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庄园小事

暴风雨后的第三天。

化作黑狼的爱尔柏塔趴在中心湖湖畔,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停在湖中清洗着羽毛的白天鹅。

“......”

可很快她便抖动了一下耳朵,接着将巨大且毛茸茸的脑袋一挪,直接将自己拱成一团,随后合上了双眼。

变成阿尼马格斯之后,动物的思维会直接影响巫师的思考方式。比如现在,爱尔柏塔就很想把湖中的白天鹅叼上来吃掉(但好在她还知道那是卢修斯-马尔福养的‘宠物’)。而且她变形后还不怎么适应四条腿走路和奔跑,所以常常会前腿绊后腿摔了个底朝天。再加上视角的突然改变和视野变成了深浅不一的灰色,爱尔柏塔花了整整一日的时间才勉强适应了这种神奇的错乱感。

但说到底这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最让她苦恼的还是那过于灵敏的嗅觉和听觉——梅林在上,她真的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瞬间听到数十种声音,闻到几英里内的气味。

这让没有经验的她头疼不已。

而变成狼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毕竟在她的期望里鹰和昆虫是首选。更何况她的狼身要比普通狼大上不少,体长足有六十多英寸(约一米七左右),肩高四十英寸(约一米)。而她浑身漆黑没有一根杂毛,皮毛油光顺滑的像是被人喂养的很好——这个体型轻松扑倒并咬断一个成年人的脖子绝对不成问题。

虽然她在暴风雨过后查阅了一些关于狼的资料,但仍没有准确的判断出黑狼的品种,最后她反而看起了关于狼人的资料——即便她在三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在黑魔法防御术上学过了相关的内容。

众所周知,巫师社会对于狼人普遍存在着歧视和恐惧。但事实上一部分巫师是厌恶所有不同于他们的异类。有些人甚至认为,即便是人形状态下的狼人也可能会构成威胁。*

魔法部也一直希望狼人能够主动前去登记注册,并签署一份保证不会攻击他人的协议书。可不动脑子想都知道不会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狼人,因为那无疑会为自己的生活带来沉重的打击和影响。*

爱尔柏塔并没有接触过狼人,更没有亲眼见到过被狼人所伤的巫师或者麻瓜,这也让她无法站到一个明确的立场上来评判对错,因为没有一个巫师会想被狼人所伤,部分狼人也不愿意随意伤害他人——这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但转化成狼人后,有了狂狼症的巫师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他们会攻击身边的任何人,即便那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不过好在狂狼症造成的一些负面影响可以通过服用狼毒药剂来缓解,它能让狼人在变身时保留作为人类时的理智,从而让他们不再担心自己会在满月时给他人或自身造成伤害。*

只可惜狼毒药剂含有许多复杂的成分,它原料价格昂贵,制作起来非常困难。爱尔柏塔猜测绝多大数狼人的境况不太好,恐怕也买不起狼毒药剂。*

爱尔柏塔在一年级的时候就听说霍格沃兹的禁林里生活着一群狼人。但没有学生见过,更没有教授辟谣,所以也无法考证这则消息的真伪。

无奈的将头往暖乎乎的皮毛中拱了拱,蓬松的尾巴随之扫了一下潮湿的地面。爱尔柏塔心想自己就算是变成一只体型正常的狼也好,这样至少还能让她装成一只大黑狗——毕竟有一部分人是分辨不出狗和狼之间的区别的。

她虽然在心里感慨,但依旧在努力学习着分类和处理各种各样的声音和杂七杂八的气味。

东边三十英尺的位置上有一只猫头鹰,它刚刚扇动了一下翅膀,估计是还没睡醒。北侧十英尺的位置上似乎有一个兔子洞,至少她听见它磨牙并咀嚼草叶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往西北五英尺的位置上一条蛇刚刚绞死了一只吱吱乱叫的老鼠。

血液的腥气,动物的尿骚,草地的清香,泥土的芬芳,还有什么——

湿润的鼻子动了动,她倏地抬起脑袋并准确的看向了某个方向。

因为她突然间在数不清的气味里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大雪过后无人打扰的清晨,积雪覆盖在山林间的雪松上,表层还落着一层晶莹的冰霜,透着股冷淡干净的味道。

是德拉科-马尔福。

他大清早的来森林里做什么?

