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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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先把小乔送回家,附近这一带我都比较熟悉。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和我住在一个小区,更巧的是,她就住我隔壁。她说她昨天刚搬进来,我又问了她昨天是否出了门,她说没有,难怪我昨天没见过她。我告诉她我昨天已经见过和她住在一起的小伙子了,她只是点了点头。这其实是一件让我非常高兴的事,因为我很喜欢他们二人,现在又都成了邻居,太好了。

她正准备开门,可是在包里翻了半天却发现没带钥匙,她尴尬地告诉我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她借我的电话打给了小伙子,可他似乎也暂时回不来。如此一来,我便不想她一个人一直站在外面,毕竟现在天还挺冷,她穿得也不多。于是我便邀请她先到我家坐一会儿,她果然犹豫了一会儿,我想或许是因为她害怕我是坏人。我便告诉她我可以把大门开着以方便她到时候逃跑,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了一声便点头同意了。

我家里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什么饮料的,除了阿杰回来的时候,所以我只能给她先倒了杯水。可她坐下之后便一直握着杯子叹气,这让我觉得没劲极了。又过了几分钟她终于肯说话了。她说这是她今年以来最黑暗的一天,我不明白她干嘛要说这些,况且今年也才刚开始没几个月,于是我便问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又叹了口气,说人的一生中总会有那么黑暗的几天。不错,这点我倒是同意,我告诉她我认同她的想法,并且我几乎可以确定她所说那天就是我死的那天。她听了我的话有些不知所措,又愣了一下,随后便侧过头不再说话,我觉得她多半是在思考。其实这不是什么复杂的问题,因为人死了一定就看不见了,所以当然是黑暗的。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她却还要考虑如此之久,她以前应该也总爱这么胡思乱想,这明明就很简单,我说的话更是简单。

她现在一定口渴极了,给她倒的水很快便喝完了,这多半是因为她白天的时候一口水都没喝。我平常在学校也不爱喝水,这是我长久养成的习惯,和她并无关系。想到这,我便点了外卖,点了两杯奶茶和晚饭,虽然那些不是我的错,但现在她是我的客人。我原本也根本没想过今天家里还会有别的人来吃饭,所以这么做怎么想都是最合适的。以往我总是会提前把第二天要吃的东西想好,甚至会直接把一星期的菜都买好,但今天这情况却是不同,无论如何我是无法预测会突然有客人来我家的。我看见她还在一个劲地喝水,这也没办法,她一定饿了,可我家也没什么零食,只有些干桂圆,可又没剥,吃这个只会越来越饿。她毕竟中午没吃饭,又不像我早就养成了习惯。

我又和她随便聊了聊,她渐渐开始笑了,我问她为什么变高兴了,她说是因为喜欢我的房子。之后她在我家转了好几圈,她说我家装得很有特色,很有设计感。我不懂什么叫设计感,照字面意思理解多半就是说这屋子是经过设计的,可就算是毛坯不也是经过设计的吗,所以对此想法我并无异议,我于是就告诉她这房子是我和阿杰一起设计装修的。她问我阿杰是谁,我就告诉了她,她看上去很意外,问我为什么会连这种事都告诉她,我回答了她,她却表现得更加惊讶,这倒是让我有些不明所以了。她又和我聊了会儿,我觉得她可能还想再问我些什么,我懒得解释,不过正好这时外卖来了。还是热的,我赶紧招呼她先吃饭,她显得很兴奋,我不再管她,还是先吃饭要紧。

她吃饭倒是很安静,可就在吃完时又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她问我有没有想过这样会亏欠我女儿,我告诉她没有,因为这是我女儿的事,得去问她自己,我永远无法替她回答她的问题,何况我此时此刻并不知道她怎么想。她则是说她觉得她自己的父母至少在这点上是有所不足的。我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随后脱口而出问了个极其尴尬的问题:“你和你的母亲是什么亲戚关系?”她果然没想到我会问这样一个看似矛盾的问题,其实我也没想到。她显得不知所措,最后只是说了个是,随后又补充说,父亲也是。不过,这已经完全足够作为答案了。

我听了她的答案后只是嗯了一声,可这回她倒是不乐意了,问我难道不觉得这种事是难以想象的吗?我告诉她,在我看来,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事情是真的意想不到了,这种事其实也只是少见罢了,人们遇见的一切事情其实都是可以想象出来的,不然那些事便不会存在。她轻哼了一声,又问我难道以前也见到过如此离谱荒唐的事吗?我就把我自己的事情简单和她说了一下。可她听完后却不说话了,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尽管这可以理解,不过这真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害怕她会一直问我这些无聊的事,所以我便提议她一起听听音乐,并告诉她我这有许多不错的唱片。她应该对此很有兴趣,立马有了精神。我便随手放了张,她说她昨天似乎听过。我就告诉她这间屋子有一面墙没做隔音,果然,她正好住隔壁对应的那间。她还问我昨天有没有弹钢琴,我就向她做了解释。她对于音乐比我更加了解,问我可不可以弹首曲子听听,我想了想便弹了昨天的那首。她居然知道那首曲子的名字,还夸我弹得不错,甚至询问我她以后能不能也学钢琴,我说可以,这不算多难的事。

