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笨蛋

tdg一共五个人,禁赛了一个,所以禁赛期间涉及的场次直接判负了。

涉及的场次一共两个大场,分别是常规赛的最后一场,以及季后赛的第一场。

好在tdg此前已经锁定了小组第一,哪怕直接被判负两大场,还是直接进了四强的,至于是殿军还是季军,就得看苏染回归以后的季军赛打得怎么样了。

基地那边肯定是住不了的,柳元吉做主,直接把队友带到了他家在场馆附近的大平层里。

吃过晚饭,孟传杰坚持不懈地扒拉着苏染不松手,嚎得涕泗横流的。

这次他没醉,苏染真是烦了:“我都没哭,你在这干嘛呢?”

孟传杰哭得都打嗝了:“染姐,染姐怎么会这样啊染姐,染姐你也太难了。”

苏染简直被他嚎得脑仁疼:“柳元吉,萨吾提,你俩赶紧给我把他领走,别老让他扒拉我,吵死了。”

两人合作,一个捂嘴,一个拖人,把孟传杰从这边客厅给抬走了。

苏染在孟传杰被拖走以后总算松了口气,,整个人靠在了沙发的靠垫上,略有些懒散地问道:“我平板你给我带出来了吗?”

武灼津点点头:“现在要?”

确认过后武灼津去给苏染拿了平板过来,等苏染接过平板,武灼津转身去厨房洗了个苹果出来,削完皮切成小块以后放在碗里,和叉子一起递给了苏染。

苏染并没有立刻接过这碗苹果。

“怎么想起来给我切苹果?”

武灼津依旧端着这碗苹果:“丰哥说你吃完心情会好一点。”

苏染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他知道个屁!”

话是这么说,苏染几乎是从武灼津手里抢过这碗苹果,以一种狼吞虎咽地吃法把这碗苹果灌进了自己的胃里,甚至中途还呛住了。

武灼津有些无措地拍了拍苏染的被替她顺气,又替她倒了杯水过来。

苏染接过以后喝了两口:“陪我出趟门。”

武灼津并不问她到底要去哪,带了一件春季队服,跟着苏染出了门。

半小时后,武灼津拎着两瓶白酒,一袋子卤菜,搀着一个走路略有些歪的苏染回到了柳元吉家。

苏染醉归醉,开酒的动作一点不含糊,武灼津一边给她剥花生,一边听她碎碎念。

“丰年成知道个屁,我根本就不喜欢吃苹果,我从小到大吃苹果我要吃吐了。”

“我只是习惯了。”

说话归说话,一点不影响苏染喝酒吃花生。

“我妈不是生下来就傻,她一岁半,发烧了没药吃,把脑子烧坏的。”

“我爸一直怕我脑子上随我妈,听说苹果又叫聪明果,就每天给我一个苹果吃。”

“我三四岁那会,家里真的快揭不开锅了,我爸还惦记着每天要给我买一个苹果。”

“那时候他在镇上做篾匠,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他专门编了个大筐子,每天就背着我去镇上给别人片竹子。”

“他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走的,我给他打手电。”说着,苏染伸手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大,我得两只手给他捧着,重死了。”

“从镇上走回家,要两个小时,回家之前,他要去镇上的菜市场一趟,买一个苹果。”

“其实那种苹果根本就卖不出去了,那会儿苹果是个稀奇的东西,但是有虫眼的,烂了的,减价也能卖得出去。”

“因为只买一个,所以那个老板都要他加价才肯卖给他,他每次挑苹果都挑好久,从那么多烂得稀奇古怪的苹果里努力地挑一个不是那么烂的苹果出来,买给我吃。”

“他每次都低三下四地求老板帮他把烂的地方削掉,皮也是,然后递给我吃,做篾工的老板只包两餐饭,他晚饭都是不吃的,苹果就是我的晚饭。”

“要烂的苹果难吃死了,一点不甜,有的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的带着一股酒味,有的削掉烂的地方以后就坑坑洼洼的。”

“可是那是他能给我最好的东西了。”

一瓶酒被苏染喝得差不多了,再喝不醉,一共三瓶酒下肚,这会儿也该上脸了。

白酒不是开玩笑的,尤其苏染之前还喝得急,之前是干喝直接灌了两瓶,整个人直接就开始犯迷糊。

武灼津觉得这样不行,拦不住她喝酒,就只能中途去买卤菜,苏染还因此发了脾气,但东西剥好了递给她吃,她还是照吃不误的。

打了个酒嗝,苏染好像来了脾气。

“我爸笨死了,别人怎么说他都不生气的,那么多人叫他瘸子,烦死了。”

“但是如果有人因为我妈,叫我小傻子,他会急眼的,可是他又嘴笨,根本就说不过那些人。”

“我五岁的时候他送我去学校上学,买不起书包,他用竹子给我做了一个书包,刚进学校到班上没多久,就被几个人踩烂了。”

