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先前散布昭南将军与昭南郡主的消息,以及叶长歌死讯,一轮郡主望门寡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查出来了,殿下还要继续吗?”顾英杰站在上官时身后,小声问道。

“若是有,为何要停?”上官时头也不抬的,看着手中的文书。

顾英杰有些顾虑,他看了上官时一眼,“殿下,已经查到了苏相了,若再往下,只怕……”

上官时的手顿了顿,他笑了起来,“总不该是父皇吧?他为什么要坏了玉儿的名声?”

顾英杰神色有些复杂,按照现在的证据来说,背后那只主导的手并没有停下,若是苏味道都被抓出来了,那就只剩下……他看着上官时,他相信上官时看得出来,但是他们都同样的好奇,为什么?

“小药王来了兴庆殿了,殿下?”

上官时皱起眉头,放下了手中的文书,“玉儿走之前,是不是去见过他?”

“是。”

“定是给他安排退路了。”上官时冷笑一声,“她也不知道想想,若是小药王走了,她下次病了,该找谁?上次若不是她喝的那碗……”

上官时眯起了眼,“不必帮他,也不必助他,他要如何随他去便是了。”

“殿下,这小药王……”

“玉儿这人孩子气,有时候考虑事情不全面,该有个人为她做主。小药王若是能走得了,便让他走。他若是走不了,我凭什么去帮他?”上官时拿起了文书,继续看着。

顾英杰没敢说话,他看了上官时一眼,默默的退了下去,自从墨玉离开之后,上官时似乎变了个人。整天与洛和安在一处说话,偏偏每一句话都带着刺,可却不愿放松。

天天从洛和安口中的话推测对方要做什么,然后改如何应对,夜里回来还要将白日里整理出来的与墨氏兄妹敌对的官员记下,寻越原去将这些人做过的事都调取出来,然后找机会将其一网打尽。

每次顾英杰表示不理解的时候,上官时总笑着看着他,说他不明白自己。顾英杰的确不明白,为了一个女子,何必呢?

听说,卫小姐已经为了四殿下的所为哭断了肠,若是姐妹与未婚夫一道背叛了自己也就算了。可偏偏,昭南郡主是对四殿下不屑一顾的,若是这般,岂不是更显得卫小姐低到了尘埃里?

也不知四殿下是如何想的,当时昭南将军重伤昏迷的消息传来,陛下就有意让卫将军去边境,青州距离边境也比云麾将军大老远的过去更近。也不知道四殿下用了什么法子,叫陛下打消了这个想法,换成了云麾将军。

不过也好在没有让卫将军前去,不然,此时死的只怕就是卫将军了。若是卫小姐哭死了过去,就不好了。可若是如此,只怕婚期也会提前,否则只能等卫小姐守完了孝。按着卫小姐的心疾,若是守孝结束,整个人都不行了吧。

不过,当时若是换做了卫将军,此时四皇子妃的人选,大约也要换成昭南郡主了吧?可若那幕后之人真的是陛下,那郡主可就难嫁了,更别提郡主对四殿下一点意思都没有。

还是现在这样好,卫将军也不比昭南将军差,正好一个是大舅子,又与昭南将军交好,能两手抓也是不错。昭南郡主若是嫁不出去,到时候去了王府做侧妃也是好的,如此便彻彻底底的将两边都抓住了。

“英杰?”上官时忽然抬起头,看向顾英杰。

顾英杰连忙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上官时,“殿下还有何吩咐?”

“上次送去墨府的东西怕是快用完了,你再送些过去。还有,芙蓉园那边,笑红尘,清风明月楼,也都送点过去。”上官时摆了摆手。

顾英杰:???他们又不是没手没脚。

不过,顾英杰,他,不敢这么说,只好默默地应了,然后下去办事。

“英杰啊,你这几天忙得很啊?”有几名龙鳞卫的同僚走了过来,都是之前被上官时叫到秋绍元那边见了墨玉的那几个,也就是秋猎时因为墨玉的一句话而飞黄腾达的那几人。

“我们原本还以为你是靠着郡主那一头的,倒是没想到,你成了四殿下的手边人。”

“还是你顾英杰有本事,四殿下至今也不过只是与我们说几句公事,倒是你日日跟在殿下身后。”

“你莫不是忘了,四殿下如今可是与洛和安走的相当近!”

