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越王到的时候,皇帝与皇后已经坐在上面了。他作为观礼的外臣,被安排在了侧边坐下。

场间还有不少宫妃,看着都很好奇这个传说中的,从不露面,第一次亮相便是封为贵妃的女子。

皇帝的嘴角带着笑,他甚至举着茶杯,与越王聊了起来。

“恭喜陛下又得新人,倒是不知是个如何的佳人。”越王举杯。

皇帝笑容不变,甚至更大了些,“咱们多年不见了,但朕却从未变过。”

越王的神色一变,“最难保持少年心,陛下这般,是极好的。”

“是吗?”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越王。

……

墨玉身穿象牙白色蜀纱凤袍,逶迤拖地石榴红云纹纹绣裙,身披绛紫色带竹子图案烟纱。整齐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灵蛇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金坠脚扁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琥珀连青金石手串,腰系石榴红底如意流苏腰封,上面挂着一个水绿底扣合如意堆绣香囊,脚上穿的是银白色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锦鞋,整个人香艳夺目。

她极少做这般打扮,如此艳丽,虽是大周的服制,但却带着突厥人所特有的艳色。

“这衣裳,谁给做的?”墨玉左右环顾了一番,转头问穆兰。

穆兰低下头,掩下了眼中的嫉妒,“回姑娘的话,是我们王准备的。”

“哦?凤凰?”墨玉挑眉看着衣袖上的绣花,笑了笑,“换一身。”

“姑娘?”穆兰抬起头来,“这是王特意为您准备的!”

“我知道了,替我多谢他的好意,不过我不喜欢。”墨玉摆了摆手,抬手去脱衣裳,“现在去,半炷香时间。”

墨玉脱了外衣,翘着腿坐回了凳子上。

穆兰最后还是听了墨玉的命令,重新寻了一套回来。

墨玉瞧了几眼,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才重新梳妆。

象牙白底绣金撒花华衣,逶迤拖地金黄底绣栀子花蜀裙子,身披绛紫底镶金丝飞凤纹大毛薄纱。柔顺的头发,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金镶倒垂莲花花,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琉璃翠镯子,腰系酒红底如意腰封,上面挂着一个芥末绿底海棠金丝纹香囊,脚上穿的是玫瑰红色并蒂莲花锦鞋,衬的整个人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墨玉笑着拨了拨垂下的一缕发丝,“我要休息一会,你出去吧。”

穆兰看了墨玉一眼,没有说话,默默的退了下去。

门被关上之后,墨玉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转身回到了床上躺下。

没过一会,门被推开了,一只脚走了进来。

墨玉没有睁眼,只是语气淡淡的说道:“若是进来了,咱们的合作百年就此破裂,你自己想清楚。”

那人的脚尖才触到地面,便马上收了回去,门被迅速而轻柔的关上。

墨玉睁开眼,笑着转头看了一眼那门,侧过身躺了。

……

“臣妾杨氏,叩见吾皇万岁。”越王妃进殿之后,便一直低着头,但却不妨碍她在看到越王的时候,顿了脚步。

她身穿淡青底遍地金葫芦双喜纹杭绸上衣,逶迤拖地豆绿色色万字曲水织金连烟绫裙,身披淡粉锦缎烟纱。黑亮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朝天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嵌宝石云形金铀,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镶羊脂玉葫芦的戒指,腰系澹澹底蝴蝶结子长穗五色绦,上面挂着一个乳白底银丝线绣莲花香袋,脚上穿的是葱绿底底凤纹绣鞋,整个人灼灼其华。

越王死死的盯着盛装的越王妃,拳头被缓缓握紧,“陛下,从何处寻来的佳人?可有姐妹?”

皇帝仰头一笑,“青荷,从江南而来,你若要问姐妹,便要问她自己了。”

越王妃一震,仰头看向皇帝,眼中带着指责。

皇帝勾唇一笑,对她说道:“爱妃,快告诉越王,你可有姐妹?朕也从未听你说过你家中亲人,若是有姐妹,倒是可以入宫一道来陪你。”

越王死死的盯着越王妃,“贵妃娘娘,可有姐妹?”