爱尔柏塔是个十分自律的人,而在庄园里居住的这段时间里,她也尽可能将自己的作息时间安排的所有人都清楚,她有时候还会和画像上的几位前任家主聊上几句——有一位头发花白的马尔福家主至今都将她错认成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

对方经常会在黑色的画框里打瞌睡,可每当她路过画像前的时候,他都会睁开浑浊的眼睛惊诧的看着她说:“阿布!你怎么从画像里出来了?!”而这时候另一幅画像里戴着金丝边眼睛的青年便会无奈地同她道歉,接着示意她直接离开就好。

而现在是早晨六点,正是她在森林中的训练场练习魔咒的时候。同样她也早就摸清了马尔福的作息时间,意料之中的非常规律——所以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还在睡觉才对。

来不及想更多,确信对方用了悄无声息(这个咒语并不能让脚步声完全消失)的爱尔柏塔赶紧抬起爪子爬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抖了抖毛,低头见湿润的土壤上有爪印的痕迹,便赶紧用爪子拨弄了几下。

在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后,她的身形便瞬息间消失在了湖边,朝着训练场的方向蹿去。

等她从训练场旁的高树下扒拉出来自己的魔杖并恢复原形,便立刻为自己用了几个清新咒(毕竟她在湖边趴了很久),接着她对着远处的靶子甩出无数道五年级该学习的咒语。其实在练习阿尼马格斯的同时,爱尔柏塔也没忘记自己的无声咒训练,但这个咒语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她似乎也到达了某种瓶颈,始终没办法使出一些高级咒语。

这也让她间接放弃了无杖魔法的训练,她需要打好基础一步一步的来,以她现在的水平想用出无杖魔法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人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

而显然马尔福也不是来找她的,至少她没有在训练场周围看到对方。爱尔柏塔见时间差不多了,而森林里的雾气也消散大半,便整理了一下袍子并朝着中心湖的方向走去——每次训练过后她都习惯在湖边走上一圈放松心情。

清晨的森林静谧又潮湿,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一大片深色的绿。她跨过布着苔藓的石头和倒下的枯木,途径墨绿色的灌木丛,避开那些生长旺盛的野花,最后来到了波光粼粼的中心湖湖畔。

然而当她在中心湖前站定,抬起右臂准备将魔杖收进袍子里时,却突然听见了什么声音,结果她刚一回头,就见骑着飞天扫帚的马尔福急速从她身边掠过。

“......!!”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感觉自己的袍子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力道令她眼前一花,同时导致她重心不稳直接扑进了前方的湖水里——她的胳膊被马尔福撞了一下,而且袍子好像也被他的飞天扫帚给勾住了!

“......”

冰凉的湖水瞬间将爱尔柏塔淹没,这些水砸在脸上时还带来些许的痛意。她掉进去的那一刻便屏住了呼吸,随后很快在水下睁开双眼,清澈的湖水里有不少因为害怕而四处乱窜的小银鱼,以及不断舞动的水草——这中心湖至少有十多英尺深。

她稳住情绪并下意识的往前游了一段,接着扭身仰面看着透过湖水照进来的像是金沙一样的阳光,这略微刺目的颜色和浅浅的蓝色混在一起非常漂亮。

而她嘴里吐出的空气也化作一个又一个剔透的气泡,慢慢上升最后破碎开来。

庆幸自己穿着深色的裤装没有穿裙子,水性还算不错的爱尔柏塔有些憋不住气了,她的魔杖似乎掉在了湖畔,毕竟她没在湖水里看到。于是她脚下一蹬,手臂也跟着起伏下压,接着向前上方游去。

“呼——咳!咳咳咳——”

等她浮出水面后,便立刻喘了一大口气并连咳数声,布料贴在皮肤上的感觉有些难受,但她也不得不去忍耐。

她眨了眨被湖水刺激的发红的眼睛,随后难掩恼意的看向了骑着飞天扫帚悬停在中心湖上方的罪魁祸首,“德拉科!”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被受惊的天鹅糊了一脸羽毛。

