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总是让人容易想太多。
舒曼凝迟疑了一两分钟才给李越泽回过去。
清风：还没。
回完将手机放在一边，她起身继续去收拾其他东西。
时不时看眼工作台上的手机，在它快要熄屏时，她会过来点下屏幕。
不过李越泽并没有回复她。
舒曼凝心中腹诽，这人为什么说一句就消失了，真是怪人。
心不在焉地继续收拾东西，等再回头时，手机屏幕已经黑掉，舒曼凝心中抱着期待，拿起手机躺在沙发上。
李越泽还是没回她，舒曼凝盯着那仅有的一段对话发呆。
气死了，关掉手机摔在沙发上。
过了几秒，又拿过来，再看看，还是没有回复。
舒曼凝拿手机撒气，扔的时候没留神将手机砸到地上，好在沙发不高，手机也比较耐摔。
只是磕在地板上的声音比较大，惊扰了卧室里的陈薇。
陈薇穿着睡裙走出来。
“曼凝你怎么还没睡？”陈薇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凌晨1点。
舒曼凝趴在沙发上捡自己的手机，“我睡不着，在收拾东西。”
闻言，陈薇也叹口气，她坐在舒曼凝脚边，“我也睡不着，其实我很困，但就是睡不着。”
舒曼凝理解她的感受。
陈薇见她沉默，继续说道：“曼凝，我见你今天好像头很疼，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吧。”舒曼凝不太确定，毕竟以前从没发生过，“我当时感觉自己好像是幻听了，听到你们两吵架的声音后，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一段很陌生的对话。”
“而且那两个人的声音，很像我爸妈。”
“你爸妈？”陈薇有些惊讶，印象里舒曼凝只提过一次她的爸爸，就是说她爸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也不记得她爸长什么样。
陈薇略一思索，“可能是幼时的记忆。”
舒曼凝闭着眼睛，对于这点她是否认的，“不，我应该没那么小。”
不能细想，细想头疼的厉害。
陈薇走过去帮她捏了捏太阳穴，“曼凝，你说我，怎么办呢……”
后面四个字声音太小，与其说问舒曼凝，不如说是在问她自己。陈薇手上得劲，脑袋耷拉着，有气无力。
舒曼凝按住了她给自己揉捏的手，“不要委屈自己，不要因为一个从前二十多年和你毫无关系的人委屈自己，你要自己爱自己。”
“我知道。”陈薇垂眸。
可是真正实施起来真的很困难。
“好啦，你先去睡吧，不要担心，真有什么事你还有我呢。”舒曼凝从沙发上坐起来，抱住了陈薇的肩膀，“我永远都爱你。”
陈薇抬手回抱她，侧脸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小声啜泣。
“呜呜……曼凝……”
舒曼凝拍了拍她的背，厉声道：“不许哭！晚上哭明天起来眼睛肿成兔子。”
陈薇点头应好，起身重新回到卧室。
几乎是门关上的同一时间，舒曼凝的手机响了。
一通来自李越泽的微信电话。
舒曼凝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会打电话过来。
她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很安静，她在等他先开口。
大约三秒钟后，李越泽问：“睡了吗？”
舒曼凝哼笑声，“睡了还能接你的电话吗？”
“也是。”李越泽的声音听起来没有白日那么清醒，似乎带着微醺的醉意打的这通电话。
于是他又说道：“碧玺的事，我帮你解决了。”
舒曼凝眼睛一亮，瞬间精神抖擞，“真的呀，那太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电话那头，李越泽清晰感觉到她前后态度的转变，不由垂首低笑，“就谢谢吗？”
“那我请你吃饭？”舒曼凝试探性问道。
“好。”李越泽应声，“请我吃早餐。”
舒曼凝听后立马看向窗外黑压压的夜空，这才几点，他不会是想吃今天的早餐吧？
头次听到要求别人请自己吃早餐的，舒曼凝感到很新鲜。
食指摩擦着手机背面。
“可以，时间你定。”
“几千万的碧玺，就让你请一顿早餐，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你后悔了？”舒曼凝瞪眼，“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没有后悔。”
半岛公馆前的小花园里，李越泽倚在墙边，左手手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右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风过时，将烟头的火星吹得红亮。
李越泽猛吸一口，又吐出。
舌头下意识舔了下嘴唇，他回味起舒曼凝的味道。
“你后悔吗？”他突然问道。
舒曼凝正走到工作台前坐下，听到他的问题，非常疑惑。
“我后悔什么？”随即又道：“我没什么好后悔的事。”
她实在不想跟李越泽打哑谜，也不想跟他在电话里调着情。
“你是不是喝多了？”舒曼凝又问。
