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一行人走进书房,康熙……

一行人走进书房, 康熙正坐在书案后翻书。抬起头来的时候,不仅看到外出晚归的三个儿子,还看到了这个时间, 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于龙。

康熙问于龙:“你下午刚走, 怎么现在又过来了,还是为了郭绣的事?”

郭绣的事情皇上都已定了型,该革职革职, 该处罚处罚, 于龙哪里还敢说么。

他只是跪在御前, 将三位皇子今天在街上和知府衙门发生的事情致向皇上禀报一遍。

康熙听得直皱眉头,一个太子, 一个贝勒还有一个未年的阿哥,在街上和一群乞丐打架斗殴?

他一时间都不知该惩治那个乞丐,还是处罚王守正这个天津知府好。干脆先把眼前这三个臭小子训一顿。

训儿子之前, 他还是压了压火, 先让于龙和个侍卫都退下。

被皇父训都最狠的是阿哥,毕竟他年纪最,已年,还是长兄。长兄带着弟弟们出门,怎么能一点分寸都没有。

太子也被说了两句, 但比起阿哥挨的骂那是要轻得多, 康熙只说他身为太子,不够稳重, 别的也没说么。

唯一没有挨骂的人是胤佑,他小小的个头,依偎在两位兄长身旁,尽量让自己显得没么存在感。buwu.org 梦幻小说网

康熙看了看他, 年纪最小,也不常到间走动,他么都不懂,然是听两个哥哥的。只要他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没磕着碰着没有受伤,也没有惹是生非就好,一句重话也不曾说过。

兄弟三人乖乖站在那里,挨了小半个时辰的训斥。等康熙发挥完毕,屋子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这时,家听到“咕咕”的两,然后明显的咽口水的音。

于是,康熙、太子还有阿哥,都把目光放在了胤佑的身上。

小家伙『摸』了『摸』肚子:“我我我……我饿了。那时候本来说要去吃……”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哥一把捂住了嘴,感受到皇父霜刃般的视线,又赶紧松了手。

小家伙也很机灵,牢饭两个字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看了看阿玛探究的目光,怯生生的说:“想吃包子。”

“……”

康熙骂也骂了,训也训了,儿子毕竟是亲生的,也不能饿着,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吃饭。

出门之前,胤佑像是忽然顿住脚步。这时候阿哥和太子都已走到了门外,回过头来看向这个总出幺蛾子的弟弟,不知他又要干么。

“阿玛,我哥挺好的,今天在外面他一直都很照顾我,还让我骑在他的肩头看杂耍。他和别人打架,是因为那个人偷了太子哥哥的玉佩,他是要帮太子哥哥抢回来。你应该表扬他,不应该骂他。”

听了他这番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康熙刚才连太子都一并训了两句,唯独没舍得说这小的一个字。小家伙站在兄长旁边,没事儿人似的。还有空想着吃包子。

哪想得到,临出门前,忽然转过头来跟他说了这么一番话。

太子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阿哥,意外的发现方也在看他,又立即移开了目光,随即听到不可闻的一“切”。

太子心里刚刚滋生起来的那一点点和这个人的兄弟情义,顷刻间『荡』然无存。

两个人站在那里,仍然是看方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好了,朕知了,你先出去。”

胤佑刚走出门,又听到康熙在里面喊,“胤禔,你进来。”

阿哥依言进去,康熙让他把门关上。太子带着胤佑就站在院子里等着,但康熙和阿哥在里面说了么,他俩并不知。

不一会儿门开了,阿哥神清爽的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带了那么一点意。走到太子和胤佑跟前时,一弯腰就把小家伙提了起来,就像下午看热闹那样,把他扛在了肩上。

不用说太子也猜得到,皇父这是又给他安排了新的差事。

三个人高高兴兴的去吃饭,桌子上就有胤佑吵着要吃的天津包子。小家伙高兴坏了,先拿了一个,一口下去满满的汤汁和肉馅,别提多满足。

期间太子问胤佑:“小七,今晚还跟太子哥哥一起睡好不好?”

阿哥却非要进来掺和一脚:“跟哥睡吧,哥教你练拳。”

太子不满的瞪他一眼:“你捣么『乱』,他昨天晚上就是跟我睡的。”

“那不正好,今晚就该跟我睡了。”

“凭么跟你睡?”

“怎么不能跟我睡?”

