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这不可能

“我是墨玉。”墨玉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看向起身朝自己走来的老将军。

“郡主好,郡主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对方在墨玉身前几步站定,看着墨玉温度哦啊。

“来找大将军,自然是有事,大将军不请我坐一坐吗?”墨玉笑着。

大将军愣了愣,笑着让开了身子,“县君请坐,县君喝什么茶?”

“白水就好,军营之中,没有那么多讲究。”墨玉抬脚,走到了桌边坐下。

大将军愣了愣,转头看了墨玉一眼,直接从桌上的茶壶之中,到了一杯水放到了墨玉面前,“在下这里,恐怕及不上郡主的茶,郡主将就着些吧。”

“您在前线,自然不比我们后方的舒适。”墨玉拿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

大将军看了她一眼,也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郡主兵法谋略都很不错,便是与阿史那敦的两战,也是无可指摘的。”

“将军常年戍边,似乎未曾去过长安?”墨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大将军摇了摇头,“自戍边以来,便未曾去过,受命于陛下,不敢擅离职守。”

“可是,将军丢了两座城。”墨玉抬起头,对上了他的双眼,“有一座我替您拿回来了,可另一座,您去而似乎从未曾想要取回?”

大将军皱起了眉头:“如今大雪封路,如何能攻城。昭南郡主能从阿史那敦手中夺回西秋城,不也是占了天时之利!”

墨玉低头浅笑,“我师父教了我许多大雪,不过龟甲占卜我从未能学会。但是,却不妨碍我能提前预知今后几日的天气。”

墨玉抬起头,“您若是无法夺回那座城,便让我们兄妹来吧。”

“昭南郡主,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大将军沉声质问道。

“知道呀,如果您不愿意交出兵权,我也有我的办法达成我的目标,只不过,需要您提前回长安了呢。”

“呵!昭南郡主尽管上书陛下,若陛下能放权,我必定双手奉上!”大将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墨玉转头,瞥了一眼帐子,笑了起来,也站了起来,“您明知道,陛下不会放了你的权。你可是陛下心中最信任的武将了,否则也不会放心让你在这里戍边多年。”

“你知道就好!”他冷哼一声。

“可是,若是主将死了呢。”墨玉笑着解下了腰间的长鞭,“您猜,您能躲过去吗?”

大将军眉头一皱,迅速后撤,打算去拿放在身后的长剑。

他猛地一震,手在碰到长剑的那一刻,软软的倒了下去。

墨玉朝他走去,看着他口鼻之间缓缓流出的鲜血,摇了摇头,收起了手中的鞭子,“我拿了鞭子,也不代表我要和你武斗啊。下毒多痛快?便是没有毒,我也有蛊虫呢,傻。”

墨玉将鞭子挂回了腰间,她转头看向帐子,在桌前坐了一会,把自己杯中的水倒回了茶壶之中。又拿出手帕,小心的将这只杯子细细擦干净了,然后才转身离开了大帐。

身后有蛊虫从地上冒出,从地上爬过,原本留下的脚印都消失了去。

……

墨玉回来的时候,天正好亮了。她裹着狐裘,落在城墙头上,转过身看,白茫茫的地平线上,一轮橘红色的朝阳升起。

墙头的风将墨玉神还是那个的狐裘吹的鼓了起来,她一时间忘了爬下城墙,摘了兜帽,静静的看着远处升起的朝阳。

“朝阳破云雪渐消,点滴无穷听檐溜。士生百行虽相补,第一要能安饭糗。诗书幸可教儿童,勿使後人怜晚谬。”

林建安听说墨玉回来了,匆匆的带着人爬上了城墙。远远地,就瞧见墨玉一身雪白的站在墙头,呆呆的望着远处升起的朝阳,嘴里念着诗。

林建安的脚步一顿,他看着墨玉未束,随风飘散着的白发,她的眼中有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林建安下意识的不敢上前,他总觉得,墨玉口中所描绘的,是一个与现在极为不同的世界,或许能改变整个大周。

“便是心中有再多的报复,也该先吃了饭才是。”连城越过林建安,十分自然的走到了墨玉身边,朝她伸出了手。

像是忽然和这个世界建立了联系,墨玉恍然回头,看着连城以及他朝自己伸出的手,墨玉露出了笑容。

林建安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方才,瞧着墨玉,总觉得她随时都会消失在墙头,明明她功夫这样厉害。

“哥,你怎么来了?不睡觉吗?”墨玉注意到了连城脸上的红晕,“你生病了?”

“你太任性了,把哥哥气病了!”连城踮起脚,拽住了墨玉的手,将她拉了下来。

墨玉没有一丝反抗,顺从的被连城拉了下来,撞进了连城的怀里,笑着仰头,“那你要好好养病,我看你这个样子,似乎不太好,可不能出事了!”

连城转头看了一眼方才墨玉所看的方向,点了点头,“嗯,哥哥知道的,看完日出,便跟我回去。我得了风寒,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连城搓着墨玉的手,“你看你的手,这样冷,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快回去洗个热水澡!”

墨玉在路过林建安的身边时,对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与连城携手,下了城墙。

林建安怔怔的转过头,看着那对兄妹慢慢回去的背影,忽然觉得,他所选择,似乎也没有错。

“你看什么呢?”李向白也跑了上来,推了正在发呆的林建安一把。

林建安回过了神,笑着看向李向白,“我觉得,将军与郡主,是很好的人,他们心中,有整个大周,甚至,更加宽广。”

李向白皱着眉头,挠了挠脑袋,“我知道啊,郡主不是总念叨着要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什么的,郡主要做什么,将军什么时候能拧得过她了?你这个人真奇怪!”

