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青年并没有等到杀戮，一只袖箭，朝他迅猛射来！青年侧身躲过，眸中神色说不出好坏。
唐青雁拍了拍手，唇畔讥讽，“你们的话，我一个都不信。”
她说完，石桌前的老先生化成烟雾消散。
此中皆是虚幻，恐怕只有对面的人才是实体。
她曾在茶馆里听江湖术士说过，有一种古老的阵法，能将人带进一个虚无缥缈的环境中，若是解不开阵法，甚至有可能永远走不出来。
没想到，传闻中的阵法竟然是真的，她如今便困在阵中。
远处的青年走近，唐青雁认出他来，只不过，这是第三次相见，她闭上眼依然描不出他的模样。
青年停在石桌前，他拂了下衣袖，示意她坐到对面，唐青雁落座，他倒拿出一番点评的姿态，“到底差了点，不过厚脸、撒泼、抛下脸面的本事，你已经自学成才。”
“过奖。”唐青雁只当对方在夸她。
青年的衣袍有些泛旧，唐青雁十分怀疑他是个江湖术士，专门靠教人学问，坑蒙拐骗的那种。
“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缺钱？”她食指和拇指捻了个手势。
青年淡淡看着她。
唐青雁觉得没意思，往后一靠，“行吧，天牢你能闯，阵法也会布，上次你说教我权力，这次又要教什么？”
“利用。”青年的声音很好听，带这些柔美的力道。
唐青雁轻笑，“不好意思，这个我手到擒来。”
青年边恢复棋盘中的残局，边淡然开口，“不，你的心不够狠，成大事者绝情寡义，所有人都是你手中一颗棋子。”
他从棋盒中取出一枚黑子，“这颗黑子，我送到你手上，就看你用还是不用？”
唐青雁眸心微凝，此人来历不明，目的也不清，但他对她似乎没有恶意。
“你怎知我想要什么？”她尚不能信他。
青年将棋子落至棋盘中央，黑子绝处逢生，这才是真正的对弈，他说道，“杀贺虎，灭贺族。”
唐青雁盯着那颗棋子，青年的话环绕在她耳边。
下一瞬，沧海桑田，白云过隙，万千虚幻皆缈散，薄雾之中变幻莫测，唐青雁仿佛经历了许久，可当芙心找到她时，原来只过了半柱香时间。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只身坐在巷中的木棋盘前，而周围哪有半点青年的影子。
芙心疑惑，“小姐，你一直在这吗？怎么我在巷子里转了好多圈，都没有看到？”
“在，也不在。”
她打开拳头，掌心中赫然有一枚棋子，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他到底是谁？权力、利用、棋子、阵法，普通的教书先生可不需要懂这些，他又为何要帮她？
唐青雁盯着手中的黑子，用还是不用？
“小姐，你在想什么啊？”芙心见她眉头紧锁，担忧道。
她脑海中滑过两个字，“寂梵。”
这颗黑子就是寂梵！
……
入冬后天气寒凉，士族富商酒肉奢靡，而仅仅一门之隔，流民乞丐冻死饿伤者无数。
城北偏郊是穷苦人的聚集地，附近的大杂院，是此处唯一有些温暖的地方。
大杂院门前正在施粥，排队的流民们足足有百米长，施粥的人正是院子里的孤儿们。
人数太多，没过多久，粥底就见空了。
木棉十一岁，是大杂院中个子最高的少年，他舀完最后一碗，对着排队的人高喊，“今天的粥到这里没了，明天一早还有，大家可以排队来领。”
后面的人陆续走散，但路边几个乞丐对视一眼，恶狠狠的走过来，“老子们没吃饱，再盛两碗过来！”
木棉认得他们，这些人都插队排过好几遍了，许多人都没吃上粥，他们倒好，来来回回要过好几碗。
“没了，要吃明早来排队。”木棉没好气道。
乞丐们冷哼，几个人推搡，把他钉到树上，“粥没了可以，那就把明天的米给我们！”
米是要给大家伙分的，木棉当然不肯给。
乞丐们去抢，木棉一怒之下给了领头那个一拳，领头的乞丐骂了一声，几个大人把他按在地上猛打。
大杂院的孤儿们出来帮忙，但小胳膊小腿的，被凶狠的乞丐一脚一个踢开。
“这米是寂先生的心血，你们不能抢！”木棉死命抱住米袋。
“呸！给老子把粥棚砸了，还有这个没爹没娘的杂种，打到他肯给为止！”
乞丐们打起人来，比那些地痞流氓更狠，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更懂打哪更痛更要命。
白色的米袋上浸满鲜血，但木棉死死不松手，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已经被打的头破血流。
远处，一抹月白色的身影渐渐走近。
旁边打的热火朝天。
唐青雁手指抬起，对准人群中的某个位置，慢条斯理的比划了下。
随后，在正打的起劲的乞丐屁股后面，她放了两响能窜上天的信号弹，火药线点燃，焰火直窜菊花。
领头的乞丐面色一紧，从未有过的酸爽袭来，他夹紧臀部开始大叫，“啊！烫烫烫！疼！老子的眼儿！”
菊花爆了，领头乞丐整张脸憋成猪肝色，屁股后面都开始着火。
“啊！哪个缺德鬼炸老子！哎哟！”
一群恶狠狠的乞丐捂着后面，跳到远处水缸里灭火。
脚步声走近，一道阴影将他遮住，木棉抽泣着抬头，他看到她的衣摆随风吹舞，视线上扬，是一个顶好看的姐姐。
红唇冷眸，莹肤黑发，她垂眸，睫羽遮住眸中潋滟波光，那一笑极浅，却似是冬日中一点光晕，令人神往可永远也无法触及。
木棉呆呆的看着她。
唐青雁弯腰，递去一张浅色丝帕，唇畔扬起含着些笑意，“书卷背完了吗？先生明天可要检查的。”
木棉想起来了，她是先生的朋友，来过大杂院。
“背，背完了。”他接过丝帕，又舍不得把它弄脏。
唐青雁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乖，姐姐给你讨公道去。”
木棉注视着她的脚步离开，愣了好久还反应过来，她是要找那群乞丐报仇！
不好，她有危险！
乞丐们熄完火，再次怒气走回来，唐青雁在他们的直前方缓缓而立，女子爱笑，笑起来动人心魄。
领头的乞丐张大嘴流出口水，他们赚发了，不过离开一小会，竟出现个大美人！
他们是饿鬼更是色鬼。
“美人，玩玩啊。”乞丐们将她围成一圈。
唐青雁轻笑，矜贵优雅的伸出手，“怕你们玩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