她现在这么高兴倒是让我有些意想不到,因为她之前还哭成那样。她又拉着我聊了一大堆,我其实也只是随便回应几句罢了,可她却越聊越起劲,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话可以说,像是想把憋了一辈子的话全都说完似的。

就这样聊着便过去了好几十分钟,她可能也是发现时间不早了,因为我瞧见她不时地在看表。我便问她想不想回家,她再次提醒我她忘记带钥匙了。瞧她这语气我差点以为这里是她家,而我是客人了。我告诉她没关系的,再次询问她是否想回家,她点了点头。我便回屋取了钥匙,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也学着她先前那样笑了笑,随后把她拉到她家门口,用钥匙开了门。她问我钥匙是哪来的,我正要回答,可这时那小伙子回来了,我本想着和他先打个招呼,可他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二话没说就打了我一拳。我看得出他下手很重,但我恰巧有一个转身动作,所以完全没有受伤。小乔赶忙上去拉住他并和我道歉,小伙子也愣住了。我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见我就是一记老拳,好在过了会他便缓了过来。他问我为什么有他们家的钥匙,我就老实回答了他。他对此还是不太服气,这么想也是,我为了不让他们觉得不公平,便给了他们把我家的钥匙。

小乔介绍了我俩认识,小伙子叫褚沫,他显然不喜欢我,但这并不影响我喜欢他俩。他之前请我进屋时显得很不情愿,不过随后又多次赔礼道歉,我并不觉得他有给我道歉的必要,毕竟对我而言他没有给我造成任何损失,反倒是他自己现在一定心烦意乱,可既然那是他自己的意愿我也就管不着了。他想给我倒杯茶,我赶紧拒绝了,我说我已经喝够了。

他们俩把屋子装点得更加温馨了,尤其是我看见屋里到处都是白色的小花,我几乎以为他们准备在家里开花店,气味比香薰还要浓烈,小乔告诉我这是风信子,并且送了我一株。

我们仨又聊了一会,不过我觉得小沫一定更不高兴了,因为他也一直盯着表看。想来也是,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也该睡觉了。看他的样子,一会可能还得出去工作,这可真是辛苦。一直以来,对于他这个职业我都有种天生的好感。我们这的出租车师傅都十分健谈,什么都能聊上两句,或许别的城市也一样。我曾经甚至想过要不要做这行,每天可以见到各式各样的人,可转念一想我也挺喜欢现在的工作,没有必要改变这些,再说像我这种不算勤快的人或许也干不来这么累的工作。

我告诉他俩我想先回去睡觉了,他们也不再挽留。他俩做事有些死板,都十分在意时刻,仅仅是刚才聊了一会便有意无意地看了好几十次表。这种人我见过不少,他们在乎某些被安排好的时间点,几乎每天都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做着同样或同类的事,其实这样也好,提前安排好便不至于事到临头再慌慌张张不知所错。他们还很在意规则秩序,这更好理解了,这样至少可以把错误或者说是惩罚降到最低,也就是最大众化的标准。仅仅是这简短的接触还不足以使我完全了解他们,可却让我更加喜欢他俩了。

这之后的几天我和他们碰面的次数明显更多了,尤其是小乔,毕竟我们是同事。她上班也不再像第一天那样发呆,开始不断找我聊天,看得出她原本就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她或许很适合讲相声。她每天几乎都有不同的话题可以说,我甚至觉得即使她就这样每天絮絮叨叨个不停也起码可以聊到退休,因为她实在算是个很爱学习的人,所以总是有源源不断的新话题。不过,很显然,她以前并不总是和别人这样说个没完没了,所以我就问她为什么她这么喜欢和我聊天,她说因为我只会说真话。这倒是让觉得我很奇怪了,因为这种事并不值得一说。每当我有想说的话我便会说出来,而如果我要说的是谎话言不就说明那是我所不想说的话吗,对于不想说的话又何必要说出来。她说只有我会这么想,其他人则不是,我告诉她阿杰也是这样,她来了兴趣,我便说了许多阿杰的事,她说非常想见见阿杰,我说只要等阿杰回来就行了,可我也说不准具体是哪天。

