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摸了摸她的脑袋。
岂止是想，只要她点头，他愿意抛掉所有，带着她远走他乡。
但他明白，小女子心中有恨，这座京城是她的战场，也是牢笼。
顾家不可能与皇室作对，除非，整个东岚不姓炎。
唐青雁抬头望着蓝天白云中央的太阳，晶莹白皙的手遮在眼帘前，春日温寒，但透过指缝间的亮光，她感受到阳光明媚微风徐徐。
“我们去放风筝吧。”她提议道。
好不容易得空，不用去唐府也可以晚些回顾家。
“好。”
顾修以为她放的是小女儿家的燕子风筝，没料到，他上了贼船！
悬崖边。
唐青雁把自己捆在一个巨大的风筝骨架上。
顾修盯着老虎形状、足足有一人之高的风筝，攥着线的手抖了三下。
“小叔，你别害怕！”
小女子雀雀欲试，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激动刺激的情绪中。
“该怕的人是你……”
顾修脑袋上空盘旋着一阵阴霾。
小女子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别人放的是风筝，而她，是把自己放飞。
顾修仔细检查了小女子的绑绳，可还是不放心，他眉宇凝重，命令道，“危险，下来。”
她想飞，他可以用轻功带她感受。
“不要，我想去上面看一看。”唐青雁铁杆钉钉拒绝。
“我可以带你去。”
“我想一个人。”
小女子眼波粼粼，被五花大绑起来，整个人显得无助且娇弱。
她眉头蹙起，祈求的模样任凭顾修再坚定也抵抗不住。
“你就是我的线，我飞的再高再远，你一收手，我逃不出小叔的股掌之间。”
顾修眼底的幽深要将人侵没，小女子的眼中有整片海阔天空，他唯有注视着她，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他摇头无奈的笑起来，他哪里是线，他是她以防万一摔下来的人肉垫子。
也罢，小女子喜欢危险的游戏，在他手上，他至少能保证她的安危。
只不过，这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小女子的品味还真是独特！
“站稳，有危险立刻喊停！”
顾修叮嘱了几句，唐青雁假装认真听讲的模样，她才不怕危险，飞的越高越有趣。
“小叔，再高一点！”
某个人腾空升起，水眸激动，她看到了山川河流、远山孤峰，牧人放着羊群牛马，村庄炊火袅袅升烟，春日的生机正在渐起。
她在城池中太久了，周围全是尔虞我诈权谋算计。
她很羡慕能够自由自在说走就走的人，但她没有资格，走不掉，看一眼也好。
顾修的弦时刻紧绷，生怕风大一点把风筝吹歪，太阳烈一点把她晒伤。但小女子很开心，等她见识过大千世界，她会回来的。
他攥紧手中的线，等她玩够了，玩累了，他会慢慢将线收回来。
唐青雁看久了主动要求下去。
顾修眼尾的笑意刚攀上，就听小女子大喊，“小叔，快收线，换我放你了！”
“……”
顾修后背一凉，决定默默的把线松开，小女子在天上呆着，挺好！
……
唐府。
唐昊山挨了四十大板，被打的站都站不起来，却依旧让人扶着在门口等唐玉水回来。
“我可怜的水儿啊，都是娘没用，让你受苦了！”涂曼绣远远看到刑车，顿时摆手让下人们赶快去接二小姐下来。
唐玉水被人围着抬回到府里，她也挨了二十板子，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打！而且，还被当做犯人一样游街示众！
“爹，娘，我没脸见人，我不活了！”唐玉水说着就往柱子上扑。
唐昊山急的推开扶着的人，赶忙去拦住，“水儿，爹就你这么一个乖女儿，你千万不能轻生。”
唐玉水也没打算真撞，被一群人拦住，她顺势就不扑了。
“大姐姐也是爹的好女儿！”
她边哭边咬牙切齿，她算是想明白了，唐青雁一定是提前知道了她的计划，才会将计就计，把她推到水里，再顺势诬陷她害人。
“她娘死的早，都怪爹没教好她。”唐昊山劝抚道，尽管他压根就没教过她半点。
唐玉水满面愤然，“与爹无关，要怪就怪那个贱女人生下的贱种！”
她话音刚落。
涂曼绣脸色骤变，不停使眼色让唐玉水别说话。
要说唐府有禁忌，就是温韵兮这三个字，再怎么惹怒老爷都没事，但只要提到先夫人相关的事情，所有人都必须警惕。
可唐玉水如今就是被点燃的炸药桶，停不下来，“那个贱女人当年死的时候，怎么就不把唐青雁带走，狐狸媚子留下的种害人，还给我和娘添堵！”
啪！
唐玉水脸上落到一大耳光。
唐昊山没控制力度，唐玉水嘴角顿时被打出血迹。
“爹！”唐玉水捂着脸，整个人懵了。
“她是你的嫡母，祠堂里还供奉着她牌位！”唐昊山双目通红，语气冷戾，只是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息骤变。
唐玉水知晓，温韵兮是以正室的名义供奉在祠堂。
唐昊山不止一次说过，温韵兮是他唯一的正室，她娘如今虽然也是正妻名义，但在唐昊山百年之后，牌位旁边的位置，只会是温韵兮。
“女儿知错。”涂曼绣朝唐玉水挤眼睛，唐玉水不甘心，但不得不低头道歉。
“水儿还小，她就是一时口误，姐姐是才是正室嫡母，水儿每年在祠堂也都是真心磕头的。”涂曼绣柔声补充道。
“不小了，该嫁人了！”
唐昊山脸色缓和，但依旧是沉着脸，拂袖离开。
涂曼绣让下人们从屋子里离开。
唐玉水哭的更凶了，“娘，爹就这么惦记那个狐狸媚子吗！说都说不得！”
“何必与一个死人计较！”
任何一个女人都容不下夫君心里的白月光，但涂曼绣懂得审时度势，温韵兮只剩下一块牌位，她们母女二人才是唐府真正的女主人。
“你记住，打了唐青雁的脸，那个女人在地下也不会安心！”涂曼绣眼底透着狠辣。
唐玉水擦干眼泪，把拳头攥紧。
“娘，太子的吩咐和让唐青雁付出代价，这两点，女儿都会做到！”
唐青雁全然不知唐家的后续。
她回到顾府后，倒是最先见到了顾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