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老鼠与火焰

老鼠们开始进攻了。它们的第一发攻击,击中的是罗伯特手中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提灯。通过旋转所产生的动能,就像是汽车轮胎在来回冲撞一样,只是刹那之间,便将提灯给撞了个粉碎。

而伴随着灯火的熄灭,随之而来的则是无尽的黑暗。原本黄金自带的反光特性也因为失去了最初的光源,而起不到任何辅助视野的作用。此刻的下水道再次显出了它本身所具有的恐怖。

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腐烂食物残渣发酵后散发出的难闻气味,以及周边积水流动所产生的滴答声,都互相交错在一起,编织成一张可怕的网。更不用说那些正以圆滚的姿态,在黑暗里如同弹珠房中弹子球般来回跳动的肥胖老鼠们了,它们存在更是让本就不太平的下水道充满了危险。

“火石,打火石在那里。喂,你这家伙不是会放火吗?为什么还不点火?”

和罗伯特背靠着背的海莉安娜一边焦急地说道,一边摸索起自己的百宝袋。她在鼠王弹跳起的那一刻,便赶到罗伯特的身边,以至于后者都差点没反应过来。从这一方面来讲,海莉安娜对危险的预知实在是有够灵敏的。

“可恶,能照明的东西到底在哪里呀?早知道当初就去学学星光魔法了。”

只见此刻的她在百宝袋里摸索了一会儿,却迟迟早不到可以点亮四周的宝物,因此不由得抱怨起罗伯特来了。毕竟,现在罗伯特的做法实在是令人不解。既然已经陷入了黑暗,那么就应该赶快点火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迟迟没有让魔剑放火的打算。

“魔王大人请稍安勿躁,如果现在点火的话,可是会给敌人可乘之机的?”

“啊,为什么?”

海莉安娜疑惑地问,并且就在这时,她也摸到了可以照亮四周的温热石。可就在她要拿出来时,却被后者给制止了。

“你干什么呀?”

海莉安娜瞪了他一眼道,实在是不明白罗伯特到底是抽了什么风。不过,后者并没有正面回答海莉安娜的打算,而是故作神秘地点点头。

“魔王大人,能请您帮我个忙?”

“什么忙?”

“就是您能在我点火之后,把您的手中遗迹石往您觉得最危险的地方丢出去吗?”

“欸,为什么?”海莉安娜有些不解。

“嘛,此中的缘由有些复杂,但我还是希望您能答应下来。”

罗伯特说道,而海莉安娜则在犹豫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这或许是因为这两周来的相处,让她隐约对罗伯特有了信任感,亦或许是处在十分危险的黑暗当中,罗伯特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故而最后都选择答应。不过,她还是不太明白,这罗伯特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要想理解他的做法,或许要提到战士的本能吧?那些上过战场而活下来的人,有一种名叫直感的特殊能力。如果用fate那般数据化来描述,罗伯特的直感是b+,虽然不是太高,但对付下水道的老鼠却绰绰有余了。因为战士的本能而察觉到了危机。又因为判断了危机的种类,而选择了合适的战法。

罗伯特所拥有的“心网”就是用来探查敌人信息的技巧,通过向四周散发魔力,勾勒出了BOSS房内大部分球状老鼠的运动轨迹,因此他有自信,即便在黑暗的环境里,也能躲过老鼠们的袭击。

可是,在众多的轨迹中,唯独缺了鼠王这一项。老鼠们的国王在弹跳起来后,便失去了身影,原本按照它可怕的体积,若是发动攻击,应该会产生排山倒海的声响才对。可是不知为何,此处却陷入了一片静默。它是否有着消除声音移动的秘法呢?亦或者说是刚才弹跳只是为了转移阵地,让自己潜藏起来。毕竟黑暗才是老鼠的主场,暗中偷袭才是其天生的战斗方式。

也许是潜伏在天花板上吧?罗伯特想,因为心网捕捉不到目标而隐隐有些不安。但他毕竟是实用主义者,既然心网无法派上用场,那么就只能换一种思考方式来定位鼠王的下落。

在过去的训练里,他也曾被教官要求在黑暗封闭的环境里作战。虽然那时手中的魔剑卡雅可以照亮周围,但却时常被隐藏在黑暗中的教官击败,归根结底是被对方巧妙的手法,将优势化作了劣势。鼠王之所以静止不动,是否也是采用同样的战斗思路呢?