每天下班后小乔都会和我结伴坐公交车一起回家,这样也不错,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多一个人和我坐车对我有一定好处。她和我一样都很享受坐公交车的时光,就像以前阿杰那样。我觉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或多或少都很享受下班回到家之前的这段时光,我就经常见我们小区许多人下班把车都开到车位了却还是要在车里呆好一会儿才肯回家,其实这也很好理解。

和我越熟悉,小乔的话就越多,我这才肯定她真的是因为憋得太久不说话才会有这么强烈的倾诉意愿,这就不能怪她了。她说的许多话题都十分有趣新奇,这就很不错了,我总是喜欢听别人说有趣的事,只不过对于小乔我一般不作回答,就一直听着,当我觉得她希望我回答时我便会应上两声,但她却总是在得到回应后表现得异常惊喜。我觉得这根本没什么,我回应与否其实都是一样的。

她有一天突然说想请我吃饭,说是因为我请过她一次,我说当然可以,她还强调说要自己做饭,这也不是什么问题,我也不是经常去饭店吃饭,只是偶尔。这天下班后,她让我陪她一起去买菜,正好,因为我本来就准备去买菜。可就在路上时她却突然发羊癫疯了,走着走着突然就笑了个不停,我问她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或者是撞见鬼了。她点了点头,她说她父亲以前和她说过,如果你看见了一个瘸子,那么不久后便一定会再看到另一个。是的,我俩这才走出几百米,一路上居然就遇见了四个,也难怪她会笑抽风,她还真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这种情况其实不算少,她经常和我走着走着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傻笑,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太开心了,因为和朋友待在一起让她觉得满足,她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小乔要请我吃饭小沫当然也来了,我们也经常碰见,我也很喜欢和他聊天,可他和小乔不同。他们都有许多话说,可目前来看,如果我不主动的话,小沫是不肯像小乔说那样直接说一堆话的。他觉得小乔请我们吃饭是很不正常的,可这就是吃个饭。他可能还是不太喜欢我,但这就不是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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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柴把我送回了家,我原本还想赶紧进屋一头钻到被子里再也不出去了,可谁能想到我竟然连钥匙都忘带了...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我不能,也不好意思再耽搁老柴的时间了,无奈之下只能找老柴借了手机先打给小沫。打之前我深呼吸了好几次,尽量让气息平复。我没告诉小沫到底怎么了,只是假装随意问了下他什么时候下班,不巧的是,他正在机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不想干扰他开车,万一出了什么事...正当我不知所措时老柴突然开口问我要不要先去他家坐一会儿,我本想拒绝,不仅是不想麻烦他,更因为我实在不想再出去了。我现在这样子...妆都哭花了,我不想再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了。这副模样...可是,他家居然就在...隔壁?不会吧,这么说我们还是邻居...

他家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设计得十分有格调,一看便知道是用心设计的,这倒是更说明他不是个无趣的人。我不禁想起之前他那自信且充满热忱的神情,是啊,他一定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吧。他家客厅的墙是深灰色,可尽管如此房间却一点也不显得暗,因为他家一大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灯具。家里东西倒是不少,可一切都井然有序,一点不杂乱,光是打理这些就一定很费工夫吧。在他的许可下我又把他家参观了个遍,他家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简直就像是开杂货铺的。随处可见更种奇形怪状的包装盒,大的盒子里装着小盒子,里面的小盒子里装着更小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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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套娃似的,可盒子里除了盒子别的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他家的一面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照片,有些照片我甚至还在杂志上见过呢。桌子上还放着一本相簿,他说可以随便看,我没客气,更不觉得不合适,翻开看了看,都是非常不错的照片,可是...果然啊,我翻完了整本照片,又检查了下墙上的照片,他家里居然连一张人物照都没有,这倒是让我觉得奇怪...这本相册中有一张照片是最让我不解的,一片沙漠,除此以外别的什么也没有,照片边上还写着一句奇怪的话,我正准备问他,可这时他却刚好接了个电话,是外卖打来的。那人说刚才骑车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问他能不能再多等一会,他会自己出钱再去买一份,老柴回答可以并让他注意安全。挂了电话之后他又从柜子里找出了创口贴和几十块现金。

他之后回到沙发时我便把那张照片旁写的那句话念了出来:“凡保全生命的,必丧掉生命。凡丧掉生命的,必救活生命。”我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却说不记得了,可能仅仅是当时随便看到的,觉得还不错便顺手记下来了,更不记得是出自哪里的。我又问道这句话和照片里的沙漠有什么联系呢?他回答说:“当然有关系,因为这是我在同一天写上去的。”...好吧,确实也是种解释,他在每一页都标了日期。不过,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深意呢...或许大多数事件的本质原比想象中的要单纯多了,是人心越来越复杂了...

