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西沙

飞机掠过琼洲海峡,机仓里一片寂静,所有的旅客都已经熟睡。

几个小时前,我和那两个自称是国际海洋开发公司的人,连夜乘坐红眼航班飞往三亚。

我长久没有运动,一番奔波后非常疲倦,一上飞机就睡着了。结果入夜之后,反而睡不着。

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那个男人叫张灏(我语文很差,那个字我不会读,只好叫他老张,暗地里叫他张秃子)。

那个女人叫阿宁,两个人都是专业的探险领队。相处下来,张秃子为人似乎不错,大概在公司里也是属于那种老牛型的人物,说话比较平实,那个女的就有点狡猾,话也不多,从上车到现在,我和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飞机还有半个小时着陆,我看着窗外出神,远处城市的灯光星星点点,色彩迷离。

坐在边上的阿宁看我醒着,递给我一份资料,说道:“我们马上就要到了,下了飞机后有车直接送我们去码头,那一边的人员已经准备好了,这是这一次我们的时间表,你要不要看一下,知道一下这一次的行程安排?

我问阿宁:“我妹妹她现在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阿宁说:“吴先生你放心,你妹妹吴雅在我们船上很安全,你很快就见到她。”

旁边的老张听到阿宁提雅儿的名字竟然动动了身体。

我生气的,将文件接过来,略微翻了一下,一句话也看不懂,就摇摇头还给她。

阿宁继续有文件递给我:“这里还有一份我们准备的设备表,也请你看一下,有什么缺漏,我可以马上让后勤补齐。”

我又接来看了一下,设备倒是很齐全,都是海上考察的标准配备,全是英文,大部分我仍旧看不懂,只好苦笑着还给她。

她看我苦笑,以为有问题,问我道:“怎么样,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我想了想,随口就问她道:“你能不能帮我搞几只黑驴蹄子?”

阿宁一听,愣住了,隔了好久才反问道:“黑驴蹄子?”

我刚才睡糊涂了,还以为要去倒斗,看她的表情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搞正规考察的,当然没有听过这东西。

情况尴尬,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摆了摆手对她说道:“对不起,当我没说过。”

其实我也有点怀疑,虽然这黑驴蹄子每个倒斗的都会带一个,可到底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道理上也有点说不通,为什么非要黑驴蹄子,白驴蹄子除了颜色不同,其他的成分都是一样的啊。

阿宁怀疑的看了我一眼,不再说什么,接着又递了很多文件给我过目,我照样一扫而过,能看懂的看几眼,不能看懂的就直接还给,程序走好之后,我又躺下休息。

迷迷糊糊间,我看到阿宁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奇怪,怎么难道这娘们看上我了,要不,难道她知道黑驴蹄子是什么东西?

我们三个下了飞机,由他们公司的专车直接送到港口。

考察租用的一艘铁皮7吨渔船,破破烂烂,有六个水手,船老大是当地人,叫蔡文基,名字何其大雅,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公司的人还在和他谈判,因为有热带风暴,船老大坚持不出海,用生硬的普通话对我们说道:“现在出去,找死地,风太大,大浪头,我们船小,翻掉可能。”

张秃子了解情况后,当下把租船的价格提了两倍,并且承诺一旦遇上大风,船老大可以决定船的去向。

两倍的价格一般已经够一户渔民一年的开销,船老大还有点犹豫,他下面的水手却按奈不住了,纷纷劝他。

张秃子看船老大的有点松口,当下又叫了50%的价格上去,表示去就去,不去其他还有船在等着。事情谈到这个地步,船老大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水手们搬运物资上船,船老大独自一人在船头摆起法坛,祭祀玛诅,祈祷这一次出航一些顺利,我也按照家乡的习俗,给水手们每人一根香烟,算是把性命交到了他们的手上。

我看到了码头也没有见雅儿,非常担心的问阿宁:“我妹妹到底在哪?”

你妹妹在船上和我的人在一起。我听完赶紧跑上船,后面的张秃子也跟着过来。

我刚到船上就见雅儿从,船舱内跑出来扑向我:“小邪哥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我接住雅儿说:“你怎么在这里,海底墓很危险你不能去,你快给我回杭州去。”

“小邪哥哥是阿宁来找我,说三叔有危险,我不回去,我也要去找三叔。

我拒绝道:“不行听哥哥的话,我去找三叔你回杭州等我消息。“我不要,我都来这里了。”

阿宁对我和雅儿说:“二位,我说既然都来到这里,时间紧迫各位有话在船上再说吧。”

我叹口气,现在让雅儿回去是不可能的,估计阿宁也不让,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反正不是去下墓。“那行雅儿等会到了目地,你就留在船上。”

雅儿向我保证她一定听话,向对张秃子看一眼,对他笑笑。

这次除了我和雅儿,张秃子和阿宁之外,船上直接参与考察的,还有四个人,负责文物鉴定的是一个姓谷的老教授,管仪器的技术员木子齐,管电脑的年轻工程师伍永。另外还有一个大鼻子老外,是船上的医官。

此外,我们中途还要去永兴岛,在那里与他们的另外召集的蛙人队汇合,然后再转向华光礁。

当天下午,我们自清澜港出发,第一段航程十分紧凑,如果天气正常,预计时间十二小时就可以完成,这已经是这艘船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

我第一次出远海,心情非常的兴奋,在船头远眺,大陆逐渐远去,前方就是世界上最神秘的海洋南中国海,自古以来,埋藏在这片广遨蓝色之下的秘密数不胜数,我们这一次,仓促成行,不知道能不能探得这扑朔迷离之下万一。

渔船顺风而行,天气似乎一直大好,不知道能维持多少时间,船夫们第一次接触考察队伍,对于我们这些神秘的陌生人很好奇,不时在那边切切私语,猜测我们出海的目的。

在大海中景色单调,让我留下印象的,是那种宝石一般的蓝色,广阔无垠的深蓝色与远天衔接,犹如一块缓缓隆起的蓝色大陆,闪着远古洪荒般的琉璃之光。

刚开始的那几海里,我们经过不少非常袖珍的岛屿,大部分都是光秃秃,少数上面有几棵矮小的灌木,似乎在昭彰生命的张狂,阿宁和我说,能在水面看到的岛屿只是这里岛屿链的一小部分。

大的珊瑚礁原来都在水下,经千千万万年珊瑚虫体堆积造礁作用,才逐渐露出水面,但造礁过程是继续不断的,所以至今还有星罗密布的礁滩、暗沙处于水下或时隐时露于水中。

出了港区之后,我们很长时间都看不到和陆地有关的东西,就连海鸟都消失不见了,偶而有几艘与我们类似的渔船出现在海平线上,告诉我们仍旧行驶在人类的活动范围之内。然而,这一丝的兴奋,很快又会消失在无垠的天地尽头。

