疯子一样,指不定他知道什么。”胖子道,“现在怎么办?咱们拿这个铁葫芦也没辙,要不等下找个铁匠看看能不能熔开一部分。”

我道不然,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这种东西我知道有一种处理方法,可以使用硫酸一点一点把铁壳子溶薄了。你看这些烂铁疙瘩,估计有人已经这么干过,不过由于某种原因没有成功就停止了。

说不定这么干的人就是闷油瓶。我有一个感觉,他对于这东西有危险的印象,可能正是他在溶解铁封时发现的,当时他可能忽然发现了什么危险的迹象,让他印象非常非常深刻,使得他立即停止了作业。现在他虽然什么都忘记了,但是那印象还留在脑海里,让他觉得不安。

当然这是一个完全的推测。即使我感觉很有这种可能。

胖子跃跃欲试道:“硫酸好办,我去化肥站要一点来。”

我心说那玩意儿还是不要轻易去动的好,对他说悠着点,等一下可以带到阿贵那里仔细琢磨琢磨,让闷油瓶仔细看看。

闷油瓶将铁葫芦放回到铁箱子里,翻上盖子,胖子立刻抱起来:“得,今天算是有收获了,这玩意儿现在我得贴身看着,我和小可爱在这里等你们,你俩赶快再进去翻翻,那闺女等下就回来了,抓紧时间。”

我想起楚哥和我说的照片还没看呢,心说那才是正事,就立即起身往窗户走去。

刚站起来还没走两步,闷油瓶忽然发现了什么,一下拉住了我。我看他的眼神,立即感觉有点不对,忙顺着他的视线一看,顿时一愣。我看到一边高脚楼上方的山坡上,站着几个村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正满脸阴霾地看着我们。

油瓶拉住了我,我当时心里咯噔了一声,第一反应是:他们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我们生活在城市中,习惯于平视一切,到了这里一般不会想到去注意山头,所以最早来的时候,这山坡上有没有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如果他们一早就在上面了,那么我们爬进高脚楼肯定就被他们发现了,这就有点不妙了。

而且看他们几个的表情,似乎都很不善,有点冷目观望的感觉。好像以前黑白电影里,老百姓看汉奸的表情。

我有点不知所措,一时间也停下来和他们对视。这几个人都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山民生活艰辛普遍显老,所以实际年龄可能更小一点。

有两个人挑着扁担,好像刚从山上收了什么东西下来。这几个人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我在长沙老家并不受欢迎,以前也经历过这种场面,知道这种表情,意味着他们对我们有很大的警戒心,但还拿不准我们是什么人。看来我们刚才的举动有可能都被看到了。

在山村里,绝对不能得罪当地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轻则被赶出去,重则直接被扭送进派出所。

长白山一行被楚哥出卖的事情让我们的案底都不干净,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通缉,进了派出所他们一查网络,难保不会出更大的事。

这时候再爬进去就是找打了,胖子在我们后面打了几个“哔”的音,暗示我们快走,别和他们对着看,这有点挑衅的意思,当心把人家惹毛了人家冲下来。

本来做贼我的心里就有点阴影,这时候心跳更快了,一下紧张起来,感觉有一股压力从山上压下来。

但我看了看那高脚楼,又觉得不能走,这唾手可得的东西却不能得到,好比看小说眼看谜底就要揭开,作者却又绕起圈子一样,太让人难受了。

一时半会儿我没有挪步,胖子就架住我,对我轻声道:“晚上再来,差不了这几个小时,小可爱还在这里。”一边拖着我往后拉。

我们四个绷着身子,尽量自然地离开,走入村中,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回头,看后面村民没有跟来,才松了口气。

这情景有点像小时候我和老痒去果园偷橘子,偷完出来正好碰上园主,两个人兜里全是橘子心里怕得要死,只好佯装路过。

那种紧张感让你的脚都迈不开,现在当然没有小时候那么害怕,但是感觉也不好受,而且还有点好笑。

凭借着记忆,我们绕了几个弯路回到了阿贵家里,阿贵不在,他的大女儿在编簸箕,看到我们就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道太热了吃不消了。

