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破绽

受尽酷刑的宁嬷嬷宁金花被冲洗掉身上血污,换下血衣,梳顺发髻,由两个太监架着拖来了议政殿。

她整个人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目之所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刚换上的灰衫,便从里印出了血痕。

杜武微侧身,对向顾露晚,颔首道,“宁氏已招供,是她当年见鲁二郎倾心顾四娘,便买通顾四娘身边的碧珠,帮其伪造信件,假冒顾四娘与鲁二郎往来。

后鲁二郎约顾四娘私奔,她眼见时机成熟,在鲁二郎潜入安北王府之际,将鲁二郎毒杀,再伙同碧珠,与其相好沈兴及另一人魏江,处理了鲁二郎尸体。

至于这个中原由,是因为她不止是金花案的真凶,还是胭脂案的漏网之鱼。”

胭脂案?

顾露晚一时都忘了怎么呼吸。

胭脂案亦是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旧案,不过这案子牵扯的更大。

若非怕动摇国本,那次勋贵世家只怕会全部倾覆。

起因是前朝公主胭脂,组建了一个叫胭脂的组织,培养了一群色艺双绝的美人渗入到勋贵、官员后宅,替她窃取情报,甚至还策反了当时金吾卫的大将军。

这也是造成都城现在分金吾卫、巡防营两军巡防的原因。

跪趴在地上的宁金花发出狰狞的笑声,“你们以为你们这点酷刑算什么,你们知道我是如何成为胭脂的吗?我恨,恨你们。”

宁金花挪头,恶狠狠看向顾露晚,“如果没有那个罔顾妻儿性命的老匹夫,如果没有你顾家漠然的袖手旁观,大历不会亡国。

我也就不会被胭脂那疯妇选为胭脂,遭受那些非人的折磨,成为她取悦男人的工具,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顾露晚垂眸看着只能跪趴在地上,压根直不起腰,奄奄一息的宁金花,不寒而栗。

她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到华宁夫人沈氏的可怖,意识到她的对手,是一群比蛇蝎还要恶毒,比狐狸还要狡诈之徒。

她明明已将沈氏逼到悬崖,但沈氏却早在悬崖固定了一条绳索,并非只有跳下去一条路。

宁金花,胭脂,憎恶鲁国公、北境军的理由有了,能设计这样一场阴谋的实力也有了。

多么无懈可击啊!

顾露晚寒凉的目光,从萧风浅、杜武,一直看到萧风奕,“陛下信她之言?”

萧风奕沉默几瞬,“朕知这个结果,皇后很难接受,但杜武已然查证,她确是犯下金花案的真凶,亦曾是一名胭脂。”

金花案的案卷就在刑部封存,调出来核对细节并不难。

而胭脂案所载,每个胭脂后腰,都会刺上一朵妖艳的红蓝花,以及独属于她们的隐藏编号。

宁金花虽早已烫掉了后腰那层皮,但如果不是胭脂,她不可能画出红蓝花的纹身,亦不可能说出胭脂组织编号的来意。

至于宁金花只所以成为漏网之鱼,是因每一位胭脂都是百里存一。

她只在成为胭脂时被刺上红蓝花,当她作为她那一批的幸存者,要刺下属于她七五的编号时,胭脂已有档,被记录在案的七十四位胭脂已被全数清剿。

但那怕烫掉胎记,她还是只敢躲躲藏藏,生怕被朝廷发现。

然后在她流亡途中,不幸被江南一富商所霸,成为了他笼络人心的玩物。

顾露晚有万句话堵在胸口,但她说不出口,萧风奕像看出了她的纠结,解释了一半。

“杜武已请宫女检查过了华宁夫人,夫人身上并没有刺青,也没有疤痕。”

同时萧风奕将摆在他龙案上的一份奏折,递了出来。

杜武本要上前,顾露晚自己起身,走过去接了过来。

奏折所载,是杜武所写的详细案档,里面记录了包括如何将鲁天赐染血玉佩留给家奴,如何逼着家奴回来禹都。

以及为何换人替代鲁天赐的尸骨,是因当夜他们将鲁天赐装进箱子,带到玉康坊,想第二日找棺材拉出城。

他们没想鲁天赐还留了一口气,看守不严的他们让鲁天赐跑了剁掉了脚趾,未免横生枝节,也正好其中处理尸体的魏江表侄,符合鲁天赐的形貌特征,所以他们便杀了人来代替。

接着这事完不久,沈兴杀害了魏江,但因心存愧疚,他开始精神恍惚,梦魇缠身,尤其最后无意发现他新宅属魏江那被害死的表侄,被彻底吓垮。

还有作为一个色艺双绝的胭脂,她为何不再绝色,是因她遇到过一个能变换人样貌的大夫,这也是她与沈兴能潜逃多年,没被抓捕的原因。

顾露晚合上奏折,心中疑虑消了大半,但还是有很多疑惑。

她看着宁金花,虽觉其可恶,亦绝其可怜,但可怜并不代表就有了为恶的借口。

“你还没说,你明明去掉了刺青,为何要逃亡,一个疤而已,证明不了什么。”

顾露晚在萧风浅、萧风奕和杜武三人惊讶的目光下走近宁金花,半蹲在了她面前,咬牙抓起了她的手。

宁金花看着顾露晚咬牙切齿的表情,又看着她手背爆起青筋,痛得直尖叫。

顾露晚镇静心神,站起来,久久才缓缓吐了一口气,“臣妾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萧风奕允了,还扬声叫来斐然伺候。

…………

鲁国公当场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直到醒后鲁国公都还是无法相信,一是不相信儿子已死,二是无法相信一个闺阁闺女,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来。

可鲁天赐是在找顾露景的时候遇害,处理尸体的是顾露景的贴身婢女。

一切都与顾露景脱不开干系。

…………

顾露星二八芳华,正是如花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少女,最是爱美。

喜欢明艳的颜色,漂亮的珠钗,顾露星自然也不例外,自顾露景入宫后,

但今日她的衣着妆发,都很是简单,

马车上,妆发精致的顾露星目露不安,她不时抬手压压鬓边,与同坐车上的桂嬷嬷确认,“我头发没乱吧!”

桂嬷嬷再次郑重点头,“飞天髻大方不失俏丽,很适合姑娘。”

顾露星有抬手虚触额头,“那花钿,花钿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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