越王妃垂下眼,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微微侧头,声音虽微微颤抖,但却已经没了慌乱,“回王爷的话,妾身并无姐妹。”

越王想要站起来,但是在接触到皇帝的眼神之后,又按下了心中的想法,他转过头,笑着看向皇帝,“陛下何时去过江南?臣以为,去年江南水患,陛下如何能抽出身去江南?”

“这是,底下人送上来的,朕也是见到了爱妃,才与她相识的。”皇帝笑着看向越王,“说起来,你今年倒是没有带你的王妃来,她近年身体如何?当年,她总生病,倒是教你我担心。”

“我们三人,当年同游长安城,也是一行幸事,只是不知道陛下,原来还记着她。”越王的拳头握的紧紧的。

越原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森冷的看着越王,准备他一动手就出剑。

越王最后还是低下了头,他转头看向越王妃,“贵妃娘娘,想必是极好的,否则陛下也不会如此喜爱于她。”

越王妃闭上了眼,差点哭出声,她攥着手,不敢说话。

越王妃身后的宫人侧过头,看了一眼越王,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扶着越王妃对皇帝和皇后行了礼,与各宫的宫妃见礼之后,便扶着她匆匆回去了。

越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直到她离开,才收回了目光。

“便到这里吧,你今日可有事?不如一同逛逛花园?还记得当年,你我一同栽下的月桂树,如今都长的比你我还要高了呢。”皇帝起身,看向越王。

越王起身,看着皇帝,“正好,臣也与陛下有话要说。”

皇帝背着手,朝外头走去,“走吧,你我二人,许多年没有好好聊天了,今日倒是有这功夫,朕让贤挑库备一壶好茶,你还是如当年一般,喜欢那些甜腻的茶点?”

“多谢陛下还记挂着臣的喜好。”越王低着头,跟在皇帝的身后。

……

墨玉睡醒之后,便瞧见床边沾了一只海东青。

她愣了愣,抬手,对它喊了一声:“青雪,来。”

海东青叫了一声,乖巧的飞了过来,落在了墨玉的胳膊上。墨玉什么的看着它脚上绑着的小竹筒,这是长安城传来的信。

她仰头,吸了一口气,才抽出了其中的信纸。

匆匆看完之后,墨玉将纸握紧,放在蜡烛上点燃了。她趴在桌山,看着青雪吃桌上的糕点,抬手轻轻地顺着它的羽毛。

青雪回头理了理身上的羽毛,歪着头看着墨玉,轻轻叫了一声,鸟喙轻轻的在墨玉的手背上点着,像是在安慰。

墨玉吸了吸鼻子,“我没有错,对吧?”

青雪听不懂墨玉说什么,轻轻的叫了一声。

“我知道我没错。”墨玉的目光变得坚定了起来,“青雪,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家庭和谐,我想离开这里,我也想帮哥哥达成所愿,为此,牺牲任何人,都是可以的……”

青雪歪着头,轻轻叫了一声。

墨玉伸手,抱住了青雪,脸在它的背上蹭着:“他没有对皇帝拔刀,但是越原还是找了个理由,扣下了他。”她笑了起来,肩膀颤动着:“用蛊术?就这种理由?我能在皇宫里用,可却不是谁都可以,他只是有一只蛊王罢了,依旧受天毒仙的影响,他能用什么蛊术害人?”

墨玉抬起了头,摸了摸青雪的羽毛,“去吧,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青雪离开之后没多久,穆兰就进来了,她神色奇怪的看着墨玉,“姑娘,王请你过去。”

墨玉转头看了穆兰一眼,应了一声,便起身走了出去。

穆兰看了一眼墨玉红红的眼角,揉了揉眼睛,跟着出去了。

“你来了?”突厥王坐在桌前,将一份战略安排递给了墨玉,“就照这个来,你觉得可以吧?”