“他们说不想跟傻子的女儿在一个班上学,会把他们也带成傻子,我气死了,举起凳子给他们几个全开瓢了。”

“一帮子弱智,只会嘴上骂人。”

“然后我爸就被叫到学校来了,那是他第一次打我,因为我被老师劝退了,老师说我年纪还小,太不懂事,不适合读书。”

“那时候篾匠已经不吃香了,他准备去挖石膏,没办法跟以前一样带着我,本来以为可以让我去学校待着,没想到我会因为打架被学校劝退。”

“可是他后来知道我是在学校先被骂傻子,才打的人,又一直抱着我哭着跟我道歉,用他道什么歉,我根本就不生他的气。”

“我六岁重新去上了学,屁大点的地方有什么事能被记个好几年,我之前给人开瓢出了名,这次同班的家长都不敢在背后说我什么,他们也怕自己孩子被开瓢。”

“一年级上完,我去跟当时二年级另外一个班的老师说,下个学期开学我想上三年级,不想上二年级。”

“那老师问我为什么,我说六年太长了,想替我爸省点钱,而且,要不是去年打了人,我本来就应该上三年级。”

“那个老师让我做了一张卷子,考了多少不记得了,反正是九十多吧,然后她就跟我一起回了我家,跟我爸说建议我跳级,夸我脑子聪明,是个天才。”

“我爸高兴坏了,要不是家里没钱,他可能要摆酒。”

“你说,他是不是笨死了?”

武灼津依旧沉默地给苏染剥着花生,并不回答苏染的问题,苏染自己笑了几声,发现无人应和。

“你怎么不笑?”

“不用勉强自己笑的。”

苏染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又灌了几口酒:“你也笨死了。”

“笑怎么是勉强呢?开心要笑,不开心更要笑,不然,你不开心,想让你不开心的人就更开心了。”

“学校只让三年级以上的中高年纪学生住校,因为不能住校,我爸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每次晚上很晚都要走回来。”

“石膏矿离家里更远,他脚又不好,走回来要快三个小时,天又黑,有的路打着手电也看不清,他摔了好多次,每次都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

“可是我一个学期学不完那么多东西,不然我早就去上三年级了。”

武灼津一袋子的花生已经全部剥完,放在盘子里也有满满的一盘。

所以,他去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手,这才递了张纸巾给苏染。

“我特么没哭。”

武灼津也不拆穿:“我知道,这是擦嘴的。”

苏染从他手里拽过纸巾以后揉成了一团,直接扔到了他身上。

武灼津又抽了一张新的纸巾,折了两次,坐近以后仔仔细细地把苏染脸上的泪擦干。

“你烦死了。”

武灼津并不反驳:“嗯,我烦死了,花生还吃吗?”

苏染小打一个酒嗝:“被你气饱了,不吃了。”

“也不早了,要去休息吗?”

苏染直接往沙发上一躺,看着是准备就地睡了。

闭眼没几秒,她又睁开了眼:“你怎么不走,我要睡了。”

“有床,这样睡沙发会腰疼。”

苏染反手抽出脑袋下垫着的抱枕,一把扔到了武灼津身上:“你真的烦死了烦死了。”

“我去给你打盆水来洗把脸。”

苏染从沙发上重新坐起来:“你别动,坐回来,洗什么脸,烦死了。”

等武灼津重新坐回来,苏染这才问道:“我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你早就去上三年级了。”

苏染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哦。然后该说什么来着?”

“四年级,石膏矿快挖不出石膏了,我爸又得去做别的,我在家里翻出来了当时分家的时候爷爷留给他的东西。”

“爷爷是明白人,知道苏志强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那本方子是夹在爷爷的旧棉袄里面的,小小的一本本子,缝进去的。”

“棉袄放太久了,生了虫,我把棉袄拿出去晒,一抖落,本子就从棉袄开线的地方掉出来了。”

“分家的时候苏志强根本就没注意这种旧东西,他以为爷爷酿酒的秘方当时大运动的时候抄家被烧了,其实没有。”

“他不识字,是文盲,爷爷不是,爷爷写的繁体字,我也不认识繁体字,但是我知道那是繁体字,到学校以后找语文老师要了一本繁体字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出来的。”

“然后我爸就找到新的营生了,一开始我们只做最好做的米酒和甜酒,我爸真的笨死了,那么好的酒他卖不出去,差点给人磕头,最后还是我放假回家的时候卖出去的。”

苏染开了买回来的最后一瓶酒,喝了一口就嫌弃得不行。

“什么东西,没我爸酿的一半好喝。”

武灼津并不拆穿她之前已经喝了不少的事情,只是把桌子上的花生碟子端到她面前:“吃点东西垫垫。”

苏染扫了一眼花生:“不吃这个,换别的。”

武灼津递了一袋子卤鸡爪,苏染却并不伸手去拿:“手没空,怎么吃。”

于是武灼津带了一次性的手套,开始替她拆卤鸡爪的骨头,拆完还负责投喂,总算是把祖宗给伺候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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