我又在他家转了会儿,当我夸他家漂亮时,他说是阿杰设计的。阿杰,他又提到了阿杰,他到底是什么人?要是换作以前我当然不会在认识第一天便问别人这样一个略显唐突且私人向的问题,可他却让我一点不觉得生分,何况他自己也经常提到阿杰,想来应该也不怕别人知道吧。我便好奇地询问阿杰到底是谁,他说:“阿杰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前妻。”啊?...他原来结过婚啊...也是,之前虽然没往这想,可这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他这种说辞略显奇怪。两个人离婚了,该是兰因絮果,难道还能称之为家人吗?他还总是提起,不觉得尴尬吗?两人之间更不应该有春树暮云般的思念吧...他接着又补充她还有一个女儿,只是现在待在阿杰身边。他还真...真是...坦率啊,这种事居然也不迟疑一下,直接就说,这种人也太...稀有了吧...

不过这倒让我对他更加有兴趣了,便继续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直接地告诉我。他回答:“因为我很喜欢你啊。”啊???...我没听错吧...他接着又说:“我很喜欢你。当然,还有那位和你一起住的朋友,我们是同类人。”他这话看似没什么疑点,但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为什么会觉得我和小沫是朋友而不是男女朋友,至少正常人一定都会那么想。他回答说:“这不是很明显吗?就是这样,没什么好说的。”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不过他语气十分和善,也看不出任何恶意,可这依然让我不解。

我本想着再问些什么,可恰好这时有人来敲门了,是外卖到了。他赶紧跑去开门,顺便递给了外卖小哥几张创口贴,又给了他几十块钱,小哥不收,但是最终说不过他只得收下。他说话还是那样言简意赅不带任何迟疑,可我觉得他充满信心的眼神可能才是起到的关键作用。这么看,他也算是个善良的人。如果不是他而换作别人,我可能会以为这种作为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可我就是知道他不会,至于为什么...今天可能算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到别人家做客,何况他是第二个说喜欢我的人,而且与前者不同,他说的是一种单纯的喜欢,更与性别无关,我可以感受到他的真诚...直到这之前我都认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会喜欢我这样的人...此时此刻,我便突然有了想和他成为好朋友的欲望,我更加知道这是位真实的朋友...至于小沫...小沫应该不会喜欢他的...吧...

我难得这么高兴和别人一起吃饭,以前和小沫一起单纯像是为了完成某项任务,可和他一起吃饭却有一种回家的温馨感,不再是那样冰冷无情。

吃完后,我又说回之前的话题。我问他为什么要离婚,难道不觉得对不起孩子吗?他却告诉我因为可以离婚了便离婚了,而且更不觉得亏欠了孩子,他还说这根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这话可不能让小沫听见,他一定会觉得这是极其不负责的。当然,这也让我无法理解,反而更加疑惑,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还从不曾遇见过这等“人才”呢。我告诉了他我的想法,可他却问了我一个看似不是问题的问题,这个问题可着实吓了我一跳,我甚至以为他已经知道了我家里的情况了,不过随后便冷静了下来,因为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俩之前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他更不可能认识我,况且都不生活在一座城市。难道他是猜出来的?也不可能,这种事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猜出来的,说出来别人都不会相信。对于他的提问我最终也只能随意应了一声,好在他也只是嗯了一下。只是...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更加让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他表现得依然十分镇静,更别说惊讶了...随后,他便先向我简要说了一下他的家...

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大吃一惊,怪不得他刚才...和他相比,我还真的是...自...自愧不如。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他刚出生不久他的父亲便去当道士了,他的母亲则是和阿杰的母亲一起...也去出家了......这......他说他从小就和阿杰、叔叔(阿杰的父亲)、阿杰的奶奶一起生活...我真的以为他是开玩笑的...这也太扯了吧...我简直无法相信,本想着问他是不是在逗我开心,可是,他的眼神,以及他一本正经的语气,还有他最后一刻略带调笑的口吻,竟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正是这一系列的表现,更加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否则我无论也不会相信这些。他看着我略显扭曲的脸庞,笑着说道:“这没什么好意外的,仅仅是一些发生过的事而已。”

好吧...真是这样的话...如果他的经历真的是那样,那么他这些奇怪的表现反倒是愈发显得合理,或者说不合理,可不可以理解呢?唯有一点我依旧困惑,他似乎一点也不认为这是自己的不幸,可在我看来这种想法是不可能出现的,难道这样的身世还不值得难过吗?他...还真是坚强啊,不过...如此一来,我反而更想和他成为好朋友了,因为我们就这点而言倒真的可以算是同类了,这样一来我们在一起便没了负担,我不会再害怕自己被他伤害,更不用害怕自己会伤害他,是的,这样的话,我便不再是只刺猬了...

