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好！”
一进病房，郭玲甜甜地对正在打点滴的父亲喊了一声。
父亲和母亲诧异地看了一眼郭玲，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我之前对他们说起过郭玲，那是向父亲解释杜小月有女儿的事情。
不过，这次我没有提杜小月出钱的事情，只说是因为杜小月出国后郭玲没人照顾，郭玲的父亲拜托我代为照顾。
父亲叹了口气，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春生，这段时间我住院花了多少钱？”父亲问。
“两万多了吧？”我不确定道。
“不过，爸，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现在国家的政策好，你入了新农合，这次住院符合大病报销的政策，能报销百分之七十呢。”
我信口胡诌。
“就是报销百分之九十，那也得自己花一部分钱呀！”
“这样，我感觉现在已经康复了，一会输完液你就去给我办理出院手续。”父亲催促道。
“爸，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被提拔为中队长了，工资长了很多，给你看病绰绰有余。”我半真半假蒙骗父亲。
“你当队长了？”父亲苦大仇深的一张脸终于绽放出笑容。
“嗯。”
我把我调回兴南的事情向父亲做了汇报。
“你说你不但现在当了领导，还管着二十多个人？”
听我说完，父亲依旧有些怀疑。
“千真万确！”
我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掏出任命文件给父亲看。
之所以带着任命书来到医院，我当然不是为了在父亲面前炫耀，而是宽慰父亲，我的意思是告诉父亲，我现在是领导了，完全有能力给他治病。
父亲看了一会，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喊：“我老范家祖坟冒青烟了！终于出了一个当官的后代！“
笑着笑着父亲竟又痛哭起来。
“老范，你儿子当官了你哭什么，快别哭了，再哭你的病情就加重了！”父亲病房里的病友劝道。
父亲并没有心情理会病友的好意，而是看着我道：“那我也得出院，这看病的钱生春和冬生都不出，我不能拖累你自己。”
“谁说他们不出？他们只是先让我垫上，等日后有钱了会还我的。”我开始哄骗父亲。
父亲不再言语，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爷爷不哭，玲玲给爷爷包了橘子吃，可甜了，爷爷吃完病就会很快好啦。”
郭玲偷偷从自己的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橘子，包开，掰下一瓣放进父亲嘴里。
这懂事的让人心痛的小家伙！
我说郭玲怎么一直宝贝似的一直坚持拿着他的书包来到病房，原来里面有她给父亲准备的，平时自己舍不得吃的零食。
看父亲吃完橘子，郭玲笑着把书包里的其他食物拿出来放到父亲的床头桌上，开始给父亲削苹果。
“好孩子！”父亲夸了一句郭玲，终于没有再坚持出院的事情，他又跟我说起另外一件事情。
他说，让我这几天抽时间赶紧和李珍把婚纱照照了，然后提前选择家具家电等结婚必备品。
经过父亲提醒我才记起，自从上次在兴南县长途车站分别后，我还没有和李珍联系过，她自然也没有联系我，她在等我的答案。
唯唯诺诺地答应了父亲。
出了病房，我拨通了李珍的手机。
“春生，你想通了？”
李珍电话中问，她的口气很冷。
“李珍，我还是那句话，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为我爸爸治病。”
我没有说杜小月给父亲交医疗费的事情，我知道，只要我说出来，李珍肯定不会再阻挠我给父亲治病，可是，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来，我只想看看李珍的表现。
我想，现在父亲病了，李珍阻挠我给父亲看病，日后结婚，如果哪天母亲病了，她同样也会阻挠我给母亲治病，我不想找一个这样的妻子。
现在有了杜小月救急的100万，我反而不是很迫切地想要结婚了，父亲之所以催婚是因为他的病情，而如果父亲的病痛得到有效的治疗后，是不是就不会再对我催婚了？
“春生，我可以接受和你裸婚，并且我也相信婚后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凭你的品质，你也早晚能在单位熬出头来，可是，这并不代表着我可以接受你有婚前巨额债务，原谅我的现实，所以，如果你一定要坚持给你父亲治病的话，那我们还是尽早结束吧。”
漫长的沉默过后，李珍说道。
“好的，现在开始你可以继续相亲，去找你的另一半。可是，能不能先别给媒人说退婚的事情，我想暂时先瞒着父亲，就当是个善意的谎言吧。拜托！”我在电话中说道。
“我考虑一下吧。”
李珍挂断电话。
我和父母告别，嘱托父亲安心配合医生治病，带郭玲离开了医院。
回到兴南县后，我把郭玲带到了刚刚租下的两居室。
郭玲的房间已经给她收拾妥当，我不准备让郭玲寄宿了，我要给她一些家庭的温暖，或者替郭江涛补偿郭玲一点父爱。
来到房间，郭玲兴奋地大叫，她搂住我的脖子，哭着说了无数声‘谢谢范爸爸’，惹得我又一通鼻子发酸。
周一，一大早把郭玲送到师范阳光幼儿园，嘱咐她一定要听老师话，有事情及时报告老师后，开车来到单位。
被赶鸭子上架当上领导后，我并不需要如之前一般拼命加班执勤了，但每天所要面对的事情却要更多，每日一早，我必须把当天的工作提前安排好，比如让哪几个同志去某个路口执勤，让哪几个同志去调查哪起事故等。
另外，还得部署队里安排下来的学习任务，总之，身体是闲下来了，可是操的心却非常多。
“范队长，我刚刚处理了一起事故，可是老感觉案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上午9点半，民警陈志京把一份调查材料放到我面前。
我看了下事故草图，在一个丁字路口，一辆宝马轿车正撞在马路边的水泥电杆上，这个电杆被我们张贴了明显的反光标识，用来提醒过来的车辆不能直行，电杆被撞后拦腰断裂，砸在车顶，宝马轿车受损严重。
又翻看了一下调查笔录，报警人是一名叫做林小燕的女士，报警人交代，她的丈夫曹军昨天去参加聚会，由于怕丈夫喝多开不了车，她和丈夫一同前往，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她开车载着丈夫返回，在路过丁字路口的时候，由于丈夫在车内呕吐，她走了下神导致车辆撞在电杆上。
当时她和丈夫都受伤了，由于情况危急，她只是匆匆拨打了120。
今天上午，在丈夫的提醒下她才报了警。
我苦笑了一下，这个世界还真是太小了，貌似这个曹军正是过年聚会时对我撒酒疯的初中同学。
“车还在现场吗？”我问陈志京。
“已经拖到停车场了。”
“那你准备一下，我们先去停车场对事故车辆进行复勘。”
我穿上外罩对陈志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