“哈哈哈哈哈哈——”

表情有些紧绷的马尔福在看到对方安全浮出水面后便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的确是想吓吓她,但也没有要将她推下水的意图——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见金发女孩那副明显狼狈却生动起来的表情,他实在是没忍住就笑出了声,而且这笑声越来越放肆,最后他整个人都快要从扫帚上掉下来了。

而他的飞天扫帚上还挂着她那被扯坏了的半边袍子。

“哦——梅林,爱尔柏塔,哈哈哈哈哈——”

把着扫帚柄的马尔福腾出一手捂住了下半张脸,他看起来乐的不行,一双眼都笑弯了,就连肩膀都跟着微微耸动,但他很快便骑着飞天扫帚来到她身边并伸出了手,像是要将她从湖中拉起。

他的嘴角还溢着坏笑,顺势赶走了扑棱着翅膀的白天鹅,“你真该看看——嘿等等!”

‘哗啦啦——’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只沾满了水的手给拽进了湖里,在他落水的那一刻,同样渐起一大片清澈的水花。

“呼——咳咳——咳咳咳——爱尔柏塔-弗利!”

一脸惊恐的马尔福扑腾着胳膊(有些像鸭子)露出水面,他喷出一大口湖水,姿势看起来可不怎么美观,而涂抹了发胶的头发也因此散开贴在了前额,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将他拉下水的爱尔柏塔,“你到底在干什么!”

“显而易见,德拉科。我想我们之间扯平了。”

爱尔柏塔没什么表情的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水珠——感谢梅林他没把水吐到她的脸上。当初马尔福带她来森林的时候还炫耀自己很小的时候就会游泳了,而且比一般人游得更好——当时她好像也顺口说了句自己也会泳游,所以才会将他给拽下来。

她见马尔福气的脸都要憋红了,便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转移了话题,她可不指望他能同她道歉,“不知道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把额发放下来?”

或许是觉得自己理亏,马尔福也没有大发脾气——但他依旧被气得够呛,即便在别人跌下湖后大笑出来也不是什么绅士行为。而他也难得没有说谎,他的游泳技术的确不错,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

他本欲伸手将湿漉漉的头发撸到脑后,却因为她的话停了下来,“什么?”

“我个人感觉你把额发放下来之后的发型更是适合你一些。”

已经忍了两年,终于把这件事说出口的爱尔柏塔坦诚的说,她认为马尔福涂那么多发胶或许就是为了营造一种异于同龄人的成熟感——但显然他和成熟这个词搭不上任何关系,更何况再这样下去他的发际线都没法看了。于是她一边转身往岸边游一边说,“当然,我只是建议——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小腿上的肌肉传来一阵痉挛似的抽痛,紧接着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再次沉进了水里——她的小腿抽筋了。

爱尔柏塔下意识抽了口气,可喉管内却因此呛进了不少水,金色的长发四散开来,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但却没有分神理会。她剧烈咳嗽着,眼前漾起一大片雾蒙蒙的气泡,她躬下身试图去掰直自己的脚掌来缓解这种抽痛,然而一条手臂却突然横在了她的脖子上,硬拽着她浮出水面。

“……”

呼吸着新鲜空气的她还来不及睁开眼,就听见身后的马尔福大叫道:“梅林的胡子!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之前不是说自己会游泳吗?!”

“我的腿抽筋了——德拉科!”

被对方无情的勒住了喉咙,爱尔柏塔感觉自己还没有因为抽筋而溺水,就先被他给勒死了,被呛得眼睛鼻子都在疼的她呻.吟道:“你先松开手,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闻言马尔福这才手忙脚乱的撒开了手,然而他的手臂很快就环住了她的腰,像是怕她真的会淹死在湖里,他胡乱摸索了一阵接着急躁的说:“我找不到魔杖——该死!肯定是掉进湖里了!你说你把我拽下来干什么!?”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德拉科,我的魔杖应该在岸边——”

另一条腿也隐约有了疼痛的迹象,被对方抱住的爱尔柏塔只能靠手臂来勉强维持浮力,她早晨什么都没吃就出来了,折腾了那么久身体明显有些发虚。随即她忍着痛意(这比变成阿尼马格斯时好受不少)想让对方放开她去拿魔杖,然而马尔福却显然有自己的打算。

“得了爱尔柏塔!”