“……”

胤佑一边听着他俩关于今晚自己跟谁睡这个话题,展开激烈讨论,一边美滋滋的吃下去三个包子,一个鸡腿,半条鱼,若干蔬菜。

“小七,你说,你今晚跟谁睡?”

胤佑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疑『惑』的看着他俩:“哥,二哥……”

“嗯!”太子眉头一皱,“你叫我么?”

小家伙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哥,太子哥哥,你们都这么了,还不敢一个人睡觉吗?”

“!!!”

阿哥和太子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两人只好各自埋头悻悻的吃饭。

趁他们斗嘴的时候,小家伙就吃饱了,接过『毛』巾擦了擦嘴,随后站起来:“你们慢慢吃,我要去找我额娘了。”

皇贵妃正坐在屋里看书,看到儿子进来,就放下了书本,问他今天出去都玩了么。

小家伙把看到的,吃到的都说了一遍,在身上摩挲半天,从小荷包里掏出那颗糖给皇贵妃看。

皇贵妃着『摸』『摸』他的头:“你怎么那么厉害?看来一个人出门在外也饿不着你。”

““那然!要是我走丢了,我就去衙门击鼓,告诉他们我是皇上的儿子,让他们送我回宫。”

皇贵妃问他:“那人家要是以为胡说,不相信你怎么办?毕竟部分人也没见过皇上长么样。”

这个问题有点难,胤佑想了想,问:“那我要是走丢了,阿玛总不会不找我吧。他不也得通过官府找我吗?我长么样,穿的么衣服,身上戴了么东西,在哪儿走丢了,我跟他们一说不就知了吗?”

皇贵妃点点头:“是,不过外面的坏人很多,有时候他们会伪装好人,你十分殷勤,把你骗去别的方关起来,你要是跟他们走了,就永远见不到阿玛和额娘了。”

“哎呀,我都八岁了,你还我是小孩子吗?我然能分辨好人和坏人,谁敢骗我,我就打他的屁股。我今天就用棍子打了一个坏人的屁股,他偷了太子哥哥的玉佩。”

“哇哦!”皇贵妃很捧场的惊叹一,“你这么棒?”

“那是,我的功夫可好了,说了会保护你和乌库玛嬷,就一定会做到啦。”

第二天,康熙就以皇贵妃身体不适为,没有多加停留,直接起驾回了紫禁城。让阿哥和太子代替他前往景陵祭奠两位先皇后。

就在他们回宫之后不久,意外就发生了——皇贵妃流产了。

说起来也算不得么意外,因为除了胤佑,她曾还怀过三次孩子,全都流产了,这就是父母血缘太过接近,胚胎很难存活,三个月内流产的率非常高。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皇太后觉得可惜,太皇太后却没有表示么,只说皇贵妃身体无恙就好。

康熙也没有说么,只说让皇贵妃好好调养身子,后宫的事情就先交给钮钴禄贵妃和荣妃打理。他自己每日忙完了前朝政务,就到承乾宫去。

皇贵妃的身体确实不好,太医说是因为流产导致的血虚弱。

胤佑和胤禛每天都往承乾宫跑,皇贵妃就半靠在床头看着他俩。

她未施粉黛,头发散落在肩头,面『色』苍白,就连嘴唇也没么血『色』,精神状态并不好,但是看到两个儿子还是很开心的。

胤佑问:“额娘你很热吗?”

现在正是五月,春末夏初的时节,天是慢慢热了起来,但也没有那么热。

皇贵妃摇了摇头:“不是。”

四阿哥说:“额娘这是虚引起的自汗。”

皇贵妃着点头,夸他:“不错哦,最近没少看书。”

四阿哥也了:“本医书还是从额娘这儿借的呢。”

“,我想起来了,多久了,你还没有还给我。”

四阿哥一掀衣袍坐在了床边,握住了她的手:“额娘小得很,本书已,我看完了还你便是。”

皇贵妃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的不就是你的。”

胤佑在旁边嚷:“那我呢?那我呢?”

四阿哥转头去看他:“我的不就是你的。”

皇贵妃看着两个儿子:“你们俩都是我的。”

这时候宫端了一盆温水进来,说是给娘娘擦擦汗。

四阿哥站起来,走到架子前面,从宫手中接过『毛』巾,浸在水里,又拧了一把,回到床前。

小家伙从他手里拿过『毛』巾:“我来我来!”

