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北邙山下

离华山,出潼关,越过首阳山,渐近弘农郡下渑池之地。

董卓奉诏提兵二十万自凉州出发,星夜兼程,于三日前屯兵于此,坐等宣诏入京。

西凉军陈兵渑池城外安营扎寨,倒未曾进城滋扰百姓,只是苦了北邙山的千坟万墓:个个重见天日,死后不得安宁。

原来,这北邙山乃风水绝佳之地,历代帝王将相,达官显贵,多埋骨于此,汉光武帝、秦相吕不韦均在其列。

这山上之墓,多数未曾挖掘,内有珠宝玉器,尽被西凉掘墓队挖了去,用于招兵买马,购粮草置甲兵。

周边郡县百姓多有先祖列宗坟茔在北邙山的,均对西凉董卓军怨恨不已。

莫千峰一行人驱马至渑池县西门时,城门紧闭。原来是城中军民惧怕西凉精兵,才会行此下策。又见莫千峰他们驱马而来,更是说什么也不放他们进去。

无奈之下,俟到天色向晚,方催马至北邙山下,准备趁夜而行。若是白日,难免遇到西凉军,这几十匹良马定会无端充作军马。

这董卓的西凉军忒也大胆,光天化日大白天掘人家祖坟,晚间休息。

行至一处河边,只见乱草微有异动。

莫千峰察觉,翻身下马,嘘了一声,提赤土剑在手,拨开丛丛乱草,循声而去。

藉月光照耀,只见草莽深处,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和名八九岁的孩童,衣衫单薄,相拥而泣,更深露重,冻的发抖。

莫千峰道:“你们是谁家子弟,怎会深更半夜,在此荒郊之地?”

那少年身体打战,说不出话来。倒是那孩童,拭干泪水,反问道:“你又是谁,怎会夜半至此?”

莫千峰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我们是贩马的客商,为了躲避西凉军,趁夜而行,往洛阳去。”

那孩童道:“我观你不像贩马之人,手提一柄剑,背上包着的,也是一柄吧?我看你倒像个将军。”

莫千峰暗想:“这小儿果真聪慧”,遂坦言道:“实不相瞒,我与妹子都是江湖人氏,与一众贩马客人共赴洛阳。”

那孩童道:“我们俩是被奸人从宫中掳出来的,只因皇宫里起了祸乱。”

莫千峰道:“怎么了?”

那孩童说:“大将军何进召董卓进京欲诛灭张让、段珪等十常侍,他们起了恐慌之心,令太后降诏宣何进入宫,杀之。并把他首级从墙上掷出,袁术在墙外见了大怒,引兵突入宫廷,和袁绍、曹操等人把宫中阉官并他们的家属尽皆诛杀,有些无须者无故遭殃丧命。混乱中火光冲天,张让、段珪两个阉狗把我们劫持,冒烟突火,奔至这北邙山。后面追兵追赶甚急,那张让心脏病发,死于半道。段珪弃了我们,不知躲往何处去了。”

莫千峰道:“那二位意欲何往?”

那孩童道:“自然是回洛阳皇宫了。如蒙不弃,可否同行?”

莫千峰道:“既是陈留王出言相求,哪有不允之理?”

那孩童略微一惊,道:“终于还是被你猜出了。你还知道什么?”

莫千峰道:“我还知道你和少帝陛下此刻腹中饥馁,口中干渴。”

那孩童道:“说的太对了!我和皇兄奔逃至此,饿了十几个时辰,再这样下去,纵不被杀死,也要被活活饿死了。”

那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帝刘辩道:“孤饿的紧,这位英雄身上可有充饥之食相送,来日定会为你加官进爵,荣华附身。”

莫千峰暗想:“你现在尚且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说这些又有何益?”面上并不露出轻视之意,自怀中取出三张胡饼和一个水囊递与他们。

少帝持饼虎咽,噎了一下,不住打嗝,陈留王拧开水囊递与他,少帝仰头灌口,才算止了嗝。

陈留王却是将一张饼掰成小块,徐徐咽下,然后喝水。

三张饼和一囊水下肚后,总算是止饥抗渴了。

陈留王道:“我俩身份,烦请英雄不要声张。”

莫千峰道:“这个自然。别称我英雄,我叫莫千峰。”

陈留王道:“那就有劳莫大哥保我俩周全了。”

莫千峰见陈留王虽是年幼,却机智有谋,心里有几分喜欢。

引他二人出了草丛,只说是洛阳城逃出的富家子弟。

张世平挑了两匹马与他们骑。少帝踩蹬而上,挽缰徐行,面现愁色,默默不语。

陈留王年幼身矮,不及马背高,莫千峰抱他上去。他腿夹马腹,手扯缰绳,一路上侃侃而言,谈吐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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