我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神秘的墓主人会选择将自己的陵墓安放在大海里,几乎无限广阔的海面,没有任何可以辨认的特征,在当年没有任何卫星定位和航行记录的情况,盗墓者要凭眼睛找到掩藏在海平面之下的痕迹,几乎是天方夜潭。

不过,我们这一次虽然有精确的航线记录,也有先进的设备,但是要在短短的四五个小时里,透过这里目视30多米深的清澈海水,找到掩藏在海底沙层中的古墓,我同样没有把握。

船头一个年轻的渔夫突然唱起了有名的海南渔歌,充满乡土气息的歌声回荡在空旷的海面上,也不知道是这歌声映衬了眼前景色的宁静苍茫,还是这里的景色使得歌声更加的空灵悠远,我烦躁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海风在开船四个小时后开始大作,船的晃动更加剧烈,甲板摩擦发出有节奏的“吱吱”声,我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加上晕船,这么一晃,倦意袭来,逐渐睡着了。

睡之前我还不放心看着身边的雅儿,“小邪哥哥别担心,我就在你旁边不走。”我这才点点头闭上眼睛。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感觉光线有点晦涩,还以为睡到了晚上,转头看去,原来是变天了。

正巧船老大从我们面前急匆匆的走过,神色有点不安,我叫住他,问道:“大师傅,看这天色,是不是要起大风?”

船老大叹了口气,指了指远方,用很生硬的普通话对我说:“是的,有风暴,大大地,要来了。”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远处的海平线上有一条诡异的黑线,将原本连成一片的天地分成两半。

我问他:“那怎么办?我们还继续赶路吗?”

他摇了摇头,说道:“赶路不行地,大风,要找礁盘避风地。”

我看他表情严肃,知道这不是在危言耸听,心里也着急起来。

我拉着雅儿走进船仓找张秃子商量,他也知道了消息,一脸愁容的对我说:“按船老大的说法,现在前面有一个气压团,必须马上改变方向,到最近的礁盘里避风,否则我们这样只配了两台发动机的小渔船,肯定会被卷进风暴圈的内部,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到达华光礁的时间,也必须往后延迟好几个小时。”

我问有没有办法走另外一条航线,这几个小时对于下面的人来说,可能就是生和死的区别,船老大听了摇摇头,说:“风暴不是不动的,很快速度,船跑不过风,想绕没时间了。”

船老大说完后就大叫着调动水手去了,张秃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别着急,说:“这种事情也是命里注定的,急也没用,你别胡思乱想,我们尽力就行了。然后特意看了一眼我旁边的雅儿。

我忙对张秃子说道:“这是我妹妹吴雅,雅儿这是老张。”

雅儿礼貌的伸出手:“你好,老张。”

张秃子也伸手握住雅儿的手说道:“吴先生,你这个妹妹长的真好看,有没有男朋友?今年多大了?”

我望着张秃子抓着雅儿手不放,心里想“咋了?这个张秃子不会看上雅儿?不然问雅儿有没有男朋友干什么?想老牛吃嫩草?”

我吓的连忙上前把他和雅儿的手拉开,说:“那个老张我们还是去看看能不能帮帮船老大他们。”

还没有等张秃子还想说什么,我就拉着雅儿离开。雅儿笑着回头对张秃子拜拜手。

我交代雅儿:“听哥哥的话,以后劲量不要离张秃子太近,他不是什么好人。”“好,小邪哥哥我会注意的。”

我让雅儿回船舱去,自己将鞋子脱掉,赤脚加入到忙碌的水手中去。

热带风暴来的很快,甲板上的物资还没有全部固定完毕,乌云已经连成一体,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大海一下子变成了骇人的黑色,海浪翻滚起来,我们一台发动机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罢工,航速一下降到三节,小船几乎就是在随浪起伏,就好象激流中的一片枯叶一样无助。

船老大扯着已经喊哑的嗓子,一边招呼机械师去抢修,一边让我们注意无线电,如果边上有船经过,就发求救信号。

我浑身被打上来的浪花湿透,只能拉住船舷上的铁环固定身体,船舷外面的情景犹如怒海地狱,黑色的大海在沸腾,巨浪像丘陵一座接着一座,我们一上一下,似乎在坐没有任何保险措施的云霄飞车,那种情形,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根本无法体会。

这样颠簸一直到了傍晚,船才逐渐远离了热带风暴云团,海浪稍微收敛了一些,这个时候罢工的发动机也修好了,船老大大叫着,我们开足马力,向七海里外的礁盘逃去。

我又冷又饿,被船老大叫进了船仓,里面已经有热好的姜汤水,雅儿端过来我灌了一大碗下去,又换上防水的连体潜水服,吃了点巧克力和牛肉,这才缓过劲来,我让雅儿也换上潜水服。

随行的几个专家都给折腾的够戗,谷老头子本来就晕船,风暴一来他晕的就更厉害,迷迷糊糊的,嘴唇都变成紫色,木子齐搬东西的时候脑袋磕在门框上,满头是血,几乎没把张秃给吓死。

那最年轻的伍永更要命,不会游泳还非要到甲板上来,说想体验大海激情的一面,结果一个大浪过来就找不到人了,船老大以为他给冲下去,跑过去一看,才发现他挂在船舷外面,吓的连救命都叫不出来。

阿宁倒是没什么,看上去还是那样冷冰冰的,似乎见惯了这样的风浪,休息期间,她也换上了紧身的防水潜水服,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正在指挥几个人加固着固定物资的网绳,短发在海风中飘动,凹凸有致的身材陪上小麦色的皮肤,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老外船医找我商量,说谷教授有点脱水,能不能想个办法让船不要这么颠簸,我心说这老外的人道主义觉悟就是高,不过审时度势的能力就差了点,你也不看看你坐的是啥船,这颠簸不颠簸是我说了算的吗?

