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她的床，再看了看冰冷的地板，从椅子上起身，走动她身旁，连着被子将她抱了起来。
她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去床上睡！”他温柔地说道。
“那你要走吗？”她喃喃地说道:“不要走，好不好？”
他顿了顿，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上，她伸手，拉住他的手，轻轻摇晃:“不要走，好不好？”
他心里泛起一阵的酸涩，不想点头，但是头却点了点。
“你睡地板也可以，但是不要走好不好？”她再跟他确认。
他再点了点头。
白悠悠突然哈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再闭上了眼睛，然后鼾声就起来了。
他拿了她旁边的被子，到地板上她铺好的地方，躺了下来，给自己盖好，手机还在震动，他关掉了手机。
闭上眼睛，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再打开手机，确认了闹钟，然后闭上了眼睛。
没有意外地，他睡着了。
他醒了之后，起身看见她还在熟睡，他动作很轻地出了门，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在早市买了包子米汤，给她放在厨房的电饭煲里，然后写了纸条，整理了一下被子，就再冲了出去。
他到诊所的时候，护士们已经打理好了一切，看见他，招呼道:“啊，母医生，你才来啊！我们都想去喊你了！
快点吧，病人都问几遍了，好怕你不来。”
他点头，走进里面，换好白大褂，拿好听诊器。
其实，他大概做的诊断，是分类。
遇到他不擅长的病症，他就给病人写一个纸条，上面写着病人的状况，需要检查的项目，以及去医院该找的科室。
很多病人，为了这个，也愿意来他这里走一趟。
“一号病人。”他唤道。
白悠悠起床，自然也是不知今夕何夕。
她照样是被尿尿憋醒的，起床，去厕所，然后回来，看到地板上铺好的床，但是只有被子没有人。
什么时候走的？
她有些困惑，再扭头，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走过去，拿起一看:锅里有吃的，你吃过，然后站半小时，再睡觉。
那字，正是佛主的笔迹。
她在原地站了十秒，扭头到了厨房，打开电饭煲，果然有包子米汤。
他摁了保温键，它们都是温热的。
她拿起包子跟米汤，吃了起来。
大约是米汤跟包子很好吃，她清醒了许多，想起昨晚，他坐在门边的模样。
——其实，她并没有一定要他进门睡觉，他跟那位门僧的缘分，他自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即便坐在她的门边，那也是他自己的事。
但是她昨晚那么执着地让他进门，又让他留下，实在是迷迷糊糊地觉得，他的样子，很悲伤。
当然，可能是她一厢情愿的偏执。
她吃掉包子，喝完米汤，准备往床上一趟，又想起他的话，所以她选择原地站了三十分钟。
她刚站了两分钟，脑子一转，换好了衣服，出了门。
她本来想闲逛——与其在家里傻站三十分钟，还不如出来逛逛，买些下个工地需要的东西。
比如沐浴露卫生巾什么的。
她走着走着，发现自己什么都没买，一抬头，却到了他的诊所外面。
她看着玻璃墙里面的他，很温柔地给病人检查身体，就觉得，自己做晚的偏执，没有那么荒唐。
虽然，她可能忤逆了佛主，但是至少，对得起这等着他看病的众生。
蓦地，他扭头，看了过来。
两人四只眼睛隔着玻璃墙和街市，这样看着，她有些赧然，自然是因为昨晚的自己无礼的要求。
而他，微微笑了笑，心里再次泛起昨晚类似的酸楚。
大概是那酸楚有些激烈，所以他站了起来，对着病人说道:“请等等，我马上回来。”
他走了出来，穿过街，走到她面前。
大概是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太刺鼻，她在他靠近她一米的地方，她突然打了个喷嚏。
“睡得好吗？”他开口问道。
她点点头，揉了揉鼻子说道:“要不是吃了包子，喝了米汤，我现在根本还在睡觉勒！”
“哦……”他微笑，发现她根本米有洗脸，眼屎和口水渍都在。
“那个……昨晚可能是我眼花了，我迷迷糊糊地觉得，你的样子，好像没地方去的样子，所以……我为自己的偏执，跟你道歉。
下次，你要坐门边，要怎样，都随便。”白悠悠说着，十分赧然，但是也十分坦率。
母先明闻言，心里再次泛起那酸楚，但是他一早晨紧缩的眉头展开了，他笑起来，露出了牙齿。
“哇……母医生啊，你就这样笑，都能给人治病。”白悠悠感叹道:“不过你要小心啊，你这笑脸看得我这样的流氓都怦然心动，
别的女病人大概会为了让你看病，会一直不好好吃药，让你一直治疗的。”
“说这样的话，果然是流氓。”他瞪她一眼，想再说话，那白悠悠伸手，摇了摇，皱眉道:“呀，我自然是想多跟你说话，但是您背后的病人可能会杀了我。
你快回去吧，我去买点东西，也回去了。”
母先明回头，果然看见那些等候的病人，都看着他们这边。
“走咯！”那白悠悠转身，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
那一瞬间，他实在是想唤她的名字。
但是，他默默地回到了诊所，护士们都用很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他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天已经黑了。
他起身，走大外面，护士依旧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道，往自己身上喷了些消毒水。
“要去约会？”护士问道。
母先明想否认，但是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
“汗！”护士震惊地捂住了嘴巴，其他护士都一样的表情。
“怎么了？”他再问道。
“佛主，您这是要下凡了吗？”护士问道。
“我一直在凡间啊！”他微笑，觉得护士们太大惊小怪。
“一直在凡间……”护士喃喃自语，突然，声音十分尖利地说道:“母医生，你那位比王母娘娘还可怕的母亲大人，今天早上来过，说让你下班了，回家里一趟。”
他走到诊所外面，电话响起，是父亲打来的。
他接起。
“小明，你昨晚跟妈妈吵架了吗？她打电话来，跟我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父亲说道:“他说你……有了新朋友，是悠悠吗？”
“嗯。”他应道。
“抱歉，我没能劝住她，按照你妈妈的脾气，悠悠很可能会被她骂，你最好提前知会一下人家，她也好躲一躲。”母工十分无奈地说道。
“爸爸，若她跟妈妈吵架，你……”母先明略有些急地问道。
“嗨，按照悠悠的脾气，会跟她吵架吗？最多掉头就走吧？”母工呵呵干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