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有心之人(谢谢不再拥有的票票)

蓝雪站在原地,并没有伤感多久,就被京兆府少尹带着人给找到了。作为羽林卫和禁卫军的统领,蓝雪对京兆府少尹找上她,还是有些惊奇的。等京兆府少尹说明了来因,蓝雪更惊讶了。

“有人迷失在了鬼哭崖后山?”蓝雪难以置信的看着带着人前来寻她的京兆府少尹,“开什么玩笑,什么人闲着没事儿敢闯鬼哭崖后山?”

那里的恶名还不够盛吗?安国的罗二公主去了一趟,鬼哭崖往下塌了一半,什么人这么不怕死,还敢往里面跑?

“是一群来自骜国的客商。”

京兆府少尹也没想到还能接到这样奇葩的诉状。几年前,他们受理过类似的案子,结果,几个进山探查的捕快都没能从后山出来。也是因为这个,鬼哭崖的恶名一时盛传。那周遭的村庄百姓,还是他家府尹上奏了东宫,才被迁移出来的。

而这一次被困的所谓骜国客商,出现的也实在是有些过分巧合。谁都知道,那鬼哭崖地有诡异。先是九公主出事;后有十公主围着打转;再后来,安国的罗二公主也去了,还给炸塌了半个。若是骜国方面不好奇,那才是奇了怪了。但这来打探的,也太笨了,事儿打听明白没有不知道,竟是给困在了后山,不得不想他们京兆府求救。

这么一看,顿时觉得新登基的骜皇陛下,好像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鬼哭崖后山的阵法,咱们早些年就领教过的,实在太厉害了。咱们不敢擅闯,这才回报了我家大人,惊动了太女,太女又让下官拿着手书前来寻殿下帮忙。”

蓝雪也觉得这事儿不单纯。她若是没记错,那黄金蟒的蛋就是所谓骜商“不小心”遗留在鬼哭崖后山的吧?这么巧,又有骜商“不小心”闯进后山了?

“走吧,我和你们走一趟。”

听到应允,京兆府少尹简直是喜出望外。十公主初回宁京,谁不知道她脾气火爆,眼睛里揉不得半点儿沙子?他还以为自己至少得挨顿骂,没想到,这么顺利。转回头,他示意铺头们赶紧上马。

“你一个京兆府少尹,怎么还管起这种事儿来了?”京兆府少尹,可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小官儿了!

“公主言重了,下官就是个小官,对下官来说,没有什么小事不小事。”

“你怎么称呼?”

“下官李立新。”

“好名字!李立新啊,最近京城中,或者说,京城附近,这种怪事多吗?”

李立新似是思考了一瞬。他先回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铺头们,示意他们慢跟两步。见他如此,蓝雪不禁轻拉缰绳,与李立新并行的更近了些。

“你仔细说说。”

李立新似是还有些犹疑,小心道,“这事儿吧,说起来,怪是真的有点儿怪。但殿下听了,只怕会以为下官在编排是非。”

“放心,你我只是闲聊,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

“这,下官就说说,您要是听的不顺耳,就当下官喝醉了,信口胡说。”

“放心,本宫虽然脾气爆,但轻易不杀人,你只管说。”

这话,成功的让李立新停顿了两秒,才又开口,“这事儿发生在一个多月前。那时,京兆府同时接到了来自同一家的两纸诉状。一张妻告夫谋杀身边小侍,用心恶毒;一张夫告妻宠侍灭夫,意图谋取家产。”

蓝雪长这么大,是真的很少见接触到这种家长里短之事,李立新又讲的绘声绘色,她一时颇觉新奇,听的全神贯注。一个多月前,仔细算下来,正是她刚回归入京后不久。

见蓝雪听的认真,李立新的声音反倒放的更小了,“这妻告夫,夫告妻的事儿,在咱们京兆府衙门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可下官说的这件事儿,怪就怪在咱们京兆府衙接到诉状后,既拿不到这妻问话,也拿不到这夫归案。”

见蓝雪转头盯着他看,他又连忙解释,“殿下,您可别误会。这可不是咱们京兆府衙门消极怠工,而是这其中的妻子躲进了京中尤家。”

“尤家?十六的父族?”

