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上坟

玄贞瞥了三鬼一眼,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鬼祟,为何要盘踞在这山里害人,怎不去地府?”

男鬼流着口水莫名说道:“去地府?也没有鬼差来拘我们的魂儿啊!况且,我们也不认识去地府的路,只能终日瞎跑。”

长舌女鬼跟着说:“道长,我们可没害过人啊!相反,我们被人赶出家门的。”

玄贞蹙眉,奇道:“你们过去住哪儿?”

“我们过去就住在任家集山上的天奇庙里,本来一家三口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突然有一天不知从哪儿来了个小道士,他身上阳气可重了,就像数万壮士站在一起一般。稍微靠近一点,我们就感觉如同进了火焰山。”

女鬼哀叹一声道:“没法子,我们一家三口只能搬出来四处打游飞了。”

玄贞点头:“原来如此。”

他回忆了下,发觉那任家集似乎就那个假道士一个玄门中人,于是问道:“那是个什么样的道士?”

“是个年轻的道士,约莫二十来岁,穿着一身湛蓝色的道袍,长得还挺好看的。”

就是他!

玄贞明白了。怪不得在赵府,赵家公子鬼上身的时候他只用一根手指碰在赵公子身上就将鬼祟驱掉了,原来是他天生体质特殊,阳气太重,鬼祟不敢靠近造成的。

他了然点头,跟着问三鬼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男鬼道:“我叫马三,是个馋鬼,她是我妻子王氏,是吊死鬼,孩子叫谢小狗,是促狭鬼。”

怪不得总流口水呢!

鬼会按照生前的性格或者死因化作各种各样不同特点的鬼,这点玄贞清楚。

但他又奇怪道:“你们一家怎么三个姓?”

“回道长,我三个本不是一家鬼。是成了鬼后才认识的,就这么一直搭伙过日子了。”

馋鬼一脸忧伤,明显是在卖可怜央求:老道你怎么忍心拆散我们一家鬼?

玄贞说道:“既然你们没有害过人,贫道便饶了你们。不过你们久留于人世必然会生出害人的想法。正所谓人无害鬼心,鬼有伤人意。”

他取下腰间系着的葫芦,拔开塞子说道:“快到葫芦里来。”

马三脸一阵僵:“道长,我听说有人会将鬼装进葫芦里炼药,您那宝贝葫芦该不会就是这玩意吧?”

玄贞说道:“葫芦有装人的,装天的,装鬼的,我这就是个专门装鬼的葫芦。但你们放心,我的葫芦可以隔绝阴阳,你们进去了待会儿就不会害怕那个阳气重的道士了。”

“道长要去找那小道士?”

玄贞点头:“如今地府正忙着迁都,管理混乱,不少孤魂野鬼逃脱了鬼差的拘拿而滞留人间。你们便是如此。好在你们属于善良的鬼魂,那些恶鬼,厉鬼就会残害百姓。我等玄道宗门人如今游方人世间正是为了驱鬼为道,匡扶社稷。”

他说完,对着小胖鬼笑道:“小孩儿,你叫谢小狗?”

谢小狗刚“啊”了声,就被吸进葫芦里。

玄贞又同样依次吸入了另外二鬼。他看着葫芦点了点头,心道:先去山下打壶酒,再去赵半城家解决鬼祟的问题。

永安城外阡陌纵横,树影婆娑。

丁寒背着包袱,快步穿梭在狭窄的乡间土路上,狼狈的姿态仿佛江户时期的盗贼。

天太黑,土道晦暗不明,虽然有昏暗的月光,但根本就借不上什么力。

丁寒这才知道生活在古代是多么不便利了。

要是有路灯就好了!

他心中感慨,哪怕手里有个火把也是极好的。

正想着,身后突然明亮了起来,并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

丁寒回头一看,见是一团人马呼啸奔来,他们高举火把照得四周灯火通明。

前面高头大马上的人正是赵半城,四周则是家奴院工高声唱道。

丁寒刚想打招呼,唱道的家奴突然爆喝一声,骂道:“哪个狗不识的不长眼睛,连赵老爷的路也敢挡?”

说完就是一拳,正打在丁寒胸前。这拳力道不重,多半是在推搡。

丁寒站立不稳,差点没摔倒,倒是把路让了出来。赵半城则目不斜视,只当踢走了条野狗,根本不在意。

瞬间,赵府人马便走远了。

丁寒心中奇异:这么晚了,赵半城要去哪儿啊?看样子好像是有要事在身,心急火燎的。

他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推理告诉他,赵公子是被人控制住了,暗中修炼邪术。

赵府这些天发生的古怪事情都是因此才产生的。

丁寒知道这些事情非比寻常,须臾要通知赵半城。除此之外还有件更重要十倍的事情他得跟赵半城说。

那就是他帮赵家驱鬼的100两银子赵半城还没兑现呢!适才赵府里乱哄哄的他竟也给忘记了。

真是该死!

展眼望去,赵半城等人的身影已经远去,但还可以依稀分辨出去向,于是加快步伐追赶起来。

永安县县城外都是荒郊野岭,越走越阴沉。

夜色越来越重,赵半城终于在一片幽深延绵的山林间勒马停下。

下人道:“老爷,祖莹到了。”

赵半城缓缓点头。赵家本没有祖莹,在他发迹之后才重新修造的,里面现在只埋葬了他娘。当然,过不了两天他儿子也会埋进去。

但他这次过来却不是为了料理儿子出殡一事的。

“叫夫人下车。”

活不多时,赵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之下缓缓走来。

她皱眉说:“老爷,不是三天后才给悦儿出丧吗?怎么如此早就来祖莹了?”

赵半城沉着脸说道:“谁说是来安排出丧了!我来祭拜我娘。”

赵夫人诧异。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干嘛拜祭老太太啊?莫不是老爷丧子之痛太深,脑袋都混乱了?

赵半城对下人肃声吩咐道:“你们都在这里守着不许进来。”

然后抓着赵夫人手说:“跟我进来。”

赵夫人一愕,心头莫名其妙跟着丈夫朝坟地走去。

赵半城跪在母亲的墓碑前,哭道:“娘啊,孩儿不孝,是孩儿害死您老的孩儿该死,孩儿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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