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龙归大海

第十一章龙归大海

危急时刻,曹沫大喝一声:“大王快跑,我曹沫就战死在此地!”手持画戟直冲东郭牙而去。秦子杀奔王子成父,管仲保护鲁庄公,公子纠在另一个老师召忽的保护下夺路逃跑。

敌人实在太多了,鲁军又只顾逃跑,很快鲁庄公就像百万彩票一样,又被齐兵盯上了。一红袍小将自后边紧紧跟住鲁庄公,眼看就要得手。鲁庄公心道,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回手一箭,正中红袍小将眉心。一白袍小将又贴了过来,鲁庄公又是一箭,白袍小将也见了阎王。齐兵一直被这精湛的射技吓呆了,停了好一会儿才一起向鲁庄公围上去。

齐兵漫山遍野数不胜数,而且在此养精蓄锐好几天,杀气正盛。秦子没过多久便成了肉酱,曹沫本着必死的决心杀敌,左胳膊又中了一刀,仗着他皮糙肉厚,勇猛过人才勉强捡了条命。

此时最冷静的便是逃跑专家管仲了,他命令士兵把辎重、兵刃、铠甲和马匹,能扔的全给扔了,只带着两条腿逃跑就行。这招果然见效,齐兵争抢财物乱成一片,为鲁庄公的逃跑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这条大鱼终于从网里露出来了。

鲁庄公逃出虎口,如惊弓之鸟,连残兵都来不及收拾,一直逃进鲁国。东郭牙带人一口气追到齐鲁两国边境,手下将领询问:“到边境了,还追不追?”东郭牙一撇嘴:“人都打跑了,还怕他一个界碑不成。给我追!”于是大队人马过了汶水,一直打到鲁国汶阳。

汶阳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众将请求发扬齐襄公留下的大肆劫掠的优良传统,东郭牙一口拒绝:“混账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抢什么抢!”随即下令兵士把两国界碑移到汾阳以西,将汾阳划归齐国。东郭牙满意地说:“这样我们就能更好地保护汾阳的百姓了。”

鲁庄公回到都城还没喘口气,手下上来报告:“汾阳被齐军占为己有了。”鲁庄公心中怒气翻腾,却也无计可施,只得无精打采地说了句:“知道了。”打架打不过人家,讲理对方又不理睬,一口怨气只好硬咽下去。

齐国上上下下喜气洋洋,公子小白早朝百官称贺。正当大家都笑容满面的时候,鲍叔牙却阴沉着脸对小白说:“公子纠还活着呢,他身边有管仲和召忽辅佐,一旦将来鲁国恢复元气,对您来说早晚是个祸害!”小白点头道:“不错,您看怎么办?”鲍叔牙说:“上一仗已经把鲁国君臣打怕了,我们趁机大军压境,逼着他们交出公子纠,现在是弄死公子纠的最好机会。”

此时小白最信任的人便是鲍叔牙,他下令全队由鲍叔牙全权负责。

其实鲍叔牙是有私心的,他不仅想杀了公子纠,还想找到自己的死党管仲。如今的鲍叔牙,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牢记着当年许下的诺言,他要管仲坐到自己现在的位子上。这就是光明磊落的鲍叔牙。

此时管仲身在鲁国,鲁庄公若发现管仲是天下奇才,定会杀了他。但是如果鲍叔牙要求鲁国杀死公子纠,保全管仲,又必定会引起鲁国的怀疑。怎么办?鲍叔牙想出了一个计策。

次日,鲍叔牙率大军压境,驻扎在齐鲁两国的新国界线汾阳。

鲁庄公打了败仗,正在家里唉声叹气,突然大有臣惊慌失措地来禀报:“紧急军情,齐国倾举国之兵打来,已经到了汾阳。”鲁庄公心里一扑腾:“还没完啊,我能打的将领还在医院住着呢!这可怎么办?”

鲁庄公正急得转圈,又有大臣带来了一封信,鲍叔牙的信。

信的大体意思如下:尊敬的鲁侯,我这次来,不是打架的,而是讲道理来啦。你也知道这么个理儿,家无二主,国无二君。公子纠这个人自不量力,敢和我们大王抢国君的位子,既然他找死,我们就成全他。但是我们大王向来有关爱兄弟的美名,怎么舍得杀他呢,所以还是请您帮我们杀了他吧。另外,公子纠的师傅管仲和召忽跟我们家小白有不共戴天之仇,请你一定要把他们送来,我们要活剐了他们!