他跪在床沿上,小手先将皇贵妃额前的碎发理了理,然后用『毛』巾一点一点擦拭她脸上的汗水。

小家伙从小就被宫嬷嬷照顾着长,出门在外,就算是太子和阿哥也要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他哪里干过照顾别人的活儿。

动虽然有笨拙,但是很认真,小心翼翼的,从额头开始,到两边脸颊,然后是下巴、脖颈,就连耳朵后面也没有落下。

被儿子照顾的感觉实在太好了,皇贵妃仍旧半靠在床头,闭着眼,一动不动的享受。

擦完之后,小家伙又跑去拧了把『毛』巾,回来又给她致擦了一遍,这才问:“舒服一了吗?”

皇贵妃『摸』『摸』他的小脸:“舒服多了,谢谢小七。”

“不客!”得了表扬,小家伙乐坏了,人坐在床头,小手一抛,『毛』巾在半空中划出一弧度,稳稳落在了水盆里,溅起一片水花。

就这么个幼稚的举动小家伙也把自己逗乐了,在哪里咯咯的个不停。

看着他,皇贵妃和四阿哥也跟着了起来。

胤禛捏了捏他的肩膀:“小淘鬼。”

这时候,白『露』端着托盘进来:“娘娘,先喝点粥吧,一会儿该服『药』了。”

“我来我来!”胤佑赶紧伸出手去要从白『露』手里接过粥碗。

他『毛』手『毛』脚的,白『露』差点躲闪不及:“哥儿小心,有点烫!”

胤佑才不管那么多:“让我来!我要亲自喂额娘喝粥。”

皇贵妃看着儿子的殷勤,得一脸宠溺:“粥我还是能自己喝的。”

四阿哥拉着弟弟,强行跟他换了个位置,从白『露』手里接过粥碗:“还是我来吧。”

粥里面加了猪肝和牛肉,还放了盐,补血的,过个时辰的文火慢炖,软烂又入味,那叫一个香四溢。

某吃货小朋友受不了了,眼珠子都快掉进了碗里。

四阿哥正盛了一勺粥,放嘴边准备吹凉一喂给额娘,一抬眼就看见了弟弟直愣愣的目光:“小七,你看着我做么?”

“我也想尝尝”没好意思说出口,小家伙却脱口出一句:“我怕你偷吃。”

“……”

小家伙捂着嘴,尝试着找补:“哎呀哎呀,我开玩的。”

四阿哥着他是真的没脾,有兄弟俩陪在身旁说说话,皇贵妃感觉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

“哥哥,你喂额娘喝粥,一会儿服『药』就该我喂了。”

四阿哥哭不得,没想到干活儿还有人抢着干。

抢着干活儿的人还不止一个,皇贵妃刚喝完粥,康熙就从外面进来了。

俩儿子守在床前,也没有他的位置,他只能站在一旁,说皇贵妃今日看起来『色』仍是不好,质疑太医开的方子究竟有没有用。

四阿哥端着碗退到了一旁,腾出了床边的位置,康熙和胤佑父子俩不约同走了过去。

最后老父亲瞪了儿子一眼,小家伙只得乖乖退让,坐回到床尾的方。

这时候,白『露』又把『药』碗端了进来,康熙自然然的接过来。

胤佑十分不满:“阿玛,刚才我和哥哥已说好了,我来喂额娘服『药』。”

他阿玛都不搭理他,一勺一勺『药』汤送到皇贵妃唇边,还贴心的嘱咐:“小心烫。”

四阿哥站在一旁,感觉这个画面腻歪得有点不像话,天知他要多的定才能让自己站在这里,不是转身出去。

在他印象中,他阿玛和额娘以前也不这样,这也不知是怎么了?

这里面有味补活血的中『药』,喝起来不但苦,味还特别奇怪,一勺一勺的喝简直就是无限延长服『药』的痛苦。

皇贵妃谢绝了他的好意,自己端过『药』碗,眼一闭,豪迈的一口灌了下去。

胤佑可不像他哥那么识趣,小家伙没能达喂额娘吃『药』的任务,立刻把目光放在了旁边一个小碟子上。

他从碟子里拿出一颗蜜饯,硬是挤开阿玛,把蜜饯递到皇贵妃嘴边:“额娘,快张嘴!喝了『药』就要吃口甜的,这是你告诉我的。”

他从小可没少吃『药』,皇贵妃都这么哄他的,小家伙都记着呢。

皇贵妃刚张嘴吃下去他喂到嘴边的那颗,小家伙又拿起一颗:“吃一点,我小时候就巴不得喝一碗『药』,把一碟子蜜饯都吃下去,可是你不让我吃。”

