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奇怪的村子

从武当山所在的湖北出来之后,吕行一路南下到了江西。

江西简称“赣”省,公元733年唐玄宗设立江南西道而得省名,江西最大河流为赣江,因此而得简称。

行至赣省,山地丘陵明显多了起来,气候也还合适,游历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但美中不足的是,一路走来少有人烟。

偶尔遇到一些人,全都是一副神色惶惶的模样,行色匆匆,警惕心十足。

还不待吕行打招呼问问路,这些人全都惊弓之鸟一般溜掉,根本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在赣省境内走了几天,全都是这种情况,吕行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这天黄昏,落日残阳洒下余晖照在地面上,一人一马悠哉游哉地从林中钻出,慵懒地享受着黑夜前的余温。

“臭马,我很可怕吗?”叼着根细草,吕行嘟囔着问唯一的交流对象。

“唏聿聿聿!”

马:你可不可怕你自己不清楚吗?

“嗯?”吕行缓缓坐起身子,凝神朝远处望去。

几乎在视野尽头有稀薄的炊烟袅袅升起,有炊烟就有人生活,看这数量,应该是个小村子。

“哼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难不成我进了村子你们还能丢下房子跑掉?!”

马听到吕行的话打了个响鼻,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还说你不是反派!

吕行很快就赶到了村子外,村子外还建的有小小的个土地庙,只是丝毫愿力也无,看来也就是个摆设罢了。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不论是干活的农夫,做工的苦力,还是调皮捣蛋的光屁股小孩,全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准备进食。

钉在马蹄上的蹄铁踏在碎石子路上,发出的细碎声音打破了这座村子的安宁。

听到声音后陆续有人端着饭碗走出房门,想看看是谁会来到这么个偏僻的小镇。

不一会就有聚了许多人来到吕行面前。

一名看起来年纪挺大的男人上前问话:“不知道长来我们村子有什么事情吗?”

乡下汉子都显老,看着五六十岁可能真实年龄才三十多岁,吕行吃过这种亏了,斟酌一下后说道:“这位老表,我游历至此,想在村子里寻个住处借住一宿,只要有个能睡的地方就行。明日便走。”

“道长,我们村子不欢迎外人,你还是去别处试试吧!”

合着你们避不开我,就让我滚是吧?吕行实在搞不明白赣省这冷漠的风气到底是哪来的。

这荒郊野外的,让自己能去哪找住处,今天大爷我还非得住在这不可!

伸手从马背上驮着的袋子里摸出一枚银元,对着人群晃了晃:“我也不白住,一晚,一个大洋!”

人群里顿时多了点声音,不少人面露意动之色,吕行见此得意的笑了起来。

熟料那男子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后,所有人又沉默下来。

“哼,五枚大洋!我不信真的有钱摆不平的,我只是借住一晚,又不是要你们老婆!”吕行大手一张,五枚银元就落在手中。

马:喂喂喂!越来越像反派了!

说道老婆,吕行看了眼人群,根本没几个女人。

散发神识感应,加上没有露面的女性,和村里的男性比起来也少的可怜。

怎么这村里女人这么少?难道是因为担心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抢了他们本就不多的媳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有人按耐不住了。

“道长,不嫌弃的话,不如去我那里住吧!”一个比起其他村民显得邋遢许多的汉子连忙出声。

他的眼里全是亮闪闪的大洋,浑然不在意领头男子骇人的眼神,或许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吧。

吕行得意洋洋的朝邋遢汉子走去,把五枚银元丢在他手里,让他带路。

其他人看着邋遢汉子喜笑颜开的模样,顿时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兴许早点开口钱就是我的了!

领头男子看着吕行的背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邋遢汉子很快就领着吕行到了他家。

“额?这就是你的住处?!”

吕行满脸黑线,眼前就是个单间砖房,一眼望去除了灶台就是个破床,窗子上连个遮挡都没有,房顶上甚至有两个破洞!

