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老爷子明目张胆的偏爱之下，饭桌上的气氛越发泾渭分明。
顾明珍看不下去，想替自己闺女讲话，却想起方才的前车之鉴，只得作罢。
她滴溜溜转转眼珠子，开口道。
“对了宝贝，你不是给外公准备了新年礼，饭都吃一半了，拿出来给外公看看。”
深知自家母亲这是在给自己找机会，孙淼渺马上便莞尔一笑，招招手，随即拿着盒子的佣人就走过来。
只见那盒子上面刻着字，盒子开关处镶嵌着一颗夺目红宝石，整个盒子看上去调性和顾明珍母女极合，清一色的珠光宝气。
下一秒，孙淼渺将盒子打开，一块金砖就映入众人面前。
颇为得意的笑了笑，孙淼渺把金砖拿出来，意有所指瞥了眼洛晚清的方向。
“外公，送金子从来都是好寓意的，新的一年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希望您能喜欢，我送的礼物。”
对方时不时传来轻蔑眼神，洛晚清笑而不语照单全收。
她淡淡看眼孙淼渺手中的金砖，几分嘲弄便在眸中浮起。
这么多年顾老爷子不待见孙淼渺不是没有原因。
果不其然。
顾老爷子就只是简单扫了一眼孙淼渺手中的东西，面色极平静地点点头，甚至半个字都没多说。
见状，顾明珍不禁马上就站出来打圆场。
“爸，渺渺给你挑了很久的礼物呢，您也没个表示。”
抬手喝了口面前的茶，顾老爷子半点笑意都没有。
“年年不都送的差不多？”
“管家。”
故老爷子一发话，管家便毕恭毕敬走过来/
“把这个金砖收起来。”
“是。”
本以为自己准备的礼物会为自己挣得不少面子，没曾想就是走个过场一般，还没在桌上炫耀完就被收走。
一时间，孙淼渺心中颇多意见，她扫了眼洛晚清，不怀好意开口。
“洛晚清，爷爷一直都说你最合他的心意，可我怎么看你拜年是两手空空来的呀？”
“你该不会，就准备了那几张破福字吧。”
阴阳怪气的腔调弥漫在整张桌上，洛晚清勾勾唇，觉得孙淼渺实在蠢得离谱。
在顾老爷子已经明确表达过对福字的喜爱后，孙淼渺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活该被嫌。
思及此，便见那张漂亮小脸勾出几分笑意来。
洛晚清莞尔看着顾老爷子，“本来打算吃完饭再送给您的，那既然气氛到这儿了，我便拿出来献丑了。”
不同于方才的兴致缺缺，听到洛晚清送礼，顾老爷子眸色中登时便浮上抹兴致来。
只见洛晚清极有礼貌招招手，抱着一个个卷轴的佣人们就走过来了。
洛晚清一拍手，佣人们将卷轴打开。
夺目的红色上是墨色字迹。
等着看好戏的孙淼渺，目光一瞥到洛晚清的贺礼。
一道硬邦邦的，极尽嘲讽的嗤意，就在她嘴边蹦出来。
“洛晚清。”
似是看到天大笑话一般，孙淼渺面上彻底弥漫开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这是在哪里找的狗爬东西？”
孙淼渺看不懂上面的字，她只觉得这是几张废纸。
可偏生顾老爷子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清明，随即巨大的惊喜便浮上眼眶。
这是只有内行人才善用的字体，这二十四条对联，分别对应着二十四节气。
只见顾老爷子直接起身，拐杖都没拿，便迈开步子走过去。
他小心翼翼捧起一页，如获至宝的欣赏，丝毫不掩眉眼间的喜爱。
“即便是我熟悉的那些老家伙，也很难写出这样的字，丫头，你在哪里找来的？是哪位大师？”
闻言，洛晚清不禁低低一笑。
她语气不卑不亢，字里行间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
只见洛晚清开口，“爷爷您过奖，这对联都是我亲手写的，您喜欢就好，我还担心，入不了您的法眼呢。”
“怎么会！”
一瞬间，顾老爷子原本就喜爱有加的眼神，现在简直是一番喜爱要溢出来。
他看看洛晚清，又看看对联。
忍不住地感慨，“这样的字，在圈中实在少见。”
“爷爷您喜欢就行，我在书法上还是个毛头小子，以后怕是还有诸多地方要向您请教。”
洛晚清一席话，算是彻底拿捏住顾老爷子。
孙淼渺几人可能看不懂，但顾老爷子明白，他知道这手字的含金量有多高。
纵然是书法圈前几年层出不穷的一群天才，加在一起怕是也没洛晚清写的好。
她像他请教？可笑。
应该是他向洛晚清请教才是！
一改刚刚对金砖的态度，顾老爷子吩咐着管家。
“找个框都好生裱起来，改日我要带着他们，去会会我的那群老朋友。”
本以为能瞧着洛晚清出丑，没曾想剧情竟冲着不可预料的方向猛烈发展。
孙淼渺一双眸子死死定在那几幅对联上面，眸底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就是这些破字把她一掷千金的金砖给比下去了？凭什么！
正要开口讲话，孙淼渺便感觉袖子被人扯了下。
抬眸望去，便见顾明珍冲她微微摇头，示意她闭嘴。
母女俩头很快凑到一起，顾明珍低声劝告，声音只够她们两人听着。
“今晚你外公冲你发不少次火了，有点眼力见，少说两句！”
被自家母亲这么一捂嘴，孙淼渺登时左胸口千万只蚂蚁撕咬般难受。
她冷哼一声，敛去眼神，低头吃起盘里的东西，不再开口了。
洛晚清的礼物被小心翼翼收起，顾老爷子几人回到桌上，饭桌的气氛便更加泾渭分明。
顾老爷子正满脸欣赏同洛晚清聊着，身侧突然就一道身影压下来。
回头一看，只见张白皙的脸正笑着看向他。
“爷爷。”
话音落下，顾老爷子看到顾泽明手中拿着的小木盒。
他面色极淡，语气带着几分抗拒。
“要还是什么金砖，就不用送了。”
下一秒，顾泽明一言不发应声将盒子打开。
素雅的木盒中间躺着一只半睡的狮子，换个角度再看，那狮子便像睁开眼睛一般。
这是印章圈某位德高望重的老艺人雕刻而成，早些年流入市场，顾老爷子一直在苦苦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