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天底下，北风肆虐，像一个调皮捣蛋孩子，带着三分傲慢，七分狂野，一路狂奔。
枯黄的落叶，飘飞的纸屑，漫天飞舞的尘埃，像是无声的诉说着冬日的萧条！收音机里女主持人娜娜姐那甜美的声音正在播天气预报，提醒人们今天夜里到明天，气温下降十度，明天白天将会有一场中雪。她温柔的提醒大家注意会御寒保暖。
也许是担心下雪后，米面会涨价，来青阳镇铁道口老宋粮油店买的米面的人特别多。
人们排队等候。老宋笑嘻嘻的对待每个人，都是那么客气。一边热情的招呼大家，一边细心的为大家称好所要的份量。
因为小镇上的居民大都靠卖苦力为生，手里的闲钱少的可怜，平常都是吃些地瓜，山芋等粗粮为主。
北方的土地比较贫瘠，又长年干旱，所以水稻是不适宜种植，只有种些小麦，苞谷等旱粮。长期以往，就养成了面食为主的生活习惯。雪白的大米也只有逢年过节买上一些。
因为今天太忙了，老宋忙的满头大汗，老宋的女儿小雅便去喊好朋友王硕来帮忙。王硕又是她家的邻居，两家相距百米远。
正好少年唐耀也在舅妈家做客，便和小表弟一同过来帮忙，小雅有条乌油油的大辫子盘在雪白的脖颈上。小圆脸，一笑起来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的小王硕总是面红耳赤。
唐耀比他们都大上几岁，今年都十五六岁了，在县城里读高中，身材瘦削，一米七零的个头，国字脸，剑眉星目，五官端正，一双眼睛特别明亮，那可是炯炯有神，穿着一套眼下城里年轻人都喜欢穿的牛仔服。身上带着一股儒雅随和的气度。
王硕比唐耀小三岁，今年在永宁镇永宁中学读初一了。他可是个小胖子，肉嘟嘟的脸蛋，长的虎头虎脑的。
最喜欢吃红烧肉了，每每想起，还流口水，经常被小雅寒碜他，说他没羞没臊的，光知道吃和睡。其实王硕家生活水平还是不错的，前些年，他爸从国外干活，每月还往家里打钱。
王硕听了小雅的嗔怪，也只是憨笑，也不生气。他家和老宋家是邻居，自小就在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两家大人关系一直不错，小孩子们在一起，就处的更融洽了！何况，小雅和王硕还是初一（三）班同学。小雅的语文成绩特别好，还是学习委员，语文课代表，正儿八经的班干部。
她成绩也位于班上前三名。王硕刚到一（三班），成绩也就在十几名的样子，他不太喜欢语文课，特别不喜欢写作文，一见写作文，就头大如牛，小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总是不厌其烦的给他讲解范文，语法，她爸老宋喜欢看报纸，每年都订很多报纸。
一有空，小雅就拽着不情愿的王硕去他家看报纸，看书。面对着小雅的执着，王硕也就坚持下来了，慢慢的也养成了看报纸的习惯了。时间长了，面对作文，也感觉心里有料了，半年过去了，王硕的作文质量提高了，他也喜欢了语文课。名次也提升了，进入到前十名之内。
王硕他爸在他小时候就出国去干瓦工，由于爸爸不在身边，小时候的王硕有些自闭症，后来，长大了，和小雅在一起久了，心胸开阔，做人做事，都有些担当了！
三人一直忙到下午一点，不但店里的货架上，连仓库里的存货都搬走一空。
老宋看着最后一袋大米被人买走，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面带歉意的对还在排队的几个女人笑道，“实在对不住了，几位嫂子，米面都卖完了，下午我去城里进货，明天早上来，可行？”
几个老阿姨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虽然面上有些失望，还是点点头。几个人相继离开。
她们知道老宋是个老实人，决不会诓她们，也没有说什么。
老宋今年四十八岁了，以前他是有个叫喜凤的老婆。
长的还很漂亮！喜凤嫁给老宋，那可是她爹妈硬压的。大家都是农民家庭出身。
说亲事的时候，老宋的老爹还是他们九道沟村的村长，那个年代，村干部家庭可是条件挺好的。
不说天天吃肉，十天半月肯定能吃上那么一顿肉。可是老宋可不像他老爹，做人八面玲珑，老实的都快要跌跤。
人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可是宋文一点不像他爸。
宋村长一见他儿子就来火，都曾经一度怀疑过当初在乡医院，是不是抱错了别人家的孩子。
宋文高中毕业后，宋村长找人给他安排个在镇上城管的工作。
宋文同情那些摆摊的大爷大妈，不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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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罚款，还主动帮忙做事，把城管队那些指望搞点外快的人们鼻子气歪了。
一个月不到，就被人挤兑，宋文一气之下，就卷铺盖回家了！
把他村长老爹气的牙疼。够来，就托人说亲，把喜凤说给他做老婆。
