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云良机场民工维修大队

(6)云良机场民工维修大队

云良机场里的一切设施都被铁丝网包围着。铁丝网外面有几间木板房,这里是机场维修大队民工的住地。外面的一间是伙房。伙房门前有一口用石头围着井口的水井,一位四十多岁妇女沈姨妈正用木桶将井水拎出来倒入大木盆中,准备洗堆在一旁的青菜。

伙房里、秀华在清洗灶台上的大铁锅。穿便衣的丁刚主任手中抱着一捆刚砍开的木柴走进伙房把柴扔到炉灶门前。见丁钢走进来秀华朝他笑笑:“丁大哥,你真忙得。”

丁刚也朝她笑笑,他四处张望一下悄声说;“没事,我也该尽快进入角色了。”

这时,一队机场维护大队的民工扛着工具准备出工了。

秀华:“过一会我就要买豆腐去了。”

丁刚轻声说:“你去吧。记住、尽量就着她的竿子爬。顺着她的意思做。然后马上汇报。我会指示你怎么做的。我去工地干活计了,再见。”

机场维护大队的民工们各带工具排着队,来到不远处铁丝网围住的云良军用机场。机场铁丝网有一处木栅门闸口,一侧有沙袋工事,一侧有木制的岗亭。六个持枪哨兵在遂个检查民工的证件。肩扛一把铁铲的丁刚,紧赶几步尾随民工队伍走进木栅门闸口。民工队伍以五、六个人为一队分散开来,对跑道进行整平修复养护,并且复盖上草席。

镜头:民宅天井里的豆腐作坊里,石磨正在转动、秀华和津川美菊子并肩推石磨磨黄豆。津川美菊子不时用小勺往石孔倒入泡好的黄豆。石磨出浆槽源源不断地淌流出雪白的豆浆。

津川美菊子:“怎么、美军飞虎队的飞行员不吃豆腐啊?”

秀华:“我不知道,飞虎队的飞行员都住机场封闭小院里。他们的伙食由专门的西餐厨师、西餐伙房餐厅供给。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外面有人站岗放哨的,不许外人随意进去,我们与他们之间平时基本没有什么往来。”

津川美菊子:“怎么会没有往来呢?你们天天都在机场里做事,早不见晚见的,怎么会没有往来呢?”

秀华:“真的、平时我们几个火头军见是见得到,但也很少讲话。有规定的、所有部门之间的人不淮随意往来。所有的人不许在机场内乱窜,除非有指派的任务给你。怕坏人钻空子。”

津川菊美子:“怕什么?我们只不过是想多做点生意,赚点钱养家糊口而已,又不是什么坏人。”

秀华:“是啊、大姐说的是有理,又不是坏人怕什么。我在民工队只是做饭做菜的厨子,也只是为了吃饱自己的肚子,再赚点钱养家糊口而已。又不是什么坏人怕什么。”

津川菊美子:“是啊,是人就得吃饭,机埸里这么多人。有修飞机的,守卫的、开汽车的、管仓库的、搞搬运的、打扫卫生的,还有当官管这样、管那样的。管他干哪样的。都要吃饭,一定都会喜欢吃我做的豆腐的,大妹子你帮我介绍介绍,我做的豆腐比别家的都香、好吃,我薄利多销。我赚到钱肯定少不了你的。”

秀华:“可里机场有规定、不淮随意往来的。”

津川美菊子:“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都在机场做事、迟早会碰着。你帮我介绍介绍,。你父亲不是在家正缺钱治病?你还不是为挣钱,才老远远跑到这里做饭?我多分一点给你就是了。”

秀华想了想:“好嘛,以后碰到,我问问他们,一定帮你介绍介绍。”

津川美菊子:“这就对了,谢谢啦你,大妹子。”她从衣兜拿出一迭钱塞到秀华手中。

秀华不断地推辞着:“别、别,还没介绍呢。咋个收你的钱……”津川美子执意要给她。秀华耳边响起丁钢中校的声音:“记住、尽量顺着她的竿子爬。就着她的意思做。”方才接过来。

