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卑刘安不畏强权? 柔文叔委曲求全

赵奇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汉子,驾着牛车,走到了人群跟前,挤开了矮小瘦弱的赵奇。

那个汉子,自顾自地招呼起刘秀来:

“三少爷,你真有本事啊!我给大婶送粮食去,才不多功夫的时间,你居然就将粮食统统卖完了啊!

今天,我们回家还早呢!

三少爷,是县太爷,要买我们剩下的这些粮食吗?你等会,我立即跟随官爷们,把粮食送进衙门去!”

“你这个乡野蛮子,山野匹夫,可耻的奴婢!你无缘无故地挤老爷我干什么呢?你不知道,你已经妨害本官执行公务了吗?”

蛮横的赵奇,站在刘安的腋下,仿佛十分屈辱似的,怒不可遏地对刘安大声呵斥道。

“对不起官爷!我怕我家三少爷等着急了,所以匆匆忙忙地赶回来,没有注意官爷你,在执行公务!”

刘安还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急忙向赵奇赔礼道歉道。

“不知者不怪!”看见高大威猛的刘安站在自己身边,赵奇自惭形秽,仿佛矮了几分,说话出奇地客气。

“嘿那汉子!借借你的牛车用用,帮我们把这些粮食,送进县衙去!”

“好的!官人!我们舂陵侯刘家,无论做什么生意,凡是大宗买卖,一般都是送货上门!

官人不必客气,这是我们理所应当的!”刘安十分客气地对赵奇说道。

“哎,刘安,你过来,不是那么回事!”

见奴仆刘安回来,刘秀胆气大了几分,对刘安说道,“这些五谷杂粮,是被官爷们,奉皇帝的圣旨,征用去了!”

刘秀不愿意说被官府强行没收了这些粮食。

“我们是遵纪守法,依法交租纳税的良民,官府凭什么,强行征用我们的东西呢?

这跟拦路抢劫的盗贼,还有什么区别吗?

我们舂陵侯刘家,已经被朝廷剥夺了封土和爵位,人口又多,入不敷出,吃了上顿愁下顿,又不是家财万贯的人家,凭什么无缘无故,征用我们的粮食呢?”

刘安不满,气呼呼地说道。

“刘安,是这么回事!”刘秀将刘安拉到一边,嘀咕了起来。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岂有此理,这不是明火执仗的抢劫吗?

三少爷,原谅刘安以下犯上,出言不逊。你怎么能够如此懦弱,忍气吞声地被人欺负呢?”

刘安怒气冲冲地责备刘秀道。

“刘安啊,民不和官斗,这是古今皆然的道理!有哪个衙门,能够秉公执法,为小民主持公道呢?

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啊!

我们是在外地,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他们人多势众,有恃无恐,又打着执法的旗号。我们小老百姓,与官府对抗,能够对他们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我们阻止他们行动,不是会罪上加罪,又会被他们加上暴力抗法的罪名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衙役们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火执仗地在街市上这样做,必定是有所仗势,有恃无恐。

当初,我在京师上太学时,只不过是帮助长安街上一家小商贩,说了几句公道话,就有了牢狱之灾,我已经被官府整怕了。

我们还是舍财免灾,交给他们,得过且过吧!免得遭受牢狱之灾!”

刘秀忍气吞声地对刘安说道。

“不行,三少爷!男奴回去,怎么向太夫人,大少爷,二少爷他们交代呢?我们绝对不能够被他们这样肆意欺负。

就是到官府去,我们也要把道理说清。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么能够,无人主持公道呢?”

刘安不依不饶,坚持到衙门去说理。

“好吧!刘安!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们不能不明不白地让人欺负,堕了男儿汉的志气。

但是天下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啊!

我看,你还去去找邓晨姐夫说说,我跟他们一道,去县衙里面论论理。

即使被罚,也要有被罚的理由和凭据。”刘秀终于让步道。

“三少爷,你这样做,才有一点男子汉的胆气!

这是个什么世道,专门欺负老实人,欺负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啊!我算是看透了。

三少爷,你一个人去衙门,我可有些不放心。

三少爷,还是我跟着他们去衙门,你赶着牛车,去找你姐夫吧!”

刘安不放心地对刘秀说道。

“刘安,不行!你快走吧!

要是他们醒悟过来,要奉钦命,征用我们的牛车,那我们的损失,不是更大了吗?

大天白日,街上有这么多新野百姓,谅他们也不敢胡来!你是奴仆,他们不会理你,还是我去说理为好。

你赶快去找伟卿哥吧,免得夜长梦多,再生枝节。”刘秀急急地催促刘安道。

“少爷说得很对!

好吧,少爷,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刘安不顾衙役们的吆喝呼叫,驾上牛车,冲出人群,向邓家庄园而去。

新野县衙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翩翩公子,正与县宰亲热地聊着天。

那位翩翩公子,气度不凡,高大英俊,说话文雅识礼。他就是刘秀的二姐夫邓晨,新野当地名门望族邓氏家族的少公子。

县宰冯基,肥胖,健硕,深通世故。他笑眯了眼睛,客客气气地向邓晨道歉说道:

“邓公子,你的伯父邓大尹,如今身体可好啊?

