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一命换一命

药王姓符单名一个中,年过七旬,发须皆白,可形态健朗,中气十足,他听闻唐青雁对寂梵伤势的描述后,将放在红盒子里的丹药交到她手上。

唐青雁得了这枚珍贵的丹药,欣喜万分,诚心相谢,“符老医术高超,炼丹精巧,真乃当之无愧的在世药王,您今后若有任何需要的地方,我与商行定竭尽全力回报您的恩德!”

且不论药王盛名在外,单凭这枚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丹药,她就欠药王一条命,报恩是理所应当。

她取出银票,早已备好重金酬谢。

药王推拒,“看病治人是行医者的天职,老朽早年立过誓,医者治人不论病情如何,一律只收十文钱。”

唐青雁见药王执意,也不好坏了人家的规矩,她将银票收起,转而送上些草药。

这些草药并非多么珍贵,只不过,因着南北气候差异,在旭北很难找到,她送这些一来不会坏了药王悬壶救世的名声,二来也能显出诚意。

草药能用来治病救人,药王稍微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收下了。

唐青雁趁机感谢道,“您今后若缺少什么药材,不必麻烦南北奔波,来商行的药铺报备,三日内,我们会进行调度帮您找来药材。”

见药王的表情有些难办的样子,她补充道,“符老不必推拒,药铺开店就是做生意的,您来买,我收银子卖给您,理所应当。”

这样一来药王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可药王的眉头却皱的发紧。

药王深深叹出一口气,摇了摇头,“唐姑娘其实不必如此,你该感谢的不是老朽,相反,老朽还要谢你还老朽一个心愿。”

唐青雁不明所以,她以为此话是药王谦逊的说法,可接下来,药王说的才是实情。

“老朽炼丹半载,一生致力于医药典籍,要说有什么心愿未了,也就是想要在医术上超过医圣叶恺行和医仙李秋,不过,以老朽如今的年岁要想突破几乎无望,除非,老朽当真能炼出起死回生之丹。”

唐青雁看了看手中的丹药,暗道药王绝不会说假,此丹定是经药王炼就能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她拱手开口,“此丹已成,您已是当之无愧的医届圣手。”

药王摇了摇头,苍老的眼底似乎含着愧疚,“老朽本答应了顾公子帮他隐瞒,可一命换一命的做法,终究有违本心。”

“您说的是顾修?”唐青雁眸心凝起,顾修这几日看似不经意的种种异样,让她有种不好的感觉,她的声音有些干涩,“一命换一命是何意?”

药王不忍心一个年轻的生命丧失,故而违背答应的事情而开口,他指向唐青雁手中的丹药。

“老朽铸此丹十载未成,非丹药难炼,而是此丹需有一位体质奇特之人献祭,取其七日心头血做药引,才能炼成。

顾公子身中七日杀剧毒,此毒将二十七种不同草药的毒性相容毒性极强,但也正是这些草药的相生相克,使顾公子的体质发生改变。故而,以他的血献祭,是老朽炼丹的重要一环。”

药王闭眸深叹,将遇到顾修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药王被东方斥关押在远离都城的泉城暗牢内,是顾修找到了那里将他救出,并恳请他回京救人,顾修在得知他的炼丹瓶颈后,甚至用自愿用自己的血来献祭炼丹。

唐青雁的脸色越来越白,拿着丹药盒子的手渐渐用力。

药王感慨,“常人根本不可能取七日心头血而存活,唯有顾公子内力深厚,才坚持到丹药炼成,可他的性命也已经消耗殆尽,今日,恐是他的最后一日。”

连药王都说顾修命不久矣,唐青雁眸心晃动,下一秒,她朝着外面冲出去。

袁伯正从驿站牵出一匹马准备骑走,唐青雁直接将缰绳抢过来,一翻上马,“顾修在哪?”她的语气急促。

“主子让我们听从连将军的命令准备返程,不过,主子自己好像有事提前走了。”袁伯挠挠头,疑惑的看着马上的人。

“让所有人出去找他!”唐青雁来不及解释,她拉紧缰绳,人已经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袁伯看她的表情极其严肃,立刻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撒腿就找连姝去了。

皇宫内,唐青雁见到卫璟昭,提出了自来到旭北以来,她的第一个恳求。

卫璟昭多余的废话一句不问,立刻下令,“出动全部兵力,找寻东岚国君!”

连家军与旭北官兵同时出动搜寻,邢朝阳虽然对此举大为不满,但无奈卫璟昭坚持,他身为臣子也不可忤逆未来储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际边缘霞红色的夕阳照耀着整片大陆。

唐青雁一刻未停过,她整整一日没进过半点水食,女子的唇畔不似往昔般红艳,衣着上散发着尘土的味道,她的眼底焦急甚至比天边滴血的霞阳还要红。

药王说他只有一日的寿命,即便找到他,她又能如何?

可她的心在颤动。

她一定要找到他,哪怕是最后一面……

夏日的夕阳美的动人心魄,唐青雁是在碧水河上一个农家小船内找到了顾修,彼时,顾修躺在船前,欣赏着夕阳西下的美景。

唐青雁跳到船上,找了个理由支开了船上的一对中年夫妇。

她捏着拳头走近,瞧着船边悠闲自在的男人,恨不得一拳头砸下去,可她还看到了男人苍白的脸色,和几无血色的唇畔。

她将始终带着的木盒打开,里面有一粒药王炼制的丹药。

此药既能起死回生,便能挽他性命,至于寂梵,当下顾修性命攸关,她暂且顾不了那么多了。

“把它吃了。”她跪坐在他旁边,冰冷的声音却藏不住真心的关切。

顾修扭过头看着她,霞光铺所的天空下,她娇艳动人还是那么让人心动。

当她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药王已经全部告诉她了,他本不愿她知晓,可她来了,他干涸的心底好像长出了萌芽。

他缓缓摇头,声音好像在沙漠里迷路穷途的行人,“没用的。”

这药起死回生,却唯独救不了他。

唐青雁不信,执意要给他用药,顾修索性接过木盒,可他望着远处的斜阳,音调有些干涩道,“丹药只此一颗,我伤他一命,现在还给他。”

寂梵是被他所伤,可她一直觉得亏欠寂梵,只要寂梵还能活着,她就可以不欠寂梵的了。

顾修苍白的唇畔间扬起了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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