他让我去和船老大说一声,说是最好行驶的稳一点,我对他说:“这种事情啊,请你去找龙王爷商量,别来找我,我不负责这一块。”

那老外不知道什么是龙王爷,就在船上到处去问,谁是龙王爷,你是不是龙王爷,船夫们累的筋疲力尽,谁也没理他,他问了一圈也没找到龙王爷,只好无奈地看着我耸肩膀。

我们只休息了大概二十分钟,浪又大了起来,船老大在船头叫起来:“风暴追过来了,快快地,东西不要吃了,游泳不会的回仓里去,千万不要出来了。

我和雅儿说:“你一定乖乖呆在船舱不要出来。”旁边的张秃一直盯着雅儿看,我不由得皱起眉头拉着张秃说,我们快去夹板帮忙。

我走到船头眺望,隐约看到一团墨汁一样的乌云正在向我们蔓延过来,比刚才我们看到时,又低了很多。

我们与惊涛骇浪搏斗了将近4个小时,才得到一次喘息的机会,这个时候甲板上的工作已经基本上完成了,所有需要固定的物资都用尼龙绳网牢牢绑在钉死在甲板上的铁环上。

那些来不及固定的,全部已经给冲进了海里,成了贡献给海龙王的祭品。

张秃子想用铁钩将一些浮在海上抛货勾回来,可是船老大不同意,他说西沙的渔民有自己的规矩,掉进海底的东西就是属于海龙王的,没拜过玛祖之前绝对不能捞上来。

入乡随俗,我们没有办法,只好眼睁睁看着那些货物消失翻滚的海面之下。

东南风一阵比一阵大,浪高几乎已经达到了七米,船老大大叫着我们回仓里去,就算是水手,也必须要在腰间绑上绳子才可以出去作业。

我正打算回仓,一闪眼就有一道七层楼高的巨浪打在船上面,把船都顶的飞了起来,我听到一声惊叫,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被甩到了船舷外面,阿宁和张秃子揪着他的衣服,他才没掉进海里。

我冲过去帮忙,三个人手忙脚乱将那人拉了上来,掰过他的脸一瞧,操!又是伍永,他娘的这家伙也太不长记性,天生平衡力差我们已经不怪你了,你他娘的没事还老往甲板上跑,这不是存心添乱吗?

伍永吓的脸色惨白,一个劲的说谢谢,张秃子对他说你快点回仓里面去,千万不要再出来了,甲板是很危险地。

他抖抖嗦嗦指着海里,似乎还想说什么,突然船老大大叫了一声:“蹲下!”

话还没听清楚,一个巨大的浪头拍在船舷上,船身发出痛苦的扭曲声,两人多高的浪尖越过船身冲了过来,我们虽然遵循了船老大的命令,蹲倒减少冲击,仍然没有顶住这一股冲力,身体给卷进了海浪,眼前一白,耳朵轰的一声,就掉了海里。

我踩水探出头来,看见船已经漂到了几十米之外,张秃子一边划水一边对我大喊:“我去追船,让他们掉头,你去找找其他两个人~”。

海浪暗流涌动,满眼都是浪头撞击产生的白色浪花,我拼命踩动双脚,朝四面看去,除了远去的张秃外,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

刚才一个大浪过来,情况混乱,到底有几个人给打下水,我也没看清楚,现在不知道如何找起好。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从我左边的浪头里浮出个人头,朝我叫了一声,随即又给一个浪头压到了水下。

我一看是阿宁,忙探头下去将她抱住,把她抬出水面。

阿宁给海水呛的直咳嗽,刚缓过劲来,没办法说话,一边大口的吸气,一边给我打着手势。

我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小点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上下浮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阿宁这时候终于说出了话来,大叫道:“那…那是伍永,快去救他!”我一看糟了,这家伙不会游泳,掉在这样的惊涛骇浪里,给几个浪花一打,不淹死也给吓死了。

刚想游过去救他,突然一个大浪卷过来,把我们压进了水里,等我再探出来,那个小点已经不见了。

我和阿宁焦急的找着,可是那个小点却再也没有出现,不知道是给卷到了更远的地方,还是沉到水里去了。

现在形势危急,没有时间去担心别人,我们现在在热带风暴影响的大海里,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但是这里海浪太大,以我们的体力,不知道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张秃能不能追上那艘船,船回来能不能找的到我们,都是未知数。

浪头一个接一个的压过来,互相拍打形成很多急促的旋涡,水底下各种的力量交汇,互相影响,形成了大量不可预测的水流。

我虽然没有参照物,但是能感觉到水下的动静,我们正被一股力量强制性的推向一个方向,逐渐远离我们船的航线。

我一边与海浪搏斗,一边招呼阿宁往回游去,这样漂在水里,只会给海流越带越远,等一下船回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可能已经被冲到马来群岛了。

在浪头里游泳,体力消耗实在太大,连自己也不知道游了多久,我感觉到手逐渐失去了知觉,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不清,心里有点绝望,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坚持不了多久了。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阿宁突然停了下来,指着远处大叫。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在滔天巨浪里,有一个巨大而又模糊的黑色影子正在朝我们靠近,速度很快,我眯起眼睛仔细去看,但是光线太暗,完全分辨不出什么。

当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咬紧牙关,拉着阿宁向那个黑影游了过去。

黑色的影子瞬间到了我们的面前,那是一艘与我们乘坐的非常相似的渔船,船身被刷成深绿色,船头既没有打信号灯,也没有打仓灯,整艘船一片漆黑。

我看着觉得有点不对劲,一般的船就算动力全无,船仓里也应该点起煤油风灯,这样的黑法,难道船上没人,那启不是幽灵船?

我们滑动自己的已经几乎麻木的手臂,用尽所有的体力向它靠拢过去,那船在我们五六码外滑过,并没有停留,一下子就漂到了我们身后。我一看糟了,这是我们生存的唯一期望,如果错过这艘船,那就没戏了。

当时的情景也容不得我想太多,我咬紧牙关跟了上去,前面的阿宁已经抓住了那船的船舷,爬上了甲板,她向我扔出一个带着绳索的求生圈,大叫:“接住这个!”

求生圈正好落在我的身边,我赶紧抱住,扯住绳子一点一点将自己拉到船边,直到我的手抓住了船舷上的铁环,心里才送了一口气。

阿宁将我拉上船舷,我已经完全脱力,重重摔了进去,身下的甲板几乎不勘重负,马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咯吱。

我们两个人大难不死,脸色都白的离谱,也不知道是给海水泡的,还是吓的,我们喘了口气,阿宁发现船仓外挂着一盏风灯,将灯打亮,示意去船仓里看一下。

船仓虽然关着门,但是仍旧有不少海水从缝隙里溅了进来,风灯照亮的地方,都是湿漉漉的。

这艘船的结构和我们的很相似,是七八十年代生产的老渔船,铁皮的船身,仓室空间很大,船仓过去就是货仓,里面同样一片漆黑,我们喊了两声,除了甲板摩擦的吱吱声之外,没有任何的回应。

我感觉到有一丝异样,这无疑是一艘在海上行驶的无人船,上面的人到哪里去了,风暴来临的时候都弃船走了?

