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些思绪全部抛诸脑后，花冰月不再询问，只是冷静地陈述:
“小焚焚，我们已经进入了水中，无论他让你做什么，给我一些时间，你再完成他的指令！”
这个称呼是很久远之前，还是少女的自己，为了逗弄焚魔烟多说话才取的，先前她听到子麟如此称呼时还不觉得什么，如今回忆起从前，却有些唏嘘。
黑灰色的闪电状雾气在水中缓缓漂移，时不时发出“噼啪”之声，好似能迷惑谁的感官似的。
须弥，念中传来它的辩解之语:“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你的情况，哪怕是在杀域时！”
“杀域？”花冰月悚然一惊，从对方的一句辩解中推测出了更多的讯息。
要是没有记忆也便罢了，但自从回忆起焚魔烟的身份，花冰月就有些奇怪，作为神君的神器，为何它一直跟在子麟身边？
若是未经历妄虚一世，她也许还会天真地以为:是子麟的身份非同寻常，而对他做出的额外保护。
可如今……子麟有什么身份？
他的身份都与自己有关——薄蕴收他为义子，幽洛收他为徒，都是想利用他的因缘找到自己。
当然，子麟是被千度送到他们手中的，换句话说，其实是千度利用他们找到自己的心思，而利用他们更好地保护和培养子麟！
那么焚魔烟呢？它跟着子麟，却是借着保护之名，监视自己！
不用问，会向它下达此种指令的，唯有神君！
三千年前众位仙神对自己的追杀，也不可能单纯受命于薄蕴或者幽洛，他们不过都是命令的执行者，而真正做出这一决定的……
只有曾劝自己放弃元神的……神君！
一想到曾对自己无微不至之人，如今却站在她的对立面，处心积虑要她的性命，花冰月便有些说不出的难以承受。
她曾经历过许多对她抱有的羡慕、赞叹、仇杀、痛恨，但是温暖……却是为数不多的感受。
“罢了！”叹息一声，她并不打算深究，“你有自己的立场，我不怪你……”
传出这一念，花冰月不再管它，开始在黑暗的环境里打量四周！
这座温泉的确如尘消所说——似乎什么都没有，就连任何一种生物都见不到。
可是隐约中，又从不知哪个角落，传出一种微弱的波动，像是生命的气息。
正当她沿着底部四壁逐一探索时，却听千度以虚影之身发出朦胧的低语:
“你……趁早离开吧！她当年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今日恩将仇报，更不是为了见你自寻死路。”
他在劝焚魔烟离开？
对此花冰月自然能够理解，可是，那句“自寻死路”是什么意思？
在离开“魅虚”之前，千度也曾预言子麟会有生命危险，甚至连焚魔烟都未必能够护住他。
这是不是说明……焚魔烟也会有危险？
千度虽然看得到命脉，但当他更在意某些人的生死时，是无法顾及所有人的，做出提示已是他能尽到的全力。
而且，他通常只提示一次！
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的命运负责，他没有义务求着他们被拯救，况且，恐怕他也没这个能力。
只是，焚魔烟明显会错了意，不知道这是千度对它生死的提醒，只以为生怕它会打扰，因此又向上退开一些距离，表示遵从花冰月先前的提议，给他们一些不被干扰的时间。
沉默一息，花冰月向它揭示地更明白一些:“这里充满危险，你快些离开吧！”
她相信千度的预知，然这也是她所能做到的全部了。
言罢不再看它，专心感应起先前传出的生命波动。
泉水底部没有光线，即便花冰月的目力可以看清个大概，但想要找寻某种隐藏的生物，还有略有吃力。
念随心动，“一道光”滑出家园的同时，四周顿时大亮。
而当泉水底部的某个角落完全清晰呈现，却让花冰月大吃一惊！
“这个角落，有些眼熟……似乎有一个缺口？那里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绿色……像是一种水中的植物，而那生命的波动……这是一株还有生命气息的植物！”
让她吃惊并不是这个缺口和植物，而是此处的感觉，与当初应缘村湖底那个充满引力的缺口，简直一模一样。
当初的那个缺口，原本是以封印锦散的银镜来堵塞，随着锦散的离开，那里逐渐涌入大量的饮浊鱼……
花冰月返回应缘村的那次，曾经发现缺口中，除了可以通往镜像应缘村外，似乎还可以通往另一个地方！
“对了！”思绪到此，她猛然想起，
“当初离开镜像村落时，我多看了一会儿那个破碎的村子，并且十分勉强地看到了……一座森林，一口温泉，以及满池的饮浊鱼……
那已经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可此时想来，那森林与温泉……不正与此处极为相似吗？所不同的只在于，这里的温泉中，不存在饮浊鱼！
如果这个缺口正是通往应缘村的，那么也能理解为，这里本来是有饮浊鱼的，只是全部去了别的地方——去了应缘村？”
这一发现，让花冰月有一丝兴奋！
“果然，尘消不能发现的异常，不代表我也不能发现！如此想来，神君之所以以分身拼命阻拦我下来，就是不想让我知道这片虚空与应缘村有关？
毕竟，尘消并非应缘之人，发现这个缺口连通应缘村也不会有什么感觉，所以，他下来不会被阻拦，而我则不同！”
这一瞬间，花冰月想到的更远: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应缘村之事与梦宗、上水族、九宫花，甚至是薄蕴这些高高在上的势力有关！
却从未想过，他们为何能在神君的眼皮底下，做出如此灭绝人性之事？就如同追杀我一般，这其中必然有神君的授意与默许！
他们肆意地将人召入这片虚空，并放任其死亡……目的是什么？名义上，是为了阻止我胡乱杀人，而想要找出我的元神，并使其陨落？”
如此深思，只让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