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行首！”
贾伍挣开押着他的衙役，一下子冲了过去，喉咙哽咽，眼圈微红，“您……您来了。”
唐青雁抱臂靠在门前，贾伍口中的副行首，看着三十不到的模样，方脸坚毅成熟，颇有几分而立之年的沉稳。长得高大，咋一看不像个生意人，可穿着深色长褂，彬彬有礼的样子，倒有商人的气质。
“让你受苦了。”荀佐拍了拍贾伍的肩膀，声音沉重，有种安抚人心的功效。
贾伍八字胡止不住的颤抖，四十多岁的人，却忍不住抹了两把眼泪，“我没事，只是连累了商行。”
顾修公务缠身，结案后，已经带着一些人先行离开。
袁伯留下收押，他瞧着犯人私下倒和别人聊上了，大步走过来，“京兆府衙办案，闲杂人等避开！”
贾伍不满，扭头就要辩上几句，但荀佐按住了他，摇了摇头。
“打扰官爷办案，我这就退下。”
荀佐将贾伍头上乱了圆帽整了整，示意一个安心的眼神，贾伍满脸感激，回到了羁押的队列中间。
贾伍似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又瞪了唐青雁一眼，那眼底的示威和挑衅，毫不掩饰。
队列前行，唐青雁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随后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衙役们，“慢着。”
袁伯挥手示意队列停下，不解的看着少夫人，等着她的下一步指示。
荀佐眼睛微微眯起，将袁伯的举动看的透彻。
能让京兆府衙的第一侍卫停下，那年轻掌柜，不简单。
贾伍则没想那么多，他恨不得将她踩在脚底，“你又想做什么！我们副行首在此，你蹦跶不了多久了。”
唐青雁径直站在贾伍前方，“贾五爷，您每日里精气消耗过快，忘性大，可我不能不提醒啊，小店虽然财大气粗，但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们，因为是被你这种人砸碎的，故而都是要双倍赔偿的。”
她叹了口气，看着是在惋惜，可浑身上下的愉悦气息，压根就没盖住。
贾伍气的要吐血！
什么叫他这种人！凭什么他砸的就得双倍索赔！
最最重要的是，他特么根本没动过手，都是那公子哥自导自演，拿着五十文的花瓶，硬生生报价两千两，当他是冤大头吗！
“你等着，我会请讼师来告你的！这钱我一分都不会给！”
贾伍恼的激动，袁伯上前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安生点！”
“你敢打我！”贾伍何时受过这种冤枉气，挣扎着就要反抗。
荀佐挡在了贾伍的前面，让贾伍不要妄动，他瞧着三步外的唐青雁，淡淡行礼，“这位想必就是花琳堂和花琅阁的掌柜。”
唐青雁挥开折扇，白衣胜雪，风度翩翩，只是那月白色的衣袖上，有几片“血迹”，甚是扎眼。
“小爷认识你吗？”她摇着折扇，潇洒卓绝，可眼神却没怎么仔细瞧着对面，显然是在轻视对方。
荀佐也不在意，保持着一段礼貌的距离，声音和善却不是贾伍那种奸商的伪善，他淡淡开口，“现在，便认识了。”
唐青雁勾唇，又将他随意打量了两下，“你还没自我介绍。”
荀佐回答，“唐掌柜想必都调查过。”
四两拨千金，将唐青雁的矛头又引了回去，却不显圆滑。
这副行首，可比贾伍聪明多了。
唐青雁坦然，“诚言，若我只对付贾伍，而不知商行，岂不是莽汉一个。”
衙门羁押犯人，周边的百姓都被退散一段距离，所以唐青雁的话只有周边的几位能听得到，她没必要掩饰。
荀佐淡笑，这是一场计，他们心知肚明，要怪只怪贾伍中了圈套。
几个人中间，袁伯挠了挠头，懵懵的，少夫人和他们在说什么？不是贾伍砸场子吗，怎么还有商行的事，完全听不懂。
“唐掌柜既晓商行，那便知道商行有商行的规矩，贾伍并非一人，他的错，便是商行的错。”
晓之以理，坦诚将他的目的说出来。
荀佐没打算和她虚以为蛇，这掌柜看着年轻，实际聪慧且有手段，如实相告是为上策。
唐青雁美眸微深，“怎么，你要帮他赔？”
“唐掌柜说个数。”荀佐很干脆。
唐青雁合起折扇，轻敲掌心，心里也在快速盘算着。
这副行首势必是要保住贾伍了，即便对簿公堂，贾伍闹事砸店伤人，也不过是赔钱打几顿板子，最严重也就是关上几日罢了。
她勾唇，笑意中带着几分痞气，“十万两。”
贾伍当时就惊懵了，狮子大开口都没这么要的！她这家花琅阁加起来也没十万两！
“黄口小儿，你怎么不直接去抢！”
唐青雁摊手，“抢多麻烦，放着这么好的商行不用，何必让我去折腾。”
“副行首，你别听她的，按照律法，衙门自会让我赔偿，到时候公堂上核对，是多少我就赔多少！”贾伍怒气说道。
唐青雁可不搭理贾伍，能定事的主可不是他，她瞧着荀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荀佐仅仅犹豫了片刻，很快开口，“好，十万两稍后便会派人送来。”
贾伍整个人都快石化了，他还大喊大叫要阻止，不过都被袁伯差人拖走了。
“少……”袁伯一开口，就被唐青雁扫了一眼，他急忙改口，“唐掌柜，还有些口供需要您去衙门办理。”
“嗯。”她刚点头，就反悔了，将袁伯往后扯了扯，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让狗官亲自来找我，要不然我不提供。”
她才不去衙门了！每次过去都要等顾修忙完，才抽空见她，她特么不要面子的吗！
不远处，荀佐看着京兆衙门最得力的侍卫，竟然对她如此恭敬，心中便觉得那十万两白银，花的值！
人群散去后，芙心满心激动的跑过来。
“小姐，那个荀佐是不是傻，十万两银子，买咱们两个店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