邋遢汉子搓着手讪笑两声:“道长,今晚您就睡床,我拿块席子在地上将就一晚就成。嘿嘿,您要是嫌我臭,我去屋外也不是不成,今晚应该不会下雨。”

“至于吃的......道长也看出来我这什么情况了,只能麻烦您自己解决了。”

得,这家伙绝对是村子里的泼皮无赖户,好吃懒做一流。

吕行捂着脑袋无奈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去给我打点水来总成吧。”

“好嘞!”

应了一声,提着个破桶就跑了出去,看那桶上的破洞,吕行就对他能打多少水持怀疑态度,

不一会,邋遢汉子就拎着几乎见底的桶回来了,取了个脏兮兮的破碗用他那发臭的衣服搓了搓,就倒了碗水递到吕行面前。

吕行:“......”

你自己喝吧,我怕中毒!

“行了行了,你也别瞎忙活了,过来,我有点事想问问你。”吕行从行囊里拿了两张大饼出来,递了一张给邋遢汉子。

他一接过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根本不理会吕行说了什么。

这叫什么事啊!

等他终于消灭干净手中的饼,流着口水又看向了吕行手中还没动的一张。

吕行拿着饼晃了晃:“回答我的问题,它就是你的。”

“道长您问!别看我这样,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百事通!”邋遢汉子拍着胸脯说着不知真假的话。

正准备开口问话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之前那男子的声音:“二狗子!你出来一趟!”

“欸!是村长王叔,道长,您看?”原来是村长,难怪这么有威信。

“你先去吧,兴许你村长找你有急事呢。”

二狗子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村长王叔带着他走远了一点,看来是要说些什么不能让吕行听到的。

吕行动了动耳朵,露出了一丝笑意。

村长带着二狗子七拐八绕,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二狗子忙着回去招呼贵客,先出口问道:“王叔,找俺啥事啊?”

村长狠狠给了他一个爆栗,打得他抱着头直呼痛。

“打我干嘛啊王叔?”

“还干嘛?!你不知道柱子家媳妇差不多这两天临盆吗?这外人撵都撵不及,你丫还敢把人往家里带?!”说完作势又要打。

二狗子连忙缩头:“住一晚就五个大洋!我半年就有着落了!大不了我盯紧点别让他晚上出门不就好了吗!”

“你最好做到!出了什么差错老子活刮了你!滚回去盯着!”

二狗子连滚带爬往自己的破房子跑。

两人对话听被吕行听的清清楚楚,此时正盘着腿坐在二狗子屋里破床上沉思。

“这说得是个啥啊?大姑娘临盆不让人看不是很正常吗?难道我给人的印象就是专门偷看人生孩子的变态?”

吕行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二狗子推门走了进来,吐着个舌头直接把脑袋凑到破桶里喝水。

等他喝饱了抬头,吕行开口问道:“二狗子是吧,你们村长找你啥事啊?”

二狗子明显慌了一下:“没啥没啥,王叔叫我好好招待您,别堕了咱村的名头。您要是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成,村子里家家都养了看门狗,对外人凶得很,有啥事咱替您跑!”

“哦?我想吃肉?”

“您给钱,咱替您去买!”

“我想买点干粮路上吃?”

“咱替您买!”

“我想拉屎!”

“咱替您拉......欸欸?屋子边有个坑,您将就一下!”

嘿,这是铁了心不让我出门了,到底是什么事要藏得这么严实?

吕行现在好奇得很!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二狗子真的像看门狗一样,拿着个烂席子守在门外,不给吕行出门的机会。

只是他惫懒惯了,这么干守着,不过一会就困意上涌,不停打着哈欠。

“好困啊~不行!王叔下手重得很,撑一晚就好了。”使劲给了自己两巴掌,二狗子强撑着没睡过去。

装睡的吕行听到清脆的巴掌声,忍俊不禁。

透过屋顶的两个破洞,吕行看了看天相,掐指捏了几下,不禁皱了下眉头:“不对啊,新生命出世当是吉相啊,怎么天色晦暗,凶相频出?”