胖子径直回到房里,将铁箱子藏到床下后,我们才安下心来,感觉这事情就过去了。胖子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咱们白天别那么猴急,得先观察环境。

同时,我看我们也得在阿贵那儿打点一下,他是地头蛇,咱们得拉他进伙,关键时候咱们好有个人替我们说话。”

我心说恐怕也没用,这浑水怕他也不肯蹚。而且,我猴急是有原因的,事情到这种程度,任何节外生枝都有可能产生蝴蝶效应,所以能急一些还是急一些好。

说完话胖子出去讨水喝,雅儿回云彩房间去了,我惦记着那没有看到的照片,只觉得浑身燥热心神不宁,就躺下来逼自己静心。

没多久听到胖子在问阿贵的女儿,那木楼后面的山路是通到哪儿去的,平时走的人多不多?阿贵女儿说那儿是山里的瓜田,夏天了,西瓜熟了,所以有人经常上山去摘西瓜。那老木楼老早就在了,以前听说有个老太婆住过。

我看了看闷油瓶心说老太婆?难道闷油瓶以前是和一老太婆同居的?他那空白的十五年搞不好是在那里被关着,那未免太悲惨了。接着又诧异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龌龊念头,雅儿可是喜欢闷油瓶啊!

不过阿贵女儿说的以前,时间跨度不明确,说不定是更早以前,也说不定是闷油瓶离开了之后。

之后,胖子问了阿贵女儿那个蓬头垢面男的事,一问之下还真有这么一个人。这疯子从她刚出生就在了,也不知道是谁,村里人都叫他“阿玉儿子”,好像以前也是个猎户,不知道怎么的就疯了。

这人住在山上的一间破屋子里,有时候看到他下来捡一些剩饭吃,现在不怎么看得到了,可能老了走不太动了。有老人可怜他,会把吃的东西放到山口用一只缸罩起来,他晚上会把缸搬开,把吃的东西带回去。

我听了觉得奇怪,今天看到的那人狂奔如牛,一点也不像老人,难道我们城里人的体质连山里的老疯子都不如?

也确实有可能,因为说是老了,也不知道到底多老,说不定只有四十几岁,因为没吃没喝风吹雨打所以显得非常老,但就冲着常年在山上生活,他的体质肯定异于常人。

胖子拿着水杯进来又对我道:“听到没有,现在是收西瓜的季节,那边人太多,你得沉住气,这里不比荒郊野外,你想怎样就怎样,与其冒那个风险,咱们不如稍微等等。我看咱们等到后半夜最合适,小不忍则乱‘大便’。”

我算了一下,心说不行,如果确实是个疯子,那他的行为是不可预测的,难保他不会爬回去看看。对于他来说爬到一幢村里的废弃老屋里不算什么大事,谁知道他会在里面做什么。

就说我等不及,待会儿吃了中饭我还得去转转,能进去我就进去把这心事了了。

胖子就苦笑,不愿意和我多谈了,就说随我。

长话短说,吃了中饭,我和闷油瓶,雅儿又去了老屋外头,发现门口的大树下,竟然坐着几个老鬼在纳凉,本来我和闷油瓶不同意雅儿和我们一起去,雅儿却说她在阿贵家也没事,就想和我们一起看看,我们只好带着雅儿一起去。

故事和现实生活的区别就是,故事你总能在关键时候加快节奏,但是现实生活总他娘的会出意外。

雅儿就问我,她可以去那屋里偷着拿照片,她一个女孩家别人不会怀疑,我和闷油瓶一听不愿意,不能让雅儿冒那个险。雅儿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我蹲在一边的树下,等那几个老头离开,等到脑门油都晒爆了,那几个老头反而越聊越欢快,我和闷油瓶让雅儿回去太热了,雅儿摇摇头不愿意。

我很难形容那种堵在胸口的焦虑,又不想回去被胖子笑话,就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几个小时。

