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一仙宫接风宴

说话间,葛辉夫妇来了,一个小巧的女人手里拎着一大提牛奶,熟门熟路的走向厨房,拉开酒柜的玻璃门放到底层的空格。

葛辉媳妇出来后,笑着问道哪来的美女?肖玲便与她聊了起来。

葛辉拉着葛歌到书房小声问:“什么情况?我媳妇给你介绍的,是我们学校的老师,离婚了,孩子跟着男方,待人大方热情,跟你寡淡性格正好互补,周末见见呗。”

“一个残废,谈婚姻不是坑人吗,不见了。”

“这个女人,怎么又出现了?”

“黏着我一天了,撵都撵不走…,唱完歌你带回家吧。”

“去你的,我媳妇会把我撕吃了。”

“出发吧,不知道他们都把谁拉来了,瘸子不愿见人,特别是老同学。”

“当今看钱看权不看人。”

“我没钱没权,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只会被人看扁。”

“看扁你,谁敢。我在玄城几十年,葛浩没请过我什么,你一回来,就请去顶端的一仙宫…。”

一阵阵闲言碎语中,四个人乘车开往一仙宫。

一仙宫位于新世界购物中心的北侧,宽敞的开放的大门里是座假山喷泉,正好遮挡住宫门口出入的人,暖色的灯光充斥着角角落落。射灯照耀着几根高高的罗马柱,格外的白亮。

走进正厅,左手是一排黑色服饰的“少爷们”,右手边是一排金色服饰的“公主们”,他们齐齐的拱手弯腰问候道:“晚上好”,一位高大的年轻小伙迎了上来,笑着问道:“晚上好,几位有包房了吗?”

葛辉答道999包房,高大小伙怔了怔说道:“哪位先生开的包房?”

“好像是葛浩开的,要不我确认一下?”

“不用了,几位请跟我来。”高大小伙说完,做拱手状后前头带路。葛歌自然落在最后,肖玲可能怕有人撞到,用手扶着葛歌的右臂。身后传来几个女人的窃窃私语,不用细听就知道在议论瘸子。

肖玲回头对着笑意最浓的女子说道:“你过来一下,帮忙带个路。”

看那几个女人没有动静,肖玲指着一个女子说,你过来带个路,女子满脸不悦的走了过来,准备往前走的时候,一个女人小步跑了过来,笑问:“您是葛先生吗?”

葛歌停下脚步打量着一下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

葛歌:“是的,有什么事?”

美艳女人挂满笑意的说道:“我来带路”,说完挥手让刚才出来的女子回到队列,然后一步三回头的慢慢的在前面,通过对讲机传出:“大东,大东,葛先生已到,请大老板。”

然后笑着介绍,我叫陈艳,是这里的经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顺手递来一张金色名片。

葛歌伸手接了过来,静静的跟着,一无所知的时候,葛歌基本沉默或忍耐。

葛辉夫妇在电梯口等着,出了电梯门右拐就是999包房外间,几位男女服务员,靠墙有两桌人在玩扑克,好像是比大小,押注都是红红的钞票。

放下外衣或包,挂上标签,推开一道门缝传出喧闹声,推开门已是另外一番天地。

热闹声里有一半的人不认识,他们打闹着,漠视着葛歌四个人。袁无常率先走了过来,嚷嚷道:“来的晚的,男的罚酒,女的罚亲嘴,你们谁先来?”

“我俩都罚酒,我和我媳妇自罚两杯,可以吧?”葛辉望着袁无常说道。

“你俩都是老师,不能学坏,罚酒喝,葛歌身边的美女呢,来吧,罚亲几口?”袁无常说着说着就把嘴巴凑了上去。

肖玲赶紧抱着葛歌亲了两口,然后说罚过了。几人哄笑,于头用话筒高声喊着不打自招,不打自招,哄笑声更大。

哄笑声中葛歌就近找个高点的沙发,坐在沙发扶手上,因为残疾坐不到沙发里,很是悲伤的从服务生里取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一个高壮女人走了过来,只见她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自己,不漂亮但有气质,一双小眼好像永远在笑,葛歌看着熟悉但是想不起来,高壮女人走到面前说:“想不起来我了,但我记着你呢,再罚一杯?”

“抱歉,想不起来了,是不是诈我罚酒?报上芳名。”

“郭美,想起来没?”

