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罗鹄凤有些庆幸,这会儿自己嘴里没水,要不然非得喷了不可。

“你刚才说什么?”

送他半座金矿?她是宁九公主啊,半座金矿对她的意思,与旁人可大不相同,她竟然舍得送他!

“在哪儿?”他猜,这金矿不太好拿。

“在蛮子的地界儿。”任紫琳说,“需要漂洋过海。”

罗鹄凤又惊讶了,“你知道他们的老巢?”

若是如此,何不瞅准时机抄了他们的老巢?

“杀人有什么趣味,我要让他们知道,痴心妄想就是痴心妄想,祖祖辈辈都是痴心妄想。”

“诛心?这个可以有。你刚才说金矿在他们的地界,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想怎么合作?”

“我知道金矿所在大概的位置,但因为我也具体看过,不知道那边现在情形如何。但想来,蛮子是不知道金矿的存在的。要不然,也不会无休止的从三国网络财富了。至于合作,这一次是仅仅你与我的合作。”

罗鹄凤从刚才就明白了,任紫琳说的可是送“你”半座金矿。这个你,代表的就是他自己,而非安国的二公主。

“好,我需要做些什么?”

“出船,出水军。不但如此,我还希望你可以送我两艘大船。”任紫琳直接道,“宁国只有一支水师,如今差不多废了,船也一样。我已经让人重启了造船的工坊,等我的船造出来,我会回赠你一艘。”

这话,听起来像是她要占便宜。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罗鹄凤可以肯定,任紫琳所造之船必然不简单,她愿意送他一艘,已是看在他二人恋人的情分上。

“好。”两个人凑得更近了一些,罗鹄凤道,“你想以商贸的名义出海?”

任紫琳点头,“一为敛财,二为历练水师,除了金矿你我五五分,其他的谁得到的算是谁的。”

罗鹄凤看着她相对于常人带着些许的苍白、但小巧精致的唇瓣一张一合,一时没控制住,猛地靠近,在她的唇瓣上碰了一下。任紫琳被他亲愣了,但看到他亲完就向后退,她伸出手,一把搭在了他的脖颈上。

“你跑什么?”

罗鹄凤又有些害羞,又有些控制不住脸上的笑,一边还嘴硬,“我才没。”

任紫琳看着他,“你那根本不叫亲。”

她微微用力,将罗鹄凤拉过来就是一个法式热吻。罗鹄凤脑子都快炸了,却听任紫琳在他耳边说,“哎呀,全都是饺子味。”

罗鹄凤的脸又红了,这回是给气红的。他回头看看桌子上的饺子,轻声道,“你准备的。”

“对。”任紫琳笑,“我准备的,味儿好着呢。”

这话罗鹄凤很认同。但他脸红的都快炸开了,特别是转头看到影八还在,虽然她抬头望着天,像是什么都没看到。

这一段时间里,两人已经亲密了许多,但如此亲密,还是第一次。罗鹄凤觉得,自己更不舍得离去了。

“海贸的事儿,我回到安国之后就做安排。”顿一下,他压低了声音,道,“水军方面,我想派戚家军出海。”

“戚家军?”

戚家军在安国的水师里可是精锐,且戚家在安国立朝一来,世代都在福城抗击海匪,说是军户,但也称得上是兵将世家了。罗鹄凤竟然能得到戚家军的支持,可见他这十年的巡视果然不是白巡的。而且,罗鹄凤一说他有意戚家军,任紫琳就明白其中的用意了。戚家既然是军户世家,编外有多少水军可不是朝廷都管控的住的。

“你没必要告诉我。”任紫琳对罗鹄凤道,“戚家军该是你的底牌之一吧?”

罗鹄凤有些不高兴,“你不喜欢我待你以诚吗?你把我看做了什么人?”

“男朋友。”男朋友这词儿,是任紫琳对罗鹄凤独有的称呼,她有时候会故意这么叫他,惹他脸红。罗鹄凤其实并不太懂男朋友的意思,但任紫琳告诉他,就是未婚夫的意思。他听的无比心动。

“我从未爱过人,不会爱人,也不懂如何爱人,我只是,想要向你回报你待我的真诚。”

听了这话,任紫琳忍不住有些感动,其实,她也不太懂如何爱人。握着罗鹄凤的手,她说,“那我们互相慢慢学。”

罗鹄凤看着她,点了点头。两个人都不知道,影八在他们的旁边,白眼儿都快翻天上去了。

“边市建在管城,也方便水产的运输,你回去之后,此事就可以先安排起来了。”

说道此事,罗鹄凤又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这协议是他初来宁国的时候和任紫琳商定的。如今想来,任紫琳可能觉得不作难,但他也该有所表示。

“减价?”任紫琳哭笑不得,“你是怕我赔啊?”