喜凤长的漂亮，宋文一见，倒也没有作妖反对，所以，这门亲事就稀里糊涂的说成了！婚后，两个人性格上的矛盾就凸显出来了。一个外向，一个内向，虽然宋文也从来没有拗过她的意，但喜凤却越发觉得他窝囊了。越发没有好脸色给他看了。
她就采取了后世称为冷暴力的手段，正好她那时怀孕了，就开始有了正当的籍口。拒绝再和宋文再挤一张床，而宋文沉浸在即将做爸爸的喜悦中，也不在意。年底腊月初八，他们的女儿小雅出世，宋文高兴坏了，每天抱着小雅到处转，没事看着小雅那粉嘟嘟小脸，就亲个不停。好似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那副得瑟样子，让人见了，都是羡慕嫉妒恨。
小雅的出世，让宋家充满了欢乐，宋村长这时候才稍稍放下心来，心想，有了孩子，儿子儿媳夫妻关系应该能够和谐一些吧！
没想到，后来事情的发展，却不尽人意，第二年春天，村里请了一帮唱戏的人来唱戏，这是农村的风俗，搭建戏台，请人来唱戏，来祈福来年的风调雨顺。
当然剧团也就是民间艺人所组成的，也就七八个人，通常都是家族式的演出队。农忙时，他们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农闲时就接单唱戏。
那时候的人，对钱并没有苛求，一开始，所要的报酬，就是由所主动邀请的村庄里的人，每户给凑上五到十斤的粮食，像大点的村庄，都有一两百户人家，大部分人家都愿拿出这戏份子钱。
一旦开锣唱戏，通常都是半个月的时间。槐树洼村村民每年这个时候，就会邀请亲朋好友来凑这份热闹。一起来看戏。
有些周围村庄里的老头子，老太太，便会带着小板凳，小马扎，早早的来到戏场，那份虔诚，一点也不亚于后来的脑残粉。
通常，戏场周围都挤满了人。那些个子不高的孩子们便纷纷爬上附近的大槐树上，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看台上的穿着稀奇古怪服装的演员们。他们此时最开心，大声的说话，脸上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潮红。
什么小生，丫环，小姐之间的恋情，他们不懂，他们高兴的是此时此刻，家里的大人都会心情大好，不会管的太严，还有爆米花，甘蔗，棉花糖吃。他们快乐的就像自由的云雀。
而喜凤似乎心境不一样了，脸上也时不时带点笑容。经常往戏场跑，因为，这些临时演员住在废旧村小学里。
现在孩子们的学校可是重新由几个自然村合力凑钱盖了六间红砖绿瓦的大瓦房，窗明几净。
因为去年四里河村一位高中生竟然考了个全县第六，被特区一所有名大学自主招生，招去特区读书了，轰动了四里八乡。
所以，现在家家户户都把心思又放在教育上，期待自家也飞出个金凤凰来。
喜凤似乎对他们很好奇，有空没空就往那里跑。有一搭没一搭去搭话，因为她长的漂亮，又是槐树洼村老村长的儿媳，剧组里的人可不敢得罪了！
喜凤由其对那小生的主演汪勇感兴趣，汪勇，三十来岁，长的也好，口才不错。听说他的老婆生病死了，汪勇也没有再找，喜凤打听来消息，竟没来由的一个人躲房间里傻笑，开始细心的打扮起妆容来。
半个月后，剧组带着家伙什和粮食坐着雇来的小卡回陕宝鸡去了。具体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第二天，喜凤也不见了，从早上吃过早饭就不见了。
到晌午，也没见回来，一直到晚上，刚从外面喝酒回来的宋村长一见，抱着小雅，一脸怂样的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听说喜凤失踪了。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老村长思量，这喜凤走的太蹊跷。便向村里人打听，果然有人上街见过她。
喜凤当时坐在一辆手扶拖拉机上面，正朝汽车站方向驶去。
这位林大嫂还主动打招呼，喜凤却低下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当时，林大嫂当时还觉得有点奇怪，她也没有多想就带着孩子骑自行车回来了。
老村长脸色铁青，他什么都明白了，抄起桌子上茶壶，啪的摔个粉碎，把旁边的宋文吓了一大跳，手哆嗦着，指向不成器的儿子，骂道，“你……你，连个女人都哄不住，气死我了。”宋文的娘连忙给他揉胸口，连忙给儿子使眼色，宋文这才憋屈的走了。
这件事后来就成为一个四里八乡的笑话。后来，宋文就搬到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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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也没有再娶，担心女儿受委屈。等小雅上学了，就买了间铺子，开起了粮油店，父女俩相依为命。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宋雅长的挺水灵的，亭亭玉立，关键对老宋还挺暖心，十来岁的少女，做家务头头是道，洗衣做饭，一手好菜炒的杠杠的。