他后来放了张唱片...是啊,我怎么才想起来...这首曲子就是昨晚听到的那首,他也说昨天晚上确实放过。他家也只有这间屋子是和我们相邻的,这面没有做隔音的墙正好连着我的房间。我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设计,但也不好意思再多过问。他屋子里有台钢琴,我便问他昨晚他弹的第一首曲子是如何演奏的。他二话没说,直接开始演奏,果然,和我猜的一模一样。那根本不是弹,第一个c和弦他是先把手抬得老高,之后再用力地狠狠砸向键盘,一声巨响...他也太狠了,难道就不怕把琴砸坏吗...不过之后的演奏都算是正常...现在想想,怪不得昨晚有那么大的一声,也只能是这样了...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演奏,他却说:“我也不知道,不自觉就这么做了,可能是因为作者就是这么设计这首曲子的。”不过更让我奇怪的是,他连这首曲子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作者了,这首曲子可是很有名的。他回答说:“我只是喜欢弹,并不在意是谁写的,也不想知道。”

钢琴旁的柜子里放的不是书,全部都是乐谱和黑胶。我翻看了几张,所有的乐谱里都没有标注曲名和作者,像是故意这么做的。那些黑胶也是,所有黑胶原本的套子全都被他取下来放到了别的地方,这些都用专门的盒子装了起来。其实那些套子也是极其珍贵的,好在他没有丢,否则我都会觉得心疼。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说:“这些都是阿杰弄的,乐谱也是她打印的。这只是兴趣爱好,随便弹弹而已,干嘛要在意作者或者曲名呢?”

其实他演奏得十分出色,指法没的挑,可是...那么浓烈的热情居然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种性冷淡的气息,那是一种近乎扭曲的不协调的美感...这俩口子还真是奇葩...我翻开他刚才演奏的那首奏鸣曲的乐谱,竟少了一个乐章没打印,但是底部的页码却是连续的,显然是刻意漏了一章的。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我不太在意这些,原本就是这样。不过我记得阿杰有一次和我提起过,她说那少的一个乐章不适合我,可以留给以后的人演奏。”以后的人?我问是什么人,他也不知道。这个阿杰还真是有意思...不过,她说的没错,那一个乐章确实不适合他。我想,他可能更适合那种存粹的音乐,他自身便带有最纯粹的音乐本身的情感。不出意料,这之后他演奏的那几首巴洛克的赋格曲便立马显得协调多了。我很开心他喜欢这些,这算是第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了吧,这样我就不再显得那么奇怪了,终于有一个和我一样奇怪的人了。

我这才想起阿杰这个称呼,很少有女孩会叫这名的吧,他解释道:“其实是阿姐,她比我大一岁,我从小便喊错,所以一直就这么将错就错了。”阿姐...这也对,不过...他们之间到底更偏向于哪种关系呢?朋友?夫妻?姐弟?这青梅竹马的两人真不是一般的奇怪...我突然很想知道阿杰到底长什么样子,可他一张照片也没有,手机里、电脑里都没有...也是啊,他的相册里一张人物照都没有...我让他给我简单描述下长相,可他语言表达确实有些问题,语焉不详,过于抽象了,听完后完全无法想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唯一让我有些兴趣的是他最开始说的。他说:“阿杰可能没你好看,但是她的眼角却很像汤唯。”眼角...哈哈...我可以头一次听人描述女孩子时先在意眼角的......我后来问他能不能用和阿杰有相似部位的人来形容她,这样似乎就可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形象了吧。可他却说:“这不可能,因为整体不等于部分的总和。”这...有道理哦,不过,我觉得他说这话似乎还有些别的意思...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有趣的人了。

我又和他聊了好一会儿,他真的好有意思啊。到了后来,他突然问我想不想回家了,我也知道时间不早了。我告诉他我没钥匙,他回屋拿了什么东西之后便拉着我到了我家门口,取出钥匙开了门...“这是什么情况?”我问道,“你怎么有我家钥匙?从哪来的?”不过,就在这时,小沫居然也回来了,他对着老柴上来就是一记老拳,然后骂了一句:“你个坏蛋,想干什么?”我赶忙拉住他,可老柴却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笑道:“你也太可爱了。挥拳像个男人,说话却像个孩子。”我赶紧检查了下老柴的脸,幸好是没伤到...