“看来这村子藏着的秘密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吕行捏了个手印,嘴里轻声道:“疾!”

随即阴神自卤门跃出,径直出了屋子。

犯迷糊的二狗子突然感觉有些冷,稍微清醒了一点,回头从门洞里看见吕行还在床上睡得正香,也就没怎么在意。

吕行可不知道那柱子是谁,至于他媳妇更不知道了,不过看村长郑重其事的样子,肯定会安排人招呼这件事,找村长在或者人多的地方就是了。

阴神飞上半空,放出神识,瞬息间就将整个村子探查了一遍。

“找到了!”

西面一处民房,好多人围在那里,就连村子也在门口背着手踱步,一脸烦躁。

“啊!好痛!好痛啊!”妇女的惨叫从屋内响起,一群妇人进进出出,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又有人递进去干净的热水。

“二柱媳妇,忍住!咬紧牙!用力!再用力!就要出来了!”听这话好像是助产妇。

房内全是妇人们在张罗,房外一堆男人围在墙角干坐着,大多神色冷漠,并没有因为产妇的痛呼而有什么表情变化。

吕行打量了一下,只有一个男人满脸忐忑,双手乱动不知道放在哪好,估计这就是柱子了。

又过了一会,屋里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柱子实在坐不住了,想进屋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村长严厉地瞪了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进去想什么话!滚过去等着!”

“王叔!王叔!你就让我进去吧!”

“女子腌臜的地方,别平白污了身子!就这一会了,急什么!”村长一点面子不给,拦在门口不给柱子进去。

“哇!!!”

正当两人在门口纠缠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啼哭。

男人们全都站起来围在了门口,神色难明地竖着耳朵。

柱子的脸上也不像听到孩子降生的那种喜悦,而是忐忑中带着一点恐慌。

恐慌?吕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恐慌,难不成你媳妇怀胎三年给你生了个哪吒?

村长背着手面容冷峻,彷佛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哪家生孩子要这么多陌生男人围着,还不给正主看情况,吕行心中的疑惑愈发浓烈。

“生了!柱子媳妇生了!是......”产妇兴奋地叫了起来,可下一秒她的声音就阴沉下去。

“......是个不带把的!”

整座屋子内外瞬间沉寂下来,只有产妇痛苦的喘息声回荡。

柱子浑身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撑着痛苦不止。

村长也痛苦地闭上了眼,沉重的叹了口气,一滴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滴落。

“......带走!”

村长一声令下,男人们立马将失魂落魄的柱子抬走,他也没有反抗,只是不住地哭着。

屋内的妇人们也有所动作,稍微缓过气来的柱子媳妇一看这场面便知道了结果,挣扎着痛哭起来:“孩子!我的孩子!呜呜呜呜呜......”

为首的妇人没有给刚出生的孩子净身,随手取了一块沾着血污的帕子把孩子一裹,就带着孩子出了门。

柱子媳妇看着她的背影,颤抖着伸了伸手,已经彻底嘶哑的嗓子发出悲痛欲绝的呜咽,随后就脑袋一瘫,彻底昏死过去。

抱着孩子的妇人走到村长身边,对着村长缓缓点了点头。

“唉......造孽啊......”村长沙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随后转身带着妇人超一个方向走去。

吕行飞在半空之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孩子怎么回事?为何甫一降生就有如此浓厚的怨气?!”吕行阴神之躯看到妇人手中婴孩黑气缭绕,分明是怨煞之气,其阴寒浓厚甚于普通的恶鬼!

“这村子想要隐瞒的究竟是......不好!啊啊啊啊!丧尽天良!”

正当吕行思索的时候,村长带着妇人孩子已经来到了河边,举着孩子就要摁在水里!

这孩子居然也没有哭闹,大大的眼睛里充溢着无尽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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