“郭美,哦,哦,哪能忘呢,哪能忘了你跟校长女儿(柳叶)打架的英勇事迹。”葛歌调侃的说道。

“这事还记得呢,看来没忘了我,为此荣誉,我俩碰一杯?”说完伸杯,葛歌也伸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柳叶,李进,于头端着葡萄酒走了过来,于头说看见了,年轻漂亮吧?

柳叶打量着肖玲对葛歌说:“教体局里有个单身的同事,准备过几天让你们见见,看来不需要了。”

葛辉不知何时也围了过来,接着说道:“我媳妇也介绍她女同事,准备周末见见面。”

“这事,你还跟我抢,你媳妇呢?我找她有事。”柳叶反问道。

“你给葛辉媳妇也介绍个男同事相亲吗?”袁无常坏坏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真给她介绍个男的。”柳叶回答。

“教体局长批发白菜呢,见谁把同事送谁,给我也送一个呗。”于头不甘寂寞的问道。

此时寂寞的只有肖玲,虽说热闹却不认识,插不上话,看着那么多人介绍相亲,心理有点阴影,都是些什么人呀,从哪冒出来那么多单身女人,还抢夺一个瘸子,都眼瞎了吗……。

包房的门悄然打开,葛浩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性感的陈艳,他从服务生的托盘里端了杯酒走向葛歌,笑着说道:“一仙宫咋样?”

“就这样呗”葛歌不屑的回答。

“哥们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来,给你们变个快乐的魔术。”拍了拍手,大家慢慢静了下来,葛浩接过陈艳递过来的话筒,清了清嗓子说:“今天,请大家参加接风宴,是为了给葛歌接风,一会有个洋礼物,葛歌先抢,剩下的你们再抢。”

有人起哄快点抢礼物,葛浩对站在门口的陈艳说让第一礼物进来,随后进来五位高大的年轻小伙,众人一片哄笑,有人说这礼物我不抢,都让给葛歌。葛歌也是一脸懵,大声责问什么情况?

葛浩说女士优先,第一礼物是给三位女士准备的,柳叶,郭美,肖玲来挑选今晚的少爷吧。

众人一片哄笑,三位女士互相看了看,柳叶率先挑了位“少爷”,肖玲眼望着葛歌,葛歌笑着说:“挑一个吧,为你端茶倒水的也不错。”

“真挑了呀,某人会不会吃醋。”

“谁吃醋谁孙子”葛歌平缓的回答。

肖玲闭着眼随意用手指了一个,葛歌说没对准,向左或向右挪一点就能指准一个。肖玲向右移了一点,高个小伙边在她身边坐下。

没选上的少爷离场后,葛浩说第二礼物闪亮登场,门一开走进一排女人,高挑的女人,金发的女人,确切说是金发洋妞,她们安静在显示屏前排列着,微笑着。

又是一片哄笑声,伴随着哇欧哇欧,葛歌扫描着脸庞,指了指左手第二位披着蓝色长杉的洋妞,此女瓜子脸,五官凸凹精致,金色披肩发,个子不似中间那位高大,目测净身高165,皮肤白皙丰润。坐到葛歌身边,葛歌抱着她的头,吻了两下嘴唇,喊来服务生端了杯葡萄酒递给了美女,两人碰杯慢品。

其余人拉着金发洋妞,看上同一人的“抽牌数”,谁的数大归谁,一阵喧闹,葛浩招呼最后一位洋妞站到身边,让洋妞点了首“朋友”,几位老男人一人拿着一个话筒,鬼哭狼嚎着。

葛浩喊来东城公司里的几位高管,也是葛氏族人,一一介绍着,葛氏在太和乡繁衍生息几百年,族人大概有五六千,同一年龄的族人,辈份隔了五辈,在此也没按族谱,都以兄弟相称。

然后介绍着三大金刚:“这位是赵岩,这位是郭飞,这位是葛杉,大家以后也是兄弟,几人碰杯后一饮而尽,葛浩问道:“一仙宫怎么样?”

葛歌调侃说:“加上洋妞勉勉强强七十分,爷们做的话能怼到九十分。”

葛浩指着东城公司的高管们说:“听见了吧,你们的水平也就七十分,以后要跟葛歌学着点。”几位高管笑着点着头,不断借着请教的名义敬了一杯又一杯。

葛歌知道无论怎么回答,都不缺敬酒的理由,他们就一个目标,往死里灌酒,不醉不休。葛歌拉着金发美女做挡箭牌,说道还没欣赏洋妞就醉了,对不住美好人间,戳中几位软肋,各自欣赏美女吧。

问金发美女的名字,她用别扭的中文说斯嘉丽,才来中国几天,他们给取的中文名不记得了,葛歌心想还有这样大大咧咧的女人,开玩笑说给你起个高大上的名字咋样?金发美女说要好记的就可以。葛歌想了想问杨洋如何?金发美女重复了几遍,说感觉像一个字在重复使用,还能这么起名吗?