津川美菊子:“放心,大姐我开豆腐坊不差这份钱。一定要谢谢你。”见到秀华收钱装进衣袋她开心的笑了。与秀华一起用力磨豆浆。

云良飞机场的铁丝网外,秀华和津川美菊子俩人共同挑着一个五层都装满豆腐的木格架子走在路上,朝机场维修大队民工住的木板屋走去。俩人在伙房前停下来,小伙房里沈姨妈用围腰抹着手走出门招呼:“来了”,与秀华一道将豆腐木格架子抬进小伙房里。伙房门外面,津川美菊子站在那里用系在腰间的毛巾擦着汗,眼睛贪婪地向机场里窥视。,只见那边的跑道停放着一排P—40上的飞机,机头上的鲨鱼呲牙更加清析、形象更显狰狞恐怖。另一处跑道上的停放的C—47运输机,显得更加宽大巨硕。她假装不停地擦着汗,脚不动窝,眼睛拚命收集着机场里的一切。

伙房门里秀华一面抹汗、一面注意观察着津川美菊子的一举一动。

铁丝网内干活的丁钢中校也注意到津川美菊子的举动。他没停手中活计,透过空隙盯住津川美菊子。

闸口两个值勤的哨兵见她不离开,一个持枪走过来橫檔在她胸前:“走开、走开,

这里不准久留。这里不准久留。走开、走开。”

津川美菊子灵机一动上前缠住哨兵:“这位兄弟,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个做豆

腐卖的生意人,麻烦你跟你们长官说一声,你们吃的豆腐我包了。我做的豆腐最香最好吃。你们守备队共有多少人?你们吃的豆腐我全包了。”她高声嚷嚷,招来铁丝网内帐蓬里两位长官走到木栅门闸口。津川美菊子赶忙凑过去,哨兵推都推不开:

“长官、长官,我是卖豆腐的,不是坏人,民工队八十多号人吃的豆腐我都包了。长官你们吃的豆腐我也包了,我做的豆腐最香最好吃。你们守备队要多少豆腐?明天我给你们送来。你们守备队共有多少人?请告诉我,我好准备够吃的豆腐送过来。请告诉我,请你告诉我。”哨兵横起枪使劲推她她也不肯退歩,嘴里叨叨不息,眼晴不断地盯住飞机场的一切。

一位长官不奈其烦说了句:“我们不吃你做的豆腐,我们伙房会自己做。”

精明干练的津川美菊子马上改口:“那我供黄豆给你们,给你们伙房做豆腐。请长官转告伙房里的火头军大哥,我提供的黄豆保证颗粒饱满、又壮又大,而且价钱便宜。颗粒饱满、又壮又大,而且价钱便宜。”哨兵推得她不断后退,她方才无可奈何地移动脚步,来到站在民工伙房门口。

秀华在门口微笑着看她表演,見她过來忙打招呼:“大姐、快过来。”将她拉进伙房里。“大姐、你跑到那里跟卫兵嚷个哪样?”

津川美菊子:“还不是想多做点生意、赚点吃饭钱,这些人真难说话。”

秀华微笑着:“大姐,你真能干,做生意做到机场铁丝网面前了。”

津川美菊子装着不悦:“大妹子,你也真是的,你还笑我,你怎么不帮我说说,赚了钱也有你的份。”

秀华装糊涂:“帮哪样?”

津川美菊子:“卖豆腐、卖黄豆哪。”

秀华微笑着:“大姐你放心,莫急,你放心、见到火头军大哥我一定会帮你说的。”

伙房门外,沈姨妈坐在空地的小凳子上晒着太阳低头择菜。

伙房里,灶膛里火舌正旺。灶面上放着装着洗净大米的大竹筐。秀华用锅盖盖住盛水的大铁锅,走到灶门口蹲下添柴烧火。炉火更旺了,大铁锅冒出蒸汽。

伙房门外,丁钢在用斧头劈好一堆柴,他抱起柴走进伙房内,把柴搁到灶门口,蹲下与正在烧火秀华交谈起来。

丁钢低声:“你前面汇报的那个卖豆腐女人的情况很好,处置得也很得当。还有别的吗?”

