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天道之法

齐浩文居然被胞兄生生打断了两条腿,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恢复从前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了。福元感叹于他的遭遇,却不能为他破格做什么,只得免了其满门之罪,恕其妻妾子女无罪,其余人等或流放或斩首示众。

南域之祸原本是朝廷的一大难题,如今一夜之间局势逆转,消息传回离都,那些原本摩拳擦掌想暗中掀起腥风血雨的人只得悄悄地偃旗息鼓,而那些作壁上观想看笑话的人,也不得不对福元心悦诚服。

若说扳倒匡太傅是侥幸,驱除铁富尔人是天时地利,雷厉手段颁布新政是民众无血性,那么收服南域又是什么?

一次次的大手笔将这个年轻的皇帝一步一步推向了千古一帝的高山之巅,在大麟乃至往前追溯上千年,绝没有哪个皇帝能有福元这般的手腕和谋略。

他生于大内禁宫之中,胸襟抱负却已经广怀天下,真正的能称之为千古一帝!

而他……只有二十几岁!

离都内外传遍了福元一夜拿下南域大军的传闻,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明百姓,没有人不惊讶于福元的宏韬伟略和强硬手腕,尤其是那些平民之家,福元曾为他们开启了一条通往庙堂的捷径,就这一项,也足够他们对福元歌功颂德!guwo.org 风云小说网

易华阳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月后,他一个人快马加鞭回到离都时浑身是血,整个人看起来就跟失了魂一般!

一进门,易华阳就扑倒在了自家大院的二跨院门槛上,看门的小厮还以为跑进来个叫花子,将人踹翻过来一看,才发现是自家老爷。

易华阳迷迷瞪瞪清醒过来时看到满屋子的人,他霍然起身扫视一圈,果然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眼眶一阵发酸。

“儿呐!你这是怎么的了?究竟遇到什么事了?”易母捉住易华阳按回去,生怕他又出什么意外,哭得眼睛都肿了。

易华阳抓住他娘的手急切的问:“温音……温音呢?”

老太太尴尬的看了眼杨氏,杨氏见易华阳干裂的嘴唇,只得说:“她……她跑了……”

跑了?!

易华阳栽回到床上,泪水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最后一点希冀终于彻底幻灭。

老太太见他这幅模样,真恨不能将那突然失踪的温氏浸了猪笼!肯定是这不守妇道的小贱/人惹了自己的儿子,否则他怎么可能会露出这般神情!

老太太还要再问,易华阳却又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颠三倒四都是些不够真切的东西从眼前飘来飘去,后来全都变成了温越庭满是血污的脸,和一只大到叫人窒息的巨鸟。

夜里丑时一过,街道传来一阵阵敲梆子的声音,易华阳这才一身大汗的清醒过来,陪侍在床边的丫鬟见状连忙要去喊人,却被易华阳唤了回来。

“去将温姨娘的随身物品拿来一样,切记须得是她用过的!”

丫鬟不敢置喙,心道这温姨娘真是将他们家老爷迷的神魂颠倒,她匆匆找来温音的梳子交给易华阳,易华阳攥着梳子又红了眼眶。

“我回来时的衣物呢?都拿来!”

“怕是洗浆了罢……奴婢这就去看看!”

好在今日府上出了大事,易华阳换下来的衣服还放在浣洗房,丫鬟拿来衣服就被易华阳撵了出去,她站在门外听着屋内压抑的哭声,不由得跟老太太一般开始埋怨那没有良心的温姨娘!

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忍心辜负?

屋内。

易华阳将旧衣物上有血迹的地方一把撕下,然后将温音用过的梳子放在带血的布片上,忍着心中绞痛一口咬破自己的手指!再按照记忆中温越庭画给自己的符咒样式,歪歪扭扭的将血字写在了布片上……

“百世报不歇,我今传血祭,解除诸冤业……”

血迹画上布料后很快就被浸透,和布上的血迹混为一体,易华阳看着毫无动静的布片,心中的绝望就像一个渐渐崩塌的无底之洞,愈来愈黑暗,最后变成了一片虚妄。

易华阳还记得半月前,在北屿的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

那时候他们放飞最后一只信鸽,温越庭突发奇想,在北屿随便捡了个可以观海的大石头,随手一挥使了个仙法,就在这个大石头上立起来一座仙风道骨的亭子。

两人迎着温润的海风看着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一边饮酒一边下棋,十分惬意。

温越庭说他们从前也常常这样,只是那时候的易华阳并没有这般近人情,易华阳便问从前的自己究竟是谁,温越庭却不再言语,甚至关于这个话题就和往常无数次一样,瞬间闭口不言。

易华阳无奈摇头,心道自己总有死的那一天,听闻人死后就可以看到自己前世种种,那时候知道也为时不晚。

这时候的易华阳,是个心思豁达随遇而安到了极点的人,他如今大仇得报又高居庙堂,母亲寡嫂过得安康,还遇到了自己心仪之人,还有什么能勾得起他的好奇心?

温越庭见他一点都不刨根问底的模样倒是有些好笑,忍不住说:

“从前你最见不得我这般无所事事闲散的模样,你一心向道,要向上古的那些神明一样追求天道之法,如今化身凡人,反倒怡然自得起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天道之法?”易华阳问,“什么是天道之法?”

温越庭看着头顶朗朗碧空,思考半晌后才说:“天道……乃万物本身,又超然物外,它是这世间的定规定法,又是这上穷碧落下黄泉破解规则的秘钥,上古先天神明们因天道孕育而生,又因追求天道真谛而一一陨落……你要我说着天道之法究竟为何,我如今的修为境界,却是无法参详的。”

易华阳点头,仰头喝了一口辛辣的酒倏然笑道:“站在什么地方考虑什么样的事,眼下啊……下官我就只考虑怎么向陛下复命!怎么抓住那藏在离都的妖物!怎么忠君为国!什么天道之法,什么上古神秘,与我何干?”

温越庭见易华阳潇洒自如的模样,忽然觉得替对方可惜的自己有些执拗,眼下的一切不好吗?两人心心相印,虽无过往无未来,可这业果只有自己来受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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