马尔福自然够不着悬浮在中心湖上方飞天扫帚,他看了眼湖畔,像是在估算距离,没过多久他便自信满满的说:“我可以带你游回去——前提是你靠着我不要乱动!”

只有手臂在来回拨动湖水的爱尔柏塔心中无语,对方说话时的吐息打在了她的耳廓上,更带来几分别扭。不过她还是梗着脖子尽可能不给对方的身体带来多余的重量,同时也知趣的没有质疑对方的体力问题,“好吧,只要你可以——谢谢你德拉科。”

马尔福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就好像她是个巨大的麻烦似的,然而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左臂力箍住她的腰并做了个深呼吸,接着带着她慢慢游向湖畔。

等两个人成功爬上岸后,马尔福看起来也没有丧失多少体力,他匀了匀稍显急促的呼吸并弯身扶住了一颗近岸的巨石。缓过劲儿来的他胡乱理了一下湿漉漉的金发,接着看向了坐在岸边不断揉着小腿的爱尔柏塔,她的脊背看起来非常单薄,“这要是被我爸爸看见——”

“你爸爸不会知道的德拉科。”

因为抽痛而倒吸了一口凉气的爱尔柏塔头也不抬的说,她没空去管贴在脸颊上的湿淋淋的头发,更没在乎自己的裤子上沾了多少黑乎乎的泥土,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嘴唇正泛着白,“相信我,我的烘干咒和清理咒非常不错。”

然而马尔福却冷笑一声直起了上半身,随后他瞥了眼她纤细的腰,又不自在的摸了摸湿淋淋的左臂,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那真希望你的游泳技术也能这么好——你是不是没吃东西就出来了?”

“没错,”抽筋的情况稍有好转,面色发白的爱尔柏塔回过头看向正摸着口袋的马尔福,她今早只喝了口水就着急出来练习阿尼马格斯了,“我今天的胃口不太好。”

而马尔福也终于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块巧克力,但只可惜被湖水一泡,外层精致的包装纸变得软塌塌的,看起来有些恶心。

他略带嫌恶的皱起眉,“哦——我是说我这里有巧克力,只不过——”

“没关系。”

已经开始发晕的爱尔柏塔倒也不嫌弃,毕竟这时候能有吃的就不错了,她伸手一条胳膊,袖管还在滴着水,“谢谢。”

马尔福迟疑的走过来将巧克力放在了她的手心,而爱尔柏塔也毫无异色的剥开包装纸并将巧克力塞进嘴里,甜蜜的味道稍微缓解了不断上涌的作呕的欲望。

而马尔福在站直身体后便去她掉下湖的位置搜寻了一会儿,没几分钟就找到了她遗落的无记名魔杖。

“我真难想象你是击球手。”

在给自己用了几个咒语之后,浑身干爽的马尔福走过来抱怨,随即也给她施了烘干咒和清理咒,他从她的脸色看出她的体力几乎耗竭,“这就是你不吃早餐就出来练习魔咒,而且还天天坐在图书收藏室看书的结果——我就没见你在庄园里进行体能训练。”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对着她甩出一个保暖咒继续说:“你就不能让家养小精灵单独给你做些早餐?”

“太麻烦了。”

舒服了不少的爱尔柏塔深知自己是在阿尼马格斯上耗费了太多体力和精力,她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继续揉着腿肚子,“不过说起家养小精灵——我好像没有在庄园里看见多比?”

那个在敢在蜘蛛尾巷撞墙的家养小精灵。

可谁知马尔福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心情似乎瞬间掉至谷底,“你说它?哈——都是那个该死的波特——圣人波特!他用一只破袜子解放了它!”