老宋看了一眼唐耀和王硕，笑道，“唐耀，小硕，今天多亏你们帮忙。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你们也别回家了。中午在我家吃，尝尝小雅的手艺。”唐耀笑了笑，推辞道，“叔，甭客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吃饭就算了，下次吧！您下午还要去县里进货呢。不耽搁你时间了。”
老宋把眼一瞪，徉怒道，“唐耀，叔叔的话你也不听了。平常你在萧山县城读书，请你来，也没空。今天尝尝小雅的手艺，你还没吃过小雅做的饭菜呢！”
一旁的王硕听了这话，舔舔嘴唇，一副没节操的样子，拍胸脯道，“我证明，我证明，小雅做的饭可好吃了。”唐耀心里叹口气，嘴上却说道，“那今天我就尝尝小雅妹妹的手艺。叔，你下午进货需要赶时间的话，我骑摩托车送您。回来时，你将货打个货票，让县际班车带回镇上就行了。”
老宋大笑道，“好。”他转身对小雅吩咐道，“小雅，去，去将院子小水缸里养的那条大鲤鱼捞出来红烧。”小雅清脆的答应一声，拉起王硕的手，娇笑道，“王硕，走，去帮忙去。”
看着小雅和王硕的背影，老宋的眼神里充满无奈，笑着对唐耀解释道，“小雅小时候就没有妈妈，她的确缺乏关爱，我就宠她多一些，她小时候就和小硕在一起玩，长大后，处的就像兄妹一样，我这丫头，刀子嘴豆腐心，比一般女孩都要强，你不要见怪。”
唐耀笑了笑，说道，“我那小表弟也何尝不是呢！我舅舅五年前出国干泥瓦匠，波罗国发生战乱，家人联系不上，也没有消息，可苦了我舅妈和小表弟了！”
老宋振作精神招呼道，“唐耀，走，我们下去到我房间坐坐，烧饭的事尽管放心，交给他们去做。”
两个人顺着楼梯下到地下室。他们的房屋设计和其他居民家差不多，上面两间房是门面，下面就是卧室和客厅，说是地下室，只是因为地势低洼，相对于街道而言。
靠南边的卧室光线好些，那是小雅的闺房。里面布置简洁大方，映入眼帘第一眼是一张粉色的小床，然后就是一张一米五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书香气扑鼻，墙上没有贴青春偶像剧巨星的海报，反而是类似于“加油吧，少年”之类的名言警句。
北卧室则是老宋的房间，里面的布置更为简单一张床，一个大衣橱，里面挂着四季皆有的衣服，也没有分开。看起来，就有点凌乱。唐耀扫了一眼，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
心想，女人家，女人家，没有女人收拾，还真的算不上一个完整的家。
虽然有小雅照顾老宋，洗衣服做饭。可是小雅毕竟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能把洗衣做饭的事扛下来就不错了，还要花时间学习，怎可能有那么多时间拾掇。
老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老白干酒来，上面都落上一层厚厚的灰尘。老宋高兴地说道，“唐耀，这可是正宗的老白干，放在床下面已经十年了，酒是越陈越香。叔叔一直藏着没舍得喝，咱爷俩今天中午就把它干了。”
唐耀连忙摆手道，“宋叔，您的好意，我心领了，长这么大，我可从来都没有喝过酒。”老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唐耀，你今年虚岁都十六了吧。过去男到十八就是当家汉，一到十八岁，就要娶媳妇生子呢？你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不学会喝酒怎么行呢？你放心，宋叔决不会让喝多，我可害怕老嫂子数落我呢！”
听老宋这么一说，唐耀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正在他心里为难之时，兜里的通讯器响了。唐耀连忙拿出手机，一看，是县城家里的号码。他不假思索的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妹妹小薇的声音，小薇声音发颤，甚至还带有一丝哭音。
“哥，你赶快赶快回来，出大事了。中午咱家烧烤店来了一群流里流气的人，堵住烧烤店店门，不让我们家做生意。”
电话这头，唐耀皱起了眉头，忙问道，“爸呢？他没有管吗？”“小薇的声音更无力了，“本来，爸是在厨房里，可是好像瞥见那为首的满脸横肉的胖子，好像是老鼠见了猫打开后门，跑了。那帮人都喊胖子熊爷，店里客人都吓跑了。只留下我和妈妈在店里。妈妈脸色很难看，让我跑出来给你打电话。”
唐耀并没有愤怒，语气很平静安慰道，“别害怕，有你哥在呢！你先不要慌，悄悄回到店里，和妈妈呆在一起。我稍后就到！”小薇在电话那头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这才挂断电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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