邓公子啊,这次事件,纯属误会。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邓公子一家,是我们新野县的荣耀和骄傲,是新野屈指可数的贵人家族,下官怎么敢怠慢呢?

圣旨下得多,上峰吹得急,使节们又不好打发,下官是在是不得已,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动员衙役们群策群力,各尽其才,自己去想想办法。

衙役们有眼无珠,不懂事,办事草率,冒犯了贵亲戚,本官多有得罪。

请公子在大尹那里,善自解说,多多包涵。本官十分感谢,有空一定登门拜谢。”

“冯大人为了新野百姓,公务繁多,时常殚精竭虑,废寝忘食,邓晨十分钦佩。

大人不曾有空,到小生寒舍去拜会,不认识小生的亲戚朋友,误会难免。

请冯大人就不要将这些许小事,放在心上了。

这件事,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人千万不要有什么不安,还望大人多多光临寒舍,让我们多多亲近亲近。

小生的亲戚朋友,都在大人的治理之下,还需要大人的多多关照,多多照应呢!”

邓晨客气地说道。

“好说!好说!好说!贵亲戚家族在前朝,也是响当当的贵人,虽然已经落难,但他们是人中龙凤,一定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我们这些穷酸庶人,巴结他们,还来不及呢!请贵亲戚多多包涵!

请贵亲戚放心,今后在新野地盘,有我冯某当家做主,绝对不会再次发生,这样得罪的事情。”

县宰冯基,拍拍胸口,向邓晨承诺道。

“有大人的一句话,小生就放心了。小生的一点心意,请大人务必笑纳。”

邓晨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一个包裹。县宰冯基一见,眉开眼笑,脸上更加灿烂。

“怎么能够让公子破费呢?

请公子千万放心,无论是邓家,还是阴家,或是公子的其他什么贵亲戚,只要在新野,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找我冯某就行。”

县宰冯基,信誓旦旦地对邓晨说道。

“好的!多谢冯大人!小生告退了。刘秀,你上来给冯大人赔个礼。

冯大人,我们兄弟告辞了。有机会,我们与冯大人再聚吧!

走吧,刘秀。”

邓晨说完,与刘秀一道,向县宰冯基行过礼,然后拉着闷闷不乐的刘秀,离开了县衙。

这次蒙冤事件发生以后,刘秀开始觉醒,开始反思自己明哲保身的言行道:

“无妄之灾,令人愤慨。朝政混沌,官府黑暗,贪腐横行,即使我想循规蹈矩,置身事外,漠不关心,希望明哲保身,想做一介良善之民,也不可得啊!

我辈宗室子弟,虽受官府打压敲诈,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有立锥之地,有人撑腰控告。

哀哀万民,一贫如洗,遭受官府虐害,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怎么求生呢?

我辈兄弟,空怀大志,如今乱世降临,难道唯有自救而已吗?

这样做,岂不是辜负了我们兄弟的大好青春?

单打独斗,力量太小,刘秀发誓,一定联合义士,竭尽全力,拯救万民,不负平生之志。”

从此以后,刘秀积极入世,不再事不关己,老死书卷,不问世事。

在读书、稼穑、贩卖粮食之余,刘秀还开始帮助贵族、平民诉讼,协助自己的大哥刘縯,联络和掩护江湖义士,召集各地英雄豪杰聚会,共商大计。

那些触怒新王朝,反叛官府的逃亡客,以及那些反莽义士,绿林豪杰,都把舂陵侯刘家的庄园,当成了他们理想的藏身庇护之地。

刘秀与大哥刘縯,二哥刘仲等宗室兄弟一道,不仅极力地掩护他们,而且还资助他们钱物,帮助他们,逃脱朝廷的追捕。

枣阳的地方官员们,忌惮刘氏宗族及与他们有亲戚关系的豪族的势力。

地方官员们都是人精,非常清楚,前安众侯,舂陵侯,复阳侯所属的南阳刘氏宗族,对王莽新王朝的怨怒和不满的情绪。

官员们害怕惹火烧身,激起民变,也常常是睁只眼,闭只眼,不敢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地捉拿过问那些隐藏在刘家庄园里的逃亡客。

渐渐地,刘縯、刘仲、刘秀三兄弟以及舂陵侯宗室子弟,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大有众望所归之势。

不久,刘秀的二叔刘良,也听到了刘縯、刘仲、刘秀三兄弟,收留义士,密谋兴复汉室的风声,心里大为紧张。

早就被新王朝罢黜,提前退休在家的萧县令刘良,却对自己的侄子刘縯、刘仲、刘秀、刘嘉等舂陵家族子弟,不顾危险,近乎造反叛逆的举动,很是不满、恼怒和恐惧,时时担惊受怕,生怕给自己的家族带来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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