货仓里堆了很多东西,我看到一只挂炉,急忙打起来取暖,这个时候如果有一杯热咖啡,就算死我也认了。

阿宁扯开货物上面的放水布,发现都是些潜水器械,大部分都是的氧气瓶,瓶子上面还有一些编号。

我们拿起一只,仔细看了一下。

阿宁突然惊叫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问她干什么,她发抖着说

道:“这艘船是k5-883!”

雅儿从船舱内出来,没有看到我们,跑到夹板上大喊:“小邪哥哥你在那?”

海上风爆打湿雅儿的头发,船老大让雅儿别添乱赶紧回船舱,他们几个被大浪卷走了,一定出事了。

雅儿不相信的说:“你骗人我哥哥他们才不会出事。”

张秃刚追上船爬上来,就看到雅儿站在风暴里拉着船老大手在说些什么。

雅儿看到张秃爬上船,着急的走到他面前说:“小哥,小邪哥哥不见了,他和阿宁被海浪打进海里。”

张秃心里一惊道:“你进船舱里等着,我去找他们。”

“小哥我和你一起去,我会游泳。”“不行太危险。”

“那好吧,小哥你要小心,我等你和小邪哥哥他们回来。”

张秃点头,让船老大把船停下来。

我稍微有点冷静下来,按了按背后的舱壁,也是那种很脆的已经腐朽的木板子,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只要我用力往后一靠,就肯定能把舱壁靠出个洞来,那样如果那海猴子扑过来。

我也有地方能退一下,只是那舱壁里头已经是船尾巴了,里面应该是很多机械设备,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可以当武器。

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甲板突然发出几声咯吱,似乎又有一个人上了这艘船,正疑惑着,就看见张秃从甲板的裂口里跳下来。

这阿呆刚着地就举起手枪,先警惕的看看了那铁门,然后转过来,顿时吓的大叫:“我的妈呀!”,

那怪物听到叫声,一转头就看见了他,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凄凉的大叫,一矮身就扑了过来。

那张秃的应变倒的是非常了得,马上反应过来,往地上一趴躲过了第一击,喀嚓一下拉起枪栓,就是一个枪,那怪物发出一身闷哼,肩膀上已经被打开了花,疼的一下子跳到船壁上,那张秃子又胡乱开了几枪,子弹几乎全打在我脑袋边上,吓的我一缩脖子。

海猴子非常机灵,一看这枪似乎很厉害,不敢再扑上去,佯装扑了一下了,然后突然几个闪电般的连蹦,越过张秃子,直接窜回到那个铁门里。

张秃子枪跟着它扫,把舱壁上扫出一排的子弹孔,马上水就飙了进来。

这下子水位上升的更快了,他杀心很重,两枪将那铁门两个门轴打烂掉,然后上去一脚把门踢开,我跟他后面跑过去一看,只见一个船底有窟窿正在不停的往里面进水,那怪物正用力想钻进去。

我一看这洞的就知道这必然是当年出事情的时候破口,就是这个口子导致了这艘船沉没,不过现在已经被大量的海锈堵的只有碗口大了,那怪物力气极大,张秃子刚端起枪,它已经一头撞破一个可以容他通过的口子,然后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张秃子还是不甘心,对着水里又扫了一几枪,这个时候这船整个身体已经发出要断裂的**声,我一看,水已经没到膝盖了。

这个地方再也不能久呆,要马上离开。那乃明跑回去摇了摇那婆娘,叫了几声:“宁,宁!”看她没反应。

他背起那个女的,一脚踩在我背上,利索的翻,,那张秃子在上面蹲下手,对我伸出手,把我拉了上来。

张秃子背起那个女人,对着那渔船招了招手,那渔船上欢呼了起来,然后发动机器向我们靠了过来,上面几个渔夫在那里兴奋的大叫,真想不明白他们刚才还吓的像团泥一样的样子,这些单纯的渔民果然和我们不一样。

雅儿看到我们没事,开心伸出手臂对我挥挥手,我看雅儿也没事,放心的对她挥挥手。

回到那鬼船因为进水,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我们的船靠过来之后,有几个渔民跳了过来,看表情还是害怕,他们手忙脚乱的那女人抱回到船上去。

然后赶紧把那锚搬回来。那个船老大大叫:“开船开船,我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船老大让我们把那个女的放到地上,示意我扶住她,然后将她的头发撩了起来。

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看到那东西的时候,还是吸了口冷气,只见她那头发里面,蜷曲着两只枯手。

现在看来,这两只手也并不是很长,皮肤都已经有点石化掉了,末端长在一团肉瘤的下面,最恶心的是,肉瘤上竟然还隐约长了一张小的人脸,那脸不知道通过什么原理,紧紧吸在那女的后脑上。

雅儿来到我旁边,看到阿宁脖子后面的人面脸,吓得直后退,张秃子接住雅儿让她转过去别看,雅儿点点头。

船老大看到这些表情凝重起来,先是给那个东西磕了几个头,然后从他口袋里掏出一把什么东西,就撒在那小脸,那小脸突然就尖声一叫,扭曲起来,他马上抽一把刀,小心但迅速的插到肉瘤和头皮的中间,把那肉瘤挑了起来,然后用力一扯,扯了下来。

那东西掉到地上,扭来扭去,吓的边上看的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几下子工夫,就融化成一团糨糊一样的东西,顺着甲板上的缝流下去。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问:“这是——?”

他把刀放到海水里洗了一下,轻声说:“这是人面臁,是那艘鬼船上的冤魂,要用牛毛撒在上面就行了。”

我看船老大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对自己当初接下这个生意感到后悔了,嘴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检查完那女的头发里再没其他东西手,就招呼手下往后舱里走。不一会儿,船就开动。

这个时候海面上已经平静了下来,天上的黑云虽然还在,但是已经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阳光从那云和云的缝隙里照射下来,天空显的非常的魔幻,看样子这他娘的风暴,总算是敖了过去。

我们把那女人安顿好,船老大就爬到船的顶棚上,我知道他要去看着四周的海面,那海猴子报复性极其强,不知道会不会跟着我们找机会报复。

不过西沙的水很清,光线好的时候能见度有40多米,如果有东西跟着我们,肯定一眼就能看见,所以我也并不是很担心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些人忙碌起来,都不理我开始来跑去,我因为刚才那一下子体力消耗的非常厉害,现在人一静下来,就觉得昏昏欲睡了。

