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探后山

“主子,影十五归队。”在酒楼的包间里,一名古灵精怪的少女正跪在任紫琳的脚边,大声宣告。猛听到她的声音,任紫琳还受了一惊。因为这少女的声音,有些类似她前世的妹妹,果果。

乍看之下,少女和蓝雪有三分相似,特别是两人都有一双潋滟的电眼。据说,正是因为二人眼眸相似,才让九公主有了李代桃僵之计。六年前的二人,均是一团孩子气的时候,大概能更为相像。但随着时光的变迁,两人已经很容易被分辨开。只气质上,二人就有极大的不同。蓝雪冷冽妖艳,少女灵动狡黠。据影卫说,近两年,在骜国的影十五更多的时候,都是将脸半遮起来。她一向性格荒诞,行为乖张,再加上,在骜国境内,的确有一部分人的习俗是女子必须半遮了脸面才可出门的。骜国权贵们只当影十五又在作怪,竟无一人怀疑她其实在掩饰真正的面容。

“影十五?”

“是属下。”少女抬着头,挺着胸,腮边笑出一对儿可爱的酒窝,“殿下,您不是说十五以后都是您的明月了吗?任明月。”

这大概是影十五被派往骜国的时候,九公主赐的名姓。任紫琳听说,这小丫头是九公主亲自从雪地里捡回去的,那时,她已经四五岁,有了记忆。她对九公主一向孺慕,这也是九公主敢放心的使用李代桃僵之计的重要原因之一。不过,能被赐姓任,至少也是被九公主收为家臣的意思吧?

“对了,你是我的明月。”任紫琳笑。

影十五立刻也笑了。在归来的路上,她已经听说任紫琳失忆了。别的她也不在乎,忘了她的名字,她可不依。

“您愿意叫我十五,就还叫十五。可是对外,您得说我是您的明月。”

“好。”任紫琳痛快答应。

在她的身后,并排跪着一男一女。他们年纪都不大,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比起容貌出众少女,他们无论相貌还是身形,都极为普通。不用问,任紫琳知道他们便是跟随影十五去了骜国的影十三和影十四了。影卫,一向以实力为尊,排名也是依照实力而来的。若是一起出任务,排名靠后的,一般要听从排名靠前的指派。但因为影十五任务特殊,他们三人中,显然影十五才是话事人。

“都起来,这一路辛苦你们了。”任紫琳也听说了,新骜皇对被胁迫放回十公主十分不满,一路上,没少派人暗中追杀影十五等人。据说,还伤了一个前去迎接影十五等人的礼部官员。

“属下幸不辱命。”三人再次郑重行礼,才从地上站起来。

“殿下,您不会专程来看自己葬礼吧?”影十五的话才一出口,便换来影八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她与自家主子的关系,影八当然知道。这些年,便是再艰辛,她也从未让九公主失望。反而是这些年的紧密合作,让她与九公主之间更加亲密。

当然,她们与殿下的关系也不差。

“你主子我有这么无聊吗?”任紫琳可不承认自己的恶趣味,“观看葬礼只是顺带的,另外,你不觉得,这场葬礼还挺有趣的吗?”

影十五咯咯笑出了声儿,不过,她毫不客气的拆穿了这葬礼下的真相,“主子,这葬礼有一半是皇帝陛下为十公主的隆重出场专门搭设的台子。”

“一针见血。”任紫琳轻敲影十五的额头,又换来她的一阵轻笑。

“主子,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鬼哭崖听过吗?”