鲍叔牙心想,我把管仲和召忽放在一块说,鲁庄公就不会怀疑了。

鲁庄公根本没有心情怀疑,齐国大兵压境,他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做了。突然,他想起了智囊施伯,当初施伯说齐国混乱对鲁国是好事,自己偏要趟这个浑水,看来关键时候还得问他啊。鲁庄公找到施伯后把情况说了一遍。施伯沉吟片刻说:“小白刚当上齐王就打了胜仗,人心已定,不会有人支持公子纠了。再说,齐兵已到国境线上,如果打的话,很可能吃亏。所以,公子纠……叫他去死吧。”

公元前685年的一天夜里,鲁将公子偃带领一队人马偷袭了生窦,公子纠没有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管仲和召忽也被抓了,鲁庄王下令把他们关到笼子里送到齐国。

召忽是个一臣不侍二主的典型,鲁兵要把他关到栅栏里,召忽仰天大哭:“当儿子要尽孝,当臣子要尽忠,公子纠死,我也不活了!”说完,砰地一声撞死了,鲜血溅到管仲的身上。管仲也学着召忽的样子,仰天长叹(他实在哭不出来):“自古贤明的君主,手下有死臣必有生臣,我要去齐国为我敬爱的公子纠鸣冤!”说完乖乖钻到牢笼里了。

管仲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这人就是管仲的死敌——鲁国最聪明的人施伯。

三国周瑜曾有“既生瑜何生亮”的名言。这想必也是施伯的心声,如果施伯和管仲是共同辅佐一个君主,他们可能是互相敬重的好友,遗憾的是他们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施伯隐约感觉到齐国有人在帮管仲,当然他万万没想到是大名鼎鼎的鲍叔牙。看样子有人举荐管仲,不能放他回去。施伯急忙找到鲁庄公说出了以下的话:“管仲,此人天下奇才,若不死,必大用于齐,大用于齐,必霸天下!鲁国从此就成了跑腿的小弟了。”鲁庄公问道:“你说该怎么办?”

“放了他为我所用。”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有了管仲,就有半个天下。

鲁庄公对管仲实在不感兴趣,那小子有什么本事啊,吹牛大王一个。他答道:“他是小白的仇人,我要是留了,齐国的兵是不会退的。”

施伯见鲁庄公不接受自己的意见,只好另想办法:“那就弄死他,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鲁庄公心里痛快了:“这办法好,他上次忽悠我的时候就想杀他了。”

管仲在牢笼里焦急地等待着回齐国,但是迟迟没有动静。他忽然想起了死对头施伯怪异的目光,心中开始忐忑不安,很快,狱卒送来好酒好菜:“好好准备一下,明天送你归西。”管仲的命运再一次被推到了低谷。

此时鲍叔牙远在边境,已来不及解救管仲,但是他已在鲁国安下一颗棋子:送信人公孙隰朋。

公孙隰朋此行的目的可不是充当一个邮差那么简单,他担负着保护管仲的使命。临行之前,鲍叔牙告诉他说服鲁侯的方法,并语重心长地说:“管仲要是死了,你也别回来了。”

公孙隰朋听到管仲要被杀的消息,急得发疯一般找到鲁庄公:“鲁侯我告诉你,管仲曾经射过我家大王,大王发誓要亲手杀了他,你可不能动他,千万不能动他,你杀了他跟放走他一样(若以尸还,犹不杀也),我们不撤兵!”鲁庄公一看,好家伙,跟管仲仇深似海啊,得了,我还是听你的吧。于是,把管仲关进囚车,派人送到齐国。公子纠和召忽的人头则放到精致的礼品盒里,交给公孙隰朋,公孙隰朋连声称谢。

管仲又捡了条命,他知道肯定是鲍叔牙派人暗中帮助。押送他的囚车在鲁国通往齐国的路上缓慢地行走着,若囚车速度过快过于颠簸,里面的人会不舒服。但是此刻的管仲却盼着囚车飞起来,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因为施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蒙在鼓里的施伯现在很惬意,因为管仲要在鲁国处死,未来的齐国不会强大到哪儿去。没想到一个属下急急来禀报:“老大又不想杀管仲了,已经押上囚车送往齐国。”

施伯跳了起来:“什么?快去见老大!”鲁庄公的宫殿里,施伯费尽了唾沫,从管仲来鲁国之后一件事一件事地讲,鲁庄公终于明白了,管仲还真是不简单哪!囚车走不远,派公子偃火速追捕,抓到后格杀勿论!

追兵扬鞭绝尘向管仲的囚车追去。

管仲看着赶车的车夫懒散的样子,知道自己大限不远了,他心生一计:“小哥,我教你唱首歌吧。”

长路漫漫,车夫一个人正感觉无聊,有人教唱歌就唱吧。在此我们要声明,管仲同志是了不起的作曲家和作词家。不服的人可以查看管仲当时作的《黄鹄》词。

公子偃以极限速度追击,始终没有看到管仲囚车的影子,一开始他听路上的人说:一辆囚车走得慢慢的,刚过去不久。后来,他听到路人说:一辆囚车跑得飞快,车上的两个人还合唱着一首豪迈的歌。公子偃忍不住大骂:“真邪门了!”

对于管仲作《黄鹄》词唱歌加快行车速度的事,笔者很信服《列国志》的解释:凡人劳其形者疲其神,悦其神者忘其形。

囚车进入齐国境内,管仲仰天长叹:“我今天重新活了一次(吾今日乃更生也)!”到了堂埠,管仲下车,早有人为他解去刑具。一个虬髯大汉飞跑着迎了出来,正是老友鲍叔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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