我看雅儿和张秃子在一起,我也没有力气起来让雅儿远离张秃子,不过刚才在鬼船上他救了我,我对他稍微放心点。

我找了块比较软的地方靠下来睡了一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经西下,我们的船正贴着一个岛的海岸行驶。

我看到非常漂亮的白色沙滩,就是看上去那些沙子比较粗,可能踩上去并不舒服,而我们前面就是一个码头,看样子有点要靠岸的感觉。

我看雅儿还和张秃子在一起,我走过去。雅儿刚叫一句“小邪哥哥。”被我拉着离开,回头看向张秃子一脸茫然。

我一直以为会直接到下一个探点去,没想到还有靠岸的机会,随口问了一句话:“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旁边一个人回答说:“我们去永兴岛,接几个人。”

我转过头,看见那女人就坐在我边上,脸色已经恢复了过来,似乎也是刚刚醒过来的样子,我对女人没什么抵抗力,看她病秧秧的样子觉得还真是有点味道。

我笑了笑问她:“去接谁?”她指了指远处码头上,隐隐约约一群背着旅行包的人,说:“就是他们,几个潜水员,还有一个和你一样的顾问,我想你和吴雅肯定认识的。”

我使劲看了几眼,也觉得其中一个胖子的体形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雅儿看到拉着我手说:“小邪哥哥你看快那是胖子哥哥。”

我才想到鲁王宫的胖子,这个时候,一个船夫已经站在船头,叫起来:“哦累累!做好准备,我们在这里!”

那胖子转过头来,大骂:“哦你个头啊,让胖爷我在这里吹了半个小时的西北风,你们他娘的有没有时间观念?”我心里虽然有几丝惊讶,但是已然猜到了这个可能性。

从鲁王宫里出来的人,大奎死了,三叔失踪,潘子昏迷,闷油瓶生死不明,只剩下我雅儿和这个胖子,这个组织肯定是两手准备,我估计他们的第一人选可能是胖子,我可能还是个替补。我不知道阿宁让雅儿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难道和我一样吗?

船到码头,并没有减速,那胖子几天不见就肥了一圈,不过身手照样可以,和那群人一起纵身跳上了船,他惯性最大,往前跑了几下才定住,看到我和雅儿,开心的大笑:“小吴,小可爱,你们也在这里啊,看来我们的阿宁小姐面子还是很大的嘛。”

那女人勉强对他一笑,看样子他们还有点熟络,我对这个胖子的评价一向是毁誉掺半,他现在的到来,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不过想起他在鲁王宫中的举动,几次都差点把我害死,不由有点头痛起来。

他把行李往甲板上一扔,就来雅儿面前用手摸摸雅儿的头说:“好久不见小可爱有没有想胖爷啊?”

雅儿笑着说:“当然有想胖子哥哥啦。”

胖子高兴的哈哈大笑,我把雅儿给拉到身后。

胖子也不理会我们,坐到我们对面,敲着背说:“这一路把我赶的,你们他妈的也催的太急了,对了,那地方找到没有?”

那个叫阿宁的女人摇摇头:“还剩下最后一个点,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个地方了。”

那胖子说:“我可和你们说过了啊,胖爷我什么寻龙点穴,探穴定位通通不会,你们地方找到了再通知我下去,要是找不到可不能怪我,钱我可照收啊,江湖规矩,你们南蛮子得入境问俗。”

阿宁头痛的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不会,已经安排好了,具体定位的事情,就由吴先生和吴雅负责。”

我本来心情比较放松,一听就蒙了,什么我和雅儿负责,我拿什么负责?我连一铲都没下过呢,更别提雅儿。忙说:“我和雅儿负责?你们不是知道那海斗在什么地方吗?”

她说道:“只能估计出一个大概的方位,如果能找到盗洞最好,找不到的话,实际的定位和判断地宫的形状,还得靠你们,我们手上只有一些故纸堆的资料,不可能代替土夫子的经验的,你三叔很精明,这些资料一点也没有留给我们。”

我背上全是虚汗,看来今天晚上也不用睡觉了,得好好回忆回忆爷爷当年教的那些东西,不然,一但到了那个地方,马上就要出洋相了。

下铲子我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在海底有什么不利索或者失误,都可以说是因为海水的关系,到底是土夫子又不是海夫子,这一块应该不算我的专业范畴,但是要我规划地宫,这难度也太大了,幸好我虽然没实践过,但是理论经验还在。

我想了一下,刚才紧张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心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真的不行,就瞎掰几句说这地宫有古怪好了,先说好我来负责就好了,我妹妹她啥都不懂,她就不用了。

那胖子看看我,说道:“那成,一切具备——不过难得来次西沙,咱们今天晚上得好好吃一顿,养足力气,这倒斗可是体力劳动。”说着就跑去找那个船老大,提溜着他,问他船上有什么海鲜没有。

阿宁似乎没什么胃口,靠到一边也不说话了,我倒是独自饿了,一听有海鲜,就拉着雅儿也跑过去看西沙马鲛鱼,马鞭鱼和石斑很多,有人说,西沙的海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鱼,所以渔船出去,很少会没收获,在旅游季节,在西沙钓鱼也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胖子连逼带喝,那船老大十分不情愿,还是从渔箱里提出来一条大马鲛鱼,交给一个伙计,说:“拿个鱼头锅出来。”

胖子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看船老大哭丧个脸,十分不爽,骂道:“他娘的老子又不是不给钱,又不是抢你的。”

不过不爽归不爽,那鱼锅子端上来的时候,那个香啊,就别提了,我一下子所有的***都变成食欲,以前在城市里,从来没想过会这么想吃一个东西,胖子搀的眼睛都直了,锅子还没放稳,就直接一筷子下去夹了块鱼皮吃,烫的他眼泪都下来了。

胖子对我身边雅儿说:“小可爱来尝尝味道不错。”雅儿对胖子点头道谢,也一起吃了,这一锅子东西威力实在太大,不知道都饿了还是怎么了,那些个新人全部都围过来,连在仓底下睡觉的张秃都跑了上来,凑过来一闻,直说:“西沙就是好,随便烧个鱼我们那里一辈子都吃不到。”

胖子一把把他拉远,大骂:“拍马屁归拍马屁,你他娘的别口水喷进去,恶心不恶心。”

张秃一看胖子没见过,忙去和他握手,说道:“哎,生面孔啊,怎么称呼啊?”

胖子为了很直,看他一眼,问阿宁:“这秃子是谁啊?

雅儿听到胖子叫张秃,秃子,捂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张秃看着偷笑的雅儿,一听脸就黑了,用力的说道:“请称呼我张先生,或者张教授好吗?

