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泸河小城

“马上将这地图交给李元帅,告诉他,本帅亲率五万大军将先一步赶到泸河镇,让他率大军继续东撤,达到泸河镇是,兵分两路,由郑进率一部驻泸河左面柳城,苏诺率一部驻泸河右面临海顿城,让李无帅来泸河镇见我。”

韩成不怕薛世雄追击,李靖、苏诺、郑进三人都是如今辽东军中的大将。有十万兵在手,虽是后撤,可却其实不会被薛世雄这头老虎抓到机会。只要撤到了泸河,那韩成就能在这里依靠泸河、柳城、望海城三城建立一个三角防地。

远离了临渝关城的薛世雄军,将面临攻防易手的情况。这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韩成一直呆在草原之上,整日行军。虽然特勤司也会有消息通传给他,可是通信十分困难,一般只有最重要的情况才会费大力气传过来。此时回到辽东,韩成需要太多的时间,来重新熟悉目前的形势。

泸河镇,和怀远镇、通定镇并称辽西三大镇。对这三镇,韩成也都囤有重兵,通定驻兵五千,怀远驻兵一万,泸河同样驻兵一万。韩成一入泸河镇,驻守此镇的却是金吾将军楚星,他的第一任亲卫队正。楚星跟着他的时间很长,虽然如今才十九岁,但却是辽东军中地位很高的将军。不单因为他是从三品的金吾将军,更因为他是大帅身边最受信任的一批将领,没有谁敢轻视了他。

一入泸河镇,韩成就看到此时城中处处都是忙碌驰驱的士兵,城头之上已经布满了守城士兵。楚星一身铠甲,率着一队骑兵赶来“末将恭迎大帅!”“李元帅的兵马距离此处还有多远?薛世雄的兵马还要多久能达到?”“派出去多路探子,先回来的述说,李元帅的戎马已经别离赶往左右的两城。薛世雄这回来势汹汹,前锋距离泸河只有不到二十里。他们没有分兵往柳城与临海顿城,而是率十五万大军,直奔我们泸河而来。”

韩成大笑数声:“来的好!薛世雄救子心切,再一来见苏诺和郑进两部驻于左右,他是想来个各个击破,直捣中心了。可惜,如今的泸河镇可不是昔时的泸河镇。”辽东军是不怕兵戈的,并且辽东军这些年来最拿手的仗有两种,一种是远程突袭做战,昔时高句丽大多城池就是这么拿下的。

还有一种是辽东军擅长的则是守城作战,虽然如今辽东军手上的火药武器看似惊人,实际上最多相当于宋时的火药水平。可是这五花八门,且数量十分充沛的火药则器械军队,在守城之时,那能发挥出的威力是十分惊人的。

辽东军最强武装是重装骑兵与陌刀军步兵,而除此之外,则是辽东军的工兵军队,那海量的火药和弩床投石车威力惊人。反而大隋倚之称霸大陆多年的强弓劲弩,在辽东军的冲击力量中,最多只能排到第三。

这样一军拥有大量远程攻击力量的军队,最喜欢的固然还是守城做战了。午后时分,李靖率着百余骑赶到了泸河镇。他们刚到一会,城中高高的了望塔台之上的观察兵就已经报警。在前方白狼水附近,发现了隋军薛世雄的先锋军队。这是一支轻骑兵军队,人人都是身着轻甲,战马也只披着皮甲。

连续追击了大半天的隋军,此时风尘仆仆,连那先头的旗帜此时都已经满是灰尘。一眼看去,这支先锋军队人数约有五千。郭光看到这五千人直接冲到了城头之下,还在那里扬着横刀耀武扬威,忙上前请令。

“大帅,让我们重装骑兵的那些兔崽子们上去灭了他们,好久没有兵戈,这些小兔崽子们一个个全痒痒了。”韩成量着这支先锋隋军的军容。观看了一会后,韩成笑道:“我看是你小子痒痒了,好,本帅给你这个机会。传本帅命令,郭光率三千重装骑兵出城破敌之阵,楚星率一万轻骑负责包抄歼灭。本帅只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除死的,把所有剩下的骑兵都给本帅带进来。”

郭光和楚星两人接到帅令,高兴无比,大笑着跑步下城,一旁的那些将军们一个个不断的要求带上他们,哪怕不带军队上,只带上自己的亲卫也行。辽东军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打过仗了,这么久的时间,也只有上次李靖所部在临渝关下打了场漂亮的伏击战,过足了瘾。

城下最先赶到的是薛世雄部的先锋轻骑兵,这支人马原本是随着薛世雄从临渝调往涿郡,后来临渝有警,又仓促调回临渝。这大段时间,他们先是从涿郡调到临渝,后来又从临渝调到涿郡,结果没多久再又从涿郡调到了临渝。整天就是在那满是灰尘的路上行军了,之前辽东军攻临渝时,他们其实不在。所以也根本不知道辽东军的真正实力,这次作为先锋赶到泸河镇。

