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雁收回视线，她看到了，暗处的人是顾炜，顾珂同母的亲哥哥。
她帮过顾珂，而顾炜是个很疼妹妹的兄长，他会来还她一个人情。
顾家子嗣并不多，顾鸿煊去世后，男丁只剩下顾修与顾炜两人，顾炜虽然是庶出，可他从小养在兰蓁芮屋下，生母也在几年前病逝，学业中上品行优良，而且为人孝顺，深得兰蓁芮喜爱。
最让兰蓁芮放心的是，她的二儿子太优秀，顾炜丝毫威胁不到顾修的地位。
“兰蓁芮想让我走，顾家有人会帮我留下来。”唐青雁不操心兰蓁芮，她越是低姿态，越容易让对方放松警惕。
“小姐，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芙心望着远处黑乎乎一片，她什么都没看到，可她知道，自从入宫后，小姐对顾家的态度有变化。
过去，只要顾家人不主动招惹小姐，小姐图清净主张各自安好，可现在夫人几番挑刺，小姐什么都没做，反倒让她不安。
宫中得知的事情是她的心结，唐青雁仰起头，白色的月光映着她有几分憔悴。
“芙心，我好累，但是我不敢停下来。我没有亲人了，就算再怎么弥补，也回不去了。”
贺虎死了，贺家军也亡了，但是她的爹娘永远也回不来。
她背后的亡魂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咆哮，她的敌人日渐强大，不允许她停下半刻。
她的嘴角在笑，可那么悲伤，芙心抱住她，眼眶泛红，唐家还有人，但是有血缘的亲人比陌生人还要冷漠，她以为小姐的痛是对唐家。
“不管发生什么，芙心永远站在小姐身旁。”
唐青雁抵在她的肩窝，她的泪说来就来，但十次里面有九次是骗人的，她早就学会了两面三刀，仇恨逼迫她比任何人成长的都要快。
可这一次，她的泪珠滴在芙心的衣衫上，滚烫而炙热。
顾家与炎封的势力占据东岚半壁江山，要灭掉他们，意味着与这个国家对抗。
但她不怕，她的身边还有人。
“我们一起，让这个王朝颠覆吧。”
……
顾府前厅，兰蓁芮在餐桌上喜笑颜开。
她环顾围在桌边的子女，顾琼亭亭玉立，姿容越发出色，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顾修虽然还在宫里处理公务，但官至丞相，忙一点是应当的，顾炜孝顺听话，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她本就是大家千金，老爷也是当朝太傅，门当户对，子女优秀，如此才是完美的一家人。
“琼儿，多吃一点，这些年你远在舅舅府上，母亲是日夜思念，如今贺家没了，你就在京城好好享福。”
兰蓁芮心疼这个女儿，过去是怕贺家强娶琼儿，才忍痛把琼儿送到外地，现如今回来了，一切都会变好。
“女儿就陪在母亲身边，再也不走了，争取当个老姑娘。”顾琼是个很讨人喜欢女子，她一撒娇，满桌人都开怀大笑。
“母亲也舍不得你走，要不然召个上门女婿，让我的琼儿在府上，谁也不敢欺负。”
“娘，你说什么了。”顾琼到底脸皮薄，一提亲事就红脸。
兰蓁芮半开玩笑半是当真，顾家已经是鼎盛世家，不需要用女儿的终身大事来与人联姻，招个上门女婿也不错。
“别说入赘，琼儿就算嫁给皇子，也没人敢欺负！”顾太傅也给女儿撑腰，如今顾家鼎盛，可以在京城横着走。
满桌大笑，顾炜也跟着笑，兰蓁芮心情正好，他挑了个空档开口，“母亲，听说兄长的遗孀也在府上，怎么不见她来吃饭？”
一提到唐青雁，兰蓁芮面色就不太好。
她一直觉得鸿煊是被唐青雁克死的，而且此女整日抛头露面去做什么生意，士农工商，商人最低等最下贱，此女跑去经商，把顾家的脸往哪里放。
鸿煊要是活着，她一定要让长房休了唐青雁。可鸿煊去了，她只能让唐青雁在顾家守一辈子寡。
“她在后院，饿不着她。”兰蓁芮语气不善。
“自古长幼有序，长嫂不上桌，儿只是觉得有些不妥。”
顾炜这几日也看出母亲对唐青雁颇有微词，唐青雁在后院的日子并不好。他受妹妹所托，能帮到的地方他会尽力。
“你们刚回来，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顾家同心同德，乃是世家典范，更应该将礼数做到周全，况且长嫂代表的是兄长，一家人怎么能不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母亲难道舍得兄长在后院一人吃冷饭。”
顾炜自小尊重兄长，对兄长的遗孀难免有些同情。
“鸿煊就是被她克死的！”兰蓁芮听不下去，猛地站起来情绪激动。
顾炜微怔，他没想到母亲的反应这么大。
顾琼视线在母亲和三哥身上徘徊，三哥稳重谦孝，怎么一回来就惹母亲不开心，她连忙宽抚，“母亲别生气，三哥也是为了顾家的名声着想。”
毕竟婆婆欺压寡嫂的风声传出去，今后二哥和三哥娶妻，还有谁敢把女儿嫁到这种婆婆家里。
“炜儿说的不无道理。”
顾臣礼皱了下眉，顾家少夫人从商的确荒唐，但唐青雁每个月交给府上的补贴，足够顾府当月的全部开销。她只要能对外隐瞒身份，他尚且能够接纳。
兰蓁芮更不高兴了，“唐青雁给你们吃了什么迷魂药，你们一个个都向着她，我才是顾家主母，总之有她没我！”
“母亲息怒，儿不知前因，顶撞母亲有错。”顾炜当即站起来，双手交叠合礼。
顾炜其实是个懂礼仪孝顺的孩子，兰蓁芮也不是责怪他，她只是不喜欢唐青雁，“坐下吧，以后别在饭桌上提她，晦气！”
“儿谨遵。”顾炜不再提。
接下来的餐桌依旧欢声笑语，只不过，与开始相比，少了许多滋味。
唐青雁暗中在顾家收买了眼线，她很快得知饭桌上的一举一动。
“原来兰蓁芮讨厌我的点在这。”她冷笑，原主和顾鸿煊是在一天去世，谁克谁还不一定了。
“小姐，接下来怎么办？”芙心瞧出小姐要行动了。
唐青雁勾唇，“听说兰蓁芮要给顾修挑选亲事，我们去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