胖子后来找了我们,他看我们这么久没回来,以为我们带着雅儿被逮住了。

我此时已经逐渐冷静下来,或者说是“热”静,因为烈阳高照,空气中翻起潮湿热浪,我们拿着芭蕉叶扇凉也不顶用,给蒸得都发泡了,热得没了动力。

那些焦虑全从毛孔晒了出去。闷油瓶真是让我佩服,即使这么热,他也岿然不动,一点也看不出烦躁,但是同样浑身汗湿。冰山一样的酷哥同样挡不住广西的大太阳,雅儿被晒的小脸通红。

胖子奚落了我一顿,说我有必要这样心急吗?带着雅儿和我一起晒太阳。

雅儿赶紧拉着胖子让他别说我,都是她自愿跟来的。

我也没力气反驳他,他在北京待久了,完全没法习惯这里的湿热,更是难受,便对我们道:“走走走走,别干等着,咱们出去走走,找条溪泡着,否则我们非馊了不可。”

绕出村外有一条山涧,我们来的时候见过,不宽但是水挺急的,当时看见就觉得那儿肯定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只是不知道从寨里怎么走才能到达。

我也实在吃不消了,一听就感觉合意,就爬起来四个人一块过去。沿途问了几个村民,村民给我指了路,胖子摘了芭蕉叶挡在头上,一路骂太阳一路七拐八拐走出了寨子。

寨子和溪涧基本相邻,山区的寨子基本都建在溪涧的旁边,寨子和溪涧之间是石头滩子,下大雨的时候水会漫上来,这些石卵可以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我们在埂上眺望了一下,发现戏水的人还不少。看来当地人也不是不怕热。

碧弯弯的溪涧水比我们在下游看到时平静,走到溪边就感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在游玩的大部分是孩子,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都不穿内衣只穿着衬衫,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显出了曼妙的身材。

胖子一下就来劲了,三两下脱掉衣服就往溪水里冲,好像猪八戒看到蜘蛛精一样。

我感觉自己穿着三角裤不雅观,雅儿也在身边,就穿着运动短裤下了水,阳光下的溪水有点暖和,我走到石头下的阴凉处。

雅儿则把裤腿往上卷卷,也和我一起下水,找块石头坐在上面,问闷油瓶要不要下去。

闷油瓶看了一会雅儿摇摇头,坐在一边的树下乘凉。

泡了片刻,暑意就全消了,雅儿坐在我身边的石头晃着二只脚丫,在水里踢水玩,溅了我一身水,我让她别闹,她哈哈大笑起来,一种悠闲的惬意扑面而来,胖子在和女孩子们嬉戏,闷油瓶打起了瞌睡。

我抬头往寨子望去,能看到闷油瓶的高脚楼就在不远的地方,这比在阿贵家里干等要舒服多了。

好比发榜的考生,在发榜的墙前等着,比在家里等着要舒坦一点。刚才的焦虑让我都觉得有点可怜自己,于是告诉自己,不要紧张,这一次我们不是倒斗,在这里什么都不会发生,不会有粽子,慢慢来就行了。

雅儿泡了一会脚就上去坐在闷油瓶身边。

闷油瓶睁开眼,“小哥我累了,可以趴在你腿上休息一会吗?”

闷油瓶点点头,雅儿把头放在闷油瓶腿上看着下面胖子和嬉戏的女孩们。

闷油瓶拿手摸摸雅儿的头,又闭上了眼睛。

于是我躺了下来,把身子浸在水里,闭上眼睛,舒展身体。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我有点蒙眬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有人叫我。我逐渐苏醒,刚坐起来,一溜水就拍到我的脸上,把我一下泼清醒了。

我起来后发现戏水的孩子都跑回了岸上,朝着一个方向叫着跑去。胖子一边泼我一边叫着:“醒醒!”

我站起来,看到远处的寨子里的某处,竟然冒起了青烟,问怎么回事情?胖子道:“好像有房子着火了。”

我看向那个方向,那是闷油瓶高脚楼所在的地方,顿时觉得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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