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吕行赶到了蛇头所说的位置，一个破烂的平房，很好找，周围屋子只有这一间门口站着人。
进了院子，院子里蛇头正在恶狠狠地说些什么，周围还有几个打手状的家伙。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一路上都给我安静点！我说的话不许不听！否则就给你们丢下去！”
这里林林总总共有十多个人，有男有女，不过大都一脸老实样。
不老实谁会被骗着去境外打工，此时听着蛇头凶狠的声音，一个个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不过吕行还是发现了场中有一个男子，三十来岁，样貌普通，神色淡漠，一身黑，对蛇头的恶声恶气没有丝毫畏惧，正低着头玩弄着手指头。
这种时候这种表现的，要么心理素质出众，要么就是傻子，出现在这里只能是犯了事要逃。
警方卧底更不可能了，卧底怎么会表现这么出众引起蛇头注意。
果然，蛇头训完话就看到了场中一脸不在乎的两人，黑衣男和背着大包的吕行。
这可不行，队伍中绝不能出现刺头！蛇头随即对几名打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准备教训一下这两人。
打手们点点头，举着甩棍就靠了上来。
吕行不想在这起冲突，输赢都没什么好处，要干什么等过去再说。于是顺从的举起手，把包放在地上。
打手们见这小子这么配合，估计是凶横惯了，他们也没把吕行的包收起来，就这么放着不管，全都围向黑衣男。
“我大哥是‘蟒皮’！”黑衣男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蛇头连忙把几名打手拦住，谨慎地靠上去问了些什么。
两人嘀嘀咕咕地说了些话，吕行听见了但听不懂，只感觉像是一些道上黑话。
没几句话的时间，蛇头便换上了一副毕恭毕敬的谄媚面容，请黑衣男出了院子。
看来还是个黑道人物，吕行心想着。
他俩出了院子之后，打手便催促着场中众人跟着走，大家神色拘谨地对视了一眼，稀稀拉拉地跟着出了门。
一行人出了吕行大气也不敢喘，就这么沉默着在黑暗之中前行，忐忑地憧憬着未来。
打手们领着路进了一片林子，七拐八拐地走了一会，人群中有几个胆小的身子已经因为寒冷和恐惧颤抖起来了，后面跟着的打手看到这几人，咧嘴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水声从远处传来，打手们凶狠地叫起来，催促一行人加快速度。
不一会走出了阴森逼仄的林子，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两艘小的可怜并且破旧不堪的船停在河边，蛇头和黑衣男站在一艘船头盯着吕行这一行人，吩咐打手让他们赶紧上船。
这些打手顿时动起甩棍来，但凡动作慢的全被狠狠砸了一棍子，高声惨叫起来，越叫越被打，终于学乖了的强忍着痛连忙爬上了船。
吕行第一个窜上了船蛇头和黑衣男在的这艘船，冷冷地看了站在船头抽着烟聊天的两人。
船上还有几个打手，其中一个伸手来夺吕行的背包，吕行感觉心中怒意正盛，凝神瞪了他一眼。
这打手彷佛直面猛虎，血盆大口张开几欲噬人！被吓得脚上一软连连退了好几步。
其他人见此捏着棍子靠了过来，问发生了什么，跌倒的家伙此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说自己被人眼神吓到了，回道：“脚滑了一下！”
然后掏出棍子恶狠狠地指着吕行：“递过来！不然有你好瞧的！”
吕行深吸了一口气，沉默着把背包递了过去。
“嚯！还挺沉！”这家伙单手没接住，被沉重的背包带着身子往下一跌。
收起棍子两只手用力一抱才把包抬起来，丢到了船舱里。
这一幕被黑衣男瞧见，叫人把包拿过来，刚气喘吁吁把包扔进去的家伙连忙又把包搬到了黑衣男面前，点头哈腰地说：“这小子看着不壮，背这么重的包到处跑！”
黑衣男打开包仔细翻捡，不一会便从中把装钱的油纸包和斩魄刀拿了出来。
抽出小刀把油纸包划开，看里面一沓一沓的人民币，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又把斩魄刀从刀鞘里拔出，随意挥舞了几下，猎猎作响。
“嘶！好锋利的刀！”看着斩魄刀轻轻划过船边的一块碎布，连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把碎布一分为二，黑衣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随即让蛇头把钱和刀收起来，径直朝着吕行走了过来。
在吕行面前站定，仔细审视了几眼：“你带这么一把刀和这么多钱来这干嘛？”
吕行沉默了一会，深呼吸了两口，安慰自己：等等！等等！我不认路！
总算把动手的欲望暂时压了下去，吕行回道：“犯了事，逃出来的。”
“啧啧啧啧，眉清目秀的，是杀了人还是干了啥？嘛，算了，关我什么事呢~你们几个把他单独看起来！”
