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不如尝尝

血手不敢擅动,看向曲蓁,见她点头这才用力将封住瓦罐的塞子拔掉,将滴着水的罐子倾斜,好叫他们看到里面的东西。

“肉?还是煮熟的肉!”

曲弈仔细看了半天,挑眉回身,“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嘛?”

不等曲蓁说话,那守庄人苦笑着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补足:“这位官爷说的是,草民也不知家中置肉有什么值得奇怪的,这小姐非得揪着不放!”

闻言,血手看着曲蓁清冷疏淡的眉眼,心道:这场景何其相似!

主子和曲小公爷那日没去李记棺材铺,他却是亲眼瞧见了整个审讯的过程,李掌柜的罐中放的是牛肉,那这罐中放的不会也是牛肉吧!

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那些棺中的白骨是被人杀后分尸,煮尸脱骨而摆成,尸骨送去了曲家,那这肉该不会……

他蓦地想到了某种可能,骇得手一抖,险些没抓稳!

“怎么?你家主子没给你吃饱饭,手软的连罐子都拿不住?”

曲弈笑着打趣了声。

血手艰难的收回视线咽了口唾沫,竭力压抑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天知道他现在就听不得一个‘吃’字!

“小公爷您就别拿属下说笑了,还是先办正事吧。”

他这么一说,又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了肉罐上。

曲弈看向曲蓁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井底藏着这东西?难道就因为他不用水井?”

曲蓁没直接回答,提醒道:“你看看他们俩的鞋尖!”

几人依言望去,就见血手的鞋尖被水浸湿,鞋帮处有些泥垢,而那守庄人的鞋……

也是如此!

“你不久前下过井?”

血手上下打量着他,“这东西藏在井壁底部的小洞里,只有下井才能取到,井壁湿滑,青苔遍布,想要稳住身形可不容易!除非,你会武!”

他眸中乍现冷光,一个义庄的看守居然懂武功,那这事儿,就值得引人深思了!

“官爷说什么呢,草民一个跛子,连走路都不稳,哪儿会什么武功!草民是个干粗活的,手上有些力气,绑根绳子就下去了,比不得官爷敏捷。”

守庄人苦笑连连,说着将自己的跛脚往前凑了下,好叫他们看的清楚。

这番说辞,倒也解释的过去。

血手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迟疑的道:“习武之人气息绵长而轻,筋骨强健,可他气急而短,应当是不会武功。”

“他气急而短促,呼吸时伴有哨音,如今天气转凉,按理来说没有剧烈运动,不该出汗才对,他却盗汗严重,是肺部或气管感染炎症的症状,自然不似习武之人。”

曲蓁往他居住的屋内看了眼,轻声道:“桌边两侧的椅子均有移动痕迹,倒扣在盘子的空碗和地上尚有水渍,后门门栓处有湿手印,大小与你的手相差甚远,说明不久前你正与人对桌而饮。”

“义庄的后院与前院隔着段距离,没有深厚的内力根本无法听到动静,而我们到义庄门口时狗吠声才响起,紧接着你就出现了,所以早在狗吠前,你就发觉有人到来,告知消息导致那人失态打翻了水碗,之后匆忙自后门离去,你收拾好之后才来相迎!”

“这,这都是小姐胡思乱想,什么人,什么手印,草民听不懂!”

守庄人焦急的看向其他几人,连连摆手,带着哭腔分辩道:“真的不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你床边的架子下放着一双锦靴,蜀锦的料子,镶银线绣纹,长约七寸八,你这双脚起码八寸一,别告诉我还是你的鞋!”

曲蓁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 ,眼中多了丝讥诮之色。

这会,这人才真的有了几分恐惧之色。

“不是我的又能怎么样,我那兄弟胆小怕生,不敢见外人自己躲了,难道这也犯法?”

守庄人鼓足勇气抬起头质问道,“小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究竟是我害你,还是你害人,自然是能查个清楚的!”

曲蓁冷笑,指着那罐子肉道:“你敢告诉我这罐子里装的是什么肉吗?”

“自然是猪肉!”

守庄人不假思索的答道。

“好!”

她点头附和了声,凝视着他,“既是猪肉,你吃两口我瞧瞧,只要你吃了,我就信你的话!”

血手听懂了她的意思,将罐子里的肉取出一块,塞在守庄之人的手里,沉声道:“我们姑娘的话你也听到了,想自证清白就吃!”

那人接着肉块的手微不可见的一抖,盯着那肉,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的往自己嘴里送去……

曲蓁像是没看到般,自顾自的说道:“想要脱骨陈棺,用刀剔肉耗时太久,且极耗体力,我记得先前说过个简便的办法,血手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血手跟在她身边时日也不短,听她这么问,会意的咧嘴一笑,看着守庄人道:“属下记得,寻常人家做鸡鸭之类的东西,先把肉剁开,再扔进煮沸的锅里,把肉炖至软烂,时候到了,不用扒骨头肉自己也会掉下来!”

“咳咳!”

曲弈闻言猛咳两声,折扇遮面瞥过头去,血手分明说的鸡鸭,但他听着怎么就那么怪异,胃里直犯恶心。

曲弈悄悄看了眼身旁的容瑾笙,就见他凤眸缓缓睁开,之间在耳后轻点了下,缓缓吐出口浊气来……

这是……

刚才封了自己的听识?

“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曲弈干笑了声,摇扇子的频率明显更快了些。

而那守庄人,面色惨白,手中的肉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在泥土中滚了两圈才停下。

“这是怎么了?没拿稳?”

血手见状嗤笑了声,“没事儿,我这儿还有,管够!要你实在没力气,我也可以喂你!”

话说的容易,他实际上也恶心的紧,一想到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就恨不能丢的远远的!

那守庄人低垂着脑袋,僵滞在半空的手缓缓成拳,垂落在身侧,被发遮挡着的半边脸显得阴鸷而诡谲。

半响,他深吸口气,站直身子,一改先前怯懦卑微的模样,看向曲蓁,目光陡然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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