墨玉走了过去,拿起那份文书,随意看了几眼,点头放了回去,“可以,你就这样来吧。”

“你瞧着心情不太好?”突厥王放下了手中的笔,侧头看向墨玉。

墨玉摇头,“没有,挺好的,”她坐在了桌前,“你什么时候出兵?”

突厥王看了她一眼,“明日便可。”

“那我等你出兵之后,就走。”墨玉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不多住几日?”突厥王将桌上的点心往墨玉的手边推了推,“我听说,你父王被你的人抓了,扣在了大理寺。”

墨玉抬头看了他一眼,“厉害了啊,居然愿意和我说你在长安城的探子传回的消息了?”

突厥王笑了笑,凑近,“我记得,你师兄在我那王叔身边,还是一个谋士,我想知道我那王叔的消息,在长安城安插人手又如何?”

墨玉耸了耸肩,“你很惊讶我会让人把他扣下?”

“没想到。”突厥王摇了摇头,笑着看向墨玉:“你这般,我从未想过。你当真是他的亲生女儿?”

“没人当我是亲生的罢了。”墨玉侧身,靠着椅背,眼睛微密,“你知道吗,皇帝新封的那个贵妃,就是越王妃。”

“什么?”突厥王差点将嘴里的水捧了出来,“你说,那是你的……”

墨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我与他们不熟,不必将我与他们扯在一起。”

突厥王眯起了眼,“墨玉,我觉得我需要重新审视一下你了,你这样的做法,我可是闻所未闻。”

“你不必听说。”墨玉拿起桌上的茶杯,“别叫我哥知晓便是,等我们回长安了,这一切也都结束了。”

“等他回长安,必定会知晓,你没有提早告知他这个消息,你不怕他怪你?”突厥王看着恶魔与。

墨玉摇头,“我师兄在呢。他必定会想尽办法阻拦这些长安的消息传到边境。更别说,那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甚至,他会为了抢功,直接插手此事。”

墨玉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留着他?”

突厥王定定的看着墨玉,许久,才笑了起来,对墨玉举杯,“祝你成功。”

墨玉看了他的杯子一眼,笑着拿杯子与他的撞了撞,仰头喝完了,“借你吉言。”

……

越王妃出了一身的汗,被宫人拖着回了回雁阁。

大冬天的,宫人怕她生病,便直接拖着她到了浴房,直接将她扒光了丢进了浴池。

“你们……放肆!”越王妃呛了几口水。

“您以为,您有什么可值得我们尊敬的吗?”一个宫人站在浴池边上,低头看着她,“若是你今日道破了自己的身份,我们还能瞧得起你一点。如今?呵,乖乖在皇宫呆着吧!难怪我们主子,把你丢在这里,一句话也不带问的,呵!”

“你!你放肆!”越王妃气极了,指着那宫人骂道。

那宫人耸了耸肩,“贵妃娘娘,您最好快些洗。陛下快要练了,越王今日不出意外,必定会被关进大理寺。您若是聪明,最好还是不要提起他了,陛下来了,也别说什么不该说的。您如今,可不是越王妃了,您只是一个小小的贵妃。”

“我饶不了你!”越王妃狼狈的抹着脸上的水。

宫人笑了笑,不屑的看着她:“我的主子,不是你,也不是陛下,我的主子没有发话,谁也不能将我如何。我劝你,还是老实,些别自己找苦吃。”

“陛下驾到——”

宫人转头看了一眼越王妃,“拉起来。”

她身穿浅啡织银丝牡丹团花宫装,逶迤拖地绣白压光棉散花裙,身披葱绿底缠枝牡丹丹凤朝阳薄烟纱。乌云般的头发,头绾风流别致回心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珊瑚手钏,腰系墨绿丝攒花结长穗网绦,上面挂着一个浅褐绣白鹤展翅的香囊,脚上穿的是玄紫底莲花软缎鞋,整个人秀美绝俗。

像是一个牵线木偶,被宫人拉着除了浴房,推到了皇帝面前,甚至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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