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贩两只胳膊来回擦了擦，一根根寒毛立起揉都揉不下去，他小心翼翼偷撇了眼对面来人的表情。
几秒后，商贩大梦初醒般张圆嘴巴，“您不会是那位小姐的相公吧？”
顾修眼皮轻微动了动，面上却未有表示。
商贩满头雾水猜不透，不过，瞧对方绿到发青的脸色，不是相公那就是……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您肯定是爱慕她。”
别看商贩相貌平平年纪也不小，可他是个颜控，他瞧着前后脚来的这两位小姐公子，皆是容貌出众，两人若同出现在一个画面间，定是十分般配和美好。
商贩心地不坏，而且还有心促成这对才子佳人，他放下手里收拾的物件，一本正经道，“都说男人喜欢花天酒地，其实女人也喜欢，尤其是手里面有钱的女人，人家凭本事弄来的银子，您也管不着不是。”
甭管人家姑娘的银子是家里给的还是自己赚的，但凡符合律法，怎么花都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商贩靠买卖为生，这点道理坚信不疑。
眼前这位公子气质非凡，虽说冷峻却不妨碍他谪仙般的容貌，商贩顶着极大的压力，冒着汗劝道，“公子您风度翩翩气质不凡，可也耐不住红袖招里的小倌们热情似火，您老是冰着一张脸，人小姐就算喜欢您，也被您吓退了。”
顾修原本准备将这小摊扔到河里的动作暂停，黑眸间的沉凉略微柔和了半分。
商贩感受到空气中紧绷的气息渐淡，赶紧擦了擦头上吓出来的汗，斗着胆子，用过来人的语气感慨道，“您如果主动些，没准孩子都打酱油了。”
顾修眼眸眯起半分，右手抬起露出腰间佩剑。
一抹寒光闪过，就在商贩以为自己完蛋了的时候，摊桌前出现的却是一锭银子。
顾修转身离开，他停在碧水河畔的岸边，望着夜色中渐行渐远的红船，有些记忆翻江倒海的涌现。
如果当年他主动，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他们相识、相知、相互陪伴年少的岁月时光，他以为等她长大，这碗相思之苦会有结果，可随后发生的却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痛苦。
即便她重新回来，他依旧伤害了她。
这么多年总是她主动，他用各种方式把她绑在身边，却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感受。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
红袖招富丽堂皇的船舱内演绎着华丽的舞蹈和曲调。
唐青雁在二楼的包间品茶尝了几道糕点，包间的窗户开着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的人也能看到她，可过了半晌仍没见邀她相见之人的动静。
她沉思片刻，决定先去楼上的雅房内等。
老鸨瞧见这位有钱的贵客离开，上前去询问，“小姐，我们花魁的献舞很快就开始了，您不看吗？”
“用不着，结束直接把人送上来。”
唐青雁本就是打着买花魁的幌子来见人的，自然不在乎花魁献舞。
老鸨领她来到楼上的厢房，备好酒菜，瞧了眼屋内圆榻上的花瓣纱幔后，满脸谄笑的将门合上。
香薰的气息浅淡缭绕，唐青雁环顾一圈，对这房间的格调摆置十分无奈。
毕竟是红袖招，她摇了摇头，正要坐到桌前的雕花软椅上时，余光瞥见长帘下方的一双黑色靴子，她顿时警惕。
“是我。”那双鞋的主人察觉她的视线，从长帘后缓缓走出。
声音十分熟悉，带了点沧桑的沙哑，唐青雁看到对方的面目后，不敢置信的开口，“卫璟昭！”
短短月余，他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
昔日那个不可一世的小王爷，如今胡渣参差，眼底的嚣张早已不在。
“这些时日你都去哪呢？”她迈步向前，然，一只匕首从她身后迅速袭来，准备无误的抵在她的脖颈间。
“别动。”对方身手矫健，声音冷的让人发麻。
控制她的人是训练有素的刺客，而且听命于卫璟昭。
唐青雁垂眸，锋利的匕刃紧贴她的皮肤，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她感受到疼痛，视线缓缓抬起，卫璟昭面无表情的站在对面，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嘴角自嘲似的勾起，“上一次见面，你我还是兄妹情深。”
“上一次见面，你的母亲还没有残害我卫氏皇族！”卫璟昭拳头紧握，压抑着怒火。
“皇族。”唐青雁细细品了这两个字，“我当小王爷的闲云散鹤都是由心而发，原来和其他王爷们无二，最在乎的都是权力地位。”
她的音调平静，表情看不到任何恐惧和害怕，可越是这样，卫璟昭就越愤怒，他大步走到她的面前，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我不在乎，所以被你们母女欺骗，皇兄、王叔都死在你们手里，父皇还有十二弟被你们囚禁，我皇室满门死的死亡的亡，你还想让我感谢你不成！”
温鹤兮掌政后，对于反抗的皇室全部屠杀，剩余顺从或者有利用价值的则囚禁关押，京都看似祥和，实则由鲜血堆积。
卫璟昭当初侥幸逃脱，但这段时间他眼睁睁看着血脉至亲一个个惨遭屠戮，看着朝廷里那群小人拥戴那个毒妇，看着百姓流失所、城池被毁，他也被栽赃罪名满城通缉，而面对这些，他却无能为力！
“你们这对毒蝎母女，我父皇待你们不薄，你们竟然狼子野心，竟然图谋我们卫氏的江山，我不会让你们得逞，我要把你们一个个都杀掉！”
卫璟昭恨极了，曾经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
“卫璟昭。”唐青雁抬眸望着他。
卫璟昭以为她害怕了，得意冷哼，“呵，你现在就算趴在地上求我，我也……”
啪！
话未说完，一计响亮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唐青雁出手太突然，连持着匕首的邢瑾都没有反应过来，巴掌声落后，邢瑾眼底闪过冷光，匕首瞬间刺去！
卫璟昭怒火中烧还没来得及发怒，就见邢瑾的动了杀心，他瞳孔骤缩，可已经来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