胖子也不理他,阿宁看气氛不对,接过来说道:“忘记和你们介绍了,这位是张教授,也是我们这次的顾问之一。”

胖子一听真的是教授,也不敢太放肆了,忙和张秃子握了一下手,说道:“哦,真对不住了,我还真没看出来您是个文化人,我就是一直肠子,姓王,粗人一个,你别往心上去。”

那张秃一听才勉强笑了一下,说:“这个文化人和粗人,都是人嘛,文化人还不都是粗人变的,分工不同,分工不同。”

胖子也听不懂在他讲什么,只好陪笑,那张秃不识好歹,又问:“那王先生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啊?”胖子一楞,直觉得别纽,但是也不能在文化人面前表现的太粗,说道“这个,通俗的讲,我其实是个地下工作者。”

那张秃一听,不由肃然起敬,说道:“原来是公安战士,失敬失敬。”

我一听,忙憋住不让自己笑出来,他娘的这张秃子也太罗嗦了,雅儿看我都憋不住了,也跟着笑起来。

胖子看我笑起来,狠狠瞪了一眼,然后对雅儿说:“小可爱别和你哥哥不学好。”然后又对张秃说:“先别顾着说话,来,尝两口先”说着就招呼其他人动筷子。

我不去管他们,夹起一快就吃,那口感,真他娘的绝了,我给雅儿夹几块放在她碗里让她快吃。

那胖子吃了几口,大呼过瘾,又叫着要酒喝,阿宁说道:“这出来打渔的,怎么可能带酒出来。”

胖子不相信,跑到船仓里一阵折腾,大笑着抱着坛酒出来,那船老大一看,大惊失色,说这是个龙王爷喝的,说着就过来抢。

胖子大怒:“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就你这着破酒,龙王爷喝了肯定得把你这船给收了,”

说着从自己包里掏出一瓶二锅头来,一把塞给那船老大:“拿着,给龙王爷换换口味!这叫南北酒文化交流,看到没,红星二锅子头,好东西,你他娘的别不知道好歹。”

那船老大呆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办好,那胖子就当他答应了,一把撕开封口,就给我们倒上。

胖子也给雅儿倒了一小杯,我还没有来的急制止雅儿不能喝酒,那张秃就端起胖子给雅儿倒的酒一口喝掉后说:“吴雅她不能喝酒。”

雅儿看张秃为她喝下酒说:“谢谢老张。”

那张秃说:“没事,女孩家喝酒对身体不好。”

胖子看到这一幕,就用眼神示意我“这张秃子对小可爱几个意思?”

碍于张秃在,我对胖子摇摇头意思现在不方便说。

那酒的确不错,是黎苗乡镇有名的椰子酒,我们大吃大喝,好一通风卷残云,一直到月亮到头顶上才罢休。

胖子最后一口酒喝掉,打了饱嗝,一拍大腿坐了坐直,说:“各位,咱吃饱了,也该谈谈正经事情了。”

我看胖子脸色一变,也不由振了振精神,这胖子虽然不太靠谱,但是在古墓里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至少在经验方面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我从来没独立倒过斗,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要在下斗前开个动员什么的,就暂且当一回学生,听听他要怎么说。

那胖子吃的很多,肚子都鼓了起来,拍了拍说:“这海斗,我从来未倒过,事先肯定要部署一下,免的进去的时候手忙脚乱,里面肯定不比旱斗,我也的先看看你们给我准备的装备怎么样。”

阿宁说道:“王先生,那你对这次有几成把握,我们不如先计划一下,心那胖子摇摇头:“不好说,根据我的经验,这海斗,一是定位困难,二是盗洞难挖,三是里面的情况不明。

其中这第一第二,我们暂且不去想他,主要是这个第三,这海斗里,不知道有没有粽子,若是有,就麻烦了。若是没有,那这海斗也是不过是在水里的一个旱斗而已,轻易就可拿下。”

说起粽子,我突然想起三叔和我讲的,那在墓道里碰到的怪物,越想越觉得可能就是今天在鬼船上碰到的海猴子,心里不由有点发悚,说:“这有没有粽子我不知道,但是可能有更麻烦的东西。

说着就把在鬼船上看到的那东西和这些人说了,其他人早就听张秃添油加醋的说过了,不过那张秃说的重点应该是他如何如何把我和阿宁救下来,我说的就平时的多了,等我说完。

胖子就大皱眉头,问:“操,他娘的真的还有这种东西?”我点点头,说:“很多地方都有这东西的传说,应该不会错。”

阿宁点点头,说道:“我小时候也听过,我还以为大人吓唬我不要到河边去玩。”

这个时候,那船老大插嘴了,他说道:“不对不对,这你们就不懂了噶,这里打渔的渔船,都见过这东西,我告诉你们啊,这东西不是什么海猴子,这是夜叉鬼!那都是龙王爷的亲戚。

你们现在得罪了它,他肯定要回来报仇的,我看我们还是快点回到岸上去,买头猪回来,请个道士坐坐法事,兴许他大人有大量,还能放过我们。”

张秃一听,就笑了:“我说,船大爷,我都一枪把龙王爷亲戚的肩膀给打烂了,那我启不是孙悟空?”

船老大气的脸都绿的,说道:“你那个样子哪里像孙悟空,你就是个猪八戒!”

我们听的都乐了,张秃捏捏脸上的肥肉,大概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像,不由郁闷起来,对雅儿说:“吴雅,他们都笑我你可不能笑我”。

雅儿对张秃摇摇头说:“不笑,老张才不是。”我看张秃高兴的脸上都要开花。

胖子和我看到这一幕,胖子叫我:“小同志你过来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然后对阿宁说:“这事先等一会,我和小吴说几句话。”

我知道胖子想说什么,点点头和胖子二人起来去船头。

胖子问我:“小同志我问你,那个张秃怎么会事?我咋见他对小可爱这么热情?他不会想老牛吃嫩草?”

我也觉得奇怪,张秃对雅儿非常照顾,雅儿对张秃也热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对胖子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之前告诉雅儿让他离张秃远点,效果好像不太好。”

“小同志,你妹妹是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我点点头。“那成了,像小妹妹这种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姑娘,很容易被张秃这种装逼的人骗,我和你说等会我们二个一定看好小可爱别让张秃有机会接近她。”

我也觉得张秃目的不纯,就对胖子点点头。

雅儿看我和胖子离开,起身做到张秃身边,然后和他咬耳朵,“小哥那个,你下次要伪装就就……在想应该用什么委婉的词说“不要用张秃这个形象伪装。”太太……咳咳,小哥你就换个年轻点的伪装。张秃听到后,“被嫌弃?”