是的，她其实想说你差不多得了。
小花园里，李越泽无可奈何长叹口气，“好吧。”
对于他的反应，舒曼凝故意忽略，她总是这样，时而沉沦，时而清醒。
再说话时手上已经捏着一串珍珠打磨。
“现在是一点，距离早餐时间还有六个小时，如果你愿意的话，六个小时后我们见面。”
她冷静的吩咐着，仿佛电话那头不是什么让金融界闻风丧胆的大boss，也不是将李叡玩得团团转的李越泽，更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很简单就能为她解决她的难题的甲方。
此刻，他只是需要她请他吃早餐。
那头，李越泽笑了笑：“好。”
如此爽快的答应，倒让舒曼凝有点小意外，他还以为他会冷漠的拒绝，或者另外找个时间。
“那我把地址发给你。”舒曼凝动作很快，刚才李越泽提到早餐时，她突然想到一家广式早茶。
不过那家早茶店有点远，差不多要横跨整座城市。
她将美食点评软件的店铺链接发给他。
李越泽回了个好。
舒曼凝见他回得这么快，怀疑他根本没点开看。
但是没关系，反正她也做好了他可能会放鸽子的准备。
夜晚总是灵感充沛，舒曼凝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将作品的手稿补充下。
没想到一画就是四五个小时，中间为了看具体效果如何，她用块替代品做了半个模型。
至于为什么不全部做完，当然是天亮了。
舒曼凝只给自己留了洗漱和化妆的时间，在这个过程里，她总是时不时去打量自己的微信。 m..coma
想着李越泽会不会突然发条微信过来。
【我有事】
【在忙，不去了】
【抱歉，昨晚喝多了，别当真，我没空吃早餐】
诸如此类，符合他白天身份的话。
李越泽打电话来的时候，舒曼凝正在抹口红。
她开着免提。
那人在电话里问她：“你到哪了？”
彻夜未眠的舒曼凝脑子一乱，回了句：“到嘴了。”
噢，她说的是口红。
“不是，我是说，我在化妆。”舒曼凝嘴上慌乱，随即转移话题，“你在哪？我们在哪汇合。”
“我在你家门口。”
瑞心路的洋房门口，一辆黑色迈巴赫GLS已经停在此处很久。无广告网am~w~w.
李越泽手肘搭在车窗上，眼睛一直看着洋房里某扇窗户。
“啊？”舒曼凝低呼，“天呐，我忘了告诉你，我不住那边，我昨天搬过来了。”
她没想到李越泽速度这么快，居然已经在她家门口。
“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在那边等我下，我这就回去。”舒曼凝赶忙收拾自己的东西。
李越泽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不耐烦。
越是这样，舒曼凝越觉得愧疚，所以赶回瑞心路时前所未有的着急。
七点多的时间，路上多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舒曼凝为了绕开他们，特意抄了近路。
顺直长发跟着她跑步的动作左右摆动。
李越泽远远就瞧见这幅画面，他开门走下车。
手上捏了块手帕。
舒曼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摸着胸口平复。
李越泽将手帕递给她，示意她擦擦脸。
舒曼凝怕妆花，只捏着手帕，不敢用力在脸上。
“真是抱歉，忘记告诉你了，我现在住在外面的单身公寓。”
李越泽若有所思点点头，“单身，公寓吗？”
“是的，想换个创作环境。”舒曼凝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我们现在出发吧，再晚点可能会很堵。”
李越泽未置可否，启动车子。
几分钟后副驾驶上的舒曼凝终于平复气息，她拿起手机对着黑屏看了下自己的妆容。
确定没有问题。
再侧眸瞥眼李越泽，见他神清气爽，一如往日矜贵，忍不住好奇，“你怎么起这么早？精神还挺好。”
“我觉少。”
拐弯时，男人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点开车子屏幕上的通讯录。
电话是打给纪晟睿的。
“老板，早上好。”
“恩，上交所发函后及时告诉我。”
“明白。”
简短几句话，李越泽没避着舒曼凝。
舒曼凝撑着一宿没睡的眼皮，开始神游，“我不会耽误你赚钱吧。”
以前电视里说有钱老板分分钟几百万上下，她还觉得夸张，后来仔细算了下李越泽的情况。
分分钟几百万似乎并不稀奇。
就看朗悦的股价涨得有多快。
比如前几日某头条就是，朗悦资本一路高歌猛进，创始人李越泽身价暴涨五百亿。
“我和谁在一起都不耽误我赚钱。”
明明字面意义上很装逼的话，被他一说，却是那么的普通。
舒曼凝无言，自顾自想着，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自信和气场。
或许不会太久。
突然又想起，“你为什么要吃早餐，不担心我随便请你吃个煎饼果子吗？”
提起早餐，大多数都是糊弄着过去的，没那么讲究。
舒曼凝看他侧过脸，以为又要说点什么装逼但于他平平无奇的话。
谁知他说道：“不担心，我只是想早上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