蓝雪一愣,有些诧异李立新的直言不讳,也有些惊奇他言语之中的华点。李立新应该知道,她如今身兼羽林卫和禁卫军两卫统领之职,身负皇城和京师的安危重任。不过尤家,她从未关注过。无他,就连序齿最末的十六都不在她的眼里,何况尤家区区一介皇商?他们,不配!

“旁支。不过在此之前,尤家家主的小儿子,也就是十六殿下的那位亲叔叔的小儿子曾偶遇我家大人,还极为热情的要请我家大人喝酒。但殿下,我家大人绝对没有去,这点我可以作证。”李立新看似忙乱的解释着,“这酒虽然没喝成,但即便是尤家的旁支,京兆府衙门也不敢擅闯拿人。”

呵,蓝雪倒没想到,尤家在这宁京里竟有如此大的威风。不过想想也是,后君父族乔家没落,仅剩的族人都镇守在琅城;而荣氏与几乎灭门的卢氏乃是姻亲,虽然宫中有荣贵君支撑,但自从战乱结束,荣老太君就极少出现在人前了,连带着荣家人都成了隐形人;蓝府中蓝玲还算风光,但蓝家子嗣不旺,她又出质多年,生死难料,想要嚣张也嚣张不起来……这剩下的,可不就是尤氏了么?!

这么一想,竟是她大意了!

“那个夫呢?他躲到了哪里?”

“躲进了京中一个从五品官员的府邸,”见蓝雪又看他,李立新连忙继续,“殿下,咱们京兆府衙门每天都堵在这两家门口等着拿人。后来,这妻子还真让咱们等到了,好不容易给带回了京兆府衙。可这还不是最稀奇的。”

“捡重点说。”

“是。这拿到了妻子,咱们就想如法炮制,等着抓那位夫郎。谁知道,还未等到咱们行动,就有人带着那夫郎来咱们府衙投案来了。”

“那人是谁?”

李立新低头微微一笑,轻声道,“那人是谁,下官无从判断,但此人一来,就直接呈上了本案牵扯到的所有人的生平,包括那位据说被害丧命的小侍。那些生平附有证据,足以证实那位小侍乃是自作自受、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害了自己的性命;还有,那位妻子也的确是心存谋夺家产之意,才有了那小侍的种种所为。”

蓝雪挑眉,“这么说,那位夫郎是无罪的?”

“是。但虽然在此案中,那位夫郎可算无罪。但殿下,他先是公然躲避府衙追捕,后又公然插手京兆府办案,难不成不是罪吗?我们家大人当时也是十分生气,却不想,那带他出现之人又拿出一块令牌,说他家主子说了,要我家大人尽早结案。”

“令牌?”这玩意儿,可是证明身份的东西。这人,竟是没想隐瞒身份?

李立新小心的看着蓝雪道,“那是九公主殿下的令牌。”

蓝雪惊讶的看了李立新一眼。她不知道,此人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才在她的面前特意提及这些。但他的确成功吸引了自己的注意。

“此案的具体结案时间。”任玖的令牌都出来了,且的确证据确凿,京兆府衙门不可能再拒不结案。

“就在九殿下葬礼后不久。”

“呵!此事,太女可知道?”

“不知。”李立新道,“此事我家大人纠结多日,本应该是上报东宫太女知道的。可事后,咱们京兆府衙门又追查到结案当日,九殿下可能真的出现在过宁京。”

蓝雪更惊讶了。既然接了羽林卫和禁卫军统领一职,她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京兆府尹是何人。叶丛珊,也算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能坐上京兆府尹这样的位子,就说明此人并不是个笨的、傻的。倒是没想到,她还是个如此的有心之人。

“仔细说说。”

李立新却是笑了笑,不肯细说,“当日,看到九殿下的人,可不止一人。除了四王殿下、瑞珠郡主,应该还有八公主殿下和十二皇子殿下。”

蓝雪惊疑的看着李立新。在她的印象中,任玖早病的不良于行了。可她这是在逛街吗?一口气遇上了这么些人!