我把这两位大爷带进屋...我们仨解释了老半天终于弄明白了,这套房子原来是老柴的,他就是房东,另外他还告诉我他住的那套其实是阿杰的房子。那他有我家钥匙就再正常不过了,不过...他干嘛不早点拿出来...也对...如此看来,他和阿杰现在的感情应该还是很深厚吧。都离婚了还让他住自己的房子,我想他们离婚绝对不是因为感情破裂或者性格不合...但是,他们结婚难道就是因为情投意合吗?我想多半也不是。接着他还非要把他家的钥匙给我们,说了些奇怪的理由。尽管没有这个必要,但我还是收下了。

老柴似乎很喜欢我家的风信子,是啊,我也最喜欢这些了,我从小到大也只喜欢这种白色的风信子。想到老柴把房子设计成这样,那他喜欢花也不算奇怪了,我提议送他几瓶,就当作道歉和道谢,他却说他不喜欢在家里养花,不过在我的坚持之下他还是收了。

我们终于把话说开了,不过小沫还是有些不高兴,但至少老柴没有任何要计较的意思,随后他便告辞回家。小沫又嘱咐了我一些话,之后也匆匆忙忙地上班去了。他今天确实不太对劲,我从没见他打过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呢。

回屋后,我靠在床上,一阵恍惚,也太不可思议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不是我自己的人生该有的,可却又是那么真实。我是不是和以往有些不同呢...应该不是因为工作,而是...认识了一个有趣的怪人,这个从没见过的“奇行种”,也不知道小沫怎么想...

第二天中午我依然没吃饭,但并不像昨天那般饥肠辘辘。我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习惯了吧,可能是因为我今天早上吃得特别多,对,多半就是这个原因。我“偶尔”会找老柴聊天天,其他“大部分”时间应该是在看书的吧...老柴虽然也有不少有趣的观点和想法,但他貌似更喜欢听我说呢...我似乎认识了一个可以吐露心声的人,我可以向他倾诉,因为,我不害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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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时而认真倾听时而表达下自己的观点,那些想法当真古怪至极,但细细想来却都十分符合逻辑,最终都能让我理解。我明白了些他为什么会说我们是同类人了。他今天甚至还夸我勇敢呢...这是我无论如何想象不到的,他说我是除了阿杰和奶奶以外最勇敢的女孩...奶奶也能算女孩?他却说是的...真是搞笑...我自己都无法理解...我从小就很软弱,和勇敢中的任何一个字都沾不上边,他到底是怎么产生这种想法的呢?

下班后,老柴再次邀请我一起坐公交车,这次我没有拒绝。他说坐公车回去并不比打车慢,我告诉他人很多,他说只是因为车站人多,实质上坐那路车的人很少,而且说我昨天走错了车站,应该要去学校南门的车站坐车。果然如此,和他说的一样。我拉着他坐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他问我为什么要坐这,我向他解释了原因,他说阿杰以前也喜欢坐这。这么说,我现在倒是补上了阿杰空缺的座位了啦...这也是我来这后第一次坐公交车不戴耳机,我就像大部分人一样和坐在身边的朋友聊天。一缕暖阳从窗外斜射入我的半边脸颊之上,窗外的树叶在黄与绿之间形成无数的色阶,幸好一阵阴影化解了此时光线的燥热,他辐射着永不停息的荒古叹息,直至热寂的降临...

我想,这可能就是我今后生活的刻板了吧...我好似有了归属感,甚至差点忘记过去发生的那些事了...不是因为城市、学校、工作,只是因为我们认识了一个有趣的朋友,他或许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朋友。

没过几天,我请他俩一起吃了顿饭,我之前算是欠老柴一顿饭。其实我也好久没做过饭了,这就当作是一个标志好了,至于其他的,暂时都不重要了。老柴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小沫似乎还有些不情愿,不过我再三劝说,他还是同意了。吃饭前,他们两个聊得不是也挺开心嘛,前些日子的不愉快小沫也不会太计较了,他虽然记仇但一向心软,再说老柴又不是什么坏人...老柴...他究竟为什么会对生活有那般的热情呢?我此时更加无法明白,只能以后慢慢去了解了。不过,我们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我很害怕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可今天有些不同,给家人朋友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是我一直以来都希望的。尽管我们彼此还没有那么熟络,可还是像一家人一般。老柴让我觉得很放心,我似乎什么都可以和他说,我产生了极强烈的倾诉欲望。再说了,我的动机其实很单纯,我何必要藏着掖着呢。我可以卸下防备,说出我的真情实感,我更是一点也不害怕了。

v8-13hz:

好家伙,昨天我可是大晚上帮老王跑了趟机场,他可好,今天直接旷工了。你也说说理,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觉得这合理吗?昨天要不是那个老柴,小乔可就得一个人在屋外呆好几个小时了,都怪这死老王...也罢,我倒是也想上个夜班体验下呢。

你说我倒霉不。我这刚刚吃完饭下楼,正准备出车,你猜谁来了?没错,真是不幸啊,又是那个男人。他似乎正好也要出门,还对着我笑了笑,说想照顾我生意...你说他大晚上是不是吃饱了撑着,非得晚上出门...不用你说,我这点敬业精神还是有的,顾客就是上帝。我当然让他上了车,好在他一路上一句废话也没说,你也觉得幸运吧。他不搭理我是最好的,毕竟我也懒得搭理他。

到地儿后,他让我等他会儿,他说一会还要坐车。不久后,他抱出来几个箱子,都是些旧书,我帮着他一起装了车。他说那都是要寄给阿杰的,你说说吧,我真是服了,他前妻真是个奇葩,两人都离婚了怎么好意思老是麻烦别人帮她做事。你瞅瞅,这都是些什么个玩意儿...你说的对,他也是有毛病,还住他前妻的房子...两个人都有毛病...