顾英杰听着这些话,并不做声。若是没有上官时当时叫他去办的事情,他此时应该也会和他们一样。但是他能拒绝吗?他不能。而走出这一步,他便与昭南郡主越来越远了。好在,四殿下并不是真的要与他们兄妹断绝关系,只不过是表面做法罢了。

“我还有事,失陪了。”顾英杰匆匆离开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经他们也是一同游玩玩乐的朋友。

几名龙鳞卫看着顾英杰的背影,相视一眼。

“他这是什么意思?打算和我们绝交了?”

“不知道,墨府那边有谁没消息吗?郡主没有来信吗?”

“没有。就连叶公子那边也没有消息。”

“城中的风声越来越大,都说郡主是望门寡,偏偏还有不少说书人在外头散布谣言。”

“没人管?”

“谁管?陛下都不开口,大理寺和京兆尹还都被郡主大闹过,谁会管?”

“她已经是郡主了!”

“上过战场的郡主,又死了未婚夫,还违抗皇命逃出皇宫,便是郡主又如何?”

“……”

小药王拿着手中的荷包,与上官问夏并肩到了兴庆殿外。他抬头看了一眼,“我可以自己进去的。”

“父皇肯定不会放你,我跟你一起。你要回去的话,我跟你一块劝父皇。”上官问夏转头看着小药王,“快走,你的药草不是快死了吗?”

小药王皱着眉头,捏了捏手中荷包,跟着上官问夏进去了。

皇帝在里面听到上官问夏带着小药王来了,笑了一声:“这是想回去了?”

他身穿一件鸦青色云锦衫子,腰间绑着一根黑色涡纹宽腰带,一头暗红色的发丝,有着一双漠然的眸子,身形修长,便是上了年纪,也是一个美男子。

夏库站在一旁,看了皇帝一眼,笑道:“听说药王谷终有不少珍惜药草,老药王不在,想必小药王在宫中住了那么久,也忧心得很。”

皇帝提笔继续写字,“不过是一些草药,宫中什么没有?他想要什么,便给他什么。”

夏库欲言又止。

“让他们进来吧,问夏的身子我得瞧瞧好全了没有。”皇帝摆了摆手。

上官问夏被请了进来,夏库着人给她找了个椅子坐下。

“父皇~”上官问夏没有坐,而是跑到了皇帝身边,挽住了他的袖子,“你看儿臣,儿臣都好了呢!”

皇帝笑着拉着上官问夏的手,往两边张开,左右瞧了瞧,颔首:“嗯,果然都好了呢!小药王的医术很不错。”

小药王见皇帝朝自己看来,低下了头,“陛下谬赞。”

“父皇,小药王这三个月都很用心的照顾我呢!”上官问夏拉着皇帝的袖子。

“哦?”皇帝挑眉,笑着看了上官问夏一眼,“如此,朕该给他加官进爵了啊!”

上官问夏一愣,摇着皇帝的胳膊更加用力了,“哎呀父皇,人家小药王那是闲云野鹤,不屑于高官厚禄的。”

“是吗?小药王?”皇帝转头看向小药王。

小药王没有说话,而是跪在了地上,“承蒙陛下厚爱,只是出门前,草民接了个病人,当时她并未上路,只怕此刻已经等了草民许久了。若是再不回去,便要死了。”

皇帝皱眉,“士人都重诺,既如此,将那病人接入长安便是。”

小药王皱着眉头,对皇帝磕了个头,“那人乃是女子,只怕受不得长途跋涉。”小药王解下了腰间的荷包,将里头的一个玉佩摸了出来,“当时,她家人将此物交给草民,便说了只在药王谷瞧病,只怕……”

皇帝正要说什么,可却在见到那玉佩的时候,整个人愣住了。

“这……这玉佩……”

夏库也睁大了眼睛,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来,“陛下是觉得这玉佩与皇后娘娘的那块很像?老奴瞧着也像的很,倒是很少见这般相像的玉了。”

皇帝脸上的失神被掩饰了过去,他甚至都顾不上上官问夏眼中的惊讶,他看着小药王,“你说,那是你那个病人家人拿来的?”