不让他吃是因为担心他吃太多甜食,牙齿不好。

皇贵妃已灌下去很多东西,胃里有点难受,么都吃不下。

“好了好了,额娘不吃,你自己吃吧。”

小家伙把碟子放在一旁:“我不吃,给你留着,兴许你一会儿还想吃点儿。”

这也是胤佑的验之谈,喝过那苦苦的『药』汁,每次打嗝都有呛人的苦味儿,这时候才最需要吃点儿甜的压住那股苦味儿。

康熙站起来,拉过胤佑的手:“好了,让你额娘休息一会儿,都出去吧。”

皇贵妃点了点头,刚才和儿子们聊了那么久太确实有累了。不过她现在连床也下不了,每天睡觉的时间太多,也睡不着。

“让小四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吧。”

康熙带着胤佑去了书房,摆出棋盘父子俩开始弈。

四阿哥重新坐在皇贵妃身旁,看了一眼门口,确定康熙和胤佑已走远了,这才问:“阿玛时常过来吗?”

“每日都来。”

四阿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我总觉得,他和以前有不一样了。”

“那你知为么吗?”

四阿哥摇了摇头:“不知。”

皇贵妃:“在天津的时候,他听到了我和小七的话。”

“么话?”

“孩子内心的安全感源自于他们始终相信‘父母彼此相爱,他们都爱我’。”

这话让四阿哥内心无比震惊,他生长在帝王家,见惯了虚情假意,逢迎讨好,他乎不懂得男之间的“爱”究竟是么。

他这个字所有的认知都来自于皇贵妃这个养母,因为她是个很善于表达爱的人,尤其在他小的时候,那时候小七住在慈宁宫,承乾宫里就只有他一个小孩子。每天夜里,额娘也给他讲睡前故事,哄他睡觉,叫他宝贝,他说晚安。

四阿哥从小就是个心思缜密、熟且睿智的孩子,思忖片刻之后,他抓住了重点:“但我觉得阿玛你的关心,并不是因为那句话装出来的。”

“然不是,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东西,很难表达清楚,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关系。但这不重要,我只想你和你弟弟的长。”

她忽然伸出手,拉过胤禛的手:“我一直想问你,在你心里会不会觉得,我小七关注更多,时常忽略了你的感受,其实你比他更加缺乏安全感。”

“没有。”胤禛着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是你和小七给了我足够安全感。若非如此,这偌的紫禁城,哪有我的容身之所。”

他想了想,纠正:“我是说,我的心……”

“我懂。”皇贵妃忽然跟他提起一件事情,“在江南的时候,有一天你阿玛忽然跟我提起要给你指婚的事情,但是我委婉的拒绝了他。”

胤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这不是全凭额娘做主吗?”

“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孩子,我想等你长一。”

“好。”

每日上书房下学,兄弟俩第一时间就来到承乾宫,但皇贵妃的身体还是那样,并不见好转,眼看就要六月了,一年中正是酷暑难耐的时节。

往年这个时候,康熙都会忙着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避暑,然后自己带着儿子出塞外巡幸。

但今年,他提都没有提过此事。

与沙俄谈判的代表团次出发,前往尼布楚。仍然索额图负责,佟国纲等一众文武官员,康熙信赖的西方传教士徐日升和张诚随行。

出发之前,康熙就三强调,不管会不会与准噶尔开战,与沙俄的谈判务必寸步不让,提出以安加拉河为界,贝加尔湖以东区的要求。

如果沙俄不肯让步,那就立刻返京,不必谈。

皇贵妃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天热起来反有加重的趋势,这天一直处于断断续续昏睡的状态,还发起烧来,人都有点不清醒。

胤佑连课都不少了,一直守在床前,紧紧握着额娘的手,安静的陪着她。

四阿哥也没有去上书房,焦急的站在一旁,向太医询问皇贵妃的病情。

没一会儿,康熙也过来了,他又把朝中事务交给了太子和内阁打理,天来一直呆在承乾宫,心绪渐渐焦躁起来。

『药』方已更改过多次,但是吃过之后仍然没么太好的效果。太医说,这是皇贵妃本身身体太过虚弱,邪难以祛除,又不能盲目进补,导致病情迁延不愈。

胤佑一直听不进他们在说么,他的目光一刻也不肯离开额娘。他想,以前容若和六哥生病都能好起来,乌库玛嬷生病后来也好了,额娘也一定会没事的。

到了晚上,皇贵妃的发热仍然没有消退的趋势,虽然温度不算高,但已维持了好天。胤佑让白『露』拿出酒精,他记得以前他发热的时候,额娘就是用这个给他擦身体。

这事只能白『露』来办,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陪在皇贵妃身旁。皇贵妃教过她许多东西,他也已具备了一定的护理知识。