“好嘞！”随即就有几个打手上前来推着吕行进了一个小船舱。
没一会所有人就都上了船。
这船正常也不过能载十个人左右，除了吕行这一批十几人，算上打手和之前就在船上的一些同样想偷跑出去的家伙，竟有了二十八人！
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当年云南偷渡沉船事件的惨案将再次发生！
真的是要钱不要命！出了事这船上的谁能跑掉？！
其他人都被挤到狭窄的船舱之中，近二十人被像畜生一样塞进去，丝毫活动的空间都没有。
随着舱门紧闭，身体的酸臭味和排泄物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这样的环境有多折磨可想而知。
吕行因为被黑衣男盯上能单独一个空间还算因祸得福，说是舱房，也不过就是堆放杂物的的小房间，吕行必须蜷着身子才能进去。
静静地呆在船舱之中，吕行紧闭着双眼，感应着不远处斩魄刀空鬼的位置，听着底舱中各种哀鸣、哭号的声音，心中的怒意在慢慢积淀。
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破船开始缓缓提速，不一会便远离了岸边。
离了岸，这些组织偷跑的人的嘴脸更加没有掩饰了。
拿着刀子甩棍之类的武器高声威胁舱中的所有人把钱财全部上交，但凡有不交的，棍子直接就砸了上去。
哀嚎声中，人心惶惶不安，各个都尽量缩着身子往墙角靠，想远离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对船上仅有的几个女性动手动脚，污言秽语层出不穷。要不是黑衣男吩咐了一声这些女人还有用，可能没有一个女人能安然走下船。
可等船到了对岸，这些背井离乡的可怜人，又会是怎样的遭遇呢？
“老大！这家伙有颗金牙！！！”打手揪着一个胖子出了船舱，一把推在蛇头和黑衣男面前。
这胖子心中懊悔极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连忙跪在地上请求饶他一命，等下了船做牛做马报答二人。
“呵呵，下了船，做牛做马可由不得你~”蛇头使劲捏住胖子的脸颊，逼他把嘴巴张开，浑然不顾胖子嘴里的恶臭，整张脸凑过自己瞧着。
“嘿，还真有！给老子拔下来！”
一个打手拿着一把钳子走了过来，几个人把这胖子狠狠地摁在地上动弹不得，钳子啪塔啪嗒地张合着，对着胖子的嘴缓缓伸了过去。
“啊......求求......饶......我......”胖子颤抖的声音含糊不清，看着越来越近的钳子，瞳孔惊恐地缩成针尖，被按住的身子抖如筛糠。
蛇头的声音彷佛自深渊传来：“忍忍就过去了，敢捣乱就敲碎你一嘴牙丢下船去！”
“啊！！！”
鲜血喷溅的声音和胖子痛苦的惨叫混杂着传进吕行的耳朵里，他眉头青筋一跳，捏紧了拳头，暗道：“快了！快了！”
痛昏过去的胖子被打手拖死狗一般扔回了船舱里，他的惨状给舱底的人吓了个半死，个个面色苍白，惊恐不已，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汹涌的河水翻腾不已，把河上罪恶的声音掩埋殆尽。
整个航程满打满算不过十几个个小时，当船速渐渐降下来，最终停靠在岸边之时，船舱中的人终于从提心吊胆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有的人甚至欢呼起来了，似乎靠岸就能迎接美满的未来。
打手用扳手敲击着船舱，当当当的敲击声混合着打手们的脏话涌进船舱，催着里面神情憔悴的人赶紧出来。
岸边站着一帮人，神情戏谑地瞧着从船上下来的一个个人，不，他们的眼神不是看人的眼神，而是在打量货物的眼神。
黑衣男从船长室慢慢走出来，手里拿着吕行的斩魄刀，肩上挑着个白色挎包，里面塞满了现金，也不知道吕行贡献了多少。
冷冷瞥了一眼被架着的吕行，黑衣男蔑笑一声，大踏步走下了船，朝着一个穿着黑丝西装的疤脸大汉走去，想来这就是他口中的大哥‘蟒皮’了。
“大哥，想死你了！”黑衣男把斩魄刀递给大汉身边的保镖，和蟒皮紧紧抱在一起，互相重重拍了拍背。
灿烂的笑容估计比见了亲爹妈还阳关，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趁着抱在一起，黑衣男贴在蟒皮耳边低声说：“大哥，那边那小子有点不对劲，你有没有带枪手来？”
“抓点牲畜要什么枪手？咱这么多人，他再不对劲也翻不了浪滴！”
“我只是看他随身带着把宝刀和好多现金，怕是个犯了事的练家子，小心点好。”
“安啦安啦，我多让几个人盯着就是了！”
两个几句话把吕行安排好了，大笑着分开，却没注意到一边吕行咧开的嘴角。
蟒皮盯了眼吕行，吩咐几个人去把他盯紧了，随后安排起其他人来：“老规矩！男的全带去猪圈，女的拉去鸡场！”
“先熬几天，不听话的送去屠宰场！有病的直接拉过去！”
这些地方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若是字面意思都还好点，若另有意思那可就......