小药王不解的皱起眉头,但还是按照墨玉所说的继续说下去:“是那病人的家人送来的,应该是的富贵人家的夫人,通身的气派,给了草民这个玉佩当信物。”

皇帝的手抖了抖,他看着小药王,“是吗?这玉佩倒是与皇后那块有些相似,你给我看一眼。”

上官问夏看了一眼皇帝,他竟然连自称都改成了“我”。上官问夏忽然觉得,她好像的确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上官问夏看了夏库一眼,夏库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快些出去。

上官问夏打算向皇帝告辞,但是夏库却连连摇头,指着偏殿,打着手势,示意上官问夏快走。

上官问夏看了皇帝一眼,默默的将手从他的胳膊上挪开,见他没有反应,又悄悄的退了一步,见皇帝还是没有反应,忍着强烈的好奇,退了出去。

皇帝的手在拿到玉佩的那一刻,便不再颤抖,他有些激动的看着手中的玉佩,“是!是它!”

小药王与夏库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默默的低下了头,假装自己没听到。

“你说,这是那夫人的家人拿来给你做信物的?”皇帝端详了一会,抬起头看向小药王。

“正是,”小药王低着头,“这是药王谷的规矩,若是要来瞧病,却与我们师徒二人冲突,就留下信物,到时候凭信物再来。当时说好两月前要来瞧病的,却不想……”

“她得的什么病?”皇帝将玉佩握在手里,看着小药王。

“不知,草民并未看过她的病情,也没有瞧过脉案,她家人又什么也没说,便……”

“你该早点告诉朕的。”皇帝将玉佩递给夏库。

夏库有些忐忑的接过了玉佩,送回到了小药王的手上。

小药王摸着带着皇帝手心余温的玉佩,没有出声。

“若是如此,也别叫人等着了,若是耽误了病情,倒是朕的不是了。”皇帝看着小药王,“朕派人护送你回去。”

小药王松了口气,和墨玉说的一般无二,皇帝果然就是这个打算的。

他磕头谢恩,对皇帝表示感谢。

皇帝看着他,双眼直直的,“你回去了,好好给她看病。女子生病,只怕要让夫家嫌弃的,别叫那位夫人难做。”

“是,草民明日便动身回药王谷。”

皇帝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你走吧。”

小药王离开之后,皇帝百何燕,在龙椅上坐了许久。

夏库一直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皇帝,直到他自己睁开眼睛。

“问夏呢?”皇帝转过头,锐利的母港重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八公主说想吃糕点,方才出去拿了,陛下可要用一些?”夏库笑着问道。

皇帝摇了摇头,他望着紧紧关着的殿门,“夏库啊,已经十多年了,朕已经失去她十多年了。她竟这样狠心,连一封信也没给我传来……”

“姑娘成了亲,自然都是随夫家,若是还与往日相识的男子通信,只怕在夫家日子不会好过……”夏库斟酌着,缓缓说道。

“她那丈夫?如何比得过朕!”皇帝一拍桌子,“夏库,你说,他哪里比得过我!不过是用了些下三滥的手段罢了!”

夏库低着头,不敢说话。

“她得病了……”皇帝的神色又软了下来,眼中带着缱绻的爱恋,“是他对她不好吗?朕是不是该接她回宫?快,将严安……不,越原!叫越原进来,我要越原去将人给朕带回来!”

“陛下!”夏库被吓到了,“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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