为了瞄准那火焰点燃的时刻。

“那把魔剑的火焰对吾族伤害太深,不过也有着致命的弱点。剑毕竟是剑,在挥出的同时一定会造成空挡的,而那则是吾族进攻的时机。换句话而言,在火焰点燃,将四周给照亮的那一刻,而生物的眼睛会理所当然地被火焰给吸引,这便是俗称的“灯下黑”,而那便是最好的进攻机会。”

如果罗伯特是鼠王的话,应该会这样想吧?在火焰点燃时,包括挥剑者在内的生物都本能被火焰给吸引。而趁着那个机会,从相反的地方发动袭击,并尽量做到一击必杀。这样的战法,尤其适用于敌我正面差距较为悬殊的情况,而那只老鼠又究竟是否会想到呢?

答案,大概是想到了。

虽然十分微弱,但心网在最后还是捕捉到了鼠王的后足从某处地面传来的使力声音。而在那道声音之后,原本在周围不断弹跳着的鼠群,逐渐地开始往一个方向聚拢。然后不同于此前,老鼠们四处游走的状态,鼠群真正的进攻开始了。无数大大小小的黑色蒲公英——这比喻其实不恰当,因为此刻它们的外皮就像是沥青一样坚硬——此刻正如狂风骤雨一般,从各个角度向罗伯特袭来。如果从其勾勒出的轨迹能够看到的话,大概会组合成一个复杂的网。

它们满是冲击力的身体和魔剑的剑身撞在一起,这惹得卡雅十分不快,并因此皱起了眉。罗伯特则利用心网提供的信息,不断地将这些老鼠给击飞。至于海莉安娜的话,则在听得老鼠进攻时划破的风声,吓得蹲下了身体。巨量的声响在下水道里响彻着,其中有击打声,也有老鼠尖锐的哀嚎,将刚才的寂静一扫而空。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鼠群的进攻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越演越烈起来。

是到了火焰该点燃的时候了,不然是招架不住这么多老鼠的进攻的!

(统统给我去死吧!)

魔剑卡雅怒吼道,剑身燃起汹汹火光,就如同狮子的鬃毛一般向周围散落。不,看那具体的样子,应该说是火焰凝聚成的树木还差不多。剧烈燃烧着的火焰在瞬间照亮了整个下水道,炽热的温度,甚至连地上的金币也受到了影响,而缓慢融化了。金币的反光特性在瞬间激活,其光滑的表面,映照出无数火焰魔剑的身影。而就在光明大作的同一时刻,暗中潜伏的鼠王也发动了预谋已久的袭击。

那远超其他老鼠体型的巨大肉弹战车,以一种划破空气般的力道,从天花板一跃而下,所处的位置,正好位于罗伯特挥剑产生的死角。鼠王的身体再旋转着,它全身的肌肉都在运动中呈现了出来,如果被其正面压到,恐怕整个人体的骨头都会碎裂。而罗伯特的剑此时已经向前方挥去,如果要改变方向,现在是绝对来不及了。更何况,他所挥出的地方正是要燃烧在面前发动攻势的密集鼠群,虽然整体的火焰势如破竹,但要彻底拿开还需要一点的时间。

“我不管了!”

而在这个万分危急的时刻,海莉安娜突然大叫地站起来。由于周边都是疯狂旋转的老鼠,她因此吓得闭上了眼。但她还是依照之前的约定,在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并向鼠王袭来的方向抛出了百宝袋里的温热石。这是她和罗伯特第一次在战斗中配合,其掌握的时机能力实在令人惊讶。这或许是一种才能,亦或者是女性面对危险所特有的直觉吧?

而温热石是一种会在黑暗中发光的石头,并且还带有恢复血量的功能。当然,这里重点强调的是它发光的功能,以及这份光亮对生物的影响。虽然光芒没有卡雅的火焰那么炽热,但还是干扰了鼠王的视线。鼠王在刹那间愣神,而就是这短短的一刻,罗伯特的剑已经干掉了前方的鼠群,并向鼠王的方向挥舞了过来。魔剑红狮子般的火焰向四周扩散,如同前面某章里所描述的一样,将鼠王轻松击败。

“叽叽叽叽。”

而在鼠王落败之后,剩下的老鼠们开始尖叫地逃走了。而也在同时,罗伯特赶忙拉起了海莉安娜的手冲入了此前鼠王把守的道路,二人大概在走了五分钟后,他们从下水道脱身,并很快躲入了附近的一座教堂院子里的破屋里。他们将在里头稍作休息,为剧情的进一步发展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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