雅儿看着愣住的张秃,笑着看向远处夜晚平静的海面,就像那句词语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舟轻。

张秃看着身边的人,静静着看着海面嘴角上扬,想起之前送她的手镯,却没有看手上带着,不喜欢?“吴雅,手镯……”

“小哥,手镯?什么手镯?”

我和胖子说好后,回去就看到雅儿果然坐在张秃,二人在说着什么。

我和胖子互相看一眼,二人点点头。胖子一屁股把张秃给挤一边,我走过去坐在雅儿另一边,不给张秃一点机会。

雅儿看着我和胖子一人坐一边,懵懵的看着我们一脸不解。张秃被胖子给挤到一边后也没有吭声。

胖子看了一眼被挤开的张秃后,对雅儿笑着说:“小可爱你要喜欢手镯,等到海底墓你想要多少胖爷在墓里给你拿多少,不认识的人送的,千万都不能要,他娘的万一是骗子,你胖爷可不能让你被人老牛吃嫩草,说完故意看了一眼旁边的张秃。”

我也对雅儿说道:“雅儿,胖子说的对,不能随便要不认识的人的东西。”

雅儿一脸茫然看着我和胖子又看看张秃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对我们点点头。

胖子看雅儿这事解决了,笑着回到刚才走之前提的海猴子的问题:“既然海底有这种东西,我们肯定得有武器才行,万一那海斗里就是他们的老巢,那我们岂不是跑去送死?阿宁,你有没有准备什么渔叉什么的?”

阿宁奇怪的看着我们几个说道:“我们是考虑到过这个情况,准备了一些潜水用枪,但是这些枪体积很大,而且一次只能打一发,如果有紧急情况,恐怕也没有什么大作用。”

我知道这种枪,是用压缩气体击发的,有效距离大概才4米不到,幸好还可以当长矛用。不过这枪的长度确实太长,在狭窄的墓道里可能施展不开。

胖子不理会这些,大叫:“甭管有没有用,枪这东西不嫌多,能带的都带上,明天下去,我就打头阵,小吴同志你和小可爱就跟在我后面,阿宁你和那个秃子就在最后。

如果我一看到不对劲的东西,就摆摆手,你们就马上停下来,如果我摆摆拳头,你们就什么都别管,逃就是了。”

我们觉得安排比较合理,点了点头,又讨论了其他一些东西,我想想三叔和我提过的经历,列了一些清单出来,让他们连夜先准备好,什么探灯,匕首,火折子,密封袋子,尼龙绳子,登山扣,还有吃的,急救用品,防毒面具,百宝盒,他们准备的比较全,竟然连黑驴蹄子都准备了。

吩咐好之后,天都快亮了,胖子说我们不能再谈了,再谈水都下不了,那椰子酒后劲很大,被海风一吹,我头就重的不行。

就叮嘱雅儿一定要听话呆在我旁边,雅儿对我保证她不会乱走。

我才放心的睡了过去,一直到下午才醒了过来。

其他几个人比我早醒,已经都在准备了,我用海水洗了一把脸,这个时候,几个娃人已经从水里浮了上来,一个摘下呼吸器就说:“找到了,肯定就是这个地方,盗洞也找到。”

那阿宁一听,忙问:“有没有进去看看?”

那人摇了摇头,说:“有,但是那盗洞很长,我潜进去一段,没看到底,不敢再进去了,就出来了。”

阿宁点点头,又问了那个娃人几个问题,转头对我们说:“行了,我们准备一下,他们清理完洞口就会叫我们,那洞口里有塌方的迹象,他们会用支架固定一下。

”我们各自去穿潜水衣,都很合身,我担忧的看着雅儿说:“等会下去你一定跟在我旁边,哥哥好照顾你。”雅儿点头说好。

就胖子肚子包不进去,露了肚脐出来,虽然不太雅观,但是好歹是穿上去了,胖子穿后走过来对雅儿说:“小可爱等会胖爷照顾你,你下到海底不用害怕。”

雅儿笑着说:“谢谢胖子哥哥。”张秃看胖子和我都围着雅儿身边不让他近身,表情很复杂。

我们检查完装备,把该带的都带上,就一个接一个倒摔进水里。

下到海里看到盗洞离船不远,我看到海底给炸出一个大坑,洞就在坑的底部,心说果然是三叔的手段,我们在盗洞四周先搜寻了一下,没有任何坍塌的迹象,看样子三叔的技术并没有退步。

我有些担心,看到雅儿在水里完全没有不适,看来雅儿会游泳。胖子跟着雅儿,不让张秃接近,张秃只好跟在后面,我才放心的继续观察海底。

看到几个石头锚碇,和三叔描述的一样,但也不能肯定就是三叔所说的那些。

三叔规划出的地宫痕迹还在,我和张秃都用心记了一下,看这个盗洞的位置,应该是往耳室挖下去的,那个地方的砖应该比较薄。

我们大概找了5分钟,似乎没有再找下去的必要,胖子对我摆了摆手,意思现在要不要进去了。阿宁看了看潜水表,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的装备不比20年前,都是轻装上阵,我们最后在洞口核对了一下装备和约定好的暗语,确定一切没问题了,胖子才定了定神,让我过来拉着雅儿。

雅儿从下到海底就一直很安静的被动跟着我和胖子,觉得我和胖子好像不太让她和张秃走太近?

胖子第一个猫了进去,我们几个打开探灯跟着,一下子潜进去五六米。

这盗洞很不规则,时宽时窄,我一边游一边拉着雅儿看这洞壁,越看越奇怪,怎么看上去不是人挖的,如果是三叔打的洞,他肯定是一个铲子一个铲子打的很工整,可是现在这那上面的痕迹,乱七八遭,坑坑挖挖,倒像是动物打的洞。

我们艰难的游了有二十多米,洞口进来的光线已经照不到了,这个时候盗洞方向突然一变,竟然垂直挖了下去,不由有些奇怪。既然还没挖到墓,何必改变方向呢。

苦于没办法说话,我也没办法表达自己的疑问,我们在这垂直的洞口休息了一下。胖子对我们做了一个小心的手势,然后自己先游了下去,我看他的灯光一直下去一直下去,直到变成一个小点,不由咋舌,心说怎么这么深。

这个时候他在下面晃了晃探灯,说明下面安全。我们马上一个接一个也潜了下去,我看着潜水表,已经有十几米深了,我从来没有潜到这么深过,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的住,也担心雅儿身体行不行。

我回头的写道:“雅儿身体还适应吧?”

