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炎彰瞪圆眼睛，不敢相信唐青雁会说出这种话。
唐青雁眯起眼睛保持微笑，那笑容就像在显摆“你奈我何”。
“骗子！”炎彰后退把头从对方的手中移开。
“小孩，成熟的大人允许自己反悔。”唐青雁无所谓的摊摊手。
海公公匆匆赶来时，依稀听到她的话也是困惑不已，他低声提醒，“少夫人，现在正是八皇子需要帮助的时刻……”
“与我何干？”唐青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海公公蓦然怔住，都说女人善变，可她变得也太快了！况且事关储君大事，哪里能说支持就支持说反悔就反悔，他过去是看错此女了。
三人对话的时间，辛康安始终用眼神审视她，他有许多疑惑，比如顾府少夫人怎么会出现在八皇子身边，她既然来了，为何又是这般态度？
“这位姑娘。”辛康安刚开口，唐青雁就打断他道，“嫁过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称呼不合适，辛康安改口，“这位夫人……”
“算不得，我守寡很久了。”
“……”
辛康安心生不悦，看在顾家的面子上，他耐着性子重新说道，“事关重大，顾府究竟是何态度，劳烦阁下说清。”
唐青雁水眸上下瞥了他一圈，挑眉道，“你猜。”
辛康安彻底火了，他堂堂工部尚书，岂容一个女子挑衅，他背过身拂袖开口，“既然阁下无意，那便好走不送！”
话音刚落，唐青雁立刻接话，“劳烦带路。”
“你！”辛康安束起手指又落下去，压着怒气发令，“来人，送客！”
没人察觉，女子暗自攥紧的手松了松。
唐青雁随着下人朝外离开，临近辛府大门时，杂乱的脚步声匆匆靠近，转瞬间，一队黑衣金刀的侍卫将她围住。
重重包围中，大门的对面展开一道缺口，炎彰缓缓从阴影处走到光亮前，唐青雁打趣道，“小孩，才见过一面就舍不得姐姐呢？”
炎彰大大的眼珠里好像憋着泪，他死死咬着嘴唇。
辛康安从他身后走出来，摸了摸他的头格外寂静，他们的表情迎着灯笼，眼睑下有一片阴影。
唐青雁没有看到海公公，她直觉有难。
云纹黑靴镶玉踩在青瓦小路上，脚步声并不高，却在黑夜中沉重响亮。
辛康安携着炎彰站到边上，黑衣金刀侍卫的中央，渐渐走出一个身影，唐青雁眼底的神色一点点暗下去。
“炎封！”
女子直呼其名，东宫侍卫瞬间拔刀指向她。
“还以为你把本宫忘了，没想到你记得这般清楚。”炎封缓慢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音调低冷，“本宫做了些改变，许多人初次见面，都会不识得。”
东宫太子此去边境，尊贵依旧，形态上多了些刚毅，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左眼上的黑金眼罩。
“把你双眼挖了，我也认得！”
刀光剑影下，女子的声音轻飘飘的，无畏无亢，讥讽之意露于表面。
东宫侍卫的刃锋各个锐利无比，辛康安把炎彰瞥到一边，大步站到前方，“大胆！敢对太子不敬，来人啊给我掌嘴！”
府内教训下人的嬷嬷手掌粗壮有力，在辛康安的指示下，冒出三个恶狠狠的嬷嬷。
“凭老奴的手力，能打到亲娘都不认识你。”三个嬷嬷要在辛康安面前表现一番。撸起袖子，表情狰狞。
只不过，手劲大不代表手长，唐青雁长腿抬起，将冲在最前的嬷嬷一脚踹到地上，这一举动，激怒了很后面的两位。
“贱蹄子，看老奴怎么教训你！”
两个重量级嬷嬷扑过来，唐青雁侧身躲过，她这副身体练不了武，可在顾修的督促下，也学过几招躲闪。
唐青雁反手抓住其中一位嬷嬷的后衣领，一脚踢伤对方后背，用巧力拖着她不得不倒着走。
另一个嬷嬷见状，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张牙舞爪挥起手掌去扇人。
唐青雁用力一拽。
啪！
对方把巴掌扇到自己人脸上！
“哎呦，你不长眼睛也不看看打的是谁！”
“你敢戏弄我们，看我不扒了你的筋！”
三位嬷嬷各自带着伤再次上阵。
当着太子的面，自己府上的嬷嬷露出这么大的丑，辛康安脸色有点挂不住，但没打到人更不行。
辛康安暗中使眼色，让其他几个下人一起上。
唐青雁身形矫健，一躲一闪中把几个嬷嬷玩弄在鼓掌之中，她白衣缥缈，红色的灯笼照耀在她的裙摆衣角，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流畅自如。
炎封眼前仿佛有一片轻纱滑过，女子倩影妖娆，她的一举一动宛如舞曲。
唐青雁玩的起劲，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一群下人齐刷刷撸起袖子，她有点吃不消。
炎封眉头皱了皱，朝旁边看了眼。
赤影当即呵斥，“殿下没发话，谁让你们动手的！”
下人们闻声看向辛康安，辛康安反应很快，“在殿下面前丢人现眼，全都下去领罚！”
辛康安处理完下人后，哈腰来到炎封身前，“殿下，这些琐事微臣处理即可，外面天凉，您不妨去屋内喝口暖茶。”
有些人的腰杆随时都可以折下来。
炎彰看着向来严厉的舅舅在太子面前卑躬屈膝，俏郎的脸蛋紧拧。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上一秒还对他呵护有加的嫡亲舅舅，下一刻就将太子请出来，甚至亲手将他推到太子面前！
他明明最信任舅舅！
唐青雁不知何时站到他身旁，她弹了一下炎彰的脑门，冷眼望着不远处，“小孩，骨肉亲情在权力面前，渺小到不如一粒沙子。”
炎彰捂住头，疼的表情都不凝重了。
唐青雁垂眸低睨，继续在他心口撒盐，“工部尚书辛康安，也就是你的舅舅，已经投诚东宫，把你当做礼物送给了太子。”
她抱臂而立，快速思索着。
她原本是打算以顾家的名义协助八皇子，可脚步刚迈进辛府，她就察觉到不对劲，夜半时分，辛家的下人侍奉的过于多，也过于正式。
而且方才在外时，海公公提过一次，八皇子被软禁皇宫，他是带八皇子偷偷跑出来的，而辛康安作为八皇子的舅舅，第一句话不是询问炎彰如何离宫，而是很自然的对答，好像知道他一定会来的模样。
辛康安上来就询问顾府的态度，似乎也有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