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今日已经对顾家动怒，他拂袖，还是匆匆赶往宣政殿。
唐青雁目送顾臣礼，泪眼汪汪。
千载难逢气死人不偿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以后少夫人行事，还是小心些为妙。”连初九感慨，怪不得老大当初特别叮嘱，顾家少夫人着实能惹祸啊！
“下次一定小心！”唐青雁转瞬间又恢复斗志，总归还有机会。
连初九一口口水差点噎到，还有下次……
“宫里不比其他地方，少夫人保重。”连初九领着人离开。
唐青雁丝毫没有想要保重的意思，反正还要在宫中待一段时间，她扭过头，已经想好新地方，“小叔，够不够刺激，下次我们换个地方玩。”
小女子跃跃欲试。
顾修捏住她的下巴，按下她雀跃的表情，拇指从她的唇间滑至嘴角，“做顾家二少夫人更刺激。”
她现在是大房少夫人，成为二房便是嫁给他。
可女子对成亲没什么兴趣，她前前后后都不知道坐过多少次花轿，深感嫁娶只是个形式，她前世嫁给太子，结果被炎封一剑折杀，后来嫁给顾鸿煊，刚进顾家大门就差点被顾家人送去陪葬。
可见成亲，不吉利。
况且她顶着长房少夫人的名号，更容易潜伏在暗处。
“别人碗里的更好吃。”她说的意味深长。
顾修从不看别人的碗，就像饕餮盛宴在他面前只不过是颜色多点的物件，而他只喜欢她做的蒜苔炒鸡蛋。
他没有强迫她，他会等，等到她愿意的那一天。
顾修走后，唐青雁不放心回去找小烨子。
柏明烨已经打发走淑妃的眼线，淑妃势必会再找他麻烦，但那都是明天过后的事情，他现在更担心小宫女。
“顾相有没有欺负你？”柏明烨认认真真将她上下检查一圈，确定没有伤痕才放心。
“我没事。”唐青雁在原地转了圈，补充道，“而且顾相啊，他答应要娶我了。”
小宫女看起来很开心，柏明烨一颗心跌入湖底，顾家水深，可即便做妾也比在宫里强。
“挺……挺好。”他的声音干涸的似是在沙漠里迷失方向，但除此之外，他没有资格说任何话。
唐青雁拍了拍他的肩膀，偷偷笑起来，“但是我拒绝了。”
柏明烨猛地抬头，眼底亮起却又忽然暗落，“顾家是书香世家，你拒绝，今后哪还能有更好的人家。”
他自然对顾修没有好感，但站在小宫女的角度，她更应该离开皇宫。
唐青雁推开窗户，外界的空气冷冽但自由。
她唇畔扬起一抹弧度，“人生又不是只有嫁人一条道路，我喜欢山河，便去览尽九州，我喜欢财富，就去追名逐利，我如果喜欢一个男人，不需要嫁给他，他若生生世世不离不弃，我陪他看遍山川江海，我只要快乐，别无所求。”
窗前明亮，女子的肌肤在冬日照耀下几乎是半透明，她阔达明睿，比许多人活的通透。
柏明烨很想站到她的身边，可他最终只站在她的身后，他顿了下问道，“你有喜欢的男子吗？”
唐青雁开口想说出的名字被她咽回去，她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没有了。”
“顾相呢？”柏明烨又问。
她摇头，顾修对她来说，只是仇人之子的名字而已。
“淑妃有再派人来过吗？”她跳开话题。
“来过，但是又走了，估计是去报信，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柏明烨有些担心。
唐青雁指尖搭在窗沿，望着远处问道，“离太子生辰还有几天？”
“三日后，到时候会设宫宴大庆。”柏明烨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你有什么打算？”
“按兵不动，过不了多少天，淑妃就再也顾不上我们。”唐青雁勾唇，是时候将贺家的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
三日后，太子生辰大摆庆宴，满朝文武送去贺礼，牧王也不例外。
“这套琉璃碗晶莹剔透着实罕见，本宫定好好珍藏。”炎封笑容可掬。
“殿下喜欢就好。”牧王皮笑肉不笑走开。
炎封望着他的背影，眼底渐渐透出狠厉，“从今天开始，本宫的三餐皆用此碗，直到……本宫毒发昏迷！”
炎封已经筹备许久，除掉牧王在此一举！
两日后，太子忽然在早朝上昏倒，印堂发黑嘴唇发紫，显然是中毒的征兆。
炎昊藏顿时震怒，堂堂一国太子在他眼皮子底下中毒，是真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彻查！必须找到毒害太子的凶手！”
满朝惊动，大理寺连夜办案，终于在太子府找到中毒源头，正是牧王送给太子的琉璃碗！
炎牧前有贺虎谋反的案例在先，如今又毒害东宫太子，民间有传闻将两件事联系起来，暗指牧王本打算与贺虎里应外合，谋逆失败后，又要暗害太子企图夺位，若是太子身亡，下一个遇刺的必将是皇帝。
炎昊藏多疑，民间一丁点风吹草动，足以让他对牧王生起戒心。
偌大的宣政殿中，炎昊藏靠在龙椅上，面容疲惫，短短几天时间，鬓角就生出许多白发。
他有众多子女，最喜爱的公主遇害离世，最看重的儿子竟然也要反他。
炎牧在殿中喊冤求饶，但帝王的疑心一旦升起，再不会收回。
炎昊藏屏退其他人，唯有海公公伺候在身边，他走下龙椅，抓住炎牧的肩膀，半生皇图的天子，眼底沧桑混暗。
“东宫的位置，朕迟早会给你，你为什么还要给太子下毒！”他不喜炎封，但不代表有人可以谋害太子。
“父皇，儿臣没有给太子下毒，儿臣是冤枉的！”炎牧跪下地上拼命解释，贺家造反风声刚过，他就是有心给太子下毒，也绝不会选在这种时候。
“证据确凿，太子至今还中毒未醒，朕如果不重罚，让天下人怎么看朕！”炎昊藏重重闭上眼睛，他是天子但也有许多无奈。
“你去封地吧，没有朕的旨意，终生不得回京。”
炎牧瘫顿时瘫倒地上，他要是被流放，待父皇百年之后，炎封势必会找理由杀了他。
他爬起来抱住炎昊藏的腿，“父皇，是太子诬陷儿臣，他早就看儿臣不顺眼，前几日，皇后还在宫里欺辱母妃，他们母子两蛇蝎心肠，父皇你要为儿臣伸冤啊！”
不提前几天的闹剧还好，一提此事，炎昊藏的气更浓了，“你知不知道满朝都在说，你要为淑妃报仇，才选择这个时候下毒！”
证据、动机与时机都俱全，炎牧百口莫辩。
“带走。”
炎昊藏最后看了他一眼，空旷的大殿，他是王，却也成为了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