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沉默地继续前进，却始终没有什么新收获。不时发现一些资料，方起言让人留下来加密拷贝后清理干净，一查阅却没什么真正有用的信息。
“情况如何？”负责外围清理的安开霁给方起言发来视讯询问。
“好消息是没有碰上危险实验体，坏消息是连一个真正核心的实验体都没找到。”方起言回答他，“你那边情况如何？”
“都是胚胎，他们的外围似乎就是留来养各种各样的胚胎了。”安开霁把镜头举得离自己远了些，林熙看见他后面是好几个开着门的房间，人员进进出出，隐约可见一些培养皿，与他们之前看见装有胚胎的规格类似。
很快他又把镜头拉近自己：“会不会他们的核心实验品全部都被转移走了？你们打开那些从顶层办公室搬下来的箱子了吗？”
“暂时还没有，我们需要在一个绝对安全且封闭的地方拆开它们，防止造成不必要的意外。”方起言摇摇头，“这些箱子最大的也只能装下胚胎体，甚至放不下能够供其生存的营养液，并且看得出来非常难被打开。我不认为那里面会装着人类实验品，它一定还在这个实验室里。”
“那你在担心什么意外？”安开霁问他。
方起言沉默了一会，低声道：“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疯到把虫族装进去？”buwu.org 梦幻小说网
安开霁也沉默了一下：“加强防守，虫族无缝不入。”
“已经这么做了。”
“那继续前进吧，我在带人往内圈压进，扫扫尾。”
林熙一直忍不住盯着安开霁后面看。似乎有一间房被清理完了，似乎是各种类型的虫族幼体，现在他们在逐一把胚胎捞出来检查有无漏网之鱼。这一步骤被证明是非常必须的。他发现这些东西的生存能力明显比人类的强得多，确实有一些细小的虫族胚胎顽强地做出了攻击姿态，它们原来待在罐子里似乎是在沉睡，看上去那些奇怪的蓝色液体是用来制约它们而并非供以生存所需。
画面一闪消失，原来是安开霁挂掉了视讯。方起言看着他呆怔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什么……”林熙摇摇头，“只是觉得虫族的生命力真的很强。”
“战斗力也是。”方起言认同地点点头补充说，“所以才会有人把动脑筋动到这上面去啊，这么强大的力量，谁不渴望掌握呢？”
的确，截至目前为止除了热武器人类并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抵御虫族进攻，但虫族也正在进化，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过后渐渐学会去把人类从他们的保护罩里面拽出来，一旦将他们与武器分离开，一切都变得如同切瓜砍菜一样简单起来。
尽管现在的机甲已经得到了足够的重视和资源倾斜，但它对操作人的精神力要求却始终无法改变，帝国仍然很难培养出足够多的的机甲士兵。
假如能够控制一支单兵实力媲美虫族的军队，战场上的战术变化可能会多很多，损失也会降下去一大截。
“但不是自己的终归不是啊，人类拥有虫族无法匹敌的脑子，就注定得不到虫族的身体素质。”方起言摊摊手，“虽然我想大部分研究者都已经得到了足够的警示，但显然还有人被力量冲昏了头脑。”
“所以你认为这个项目无法成功，是吗？”林熙盯着他，“但是还有人为此绞尽脑汁自然是因为这条路看上去并非前途渺茫——四十年前不久成功过吗？”
“是啊，四十年前不久成功过吗，为什么不能复刻呢……”方起言喃喃道，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但那真的成功了吗？”
“没有吗？”林熙眨眨眼。虽然他的确猜到了一些方起言的态度，却没有猜到他会这么说。
方起言没有回答，他继续不疾不徐地跟上队伍前进。过了好一会林熙才听到他低声说：“如果真的算成功，那也是虫族的成功——暂时地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智慧。”
林熙一直在想方起言的最后一句话。显而易见，这位拥有足够话语权的研究者并不认为四十年前的成体是属于人类的，而实验品他本身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论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否完整到足够支撑他做出选择，他已经把自己摆在了人的对面——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但我并不认为是你们当中的一员。
那假如当年的研究者善待这名珍贵的实验品，真正将他当做一个人类来对待呢？
这个想法在林熙脑子里转了一圈就溜出去了。对于研究员来说，不管他长成什么样子，始终是一件试验品，这是无法更改的。
事情已经过去将近半个世纪，现在再怎么做假设也毫无意义，他给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影响就是让研究人虫基因融合这件事变得违法。
林熙脑子里想着事情，一不留神撞在了他前面的方起言身上，索性他反应及时，没有真正撞到一起。
“在不能确定安全的地方还是集中注意力比较好，你说是吗？”方起言确定他没问题后温和地提醒。
林熙赶紧为自己的粗心大意道歉，同时暗自责怪自己。这间实验室可不是安全稳定的大学校园，只不过他们还没遇到它的危险品罢了。
“好了，下回多注意就行。现在，抬头看看我们的搜查目标吧。”
找到了？林熙真是走神得厉害，甚至没听见同行人员小小的惊呼。这会他才努力踮起脚尖看向前方，想要找到他们的目标。
乍一看也只是一个装满培养液的大玻璃罐子罢了，仔细一看——“这个实验品有十八岁了吧？”
林熙不敢置信，盯着对方的胸口看了很久，辨别出他的确还有生命体征。
一旁的方起言早就转回去继续盯着这个实验品了，他的语调带着奇怪的起伏：“是啊，不过谁知道呢？或许他已经五十八岁了也说不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