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因爱生恨

五日后,魔界——

伏渊昏迷了整整五日,做了许久的梦,梦里都是兵戈交接的铿锵之声,他站在风云变幻之处,看天火燃烧生生不息,所及之处异彩漫天。

最后穿过沧海桑田,看血色褪去,月色如雾气漫上,他躺在在琼树之下,如碎玉琳琅的落花纷纷而下,尽数落在他的衣襟上,直到一个温热的指尖替他抚去,他睁开眼,却是一个面若冠玉,端肃俊美的男子。

他唤他木离,字字透着温柔缱绻,却让他眼中酸涩。

“墨璃……”

听到床上的人有了动静,羽嘉走上前,却听他唤着天界太子的名字,便忍不住调侃一句:“哈,竟还是个情种。”

伏渊睁开眼,对上魔尊羽嘉戏谑的狭长凤眸,他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人是谁,正是当初想要吃掉自己的魔尊!

看伏渊方才还迷茫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惊惧,奈何又动不了的可怜模样,羽嘉又是玩心大起,说道:“你醒来就好,本尊正好饿了。”

伏渊脸色愈发苍白,他原以为被天后用刑已经够不幸了,结果最后还是逃不了被魔尊吃掉的命运。

褚夜刚好端了药进来,看伏渊又是一脸灰白的死相,无奈道:“尊上,你吓他做什么。”

谁让这傻子好骗的很,羽嘉愉悦道:“好玩。”guwo.org 风云小说网

疗……疗伤?伏渊抬头愣愣的望着魔尊,满目疑惑,这模样哪里是龙,倒像极了一只胆小的兔子。

“你在救我?”

“吃药。”褚夜放下药碗便退到了一旁。

伏渊睁开眼,看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想起他在凡间时溜到宫中的御膳房,看厨子杀鸡鱼之前,给它们灌下去调好的酱汁,这样做出来的肉更加鲜美。

他在泽天洞府时,就听小蚌说魔尊吃东西也是极其讲究的,上次被他逃脱了,不成想今日还是落到了他的手中。

魔尊向来没什么耐心,看着伏渊端个碗都哆哆嗦嗦的,仿佛端的是一碗穿肠毒药般,不由皱起了眉:“你磨蹭什么?不想疗伤了吗?”

“不然呢?这么想被我吃?”

伏渊嗫嚅道:“我还以为,你是……是为了把我腌入味。”

这话倒是让羽嘉愣了下,反应过来话中意思,顿时放声大笑,他生的姿容妖孽,可笑起来却是个舒朗少年,凤凰羽嘉真是一笑朗月当空,一剑莫敢不从。

笑够了回头问褚夜:“他当真没伤到头?怎么就是个傻子。”

受着凤凰的奚落,伏渊不好意思的埋头喝完了药,末了还道谢:“谢谢你。”

羽嘉看伏渊纯澈得不染一丝杂质的眼睛里盛满了谢意,愈发觉得这龙实在是太过单纯,既然这么好骗,想得龙魄骨髓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用谢,你本就是要与我成亲的。”

伏渊闻言,眼中却闪过失落之色,他低下了头有些愧疚道:“我不能与你成亲了。”

冷不丁遭了拒绝的魔尊不爽极了,冷哼一声道:“那与谁?与你做梦都念着的那人吗?你被伤成这样,他可管你死活?”

这话可是戳中了伏渊的痛处,他想为墨璃辩驳一句,连理由都找不到,救他回来的是魔尊,而不是丢下他去伤害野阳公子的墨璃。

能从伏渊的眼中看到恨意让羽嘉感到很意外,他抬起伏渊的下巴,说道:“天界都是些无耻之辈,于你我都有仇,你还想他做什么?不如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

想到大殿之上的屈辱与折磨,伏渊再也不愿追求那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一份认可,他所敬仰的父帝,所挚爱的太子殿下,都是能看着他痛苦至死的人。

还有什么好留恋……

“好。”伏渊这样说。

是没什么好留恋的,那个冰冷的神殿让他彻底彻底绝望,若是这里能让他重生,那与魔为伍又何妨?

天界,临华殿——

墨璃今日又被墨乾雨追问他的爹爹何时回来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已被天后软禁在宫中好几日,四周都有天兵把守,半步都离不得,伏渊的下落便也无从得知。

只能先哄着墨乾雨,可是时间久了,孩子就不愿再信,偏偏童言无忌总能轻易的戳到墨璃。

“你总是骗我!你没有来接爹爹!他被打的好重……呜呜呜呜……”

墨璃把哭泣的孩子按在胸口,一遍遍安抚,他让一个孩子目睹自己最爱的人在面前受尽痛苦,即便是小虎不责备他,他又何尝不会自责!

等到墨乾雨哭累,蜷在怀中睡着了,空荡荡的仙宫里便再无声息。墨璃抚着伏渊亲手拔下的一片片龙鳞,只觉得无尽的疼痛蔓延在四肢百骸。

他不相信伏渊如同天后所说的魂飞魄散,可凤凰羽嘉涅槃重生,这节骨眼上便是为了神族他也不能再挑起争端,如今天后更以一句仁义孝悌困住他,那是他压在肩上许久的责任,他一日担着这太子之名,便一日不能忤逆他的父帝母后,不能不顾神族。

苦世间之事多难两全。

魔界地处偏僻,常年瘴气环绕,魔族中人原身多为异兽,以自身修为和皮甲为盾可抵御瘴气,可伏渊大病初愈,自然是受不得。

凤凰问到褚夜这小龙来了魔界许久,怎么总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褚夜是那般回答他的。

最怕麻烦的魔尊啧一声,恼道:“真是难养活。”又回头问褚夜:“他在何地?最近几日总不见人。”

凤凰闭关许久,这几日魔族大大小小的事务让他连睡个好觉都是奢望,跟着他日夜忙碌的褚夜还多加了看护伏渊的职责,却没显露半点狼狈。

褚夜依旧一身黑袍,眉眼凌厉,方才奉羽嘉之命去处决了几个趁他涅槃闭关时蠢蠢欲动的忤逆之辈,一身血腥未来得及掩去,脖颈上几道铁爪所致的伤痕才刚凝血,分明再近几寸就能夺了性命,也未见他有丝毫动容。

眼中余留的几分杀气对上凤凰,都尽数消散,褚夜深知那点敬仰与不易察觉的温和在他身上显得有多违和,因此总是低下了头,只可见从额角到下颌一道刚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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