佟妃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进宫以来,她一直都在姐姐的庇护下,过着无忧无虑的一宫主位生活。现在看到姐姐病重,站在角落里,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她主动站了出来,亲自扶起姐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皇贵妃毕竟是眷,这个时候,不管是丈夫、儿子还是太医都不便在场,所以人都先退至外间。

胤佑不肯走,他不觉得自己应该回避么,也不认为太医应该回避么,只要额娘能好起来,这又算得了么呢。

康熙拉了他次,见拉不动他,干脆把他抱起来带去了外面。

小家伙扭动身体,一通『乱』踢。无论他怎么挣扎,康熙也没有生,就那么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胸前,轻哄着他:“没事,小七别怕,阿玛不会让额娘有事。”

这时候,慈宁宫却派人过来。康熙本以为老祖宗就是让人过来问问皇贵妃的病情,哪知来了一队太监,给了他一懿旨。

帝王还得带着儿子跪下来,恭恭敬敬的接旨。

太皇太后今年七十六,眼睛花了,手也在抖,但懿旨是她亲手写的,他要求孙儿即刻立后。

康熙把懿旨放在一旁,心说这个时候老祖宗给他填么『乱』。

天热得人心烦,即便到了深夜,暑也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屋子里就像个蒸笼,闷热难耐。

前日子,一直不停出汗的皇贵妃,现在倒是不出汗了,就是体温总也退不下去。

到了第二日清晨,情况仍是不见好转。康熙也有坐不住了,他叫来梁九功,让他传谕礼部:恭奉圣祖母太皇太后慈谕,皇贵妃佟氏,孝敬淑仪,应即立为皇后,以示宠褒。

胤佑根本没听阿玛说了么,他只是隐隐约约想起个人,还有一事情。

他记得他曾在畅春园的书桌上看到过一本书,是一本医书。他又不是胤禛,涉猎广泛,尤其喜欢看这工具书。

他医学没么兴趣,只是皇贵妃曾『逼』着他写过一遇险时,自救的方法罢了。

可那本书究竟是谁的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难想到,小家伙忽然抬起头来。

正在此时,外面匆匆忙忙跑进来个小太监,跪在上说:“启禀皇上,角门外来了个老头,自称是七阿哥的师父,说……说……”

太监概是吓得不轻,哆哆嗦嗦的话也说不完整。

本来守在皇贵妃窗前的胤佑立刻转过身来:“我师父来了,他说么?”

“他说……他说皇贵妃的病,他能治。”

还没等康熙发话,胤佑已冲了出去,眨眼间,已不见了人影。

他正想去寻人,傅先生自己就已找了过来。

这究竟是师徒之间一种怎样的神奇的心灵感应?

胤佑到门口的时候,傅先生正负手立,一旁个侍卫将他团团围住。

恰巧这个侍卫都是佟家的人,佟国维的第三子隆科多,第五子庆元以及佟国纲的第三子夸岱。

胤佑势汹汹的冲出来,挨个看了各位舅舅一眼,喊:“你们都闪开!”

小家伙平时软软糯糯的,这时候倒是场十足,吼得个舅舅都愣了愣,分别往后退了一步。

胤佑么话也没说,拉着傅先生就进了承乾宫,后面的隆科多,咬了咬牙,也跟了进去。

傅先生可比太医院那帮太医淡定多了,见到康熙甚至没跪没拜,拱了拱手,就算行礼了。

他就这么个人,快九十岁的老头,早年康熙就没跟他计较,何况是现在。挥了挥手,让他先进去给皇贵妃诊治。

抬起头来,康熙就看到在外面张望的隆科多,活像是找到个出的象,怒:“这是么方,是你能随意进出的?”

隆科多立刻给他跪了下去:“姐……皇贵妃病重,家中父母实在担心,奴才只是想看看她。”

皇贵妃的安危,关系到整个佟家未来的命运。抛开这,皇贵妃也是隆科多一母所出的同胞姐姐。他在外面守了这天,早就想进来看看了。

“少来添『乱』,滚出去!”