林建安笑了起来,“是是是,我这个人奇怪,怪我原本没有留意到……”

李向白看着林建安转身跑回去的背影,又挠了挠脑袋,“奇怪,天才刚亮,一个个的都跑上来看太阳。也不是第一天停雪了,还整的那么高兴,读书读傻了吧……”

……

“越王此次前来长安,不会只是为了恭贺新春那么简单的吧?”洛和安给越王倒了一杯茶。

越王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洛大人,在长安城的名声似乎不是很好。再与我这外姓之王一道,不怕被人诟病吗?”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您该知道的,在下从不在意这些。”洛和安将茶杯推向越王。

越王看了茶杯一眼,并没有喝。

洛和安垂头,笑着拿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您不喝吗?”

越王看了洛和安一眼,“比起喝茶,我更好奇,你找我有什么事?”

洛和安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着抬头看向越王,“您应该知道,昭南郡主其人吧?”

越王皱起了眉头,“那个姓墨的丫头?”

洛和安顿了顿,笑着点头,“是,正是那姓墨的丫头,您知道?”

“谁不知道她?”越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你这茶煮的不错,谁教的?”

“小时候,跟随师父学的。不过,若是师妹,许是比我更擅此道,可惜她此时不在长安,否则必定能与您相识。”洛和安笑着,为越王续杯:“我这小师妹,是一位,极为有趣之人。”

“我听说,你在想着进她家?”越王戏谑的看向洛和安。

洛和安的手一顿,笑了笑,“正是,不瞒王爷,当初家师曾要将师门信物留给在下,但家师意外横死,那信物,却落在了我这师妹手中,她不愿交还。”

越王看了他一眼,笑着拿起了茶杯,在手中把玩着,“玉姑娘大名,也已有了多年。甚至在长安城之中,她所展现的学识,并不曾落了师门威风。”

“本王没记错的话,当年,非兵真人,可是处处都带着昭南郡主。当年的昭南郡主,也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弟子,以平民出身,硬生生的压得当时杨相嫡女,皇后娘娘的亲侄女都忍不住陷害于她。甚至,如今的长安第一才女,苏相的嫡女苏小姐,也对她颇为……”

洛和安笑了起来,“不瞒王爷,家师从未想过将师门信物,交于女徒手中。更何谈她墨玉,只是跟随了家师数年时光,只是学了个皮毛,出过几次风头罢了。”

“据本王所知,昭南郡主可是连你也比了下去的。”越王玩味的笑着。

洛和安顿了顿,笑着喝了一口茶,“王爷,您此次来长安,所为何事?”

越王放下了茶杯,看着洛和安,冷笑一声,“怎么?洛大人这是来套本王的话?”

“不敢。”洛和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回雁阁之中,一月之前,住进了一个女子,此前竟是毫无消息传出,今日却忽然封为贵妃,在下总觉得……”

越王没听完他所说的话,眼睛便红了,手中的杯子被捏碎了,血水混着茶水从指缝之中流下。

洛和安看着越王这般模样,愣了愣,随即便笑了起来。

“看来,在下的消息并没有错,您……丢了王妃,是也不是?”洛和安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看着越王。

“洛和安!”越王手拍在了桌上,冷冷的望向洛和安。

“越原是墨玉的人,他当时亲手将这位住在回雁阁的女子带回的长安。随后,这女子,再也没有出过回雁阁,甚至连各处的宫妃想要见一见,也都是被挡回来的。”洛和安看着桌上的血迹,从袖中摸出了一块手帕,放在了越王手边。

“王爷,不想见一见这位女子吗?”

越王眯起了眼,“你为了针对自己的师妹,如此利用于本王?”

洛和安收回了手,摇头,“并不是。王爷不要误会了,在见到那女子之前,在下也并不曾想到……”

“我要你那师妹的项上人头!”越王拿起了手边的手帕,按住了自己的伤口。

洛和安的神色平静,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大,“好啊,希望王爷您如愿以偿。”

……

洛和安与越王先后脚出了茶馆,坐上了自己的马车。

茶馆之内,有一名伙计探头出来,瞧了两人的马车一眼。他转身回去,对坐在一旁角落之中的两名客人点了点头。

两名客人对视了一眼,结账付了钱,也离开了茶馆。

他敲了敲车壁,“回府。”

遂城在外驾着马车,转头等洛和安的吩咐。

洛和安闭着眼,呼吸浅浅的,上车之后,他沉默了许久,才睁开眼,“墨玉不是那人,不必再跟了,将人手撤回来。换一条线,先助越王见到回雁阁的那个女人。”

遂城会意,点了点头,“是。”

洛和安睁开眼,笑着揉着眉心,“墨玉啊墨玉,我可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也是在和办事后端龌龊之人。强夺了他人之妻,媚主献上,如此……卑劣。”

他的笑容渐收,“这般卑劣之人,才配得上,弑师之名,我就知道,你就是为了那块牌子,才靠近的师父。”

他靠在车壁上,软软的枕头隔在他和车壁之间缓冲震荡。

“有谁会把自己当母亲,送到敌人的床上,还骗了自己的父亲来送死呢?”

“你若真是那人,我便把头割下来,给你当马球踢。”

“越王妃……呵!越王妃,师父竟然连这等秘事,都告诉了你……”洛和安皱着眉头,冷冷的目光落在一旁,“你不过才跟着师父数年,如何抵得过我在外奔波?”

……

皇后端坐在凤座上,她不去看一旁的龙椅上的皇帝,皇帝也不瞧她。

“陛下,这是要夺了我的权,都给了她吗?”

“你该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从她那里偷来的。”

“是您给我的。”

“那是因为她不在,这东西便无用。如今她回来了,自然该物归原主。”

“我要她来拜见我!”

“朕会请越王观礼。”

“你就不怕她弃了你而去?”

“朕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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