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两淮盐运亏空

棋盘上,大片的白子将仅剩的黑子团团围住,没有退路可言。

贞元帝心满意足的转过身,锐利的目光落在胡正章身上,胡正章只觉得胆战,好在贞元帝转了视线扫看众人。

“若不是这密折,朕都不知朕的朝官早就被明码标价了。”

“砰”

贞元帝正说着陡然变脸,哪里还有刚才的笑意,上好的一盘棋被他挥袖扫落,尽数砸在几人身上。

玉质的棋盘甚至直接冲着胡正章去,胡正章哪里敢躲,被棋盘的一角砸中,当即血流满面。

他一声都不敢吭,甚至还要接住玉棋盘。

“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

荣谦带头,全部跪伏恳请皇上息怒。

贞元帝怒中冷笑,缓缓从榻上下来,“你们都让朕息怒,那你们告诉朕,朕该如何息怒?”他在几人的头前渡着步子,像是踩在每个人的脑袋上。

“皇上,这密折上的事都是北镇抚司呈报,并没有实际证据,不能说明这两件案子属实。”工部尚书宋纪元道。

凡是能够站在朝堂之上的人,都知晓朝廷被分三派。

其中太子党:刑部李明辉,吏部向文瀚。

荣阁老党:户部严明哲,工部宋纪元。

三皇子裕王党:礼部胡正章。

至于兵部杨弘文,还有锦衣卫李同礼,他们都属于皇党,谁做皇帝他们就听谁的。

所以,宋纪元为了严明哲只能扛着贞元帝的压力站出来说话。

“宋大人此言差矣。”吏部尚书向文瀚似有不服,出言反对,“那科举舞弊案咱先不提,就说去年,四川水灾,陕西旱灾,想要户部从国库里调银赈灾,可严大人却说国库无银。”

“本官想问,两京一十三省,浙江和南直隶的财税,就占到国库收入的半壁江山。按照以往江南盐税每年上缴国库应有五百多万两,可最近十年,逐年递减。”

“今年,两淮衙门交上来的盐税银,更是只有区区八十万两!我朝人口丁数没变,难道说他们的饭桌上都不吃盐吗?”

孙广大为震惊,“向大人是说,江南盐税银亏空竟达八成?”

向文瀚道:“正是。谁都知两淮盐运衙门是个肥差,可也不能如此枉顾朝纲,动摇国本。”

两淮盐运隶属于户部,而户部又是阁老的人,自内阁开始掌权,荣谦就将几个要职牢牢握在手中。向文瀚参奏两淮盐运衙门,就等于再给荣谦上眼药。

严明哲怒道:“向大人,你血口喷人。”

“哼,本官血口喷人?”向文瀚冷哼一声,“难道你户部的账面也血口喷人?”

“你..”严明哲哑口无言,猛地跪走两步上前,“启禀皇上,江南盐运确实出了问题,臣也在查,只是两地相隔甚远,一来一回皆要月余,还请皇上宽恕时日,臣一定彻查此事。”

“皇上,臣以为,为今之计,是速派一忠实之人,南下巡盐,查清盐税,补齐亏空,以便急需,不在出现去年赈灾那般捉襟见肘的现象。”宋良适时的说道。

殿内无人在说,全部等着贞元帝的决策。

贞元帝发了火后就没在言语,此时负手而立盯着墙面上的巨大舆图。

良久,贞元帝突然转身,尖锐的目光横扫众人,最终落到李同礼的身上,冷声道:“两淮都转运盐使副使徐斌上京告密被杀,朕只命赵翊彻查此案,何时让王成乾插手了?还是说,是你李爱卿这个指挥使的命令?”

李同礼闻言,脸色骤变慌忙跪下,“皇上明鉴,臣当时根本就不知徐斌此人,更不知他被杀。臣只是听了王成乾的禀报,说是南镇抚司一名千户失踪,赵翊好像在追查,臣是怕锦衣卫内部出问题,这才糊涂的让王成乾跟去看看。”

贞元帝神色莫辨,只冷冷的盯着他的发顶,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李同礼跪伏与地,心里打鼓没有个底,不免把王成乾也骂了个祖宗十八代,同时捎带上了赵翊。

贞元帝终于开口:“宋良,既然你提出要派人巡盐,可有合适人选?”

贞元帝目光看向宋良,李同礼顿时觉得脊背上的寒芒撤尽,暗松一口长气。

宋良恭敬回道:“禀皇上,臣觉得户部右侍郎张汝广能担此任。”

他话一出,殿中人皆是皱眉。

让户部的人去查户部的事?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这能查出个啥?

不过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暗骂:宋良当真是只老狐狸。

阁老荣谦的脸沉的能滴下水来。

李明辉和向文瀚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至于破了脑袋的胡正章有些晕乎乎的,只想快点回家包扎伤口。

而杨弘文则是挠着脑袋想宋良的意思。

最高兴的要数严明哲。

“既然是宋爱卿举荐,那便授张汝广为左都御史衔,作为钦差辅助赵翊南下巡盐,清理两淮盐税!至于科举舞弊案,就交由刑部,督查院,大理寺一同清查,朕要知道是哪些人在买卖朕的官职。”贞元帝最后拍板。

众人齐齐跪倒,高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朝臣出宫之后,贞元帝叫来孙广命他拟了一份折子单独给赵翊,有张汝广带走。

孙广瞧着折子上的内容,不由感叹赵翊是真的深受皇恩。但凡换成其他人,明知皇上同意赐婚还用成亲来抵抗旨意,那都是死路一条。

而赵翊只不过是被罚,对他的官途没有丝毫的影响,可见他在皇帝的心中何其重要。也难怪李同礼整日防着他,换做是他孙广怕也是如鲠在喉。

阁老府内,严明哲一脸放松道:“张汝广是我们的人,此次下扬州必是什么事都给抹平了。”

“蠢货。”荣谦坐在上首,眯着眼睛睨着严明哲骂道。

严明哲慌张站起,恭敬的伏腰行礼,“是,阁老骂得对,下官确实蠢。”

宋纪元瞧不上他这个怂样,鄙夷道:“严大人,你高兴的太早了。宋良是什么人?他能这么好心让张汝广抹平扬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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