任紫琳也听说了,安国二公主罗鹄凤将要出使宁国,明面上,是因为瑞安的死,代表安皇向宁皇表示慰问。罗鹄凤的目的必然不纯。听影卫说,这位罗二公主和九公主之间还有些纠葛。虽然在任紫琳听来,那些所谓纠葛都已经终结,但任紫琳却是想要见一见这位罗二公主的。

鬼哭崖是任紫琳和影卫们商议后,最终选定的会见罗鹄凤的地点。不但是因为,那是九公主最后出现的地点,方便引诱罗鹄凤;更是因为鬼哭崖的后山,已经被人设下了阵法。经过影六的初步研究,发现那里外套奇门遁甲大阵,内中又设了诸多小阵,环环相扣。

众人都以为,选在那里见罗鹄凤,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任紫琳的安全。他们可要防着这位据说性格不是很好的二公主恼羞成怒,翻脸杀人。

只是,任紫琳对鬼哭崖也并不熟悉。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葬礼上,任紫琳带着精通阵法的影卫前去,一是为了拓印那里的层层阵法,以便后续的改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确定面见罗鹄凤的最佳地点。再就是,任紫琳听说了京中的一些流言,对鬼哭崖下有些猜测,需要印证一番。

“鬼哭崖?”影十五进了宁京后,也听说了自家主子差点儿被人坑害的事。关于鬼哭崖,她也才刚收集到一点儿关于它的传说,“属下听说,那是一个极为凶险之地。每到深夜,便有百鬼夜行,还说那里前山长年笼罩毒雾迷瘴,后山长年出没鸷禽猛兽。凡是靠近那里的人,都是有去无回。还有人说,最开始,对那里有管辖权的县令不信邪,还专门派过捕头前去查看,但那些被派上山的捕头,一个都没回来。”

这些传闻,任紫琳也听说过。救任紫琳当晚,影七就发现了鬼哭崖的后山的阵法。后来,影六也曾亲自前往勘察过,的确是用心良苦。

“这些传言,应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山上的,并不是什么毒雾迷瘴,每晚必有雾气升腾倒是真的。那一日,我与温奴呆的山顶,气味很是难闻,让人头昏脑涨,也是真的。不过,我已经有了些猜测。后山的狼群,应该是有人故意蓄养。什么百鬼夜行的说法,可能是阵法作用之后的幻觉。”

“这么说,那附近的村民迁徙,官道改迁,也是有人安排的。”

“应该是。”坐上了马车,影八也加入了为影十五解释的行列,“用意无非是使得鬼哭崖周遭都荒芜起来,看起来更符合传闻中的样子。”

影十五乖巧的冲影八笑,“既然是如此,姐姐觉得,太女对此是否知情?”

影八立刻不说话了,她转头看了一眼任紫琳,低下头去。影十五也不追问,又看着任紫琳问,“主子,咱们去鬼哭崖做什么?”

影八连忙又把罗鹄凤要来大宁的事解释一遍。

“选在这里见罗二公主倒也没什么,可是主子,关于鬼哭崖的传言,属下听说的,可不止这些。”

任紫琳不禁笑。

影十五见任紫琳显然也是知道这传闻的样子,更加不避讳了,“‘蛟龙现,天下变’,这样的鬼话,属下私以为就是针对主子来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巧,主子才归来,就有这样的话流传。可是,一力主张主子归来的人,是太女。”

类似的话,头一也说过。对任紫琳,他们是不拘泥的。

“便是针对我又如何?”任紫琳笑,“今天,我就带着你们一起,把那条所谓的蛟龙抓出来。”

这真的把影十五惊到了,“主子能抓蛟龙?”

虽不知所谓蛟龙到底是何物,但想想也非人力可为。主子竟然想把那东西抓出来?影十五看向任紫琳的双眸,不禁炯炯发亮。

任紫琳只对她神秘的笑,“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快马加鞭,一行人用了两个时辰才赶到鬼哭崖后山。又一次穿过设有迷魂错位喦字阵的后山树林,众人这才真的进了鬼哭崖的后山。

斜坡上的树林后,是一片严重沙化的开阔地。地上铺满了沙烁,还未被完全沙化的石头,和已经枯干的、稀稀拉拉、营养不良的野草。这片开阔地很大,风也很大。大风吹起地上的沙石,让人只能隐约看到远处有不同的景色。到了这里,早已是懂阵法的影卫在前面领路了。马车又向前行进了一段距离,几人竟是看到了一片竹林。