他们现在知道的情报是,泸河镇虽然险固,可是只有驻军一万,由韩成的亲信将领楚星统率。所以一路之上急行军赶到城下,极尽挑战能事,只希望万一能激的城中那才十九岁的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开城迎战。只要交战,他就不相信,他们这些在边关征战多年的精兵强将,会打不过那个靠给韩成当侍卫才混到一城守将的小子手上。

如果能在薛大帅到来之前,先拿下泸河,那可就是大大的长脸。万一大帅的四位公子就在这城中,那他们以后更是前途无量了。先锋骑兵统领虎牙郎将薛定国长的膀大腰圆,那大块头像是一名步兵多过像一名骑兵。此时他看着城头上的那楚字将旗,还有那城头上如临大敌,站满城头的辽东叛军,心头满意无比。挥着手中的一杆大槊,纵马向前,一把夺过一名掌旗兵手中的薛字将旗如一阵风一般的拍马向前。

城头上的守军看到他挥舞着一面将旗,冲到城门之前,忙射下箭支。不过薛定国虽然长的块头大,但在马上却无比灵活。他左躲右闪,没有一会已经穿过了箭雨,到了城门前五十步的距离,只见他在马上一个侧身,双手猛的一用力,那杆绣字薛字的将旗已经稳稳的插入地上。薛定国插完旗帜,一个蹬里藏身,躲过数支箭支,呼啸一声返回本阵。

隋军先锋本阵之中,如雷般的吼声四起。刚刚自家将军的这一手太漂亮了,城头上空有这么多的辽东叛军,射了这么多的箭支下来,可却根本没有伤到将军丝毫。薛定国的表演,一下子将五千先锋隋军刺激的无比激动,士气大涨。韩成站在城头之上,面带微笑的看完那隋将的表演。

刚才这隋将确实不凡,万军之前一骑突入,不单要避过城上的弩箭,还成功的将旗帜插在了泸河镇前,果然是一员猛将。“都说幽燕之地甚多豪杰,本帅大感同意。诸位将军,有哪位知道眼前这员将领身份者?”韩成抚着自己刚刚蓄起来一点的颌下短须笑声问道。

一旁刚回来的李靖道:“大帅,这人确实不凡,乃是薛世雄的本族族兄弟,姓薛名定国。十八岁即参军,如今刚好四十出头,在军中已有二十多年。久镇河北涿郡,塞上草原诸部莫有敢到他防区放牧者,他与涿郡罗艺二人并称幽州双煞将。两人战阵之上最是勇猛,但都有些桀骜不驯,难服管教。且向有嗜杀之好,往年多有无故侵入草原,屠戮草原小部族的名声。好在他还有薛世雄能治的住他,否则,估计又是一个罗艺。”

韩成原本对这员战将很是欣赏,此时听完李靖的介绍,也有些觉得心中复杂起来。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个薛定国,那就是一个绝对的刺头。从他敢经常无故杀入草原,屠杀小部族,劫掠财物就能看出。这样的人虽然打仗是把好手,可是放到军中,却更是一个大问题。

轻笑一声,韩成道:“现在本帅对薛老虎的相见那更是向往了,没想到薛家一个比一个厉害。先前那四个小崽子已经让人受惊了,现在又来一个薛定国,好,本帅喜欢。通告郭将军和罗将军,这个薛定国一定不得失手杀了。让他们把他活捉了!”

那边城下的薛定国在双方大军前露了一手后,更是满意无比。一声令下,众多的隋兵嚣张的在城池四周来回奔驰喊杀,对着城头拉尿扮鬼脸做出种种侮辱的动作。更有几个士兵对着城头脱了裤子,露了白白的屁股极尽挑衅之能事,引得城下的隋军一阵阵哄然大笑。

“吱呀!”紧闭的城门突然响起,只见那铁皮包裹着的大门突然缓缓向两旁打开。城头上拉起来的吊桥也在吊索的响声中,缓缓放下。那边阵前的薛定国眼睛猛的睁开,面带着惊喜的看着那缓缓打开的城门。他也不过是随意的挑衅激将一下,哪料到这城中那毛头小子居然如此不经激,这么轻轻一激居然就打开城门了。

虽然自家只有五千人马,而情报中泸河镇中却有足足一万人马。不过薛定国却丝毫也不在意,只要不是让他这五千人攻城,城中别说一万,就是出来个一万五千人,他也不怕。薛定国执槊在手,猛的大声呼喊道:“兔崽子们,准备战斗,城中的毛还没长齐的楚家小子出来了,让他见识一下咱们河北骑兵的厉害!”