秀华:“她听说有两个民工生病要回家治病,就说她有个逃难来的亲戚,眼下没事做,想进民工队来修机场,让我帮忙。丁大哥,你看怎办?”

丁钢:“行、好,你就跟她说,你问了维修大队的队长了,队长说了,现在正缺人手,让她的亲戚明天就来民工队修跑道。工钱与别的人一样。”

秀华:“这样行吗?这个‘亲戚’肯定不是常人。”

丁钢:“让他来,就在我跟前跟着我,我亲自看住他。不信他有多大本事使得出来。”

秀华:“你事情多,一个人盯得住他?”

丁钢:“在中国的地盘上,我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人叮他呢?”

飞机跑道上,日本特务酒井饭岱满脸傻相地站在丁刚跟前。丁刚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潜伏到他跟前的日本特务,把一把铁铲递给他,酒井饭岱接过铁铲,下意识地流露出日本人的习惯动作、双脚一并刚要鞠躬下去,但在瞬间意识到举止不合时宜,忙憨厚笑笑、掩饰自已的失误。敏锐的丁刚显然已经看在眼中,但他只是淡淡一笑:

丁钢:“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酒井饭岱赶忙回答:“叫张、张大狗,东北人。东北牡丹江人。”那双城府深沉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丁刚一动不动。

丁刚乐了:“张大狗?是你绰号?还是真名?”

酒井饭岱:“真名。俺爹起的。就叫张大狗。”

丁刚笑笑:“张大狗,名字好记。好吧,你就跟着我干活去。”张大狗扛着铁铲跟在丁刚后面朝那边跑道走去,他那双诡异的特务眼睛悄悄地开始东张西望窥视起机场里的一切来。

一队民工走在土石结构的飞机跑道上,张大狗走在前头,丁刚跟在他身后。王华老师也手拿铁锄走在民工队中。在前头的张大狗望着跑道上显露出来的一条条被轮胎摩擦的刮痕,若有所思。

民工们挥动着铁铲将飞散在跑道上的碎石、散土铲到小推车里去,带挡板的小推车很快装满了,被移朝一边去。跟在后面的小推车推上前来,丁刚和王华老师俩人上前用抬杠合力将一只汽油桶从小推车上抬下来,把桶中的碎石黄泥倾倒铺垫到坑凹里,用铁铲弄平。再用小石碾子压平、铺上草席。为赶时间十几位民工都拿出全身力气来完成工作,大伙与丁刚及张大狗都忙出一身汗来。被飞机轮子擦出的凹槽被迅速修复。大家坐在跑道边的空地上休息。丁刚捅捅在一旁的张大狗:

“做这种活计时而忙、时而闲的。这种跑道,飞机起飞得多,磨损的就大。我们就多忙。飞机起飞得少,磨损的就小。我们就闲着。运输机重,跑道磨损也大,我们就不得闲。,看看跑道的伤,就大概知道起飞了多少架飞机。”

张大狗满脸堆笑:“丁大哥聪明,什么都知道。我傻、是个憨包、什么都不知道。”

丁刚:“你傻?你真傻?你是傻子?是个憨包倒好,什么都不知道。只要能好好干话就行。”

张大狗满脸堆笑:“好、好,俺一定扎实干。”

张大狗他放开眼睛尽情朝机场瞧去。望前面各条跑道。望机场上停留的飞机。望机场的房屋、望机场的天线、望机场的汽车、望机场上堆放在帐蓬里的汽油桶、望设在机场各处的岗哨。望设在机场边的半掩在工事下,头顶上掩盖着防空伪装网的高射机枪和高射炮阵地。丁刚不露神色地侧眼不时盯着他。

张大狗满脸无知的样子:“俺们今天填平了许多坑,机场的飞机一定很多吧?”