他坐在副驾驶上,我瞅见他正翻着一个像是相册的本子,不过本子还挺好看的。其中有一张照片我还挺喜欢的,是一片森林,照片下方的空白的地方写着一行字——“每一个灵魂都拥有自己的特殊世界;对于每一个灵魂来说,任何别的灵魂都是一个背后的世界。”你是不是也觉得这话很有意思,我问他为什么要把这话写在这下面,和森林有什么联系?他却说只是因为是同一天写上去的......我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他就指了指日期,但我还是不明白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关系...你说我笨?可,可这能怨我吗?他自己都不把话说明白,像个谜语人一样,这当然是他的问题吧。我瞪了他一眼,可他却还是一脸笑容。不是,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什么?你说我有病?...不是啊,我从小就是这样,对于许多简单的事情我都会理解到一些很奇怪的地方去,他这话...行,我有病,我们都有病,行了吧。

天啊,你说说吧,这老王真是要死了唉!他这个月一共才上了几天班啊!那真是屈指可数啊。这也太不像话了,老板也不管他,我就更没办法了。这车现在几乎成了我的专车了。对,你说的对,我倒也喜欢这样,至少我可以随意控制上班时间。不过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乔今天是不是抽风了,他居然要请隔壁的那个老柴吃饭,还要亲自做饭...她多久没做饭了,好几年了啊...我也没办法,她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去了。可那个老柴他...他这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他确实没干过什么坏事...可我...就是不喜欢他,他就是让人觉得不爽。没办法了,我今天只能早点收工了。

正好,他们刚买菜回来,小乔今天不让我们帮忙。我不想扫她的兴,她难得这么高兴地想要做饭,算算日子至少四五年了...你也觉得不对劲吧。我告儿你,她绝对有问题,她以前就算是三分钟热度,可也不会这么搞...这都好几天了,也不见个消停,我看情况是不妙啊...

小乔跑去做菜了,我可惨了,得独自面对老柴。他现在就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无聊的新闻,他会不时地看我两眼,也许是希望我和他聊聊。行行行,你也别说我小心眼,我就听你的,毕竟小乔也挺喜欢他的,我还是尽量和他处好一点吧,其实也没什么坏处。啥?你说我也喜欢他?打住,你可拉倒吧,别瞎说,我不是不愿承认,我是真的不喜欢他...唉,可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啊。我对他又不怎么了解,甚至不知道他的喜好...对,老王。我便开始和他说起老王的工作态度,说老王是怎么偷懒的,饱食终日、尸位素餐。可他却说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因为他自己也是差不多不用做什么就能拿到工资...???我靠,这都是什么人啊?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到底得是什么人才能说出这种话来...就算不热爱工作,可起码的职业道德也得有吧。我觉得抓住了机会,便讽刺他说:“幸好社会上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想,否则社会就无法进步了。”可是...他居然点头表示同意...他还说他也很想谢谢那些敬业的人,正因为有那些人的努力他才能这么悠闲,接着又说与其说社会在进步倒不如说在改变...

我...不是啊?你也没见过这种人吧?我又接着讽刺他,反问道:“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那该怎么办?”他回答说这毫无意义,因为事实并不是这样。真是服了...我叹了口气,说道:“就是因为一些不合理的东西才造就了你们这样的人出现,可惜我没能力抹杀这些不合理。”我这话说得声音很小,也仅仅只是抱怨一下,可他却听见了,说道:“不合理性不是一件事消亡的理由,而恰恰是其存在的条件。”我的妈呀......我...我还真的无法反驳他了。他话倒是不多,但歪理谬论倒是一套一套的...我讲不过他...这你让我咋办,唉,碰到这种奇葩。我只能再说回老王的事,我说:“像老王这种二把刀指不定哪天就会给公司惹出什么麻烦,要是我当老板一定要在他惹祸前就把他开了。”可他接着又一脸困惑地问道:“为什么要用别人没做过的事来指责甚至处罚他呢?”......我说不出话来,你说得对,他这话还真是没毛病,连我都觉得他是对的,难道真是我的错?