雅儿在水里写道:小邪哥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后面不远处的张秃一直注意这边的情况。

那下面已经被挖开一个很大的空间,我们马上看到了古墓的墓墙,上面破了一个大洞,我一看更加疑惑了,这洞竟然破的这么不规则,不像是一般倒斗的一块一块小心的卸下来的,有几块砖头竟然还被撞裂了。

胖子看看我和雅儿,我也和雅儿看看他,三个人一起吐了几个泡泡,他指指那几块破砖头,又做了个猴子的样子,我知道他是想说:这洞可能是海猴子挖出来的,不是盗洞。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指了指他背上的水枪,他拿了下来,拉开保险,就往洞里游去。

这是我第二次进古墓,虽然有点兴奋,但是想起上一次的经历,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在水下,手脚的阻力很大,如果遇到危险,恐怕也没办法像陆地上一样快速的逃命。

墓道比我们想的要大的多,我打高探灯的亮度,又转开手里的防水手电,跟在胖子屁股后面,拉着雅儿,我们几盏灯光非常的亮,一下就照出去老远,一下子整个幕道都亮了起来。

我看到那墓壁的墙上,果然有三叔说的人脸浮雕,不仅如此,这些人面的额头上面还都刻着一些奇怪的动物,雕的非常精致。

我一边游一边看,越看越觉得奇怪,这些动物,大部分都是墓镇兽,但是它们都没有刻上眼睛,看上去有点诡异。

雅儿看到奇怪写道:“小邪哥哥这些动物好奇怪啊?这都是些什么动物啊。”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动物就对雅儿摇摇头。

这个时候,我突然看见有一张人脸的额头上,刻的好象是三条蛇眉铜鱼,不由心里一紧,忙拉拉胖子让他停下来,然后拉着雅儿去研究那块浮雕。

胖子正急着往里面走,很不耐烦,也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他转过来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就急的直招手,我让他等等,趴过去仔细看。

只见上面有三条蛇眉铜鱼首尾相连的,形成一个环状,每条造形都不一样,我能看出其中两条就在我的包里,还有一条三只眼睛的,我从来没见过,不知道这个是提示什么的。

那鱼的下面,那张脸和其他的不一样,是一张明显有女性特征的脸,可是因为上面附着了很多东西的缘故,这张脸看上去有点破相。

让人不太舒服。我还想仔细研究一下,这个时候后面的阿宁也催我们,我没办法,只好继续拉着雅儿向前游去,幸好那雕刻每隔一段距离又会出现,我还能再看上几眼,看来看去,并没有发现更多的东西,只是隐约觉的有个地方有点不对劲。

看着看着,等到我数到那脸孔浮雕第五次出现的时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我记得第一块石头板上的人脸,眼睛是闭着的,第二块石头板,似乎有点睁开的趋势,到了第三第四块石头板子,那眼睛睁的越来越大了,现在这第五块,就已经睁的几乎全开了。

我感觉有点不妙起来,拉住胖子,让他不要往前走了,然后拿出水下画板,在上面写道:“墓墙上的人脸,眼睛在逐渐睁开来,我怕有问题!”写完指了指墙壁。

胖子摸了摸那脸,摇摇头,写道:“我没有注意,只是些石头浮雕,里面肯定是整块石头,你想的太多了。”

雅儿写道:“胖子哥哥,是真的刚才我和小邪哥哥一直在注意这些人的脸。”

我很是不放心,让胖子把枪端起来,他看我和我雅儿表情严肃,只好照办,不一会儿,我们就看到那块相同的浮雕出现在前面,胖子被我和雅儿说的也有点怕,停了下来,先用灯光照了一下。

那张石脸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整张脸面对着前方,眼神正视,看上去有点呆滞,胖子照来照去,也没什么变化,就壮起胆子走过去,摸了一下,写道:小同志,小可爱你俩别自己吓自己。你看没有事。

我和雅儿二人一起游过去,果然仍旧是整块的石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用手指插了插它的两只眼睛,也没有反应,我对雅儿摇摇头,看来这只是墓穴的设计者玩的一个噱头,用来吓唬可能进来的盗墓贼,或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我们竟然在这里自己把自己吓唬了一回,真是没什么面子。

胖子拍了拍我,示意我别想这么多,照顾好小可爱,快点赶路。

我们又继续往前游去,我想起三叔和我说过,他是撞到一个机关,才被吸进那个泉眼里去的,可是这些墓壁都是一个样子的,怎么可能找的到他当时撞的那块?

我脑子转的飞快,这样一直往前游也不是办法,不知道这个墓道是通到什么地方去的,说不定又是个循环,如果在里面迷路就完蛋了,我心里盘算,三叔能一眼望到最后一个人,应该是一条很长的回廊,刚才我们转了好几个弯,这样的回廊只有两个,这样说起来,找找倒也不是很困难,就是要花点时间。

这个时候,前面的胖子停了下来,我和雅儿一个刹车不住,一起撞到了他的屁股上,以为前面出了什么状况,忙蹦紧神经,凑上去一看,原来这墓道到头了,前面被一块石头板当住了去路。

这石头板光秃秃的,上面没文字也没有浮雕,我摸了好久,找不到什么机关,不由挠了挠头,雅儿也一脸奇怪的看着我,那阿宁写着问我:“怎么会是死路?”

我回写道:“有巧石机关在这附近,我们找一下,看看有没有松动的墓墙

他们都点点头,胖子开始东敲敲,西敲敲,仔细检查了这些人面浮雕。我心里回忆所有笔记上提过的线索,连边上的每条缝隙都用匕首划过,可是没有任何的进展,那石板还是挡在那里纹丝不动。

我不由有些郁闷和雅儿回头想看看胖子搞的如何,发现胖子竟然在那里发呆,我拍了拍他,写着问他:有没有什么发现?他表情古怪的看着我们,写着问我:“海猴子长头发吗?”

我和雅儿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什么意思,我不由失笑,海猴子长没长头发我倒是真没注意,记忆似乎整个脑袋都是光秃秃,全是鳞片。

雅儿儿写道:“胖子哥哥海猴子是猴子吗?”

胖子点点头写道:“大致差不多。”

我问他问这个干什么,他指了指墙缝,我们顺着他的手指一看,马上看到,那石板的与墓道的缝隙里,竟然飘出来有一缕黑色的头发。

雅儿吓的后退一步,我也惊讶的呆住了,这怎么可能,难道在石头板的那一头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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