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村人的这般行径，青旋虽未接话，却是嗤笑一声。
就连花冰月都忍不住冷笑，这些原本都是各个虚空的平凡之人。
在这座仿佛永远无法离开的村子里，被关了无数年后，似乎整个人都更为压抑和愚昧了。
可这些，究竟是谁造成的？
当他们只知道在这里怨恨与仇视时，真正造就这一切的人，却躲在暗处——
讥笑着悄悄窥探！
魅白之后的陈述有些心如死灰:
“那些尚未消失的食鱼者，恢复力气后纷纷追杀于我，连同一些灵修者也参与进来。我本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便想到了这座无人敢来的洞穴，而这……是我做错的第三件事！”
花冰月内心“咯噔”一下。
难怪她要带自己来此处！
当年的这座洞穴中，充斥着无数只眼睛，就像其中盘踞着无数灵兽。
而在妖眼攻击下，大部分灵兽纷纷撤退。
花冰月心中已有猜测:“你带着追杀之人回到这里时，当年那些黑雾般的灵兽，又都回来了？”
心有余悸的目光投入洞穴之内，魅白缓缓摇头:“那根本就不是灵兽！你仔细听，能听到什么声音？”
闻言，三位倾听者全都竖起耳朵。
洞穴之内，似有狂风穿透的呜咽。
然而再细细听去，又像是什么人在哭泣。
“好像……是婴儿的哭声？”
这个哭声太熟悉了，当年在这里，她同样听到了这个声音，甚至还询问过魅白。
可惜当时，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那么一两声。
听不真切，也没人在意！
而今这个声音，在魅白刻意的提示下，才被众人再次捕获:
“原来当时的哭声，竟是这些黑雾状的怪物发出的！”
“不错！当初我们探查过此洞，我想着其中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但村人应对此地还有畏惧，逃到这里，就能让他们知难而返。却没想到……”
她简直想要嘲笑命运:
“一切都和我的预料恰恰相反！疯了一般的村民，非但没有被这消失之地的传言吓住，反而彻底坚信，只要杀了我，就能活下去！
即便是这座曾让他们恐惧的洞穴，也不能阻止他们的杀心。而在进入其内之后，所有人……都被其中的怪物吞噬了。除了我之外……”
这才是让她真正压抑的原因:
“我根本不知道，为何所有人都遇难，只有我是例外。不止凡人逃脱不掉，就连那些灵修者都没有一个幸免于难，但他们却在死前，将这个信息传回了村子。
我……成了真正辩白不清的……村中的噩梦，那些幸存之人各个以我为敌。他们……”
她不用说村人是如何辱骂她的，花冰月也能想象到，这些人当初对着珂荷就没和善过。
且花冰月也知道，为何所有人都被黑雾般的怪物袭击，却唯有魅白没事。
只因她的种族，本就非人！
非人的怪物，又怎么会想吞噬同样一个非人的怪物？
而照魅白的陈述来看，失去记忆的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
在提到抒音之时，魅白的声音，带上一丝不愿原谅的冰冷:
“就在我最终准备回到北山，再不想参与这些人死活的时候。我却看到了抒音……那一晚，她偷偷摸摸地潜入湖底。我以为她与众人的失踪有关，悄悄尾随。
却没想到，会看水下被打开一道通往外界的灵门。我们遍寻不得的离开之法，就捏在她的手上，可在死了那么多人后，她竟还是谁都不准备告诉，逃得无声无息。
打开灵门应该是她最虚弱的时候，我本想以攻击将她拦下，至少拖延到众人赶来一起走，却还是让她独自逃脱了。不过那时我听到了她的惨叫，应该是受了伤。”
沉默片刻，原本不爱说话的她，仿佛耗尽力气，说完了一辈子的话。
最终，她只问一句:“听完这些，你们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我害死了那么多！”
花冰月的手拍上她的肩头，传递着安抚:
“可怕的不是你，是这些事，无论饮浊鱼还是洞中怪物杀人，我也亲身参与过，那都与你无关。至于有人饿死……你也只不过在两害之中，权衡了一害而已。”
按住她肩头的手掌用力，花冰月无比郑重道:
“无论你怎么做，或者什么都不做，他们都会死！这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必自责。
真正与这些有关的，是那些明明有着离开之法，却宁可潜伏在此，目睹众人死去的残忍之辈。你也根本阻止不了，这些有心人的一番算计！”
“有心人？”不止魅白，青旋的目光亦牢牢注视着她，“你知道算计者是谁？”
“大概知道，只是现在我还不能确定，还需要时间，去搞明白他们背后的目的。而现在我觉得……”她一指洞穴之内，“那里面的东西，不该存在于此。”
掌心叩入妖眼，耳中分辨着那些如风低诉般的呜咽。
当年尚无灵力的她，面对这些怪物时，也许尚需小心谨慎，却已无畏惧。
如今的她，更是雷厉风行。
而她手中的妖眼，当年初次与对手交锋，还显得略有胆小。
但如今，凶芒大盛的红雾冲向幽深洞穴，为其中黑暗镀上一层妖色之时，已无半分退缩。
随风而来的呜咽之声更重，然而听着听着，花冰月却悚然一惊。
这个声音，有些特别，并不是随意的风声，而她也绝不是仅在这里听过。
学院初级历练室中，她重伤甄浑后，曾在洞府之内听到过这个声音。
当她再次从洞府出来后，甄浑却不见了。
无独有偶，同样的历练室中，在遭遇吴墨攻击时，她也听到了同样的呜咽。
就像是什么人在哭泣！
当时她甚至奇怪——莫非吴墨死了，还有人为她哭丧？
而在此时，心底阵阵发寒中，她向魅白再次确认:“你说这其中的怪物，会直接吞噬活人，是怎么个吞噬法？”
言辞之严肃，让魅白谨慎沉思:
“我所能看见的，只是黑雾将他们完全笼罩，而当黑雾散去，他们也会……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