都怪我,非要和他说什么老王的事,现在弄得我脑壳都晕了。太草率了,怎么说了这么些破绽百出的话。不过,我也没看出他有丝毫胜利的快感,难道他是故意藐视我吗?啊?你说我多心了。好像...好像是我想多了,他从头到尾脸不红心不跳的。不过,你就说说吧,他干嘛总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几个意思啊?

我泄了气,他看向我,就像你一样,他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没有能力和那些敌人战斗。他问我敌人是谁,我说:“就是一切已有不合理的体制、传统中的人等等。你不是也没能力对抗他们吗?”他又疑惑地问道:“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我的敌人,又何来对抗一说呢?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我的敌人,更不认识你说的那些。”你看看吧,他根本就是一个麻木无知的人,马齿徒增,坐以待毙,最后必然会溶解在这片毒液的海洋中。不过,他随后的一句话却让我甚是不解,他说:“我所对抗的只关乎我个人,是死亡中产生的一切虚无。”这...你能明白吗?此刻,我从他的眼里却看见了一种悲壮之感,那种信心与热切是我不曾拥有过的,他...到底...

或许是他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便主动转移了话题,问我在上班时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人或事。也是,我也不想再说那些了,于是就就把我今天拉着的那几个学生的事告诉了他。那几个学生看着就有些不对劲,所以他们下车后,我也没急着走,而是把车停在不远处开始暗中观察。果然,随后那几个人拉着一个路人问路,结果问了半天也没问明白,于是路人便拉着他们几个一起去找路。我当时暗中跟着他们,他们走进一个小巷子,把那个指路的路人暴打了一顿,我靠,打得估计他妈都不认识了。随后,他们搜刮了他所有的钱,走出巷子,又找到了另一个路人,让他打120,还说刚才在巷子里看见有人快被打死了。这简直是贼喊捉贼,我当时听到这就吓跑了,赶紧开溜,我可不想被当成同伙。我说完了,你猜老柴说什么,他居然夸我机智。有什么好机智的,唉,可惜,我没法阻止这种恶劣的事发生。他说他以前这种事见多了,当时他们学校就有不少人干过,那帮人可不止干过这种事,于是,他开始给我举例子。比如,大年三十当天几个人直接打上门,把别人家门砸了,当着父母的面把孩子胖揍一顿,甚至在学校门口直接把一个学生的手指砍掉...只是因为那人在学校花坛蹲着抽烟时被他看了一眼...不过,无一例外,这些人现在都进去了...

我不由地冷笑了几声,小乔似乎也听见了。老家伙,你说老柴以前是不是也干过这种事?那他为什么说得那么轻描淡写...你说这些都是真的?不会吧,你也见过这种事?好吧,还真有点吓人,我可不想再聊这些了...

我还是第一次来他家呢,设计得还不错。他家的墙上挂满了各种风格类型完全不搭的照片。我被其中一张吸引了,那是一个老旧的教堂,我从夹子上取下,仔细端详了一番。老柴告诉我那是他小时候和阿杰还有奶奶经常去的一座教堂。这张照片的背面也写着一句话——“你到哪里去,我也要到哪里去;你在哪过夜,我也要在哪过夜;你的同胞就是我的同胞,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你死在哪里,我也要死在哪里,葬在哪里。”他给我解释道,那是他小时候一次在路得记里看到的,于是便对阿杰念了出来,当时阿杰还取笑他,因为这是儿媳对婆婆说的话,她们两人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却情同母女...后来那座教堂拆了,阿杰就拍了这最后的照片,他当时正好想起这句话便添油加醋地写在了照片背后...这倒是让我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不过,他总是这幅样子,我以前也只好误认为他是个无情无义、一丝不挂的人。你也觉得吧,这句话要是我小时候就知道该多好啊,那时我就可以对妈妈和姐姐也这么说了...哎呦,算了,太肉麻了,我可说不出口...

我隐约间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尽管他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我还是难以苟同,可我却明白了小乔为什么想和他成为朋友。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们都一样,我其实最反感或者说害怕和那些结了婚或者有同伙的人成为朋友,因为再亲密的朋友最终也被被那种关系所破坏,朋友会被别人剥夺,尽管老柴结过婚,可对他来说毫无意义。我们只希望和那种一辈子孑然一身的人相处,因为这毫无背叛可言,不会有任何人剥夺谁的自由。我、小乔、老柴甚至那个阿杰,我们都是这样的人,我们一辈子都会是一个人,所以我们之间或许可以融洽相处,更不必提背叛了。你说的对啊,我一直以来就是害怕被抛弃,原本处得好好的人突然间被另一个人带走,接着,又会有更多的人和琐事绊住他们的脚,他们哪还有时间顾得上我呢...这个老柴倒是不会,真的,你相信我一次,如果我和他是朋友,那一定会是一辈子的朋友,除非他死了,否则他永远不会抛弃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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