“能,而且顺口好记,要不,你先用着试试,记不住了再换。”

“好的”斯嘉丽说为了名字敬你一杯。

葛歌问道......

“脸部做过手术?”

“没有做过手术,不信,你可随意......”

“我们到卫生间里检验一下?”

“好呀,走吧。”

两人在卫生间里待了几分钟,回到沙发边,葛歌对服务生说让陈艳过来一下。

陈艳过来后,敬了一杯酒,说了几句客套的逢迎话,问服务还满意吗?

葛歌说一仙宫的能不满意吗,她一月能为公司挣多少钱?

“差不多一百两。”陈艳回答道。

“她个人能挣多少?”葛歌又问道。

“个人每月能挣二十两左右”陈艳如实的回答,她明白葛歌获得真实信息的渠道有多个,如实说,能留个好印象。

“明天我安排人带她去医院做个体检,健康的话,我给一仙宫一百两,给她三十两,让她在我家住一个月,如何?”

“呵呵,可以,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仙宫的经理,需要请示慕容总,也得问问斯嘉丽是否愿意,明天给你回信,如何?”

“可以,加个视信,方便联系。你直接问她是否愿意,估计不愿意,你抽空带她到我家看一看,也许会愿意。”

“好的,明天给你打电话,我还有事要处理,先告辞了,玩的开心。”

…桥边姑娘…的旋律慢慢飘扬在包房,谁如此舒缓,李进,还是当年的秀才风气,多少年了秉性难移,柳叶跟着唱了起来,一扫骚乱的氛围,一提歌唱水平……。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随着夜幕的深沉,有人渐渐离开包房,葛歌不能长站,身体有些难受,加了几个视信,与袁无常和葛浩谈了谈药店的事,碰了几杯酒,开了几个玩笑,低声让身旁的肖玲喊了葛辉夫妇,没有告别的离开。

……

肖玲扶着葛歌走到卧室,再次出现已经换上了睡衣,葛歌看了一眼说:“今天新买的,晒干了没?”

“干没干,你摸摸不就知道了。”

葛歌当做没听见,走进了卫生间,洗漱完后发现肖玲已经睡着了。接了杯温水,关了灯,半躺在窗台边的躺椅中,回忆着一天的事情,多少年没大声的唱歌了,十几年了,那时还是跨国公司中州分行公司的副总经理,那时还没离婚,那时还没确诊重病,最主要的是能跑步锻炼,想去哪就去哪,身体健康多么重要呀,如今走路不便,犹如套着重重枷锁,难受呀,心里苦呀,不知不觉涌现了很多很多无奈和不堪。

现实与理想,现在和过去,反差越大,情绪越难控制,情不自禁的泪流。犹如名字,时常解释:被割着肉唱着歌,被割着肉能如何?嚎叫着是过一天,唱着歌也是过一天,何不让自己坚强点,有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疯子……。

仰望星空,哪颗是大角星?灵魂是在渡劫或体验中提升吗?越悲痛提升越快,这是哪的混蛋逻辑,有了一定纬度,无论以肉体还是星光体存在,灵魂何必自找苦吃?自找苦吃?自找苦吃?

你要放弃吗

一个重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葛歌猛然一惊,哪来的声音?哪来的男人的声音?

静静的寻觅四周,如此安静,难道出现幻听?可那声音相当清晰,相当厚重,不会是幻听。要放弃吗,要放弃吗,要放弃吗,放弃什么?你是谁?

安静的四周,回应的是肖玲的细小的翻身声,摸索声,停顿了几秒,她坐了起来,看着躺椅中的人,轻轻走了过去,双手捧住葛歌的还算年轻的脸,静静的望着,模糊的望着,感觉手中湿润,用大拇指一摸猜测是泪水,趴在葛歌胸前问道:“怎么了?”

葛歌静默着,双手抱住她的后背,抱紧了又抱紧,呼吸着长长的气息。肖玲感觉着他的肚皮的起伏,听着沉重的心跳声,闭着眼享受着这份宁静,一份不知所以然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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