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我就换个时间来了。”花冰月扯出芳华衣，将可怜兮兮抱住她的这件灵袍，恭敬递给正在花椅上翻阅话本的千度。
尚未开口，无字医书的讶然之声再次响起:
“月儿可真是有备而来，居然连嫁衣都自带了，难怪话本上说什么‘女大不中留’……”
无人接过的芳华衣，被直接罩在医书脑袋上，使拖着长长下摆，绕着花冰月乱转的它，像个无头鬼魅！
瞪了它一眼，花冰月才清了清嗓子，在圣医询问的目光中，恭声骗人道:
“小仙近日幸得仙衣一件，能使人容颜艳丽、风姿绝代，因感念圣医救我性命，不敢独占，特来赠与圣医！”
“哦？”千度眼底似笑非笑，酥软之声如猫爪挠心，“姑娘是觉得，小神还不够风姿绝代？”
看了看面前这张颠倒众生的容颜，花冰月忙否定道:
“圣医自是天地间绝无仅有的好相貌，固然用不到它，但适才听闻圣医即将娶妻，如此灵物，赠予尊夫人最是合适，圣医莫要推辞！”
为了把这东西送出去，她也算是不遗余力了。
说来也怪，这件灵袍在其它地方，片刻不愿离开花冰月，在此处却毫不纠缠，格外安分乖巧。
像是见到圣医，很是拘谨害怕似的。
正想着莫非他们认识，耳畔已听医书“呀”了一声:“月儿可真是的……哪有人以送礼的名义，给自己赠礼物的呢？说是赠给夫人，可不就是赠给自己？”
“……”在恼羞成怒之前，花冰月极力保持理智:不要紧，只要把衣服留下，怎么都无所谓！
当即恭声道:“总之小仙的礼物，以及心意已经带到，这就告辞！”
拔腿正想开溜，不料圣医不紧不慢一语，却立时将其阻住:“姑娘这样离去，可清不掉那一身气息。”
气息？
芳华衣的气息！
他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哪怕是在神秘的亡者拍卖所中，发生的一切他居然也都知道？
一时间，花冰月都不知该如何回应，可奇怪的是，伴随强烈的不安的，竟是内心深处强烈的安心。
两种矛盾到几乎无法同时出现的感受，竟然彼此交替着在心中呈现。
千度微微一笑，丢下手中话本站起:“小神有一法子，可助姑娘清除气息，只是尚缺几味药材，不知姑娘可愿同往采购？”
这可是保命之策，花冰月闻言大喜:“如此……多谢圣医！”
一道轻笑似有若无，随后便觉清风过处，眼前景致层层变幻，却没有虚空更迭的晕眩感。
原来实力足够强横，穿越虚空时，非但自己不会出现眩晕，连同行者的不适都能杜绝。
须弥之后，花冰月已稳稳落于一片云雾之中，浓雾散于身后，而眼前寡淡雾气中，却现出一座热闹易市。
入口的左侧以云雾化就四字:云启易市！
正是关茹曾经提过，处于云启中的集市，因着学院门禁，花冰月不能随意出入，或在云启走动。
加之唯一经历的一次节日，又被薄蕴抓去当苦力，以至于进入学院十年，这还是花冰月首次前来云启易市。
与凡间不同的是，这片易市只有一条长道，两侧由上至下布满了五层仙铺，各种灵物的信息扑面而来，无论品相、价格、作用一目了然。
甚至有不少灵物会直接冲出，拦截有眼缘的顾客，进行自我推销。
相比亡者拍卖所，此处物品虽没有那么高贵，但胜在种类和数量齐全，甚至可以讨价还价，不用竞拍地头破血流。
几乎才出现于易市入口处，五花八门的商品信已让花冰月应接不暇，正自猜想千度需要的药材会是那种，却见他衣袂飘飘、仙姿灼灼地迈入一家灵袍店中。
刹那间，无数灵袍蠢蠢欲动！
这些袍子并非寿命无限，其灵力效果的持续时间大多在百年到千年，万年以上都是天价。
效果作用也不一样，什么防水防火的、香气缭绕的、提升灵力浓度的、可作为灵盾增加防御的……
乱七八糟的作用且先不说，在无数信息冲入花冰月脑中时，居然还能同时呈现试穿的模样。
一瞬间，已有穿着上千件不同款式灵袍的自己……与千度，在她脑中出现，令她更为眼花缭乱。
她努力地拨乱反正:“圣医，我们难道不是来买药材的吗？”
“是买药材啊，不过……医药衣药，衣与药不分家嘛！”
有这么理解的吗？
不待她反驳，脑中又被塞入几幅试衣小像:“姑娘觉得，小神穿这几件衣袍如何？”
“挺好挺好！”花冰月急于购买药材，随意敷衍着，刚想说“还是去看看药材吧”，便见千度顺手取了十几件男袍丢给店员，“这些都要！”
随后看了一眼花冰月万年不变的绯红长袍:“既然姑娘赠我一件灵袍，我也不能来而不往，姑娘觉得这几件如何？”
这是要送她衣服？这么客气？
十年来从未换过袍子的她，的确有些寒碜，要不是有着清理之术，又被神尊几次修复了破损衣物，她怕是要衣不蔽体。
的确不能连一件替换衣物都没有，尤其还是别人送的！
花冰月当即欣然应道:“圣医眼光甚好！”
千度高兴地又将十几件女袍丢给店员，随后在店员一脸喜笑颜开之下，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什么。
花冰月一脸莫名，内心腹诽不已:你倒是付钱啊，付完我们赶紧走啊！
可好半天，就是不见圣医动弹。
反倒是店员机灵地追随着圣医目光，斟酌着问:“这位仙子，要不……咱把钱付一下？”
“我？”有种总五雷轰着了钱包之感，让花冰月内心顿时咆哮，“有没有搞错？又不是我要买的！”
而且，这不是圣医给她的回礼吗？有听说回礼是让收礼人自己掏钱的吗？
可看着千度那笑意盈盈的眼神，以及两袖清风，好似没有一枚灵币的模样……
花冰月觉得——有！
这一刻，她终有明悟:难怪圣医把她带来一起买药材，原来是当存币戒带着的？
她忽然就同情起子麟来，难怪这么穷，和这家伙待一起，不但得自力更生，怕还得被剥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