说完康熙也没理他,转身进了里屋。

倒是一旁的四阿哥着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我额娘现在发热不退,太医正在想办法,佟侍卫还是外面请吧。”

傅先生从头到尾都很淡定,先检查一番,『摸』了『摸』脉,最后又让太医把方子拿过来,仔细看过之后,这才让人伺候笔墨写了个方子:“照着这个,先煎一副来吃了,明天开始每日一剂,早晚分服。三日之后,必有好转,到时候我来重新开方。”

“啊?”胤佑呆呆的看着他,“三天,就好了?”

傅先生点了点头,风轻云淡的说:“也不是多严重的病。”

太医们拿过房子,纷纷围上前去查看。皇上被他们搞得早就耐『性』全无:“还不赶紧去煎『药』!”

胤佑一直守在床边,喂『药』、擦汗事事都要亲亲为,手里还拿了把扇子,一刻不停给皇贵妃扇着。

但他毕竟是个孩子,熬了这么一个晚上,精不济,趴在床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里他又见到了那个神仙,火德星君问他:“你这么次怎么不找我了?”

胤佑看他一眼:“找你有么用,你哪次帮上忙了,不都是我自己解决的吗?”

“诶?”火德星君细细打量他,“怎么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火德星君了,“以前遇事手足无措,还会哭鼻子,我最喜欢看你水汽『迷』蒙的眼睛,像个无助的小可怜。老实说,往日在天上,哪里能看到丰神俊朗的金德星君这副模样。”

胤佑也不知这是么同事间的恶趣味,他甚至不知自己上辈子为么会跟这种人做同事。

“总之,这事情,我自己能解决,不必来求你,反正你也帮不上忙。”

火德星君嗤一:“这都是你结下的善缘,若不是你拜傅山为师,让他你这个小徒弟格外上心,愿意留在宫里教授你学问和武艺,你的母亲也难以渡过此劫。”

“所以我知,遇事与其祈求神明庇佑,不如靠自己。”

“你不也是个神仙。”

胤佑了,容仍然那么天真无邪:“但我现在不是。”

胤佑『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天『色』亮。

他发现自己并不是趴在床边,是躺在了床上,依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小家伙抬起眼皮,入目是一张年轻、憔悴的脸,是他最熟悉、最依赖的人的面容。

皇贵妃身体仍然虚弱,但好在烧已退了,她躺在凉席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胤佑就睡在他的身旁,穿了一身轻薄的单衣,肚子上搭了一层棉纱。

恍然间,这就像一个寻常不过的午后。那时候,胤佑还只是个三岁多的小家伙。

他们陪同太皇太后一起,到行宫避暑。

外面日头毒辣,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屋子两边的窗户都开着,池塘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带来一阵清爽的凉意。

母子俩正在床上午休,皇贵妃先醒来,一手支着头,侧躺着。安静的看着一旁仍在熟睡的小儿子。

他的脸圆嘟嘟的,因为天热,脸蛋儿上晕开两团红云,小嘴嘟嘟的,有时候不满的皱起眉头,有时候又像是梦见了么美好的事物,咂咂小嘴,翻个身,靠近她的怀里继续安睡。

她总会在儿子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在他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问他:“宝宝,睡醒了?”

胤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好像是身体醒了,思绪还在另一个时空飘『荡』。

然后,小家伙漂亮的眼睛慢慢的聚焦,扑过去,胳膊紧紧搂住额娘:“你好了吗,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发烧,有没有不舒服?”

他突然抛出一堆问题,惊动了屋外的人。房门打开,乌泱泱一群人涌入屋内,康熙、四阿哥、佟妃、还有太医……

一直守在床边的白『露』拍了拍胤佑的肩膀:“哥儿轻一,娘娘才刚退烧,身子虚着呢,可不起你这么折腾。”

胤佑赶紧松开手,自己也热得够呛。抬起胳膊,拿衣服胡『乱』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又伸出手去『摸』了『摸』额娘的额头:“呀,真的退烧了!”

小家伙翻身下床,连鞋子都懒得穿,赤脚踩在砖上,去拉四阿哥的手:“哥哥哥哥,你快来『摸』『摸』看,额娘是不是退热了。”

四阿哥牵着他的手,把他抱起来往旁边带:“好了好了,你睡醒了就吵个不停,打扰到额娘休息了。咱们先让太医瞧瞧吧。”

胤佑搂着他的脖子亲一口:“可我觉得额娘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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