可是,任玖怎么可能会逛街?她知道怎么花钱吗?倒是她蓝雪,在安京的时候,曾经假扮过乞丐,很是体察过一番民情。那是陈芝明给她布置的功课。陈芝明说,万一复仇计划不成,宁国落败,她总要带着人活下去。所以要有基本的生活技能。虽然,蓝雪一直怀疑那是陈芝明的报复,因为前一晚,她才耍了点儿小计谋,把陈芝明给打趴下了。

那一次,是她为数不多战胜陈芝明的其中一次。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蓝雪看着李立新,“倘若没有这次骜商误闯鬼哭崖后山的事儿,你们打算怎么将此事告知于我?”

京兆府尹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将任紫琳还在的消息传给她,想来不是偶然。她必然是知道些什么。从她这举动看,倒是个对任玖心怀善意的。这会儿,她也想起来了,瑞珠曾说在宁京的十字大街上看到过任紫琳,还说再去等就没再见过人了。她还让她不要骚扰任玖。想来她说的就是这一次了。可若是这么说,她的身体难道是在好转吗?

蓝雪,有些不敢相信!

听到蓝雪问到这问题,李立新对自己的出身就不能再隐瞒了。他腼腆的一笑,说道,“下官家中与殿下的父族蓝家有些交情,此事,下官本想找机会告知蓝大人。”

这么一说,蓝雪就明白了。蓝府曾是小吏世家,是蓝玲和蓝采君带着蓝家跨越了世代的阶层,一跃成了贵族。李立新说父族和蓝家“有些交情”,这话大概是有些客气了。小吏,说起来都是些小人物,但其实,他们才是宁京之中最手眼通天的人。他们之间,十分团结,不是自己人,哪儿敢说和蓝家“有些交情”?看来,他同样是出身小吏世家了。

叶丛珊是精明人,她必然知道,所谓骜国商人“误入”鬼哭崖后山的“小事儿”,事关骜国的密探,甚至事关黄金蟒被放置在后山的密谋和目的。派李立新这样的人监督调查,不用问,她看重的正是李立新的背景。

“原来是和蓝家有些交情。”若是和蓝家交好,蓝雪都可称李立新一声“世兄”的。但她和蓝府“闹翻”了,这句“世兄”也就免了。

李立新像是也明白这茬儿。笑一笑,他说道,“这只是咱们京兆府衙的初步判断,到底有几分真,还需要殿下进一步核实。”

倒是谨慎。

“不过后来,我家大人本来还想找那告状的夫郎聊一聊的,但他被手持令牌之人带走之后,就杳无音信了。”

听到这话,蓝雪就暗自哼了一声儿。抛开其他不谈,任玖其实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这么一桩毫无新意可言的小案子,她为什么要插手?答案很简单,她必然是有利可图。可仔细回想整个案子,也就是人了。

“你说京兆府衙收了本案中所有人的生平?”

“是所有人,”李立新道,“不过,有关那夫郎的生平,”他淡淡笑了笑,“却是有许多可能与本案五官的事项,都模糊了。”

呵!这还真是,不让人看出来都难。

“既然是模糊了,叶丛珊就没让人再仔细查查?”

李立新抬头,看了一眼蓝雪,“查了。我家大人查到,这位看似平平的夫郎,是我大宁少数出入国境从商能平安归来之人;而且,他所贩卖之物品,都极为新奇,带着浓郁的异国他乡的风情,像是……从海外得来的。”

从海外得来?宁国可早就实行海禁了。安国方面,也是不鼓励海贸的。

“他去的是安国,又从安国出海了?”

“这也是我家大人的初判。”

蓝雪才不管什么初判不初判,几乎是李立新一说完这些,她就知道,人必定是任玖带走的了。她这是打算海贸吗?想到昨日宫中还传出要重启三国边市一事。她不由就有些怀疑:任红彦是真的不知道任玖的情况吗?

还有任玖,明知道她的行为有多误导人,为什么仍是坚持不见她,还故意当着她的面让影六奔赴边境?当她不敢找上她的老巢,和她算账吗?

“帮我转告你家大人,本宫领她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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