那些原本还在激将挑衅的骑兵们,这个时候也全都一边笑着一边不慌不忙的跑回本阵,翻身上马。有的士卒跟着大叫道:“让那罗家小子回家再吃几年奶再来吧。让他知道,当将军可不是给大帅们倒倒尿壶就能做好的。”

在哄笑声中,五千隋军却是有条不紊的重新汇聚结阵,没有一会就已经后撤了数百步,摆了一个锋矢进攻阵形。对于薛定国来说,就楚星这样的对手,还不够资格让他摆防御阵。泸河镇城门已经完全打开,吊桥也已经放下。薛定国紧紧的盯着那城门,可是好半天却没有半个人从里面出来。

这让原本都已经沉静下来,准备接战的隋军又开始大叫起来:“这楚家小子该不会是上阵前还得吃一顿奶?现在还在哪个女人的怀里吧?”另一个马上叫道,“估计是楚家小子早听过咱家将军威名,眼下正在脱那兜档布,拿竹杆挑着做白旗,一会就要出来投降呢。”

一众将士肆无忌惮的哄笑着,丝豪没有半点大战之前的紧张。原本也轻松自在的薛定国却突然面色一变,整个人坐在马上没有半点表情,但是却仿佛在侧耳聆听着什么动静。薛定国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甚至隐隐有了一丝惊奇。

“静声!”薛定国一声大吼,还在开着玩笑的隋军立时鸦雀无声。静下来的先锋隋军将士们,这个时候终于明白将军为什么脸色变了。安静的城下,只感觉脚下的土地在微微的震动,座下的战马有些慌乱的扭动,偶尔有些战马不停的用马蹄在咆土。那震动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近。

下一刻,震动中,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如雷一般的沉闷声。再往泸河城门看去,只见透过那黑黑的城门,已经能看到里面影影绰绰,似有千军万马正奔腾而来。

薛定国终于脸色大变,久镇河北的他当然知道城中马上要出来的是什么。他被人称为幽州双煞将之一,这另一煞不是别人,却正是手中握着一支幽州铁骑的罗艺。罗艺的幽州铁骑是一支重装甲骑兵,虽然人数不多,可是那威力让他都是惊讶无比。而眼下那城中的动静,却正是他数次见过的幽州重装甲骑兵冲锋的动静。

听到这动静,他的第一反应是罗艺叛变了,投降了辽东韩成。不过下一刻他就否决了这种想法,罗艺上次中伏逃回大营,靠的就是他的三千重装杀出了一条血路。眼下罗艺和他的三千重装骑兵都还在后面的大军之中,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是辽东的甲骑具装!脑中一闪而过,薛定国终于想起了这支部队。韩破军当年在辽东,一人而平高句丽。这支威名远传天下的破军铁骑可是天下皆知,甚至比之罗艺的幽州铁骑都是名气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只是平定辽东之后,破军铁骑却是再不曾出动,一晃两年过去,甚至连他们这些大将都差点忘记了,辽东中手中还掌握着一支如此强大的部队。

只是让他疑惑不已的是,破军铁骑那是辽东军中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而泸河镇的楚星虽然是韩成的亲卫队正出身,可是再受韩成喜欢,也不可能将一支这样的重装骑兵交到他的手中啊?

薛定国的脑中繁杂无比,一时惊讶万分。还没有等他想出个所有然来,城门中就猛的窜出了这支浑身黑甲的巨兽来。孙子兵法有云,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者也。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此时的破军铁骑正是疾如风,迅如火,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挟带着呼啸,向着城下的隋军先锋军猛扑过去。薛定国只看到这支重装骑兵前面已经带着隆隆的铁蹄之声冲到了近前,可是后面却依然还有兵马没有全部越过城门。心中一阵狂跳,脸色瞬间灰白。

这支铁骑光人数就肯定不会少于自己的这支先锋轻骑,五千破军铁骑?泸河镇只有一万人马,可是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五千破军铁骑?这怎么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知道的情报有误。怪不得那临渝城下的十万大军撤退,居然不撤入最坚固的泸河要塞之中,反而分左右退入柳城和临海顿时城。

“罗艺狗贼误我!”薛定国大骂一声。这次薛世雄刚到临渝,即发起进攻。完全就是因为罗艺说此时的辽西韩成的叛军并不多。所以大军才会火速进攻,可眼前的情况告诉他,他们绝对是上当中伏了。辽西不但有叛军,而且有的还是叛军主力。不少于五千的重装骑兵都出现了,那其它的辽东叛军大部队还会少吗?

抬头再望了一眼泸河城,只见此时的城头之上,却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杆大纛,上面绣的那个巨大的字正是一个韩字。当初临渝关下的辽东叛军中也有这面韩字大纛,可是已经被证实那只是虚张旗帜,韩破军根本不在那。此时这里又打出了这面大纛,可薛定国却已经完全相信,此时的韩破军就在泸河。原本面对冲来的五千重装骑兵,薛定国还想战上一战。可是此时看到这面大纛,他的心中却没有了半分的战意。辽东叛军匪首都已经在这里了,那辽东大军岂有不在这里的道理?

辽东叛军三十万,眼下临渝关下的那支被击退的叛军证实有十万之数。除了那十万人,辽东最有还有二十万叛军。哪怕此时韩成只带了一半人马在身边,那也是十万之数。他薛定国虽然一向桀骜,可也不敢以五千人对十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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