“总之,我已经决定了。”

“好。”任紫琳也不和他争辩,两人以后的日子且长久呢。

饶是两人在依依难别,罗鹄凤最终还是要走的。舍不得放开的手,也终是要放开。

“记得想我。”

任紫琳点头。

“不准背着我去找其他人。”

任紫琳又点头,“你也一样。否则,打断你的腿。”

罗鹄凤笑了,深吸一口气,他站了起来。伸手拿起放在石桌上的食盒,又拎起了旁边的纸包,他转身就往外走。

任紫琳看他头戴羊脂白玉的王冠,身穿对襟的锦衣华服,人又肤白貌美,手里拎着这两样东西,实在有些有损他的形象。

“我目送你离开。”

罗鹄凤不敢回头,怕一回头根本忍不住。

见他回来,齐超连忙迎了上去。他这段时间与任紫琳的来往,并没有隐瞒齐超和受了伤的夜魅统领。刚才看到他跳下马往亭子里跑,两人就猜到是任紫琳在为他送行了。但实话说,两人都有些不太能理解罗鹄凤和任紫琳的关系。齐超知道自家主子的特殊情况,但在他看来,安国什么样的淑女没有,宁九公主虽然的确有些手段,但也犯不上他家主子以身相许吧?夜魅统领就更不能理解了。两个敌国的公主,亲密的真的有点儿过了。

就跟在队伍里的十二也觉得,亭子里的人是任紫琳。刚才罗鹄凤冲上去的时候,他不敢随行,这会儿眼看罗鹄凤要重新上马,他再顾不得其他,转身就往凉亭里冲。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罗鹄凤却没让人制止他,又让亲卫拦住了也想跟上去的,十二身边的侍卫。所有人都看着疯了一般冲上凉亭的十二皇子,也都选择了沉默。

十二并没能成功冲进凉亭。他被凉亭外的侍卫拦住了。

“九姐,九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求你救救我。”顾不上仪态,十二拉住了侍卫的手腕,也不敢高声哀求。

“你错了?”十二听到凉亭里传来一声儿轻笑,“既然是知道错了,那就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十二有些卡坑,他咽了咽口水,努力回想自己到底都做过什么,“是,是因为尤家吗?”

父君曾说,九姐出宫当日,尤淑君在其中做了许多事。也许是这事儿,被九姐发现了?

“哈,”凉亭里的任紫琳就又笑了,“看来,你并没有想清楚自己错在哪儿。十二,我不妨提醒你一句:这一路往南,路长的很。在这一路上,你好好的想一想,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慢慢的,十二的脸白了。他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凌家的来历,被任紫琳知道了。

“九,九姐,我,我没做过的。”

“或许吧。但十二,我希望你记得自己是谁。”

眼泪从十二的眼眶里流出来,十二知道,自己没退路了。要么生,要么死,路,只有一条。

“我不想死,九姐,我不想死。”他哭着说。

“不想死,就记准了自己是谁。十二,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十二拿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他说,“我记住了九姐,我记住了。但,但我还有一句话。我,我父君他,其实,其实也是没有选择的。”

“那又如何?十二,若是我没有猜错,他身上也有一半我大宁的血脉吧?但他从未将自己当做大宁人吧?”

这话,太明白了。十二知道,任紫琳也在问他,是不是也从未将自己当大宁人。

静静的站在凉亭外,十二好一会儿才转身往回走。

“管好你身边的人,记住了,他们所做之事,我也会都记在你的头上。”

十二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仔细论起来,他身边根本没有他自己的人,他们,几乎都是祖父放在他身边的人。而祖父的身边,到底有多少人已经被收买,他完全不清楚。尤家,和那边的人也是有着联络的。

“我知道了。”

回到队伍中,罗鹄凤已经坐在马背上,随时准备出发。

“十二皇子,请你记得你质子的身份。”见他回来,罗鹄凤冷冷的道,“本宫要见谁,还轮不到你来验证。”

对上罗鹄凤的双眼,十二不由一个激灵。只见他双眸含霜,隐带警告。十二来不及多想罗鹄凤此举的用意,连忙点头,“是,十二错了。”

“哼,”罗鹄凤不耐的转回头,终于吩咐队伍再次出发。

慌忙迎回自家主子的两个侍卫,拉住了十二皇子,低声询问他冲上去发现了什么。

“没见到人。那侍卫拦着不让我见。不过,我看了个影子,好像是个老者。”十二心中乱糟糟的,但还是下意识的低声撒了谎。

那所谓两个侍卫,正是凌浩志从身边的武士中挑选出来的,相对比较优异的两个。他们都是精明之人。虽然不知道罗鹄凤和任紫琳交往之事,但他们对十二笃定了是九公主害他如斯,也只有九公主能解他困局的心思,却是知之甚深的。之前看十二皇子一副见了救星一般的往山上扑,他们不往九公主的身上猜都难。可回来的十二皇子却说是个老者?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藏了疑窦。对十二皇子,他们倒是没有丝毫的怀疑。毕竟,自己两人是其祖父亲自安排在他身边的人,以后也都是他的心腹,他实在没必要对他二人撒谎。只是,罗二公主竟然认识宁京中的“老者”?这听起来,颇有些怪异。

不过,二人也只是稍稍疑惑了一下。毕竟,安、宁两国之间如何互相设计,只要不涉及到他们要保护的这位小主子,他们都只管壁上观便是。

在他们的身后,几个负责礼送罗二公主一行的礼部官员,也在悄声嘀咕任紫琳的身份。只不过,他们到底不敢往九公主的身份上猜测。

打马走在前方的罗鹄凤,听到后面的动静儿,在心底冷冷的哼了一声儿。转头,他看到凉亭上的纱幔已经被人拆下。虽然看不清任紫琳到底走了没有,但想到她无力的靠在软椅里的模样,他也能笃定圆脸少女不会让她呆在没有纱幔遮挡的凉亭里吹风。

哼,还说什么目送人家远行。这还没走出去呢,就食言了。

狠狠的转回头,罗鹄凤不禁挥鞭,在马屁股上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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