丁刚:“那倒不一定,飞机今天多、明天少,没有固定数。”

张大狗指着高射机枪和高射炮阵地说:“那些埋在草堆里的铁管管是什么?”

丁刚笑笑:“那是专门用来打飞机的高射机枪和高射炮。”

张大狗很惊奇:“哎哟、那些刚飞上天的飞机就要被打了,太可惜了?”

丁刚:“那是专打日本鬼子飞机的,不打我们自已的飞机。”

张大狗手舞足蹈起来:“专打鬼子的飞机,太好了、太好了。铁管管一定也很多吧。”

丁刚:“多,到处都有。你看、你看,到处都有,”指着机场四周说:“你在机场扎扎实实干,以后什么都知道,就不傻了。”

张大狗满脸傻笑:“是、是,俺一定扎实干,往后什么都知道,不傻啦。”坐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王华老师,也注意着他们俩人的一举一动。

中午,伙房门前民工们在排队打饭。木桌上放着一大箩筐米饭,沈姨妈给民工舀饭,旁边放两盆不同的莱,秀华掌勺每人两勺菜。排队的人越来越少,王华老师排在最后。

秀华:“怎么你天天都最后一个来?”她将盆中剩下的最后那点菜慢慢勺到王华老师碗中悄声说:“那个叫张大狗的人是日本特务。请注意他的行踪。还有那个卖豆腐的女人拿了些钱给我,我交给组织。”

王华老师点点头:“秀华姑娘,你做得很好。组织不能要这些钱。你把它交给丁刚大哥。配合他控制好这个日本特务。但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秀华点点头。王华老师端碗走过去蹲在民工中,刚吃了两口几个民工围来四周。一个十八,九岁的年青民工边吃边说:“王老师,今天晚上你格还是给工友们上文化课呢?我们也想来学点文化。”旁边的三四个民工都望着他微笑。

王华老师:“可以,晚上来。”

年青民工:“也给我们讲讲苏联,讲讲苏联空军志愿飞行队保卫武汉的事。”

王华老师点点头:“行。”

豆腐作坊里秀华在磨豆浆,津川美子在往磨眼里添黄豆。

秀华:“大姐,你做的豆腐真的好吃,有股豆腐香味,大伙都夸你呢。”

津川美菊子:“想当年,俺在东北牡丹江老家那疙瘩,做的冻豆腐就是味香、中吃,买的人海着去了。俺表弟张大狗也来帮忙。后来他让炮弹给震傻了。后来跟着张学良的东北军逃难进了关,流浪几千里,才来到这里淘生活。嗨、这些老事、这些陈年老事,一直忘不了。流浪的地多了,我这腔东北口音也成了大杂烩、哪里口音都有,改不过来。你说大伙夸俺豆腐味香中吃,俺谢谢大伙,俺好好做就是。”

秀华:“大姐,你做的豆腐在东北牡丹江老家就出名。我跟你商量个事,想学学你的做法、你的经验,我虽说也会做,但做出来的豆腐没你做的好吃,有豆香味,不知你肯不肯教?

津川美菊子:“大妹子,这有啥难的,你都肯老帮俺的忙,俺咋能不教你呢?放心、俺教你。我还有求你帮忙的地方呢……”

秀华:“我知道,大姐你是想把豆腐生意做大,让在机场的其它伙房吃饭的人,都能吃上你做的豆腐,尝到你做的豆腐的香味。”

津川美菊子:“是呀,谁不想多赚点钱,我是想把豆腐生意做大些,扩大影响、树起招牌。如果怕我抢他们的生意。不买我做的豆腐,那我供应黄豆给他们也行。大妹子,,你要多帮我说说、活动活动,赚了钱,我一定多分你些。”

秀华:“我己经跟地勤人員伙房和警卫部队伙房的伙头军大哥们讲了,他们答应买你的黄豆回来做豆腐试试,看看要不要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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