打手们凶狠的把落地的男男女女分成两排，一个瘦弱的老家伙被领着过去看有没有人是生病的。
这时候突兀的声音从一旁响起：“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们说得猪圈、鸡场、屠宰场是什么意思啊？”
“嗯？！”蟒皮朝说话的那人看去，正是黑衣男提醒过要特别注意的那个小子。
蟒皮走过去抬头看着吕行，不抬头不行，吕行自笑傲出来身高将近一米九，蟒皮顶多一米七。
“想知道啊？”蟒皮抽出根雪茄咬掉烟屁股，旁边小弟熟稔递过火来把烟点着。
“嗯。”
深吸了一口雪茄，蟒皮一口气全把烟吐在吕行脸上，肆意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兄弟们，告诉这雏是啥意思！”
“哈哈哈哈哈——”小弟们配合地猖狂笑了起来，边笑边说：“猪圈就是拉过去挖矿的！鸡场是拉过去卖的！屠宰场当然就是宰杀牲畜的地方咯，没啥油水的猪猡器官还是有点用的！”
这些人说得语言是人类的语言，话的内容却像是恶魔低语。
在场众人听了解释彷佛落入无边地狱，对美满未来的憧憬被残酷的现实打得破碎，不少人直接就瘫在地上，双目无神，已经被吓得失了魂。
幸好再船舱里已经被屎尿熏过一边，被吓得失禁的家伙没有引来别人的注目。
有一个家伙咬了咬牙趁着打手们都在狂笑，拔腿就跑，想逃出这人间地狱。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一个眼尖的打手绊倒在地，随即一阵拳打脚踢向他招呼过去。
“怎么样？懂了嘛小子？”蟒皮笑着问吕行，手里的雪茄准备直接杵在吕行脸上灭火，不要的烟头要熄灭掉再扔，咱还是挺有道德的嘛！
啪！
一声巨响骤然炸响，蟒皮的身体凌空飞起，在空中转了两圈后砸到在地！身子正面朝天，脸朝地，一大个巴掌印深深地印在他的脸上。
一地的碎牙和挂在眼眶外的眼珠子证明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劲。
“老、老大？！”打手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明显活不成了的蟒皮，就连正在殴打逃跑之人的打手也停了下了。
“我听懂了，为表谢意，我请诸位去地狱旅行吧！”吕行微笑着缓缓收回手。
众人呆傻看着那支手，莹莹如玉，完全不像是男人粗糙的手，更不像是能一巴掌把人打死的手。
“咕噜......”黑衣男惊恐地咽了下口水，看着笑盈盈的吕行，只觉得自己似乎招惹了个大麻烦！
手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一直被抓在手中的刀一阵震颤，突然挣脱他的双手径直朝着吕行飞了过去！
吕行接过斩魄刀，从头到尾抚摸了一下，低声道：“委屈你了。”
“现在！”吕行澎湃的杀意肆虐全场，炸起的气浪把在场众人统统掀翻在地，却杀意笼罩的黑衣男一方只觉痛苦得无法呼吸，紧紧握住自己的脖子试图挤出一点空气。
“告诉我，你们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