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蕴在凡华没有经营，要降低素子对他的印象并不困难，可素子的印象并没有那么重要。
而他在云启的人缘却不可估量，幽洛想要因此撼动他的地位，凭这些谣言根本不可能。
不过，对于幽洛来说更大的敌人应是水沐！
相较于薄蕴，水沐在云启的人缘就没有那么好，虽然牵扯各方众多的利益，有些猜忌怀疑也不能直接动摇她的地位，但至少会撼动神君对她的印象……
如果顺利的话，还可能加速她与薄蕴之间的矛盾，使他们的利益合作出现越来越多的裂痕。
在无数的舆论中，花冰月飞快看清了幽洛的布局，更洞察了他的想法。
暗自钦佩这位“阴谋家”的同时，她又不得不佩服千度的安排。
很显然，在开始第一步收集骸骨的行为时，千度就已经对后续一系列的可能性了如指掌。
他料准只要幽洛获得这份“大礼”，必然不可抗拒地坑害水沐一把，毕竟他是被水沐追杀出逃的，且一直处于危机之中。
水沐掌权越久，势力越为巩固，他的风险就更大。
破坏，是他不得不做的事情。
这也是千度笃定，他会被自己利用的原因吧？
此时，花冰月更有一种感觉，也许在更加久远一些的时间中，包括他们进入魅虚、被骸骨攻击……也许也都在千度默认的范围内。
虽然当时何醉等人认为，进入魅虚是一场意外，但如果千度真觉得结果不可接受，他是不会放任后续事态发展的。
想到这里，花冰月突然明白——
千度早已知晓，选择这条路径会让关茹等人难逃一死，但是……进入魅虚，遇到施泽，获得骸骨……这些事情都与之后的对抗水沐，有着极大的影响。
为了达到后续的目标，他不得不放弃一些人。
这就是他先前对自己所说的……“顾不了那么多人”的原因吗？
“他为我而精心设计，步步为营……可是即便想要挽救我一个人的性命，是否都已经很困难了！而在这个过程中，还不得不牺牲掉无数人……”
怀着复杂的心情，花冰月将意识退出“岁暮八卦台”，并离开了洞府。
城中，她默默帮着千度一起清除着妖邪之气，犹豫再三，她就着如今的筹谋，开诚布公地思量道:
“幽洛的这番算计堪称完美，只是……想要扳倒水沐，这还不够吧？”
丝毫不意外她去查看八卦，并推测出一切的千度，带着惯常的笑意盈盈，以模棱两可的语气回道:
“扳倒？何需这么麻烦？你忘了我说过——如果水沐不反叛仙神界，就会死！我可的确没有说谎！”
死？
原来千度的谋划如此之大？
但要做到这一点，岂非更难？难道散布这些谣言后，暗杀水沐会变得更容易？
总不见得是……她无地自容到忽然自杀吧？
“既然有人替我们筹谋，这些你不用烦心，你也……不适合烦心。”
对于元神破碎之人，任何的哀伤与愁思都可能加速元神的崩裂，太过烦扰自己无异于自取灭亡。
然而，自己固然是个病患，千度又何尝不是？
为了在她的灵海内植入一道强大的护身虚影，他不惜亲手打碎了自己的元神。
不忍再让他替自己担心，花冰月也不再追问水沐之事，了却更多的因果，才是她现在该做的事情！
迅速在谣言中处理完靠近凡华中心的几个城市，往后的追击之路，他们沿着西南方一路飞行，又渐渐偏离了中心地带。
越是靠近无尽虚，路过的城池就越为空旷，然看到受战火波及而负伤者就越来越多。
这些人大部分连逃跑都不能够，只能待在原本的城市中等待救援或者死亡。
最靠近无尽虚的几座城中，漫天的黑雾如墨倾倒，空中的妖雾虽然没有那么浓郁，但城中凡是中了妖毒之人，却通常都已处于化妖的边缘或已经化妖。
千度依然惯常地救人，尽力驱除妖邪之气，只是对于那些濒临化妖者，除了让守城军控制起来，已经再难救治了。
离秋在疯狂吸纳的过程中，已经逐渐成长为聘婷女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成年人的模样。
她的灵智也在逐渐增加，只是毕竟出生才几个月，增长地没有那么快，像个灵智受损的成人，因此很少开口说话。
在离开“魅虚”七个月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最为接近无尽虚的“离火城”。
这座城距离凡华与无尽虚的虚空之门只有不到七万米，几乎一个仙术的释放距离就可以波及此城，因此受灾最为严重。
如今整座城市有一半处于焦黑状态，看起来似被火焰燃烧过。
城中包括守城者、素子，以及前线退居的伤患在内，总共所剩之人不足五千，都是不便逃跑的老弱病残。
一般而言，即便是无灵的素子，因常年在伪仙神界受天地灵气滋养，也是不会苍老和死亡的，但这里出现大量的老人，可见战火的影响之大。
花冰月抵达此处时，几乎没有犹豫就向城中降落，不只因为这里最需要被圣医救治，也因为……这里是他们前往无尽虚之前，最后的休憩之地。
除此之外，如果想要了解神魔战场的情况，这里也是唯一的信息点。
事实上，根本不用刻意打听，在救治病患的过程中，她不断听到大家对于战事的津津乐道。
此战已经维持了两百多年，最开始魔界只是骚扰边境，尘消带领神军而来也是驻防，并没有直接开战。
但是渐渐地，双方就摩拳擦掌起来，随着神魔的往来攻击越来越激烈，两军终于在没有人烟的无尽虚彻底交火，甚至频频打到凡华边境，这才致使无数素子受伤。
“无尽虚”严格说来，是一片没有人的区域，那里有着大量的虚空之门，通往着不同的虚空。
自然，也同时有着通往凡华，以及魔弥虚空的虚空之门！
两界之军互相将对方拦截在此处交火，明显是都不想伤及己方的无辜者。
但是战火频频触及凡华地界，伤了这么多素子，这足以彰显出仙神界的弱势，他们无法完全抵挡住对方的进攻，保护身后的城民！
而旋即而来的巨大波动，也应证了这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