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心慌忙要跟进后院。
酒楼内的拳脚师傅们听命，将人拦着不让进，芙心在外面来回走急的满头汗。
屋内，周沛面露严肃紧皱眉心，“少夫人所为何事？”
看架势，恐怕是遇到大事了。
唐青雁往外瞅了一眼，前一秒还满是凶气的面容瞬间悠哉悠哉，她摆了摆手调节了一下气氛，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没什么事，就前些日子芙心风寒，你给她开了一副药。”
“周某记得，芙姑娘只是受凉，服药两三日便可痊愈。”原来少夫人找他是这回事，周沛也放松下来。
唐青雁耳朵竖起来，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和周沛闲聊，“但是吧，吃完你的药，芙心茶不思饭不想，连人都消瘦好几圈，你说该不该你负责？”
唐青雁挑眸望去，只见周沛十分认真的思索后才开口，“听少夫人的描述，芙姑娘或许是又染了别的病症，”
“……”
唐青雁嘴角抽了下，说周沛是医痴都是夸他，这家伙压根听不懂人话啊。
芙心都和他相识一年多了，周沛别说有半点明示暗示，他连给芙心把脉摸手和上药摸腿的时候，都面不改色。
再耗下去，芙心熬成黄脸婆，周沛都不会把心思放出半点在她身上。
唐青雁今天就要逼一逼这两个人。
屋外的拳脚师傅们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假装放松警惕，都坐下来开始喝茶。
芙心刚要放弃，见他们好像松懈了，瞅中时机就往后院的方向冲过去。
拳脚师傅们假装吃惊要去追，但实际上都没动，少夫人吩咐过，他们先假意为难，再故意放出漏洞，务必把紧迫和危机感搞起来。
气氛烘托，就差点人出现了。
唐青雁听到动静，忽然站起来，板起脸负手指责，“你一个大夫，不说妙手回春，怎么人喝完你的药，还能染上别的病症！”
周沛又是一怔，起身刚要开口解释，就见芙心跑进来。
她满头大汗，可脸上惨白虚弱，联系刚才少夫人的话，芙姑娘的确是又病了！
“芙姑娘，你有病？”周沛疑问的语气却是肯定的表情。
“……”
唐青雁整个人都震惊了，她哑口无言。
但这话，在芙心耳中就成了指责的话。
她是不高兴，但与周大夫没有半点关系，自家小姐为了给她讨公道，肯定是大骂了周大夫，周大夫因她平白遭到骂名，一怒之下骂她有病，也在情理之中。
可……
她的心里真的好疼啊。
“芙姑娘，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说清楚。”周沛语气严肃，他是医者，病人病情加重他自然要问明白。
芙心低着头，周大夫在质问她，他肯定以为她是那种说三道四的小人。
她今天在酒楼被袁伯在众人面前扛下楼，毁了名声，如今，又被周大夫误会。
周大夫这样的品行端正的医者，肯定不喜欢她这种女子吧。
过了今晚，周大夫再也不会理她，她连假装看病，假装给小姐拿药，借着花记的名义来找他都做不到了。
她没有机会了。
可是……
“周大夫，我，我喜欢你。”
芙心抬起头，她想勇敢一回，过了今晚，她恐怕再也没有勇气出现在周大夫面前，这句话，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时间。
她不想连让他知道的机会都没有。
空气一度静止。
唐青雁心好累，她站在边上捏紧一把汗，索性把最重要的话逼出来了，以她对周沛的了解，芙心要是不说，周沛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芙心的心意。
相爱的人要彼此走近，只有一方拼尽全力，他们永远也无法交集。
“愣着干什么，你呢？”唐青雁怼了周沛一下。
周沛显然愣住了，看他的表情，绝对是刚知道芙心喜欢他。
芙心在等他的回答，尽管有先前的事情在，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升起期盼。
就像落花，卑微到泥土里，可只要有一丁点的雨水，也会长出新的花骨。
周沛，就是她的久旱逢甘霖。
医馆外的拳脚师傅们扒在院门口，周定旋斜躺在屋梁上翘着二郎腿，馆内的伙计们也伸出头，他们都在期待一个圆满的结局。
周沛凝眸，他看向芙心时的郑重，和他看医书时一般认真。
他开口道，“周某人尚无娶妻打算。”
不是不娶妻，是不会娶她。
芙心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她强忍住眼泪，这是她最后的尊严，“对不起，我……叨扰了，对不起。”
她在道歉，她的喜欢给周大夫造成困扰，是她的过错。
芙心转头看向旁边，尽力维持自己的表情，“小姐，我可以先走吗？”
她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唐青雁迈步，“我陪你。”
“不用了小姐，我自己可以。”
周边有许多视线和目光，芙心觉得自己丢脸极了，她故作镇定的走出去，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走在街市，泯迹在人群中。
唐青雁深深吐出一口气，她瞪了一眼，院门前的人全都打颤的跑走。
“周大夫，你当真对芙心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强压怒气，尽量平心静气的和他对话。
“医术未成，在下无心其他。”周沛有他的打算，周氏一族世代行医，而今医馆名气响盛，他有机会在医术上取得成就，成为整个周氏族人的骄傲。
一谈到医理，他整个人都振作起来。
谁也拯救不了医痴。
“你所谓的大医功业，有生之年，可能成功？”唐青雁抿唇又问。
“在下有信心。”周沛毫不犹豫。
唐青雁将周沛从上大量下，她的目光似要将他看穿，“你总要娶妻，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芙心？”
这一次，周沛半晌没有回答上来。
没遇到少夫人之前，周氏医馆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医馆，家里人曾经给他安排过婚事，自古成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淡然接受。
若不是后来对方嫌他开医馆没出息，主动悔婚，他如今也已经娶妻。
芙心是个好姑娘，这一年来，她经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肯定是不讨厌她的，但为什么不能是她，周沛沉默了很久。
唐青雁派了人去跟着芙心，保护她的安全。
而她自己慢悠悠坐着马车，来到了商行大院的门前。
她取出竹筒，将字条上的内容重新看了一遍，迈步走下马车，敲响商行院前的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