在宁国,竹子并不常见的。特别是这些竹子中,有很多分明就是南方的品种。而且,眼前这片竹林虽然种植的有些过于紧密,但其中的很多竹子显然已经在此地生长多年。竹林间并没有明显的路径,便是有些空隙,空间也非常小,大概只能容一个人通过。而且那些缝隙下还扎满了竹根,上面厚厚的覆盖着陈年的竹叶。任紫琳下了马车,向着左右看看,竹林看着不大,但风沙中,却看不到竹林的边际。

“主子,从这里开始,我们要步行前进了。”

任紫琳点了点头,由影八和影十五前后搀扶着,跟在影卫的身后,钻进竹林。好在竹林并没有很厚重,好似它只是一层屏障一般。

竹林后,植被有些混乱,各种树木好似毫无章法的胡乱生长。空气似乎也温暖潮湿起来。继续向前走,任紫琳渐渐觉得身上的狐裘厚重了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她便脱去了身上的裘衣。渐渐地,一些本该生长在安国的树木也出现在眼帘。绿色越来越多,但眼花缭乱之感也越发明显。

看到原本属于安国的植被,任紫琳猜测,这后山的阵法,大概九公主也有参与。她将自己的寝陵选在了太上皇和鬼哭崖之间,大概也有保护鬼哭崖后山秘密的意图。九公主大概想不到,鬼哭崖会是她的葬身之地,也因为她,鬼哭崖重新让人们关注。

渐渐的,高低不同、枝繁叶茂的树木,连头顶的天空也开始遮掩。湿热中带着腥臭的空气,开始让人徒生莫名的不安。影十五和影八一前一后,紧紧的扶着任紫琳的双臂,四只眼睛轮番警惕着四周八方。脚下开始不平,所走的路也忽上忽下,脚下说不清有什么东西在羁绊,好在影卫早有准备,随身携带了照明工具,几人不至于失散。

穿过了丛林,几人来到一个小小的山洞前。说是山洞,里面确实黑而窄,洞中还回响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潺潺的水声。

“主子?”

“向前走走看看。”

山洞中,道路更是弯曲,并高低不平。众人互相搀扶着前行,忽然,影十五小小惊呼了一声儿。

“怎么?”任紫琳连忙回头看她,却并未发现异常。

“主子,有水,”影十五抬头,看着任紫琳。此刻,她的双脚就踩在一片温暖之中。显然,这山洞下就是一片温泉,“是热的。”

任紫琳一愣,也认同影十五的猜测,“前面可能有温泉的源头,继续往前走。”

果然,继续向前走了不久,水流的声音越发的明显。随着她们的脚步,水声越来越响。渐渐地,有光亮投进来。众人脚下不停,继续前行。随着光线越来越亮,众人听到的水声已经变成了有水自高处奔腾而下的隆隆声。众人互相看看,不禁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

山洞外,正是一处与几乎垂直的鬼哭山崖相对的山谷。悬崖下,是一片成弯月形的山谷。一出山洞,众人便看到了鬼哭崖上黑黝黝的山石上丛生的苔藓。隔着山谷,鬼哭崖的对面不远,正是一处被水流常年冲击而成的、被巨石掩盖了大半的水潭。大概是因为水潭中的水奔腾的,也大概是因为那水是有温度的,只见水汽飘摇在山谷里,沿着山崖蒸腾而上,看不到消失在何处。而水潭之上,巨石错落重叠,仿若一道鬼斧神工造就的天梯,绵延向后、向上延伸。那一块快巨石,极大,极高,极宽,被水冲击的或锃亮,或圆滑。巨石间绿草茵茵,一簇簇的竟是生长的极好。甚至,有几株还开出了紫色的小花,莹白的水珠溅在花瓣上,落在草叶上,被阳光一照,仿若晶莹剔透的宝石。

“好漂亮啊。”影十五不禁迎着阳光感叹。

“主子,这巨石下还有一个山洞。如您所说,那山洞里还有水潭。这些水潭里的水都是温泉。”

“去,看看这些温泉里,是否有一条黄金巨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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