毫不怀疑如果波特站在他们面前,马尔福准会给他来几个恶咒的爱尔柏塔心生疑惑,她搞不明白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怎么会和波特扯上关系,“波特?”

“没错——我爸爸说波特把一只袜子扔在了他的身上。”

马尔福厌恶的拧起眉并皱起了鼻子,像是马上就要呕吐出来,他这时候也不嫌地面脏了,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愤愤地说:“他没怎么看就把袜子扫开了——结果那只该死的小精灵竟然直接接住了袜子,还说那是我爸爸送他的!它甚至还攻击了他!”

“......”

爱尔柏塔一时间被对方给说糊涂了。家养小精灵的确拥有魔法,但它们想要施法必须要经过主人的允许。而获得自由的条件则是主人亲手递给他们一件衣服,况且在传统家养小精灵的观念中,被主人驱逐出家是一种毁天灭地的耻辱。*

而她虽然和自己的家养小精灵朵朵关系很好,但她的思维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家养小精灵能够攻击主人,甚至很乐意被驱逐出去’的念头。

“这可真是——”

爱尔柏塔的表情难得变得有些一言难尽,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特殊的家养小精灵,但仔细想想这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说白了家养小精灵虽然不是人,但终究是独立的个体拥有自己的想法——即便这个种族被巫师奴役了数百年之久。

然而她还是没想通多比为什么会出现在霍格沃兹——难不成和那本日记本有关系?不过看马尔福的表情恐怕也不清楚事件的原委——他的父估计也不会告诉他,“好吧,别生气德拉科。”

“生气?”

马尔福露出一个狞笑,这个表情完全破坏了他样貌的协调感。他有些粗鲁的将魔杖塞进她的手里,随后拾起一颗石子,用力掷向湖面,惊的白天鹅游向了中心湖的另一边,“不过是一只家养小精灵——但那是侮辱!你知道吗爱尔柏塔,那是侮辱!”

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碍于同样是纯血,所以爱尔柏塔也能大致理解马尔福这难掩愤慨的情绪。

在多数自持高贵的纯血统看来,被他们所认为的低贱的奴隶攻击当然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见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她知道自己即便是说了什么劝慰的话也没什么用处,便再次换了话题,“我会帮你留意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格沃兹应该寄来了选课的清单,你想好要选什么课了吗?”

马尔福深呼一口气,似乎在试着平息怒火,他又扔了颗石子且语气生硬的说:“占卜,保护神奇生物和古代如尼文。”

“真希望你能在古代如尼文上帮帮我。”

一想起古代如尼文爱尔柏塔就觉得心里堵了块东西,她故意长叹一口气,像是有点发愁,“这门课可比魔药学难多了。”

“我记得你的如尼文是‘O’。况且还有能难倒你的学科?这可真是稀奇——”

马尔福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他眯起眼睛看向她,拖长了语调说:“我还以为你把霍格沃兹的图书馆都翻了个遍——包括禁.书区。”

“看来你对我有很大的误会,德拉科。”

爱尔柏塔闻言不在意的笑了笑,“霍格沃兹的藏书我至少要再翻上好几年才能全部看完,况且没有批条我怎么可能会——”她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了一条讯息,“怎么可能会进禁.书区。”

而马尔福似乎对此不屑一顾,接着他又说了什么,但爱尔柏塔却没有仔细去听。

因为他的话恰巧提醒了她。

她三年级时曾得到了一张来自奇洛教授的批条,并由此借阅了好几本禁.书区的书,其中有一本叫做《至毒魔法》。在这本写满了毒咒和恶咒的书籍里,有一页用了寥寥几行字来介绍‘魂器’,余下的大片空白在反面那密密麻麻的文字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突兀。那时候她还不怎么在意,甚至心想谁会没事将自己的灵魂放进容器里保存,但现在看来——

【或许你的确见过‘我’,爱尔柏塔-弗利。】

记忆中,黑发斯莱特林意味深长的说。

在她看来里德尔显然不是一段普通的记忆,毕竟记忆可不会从魔法物品里冒出来并控制某个人。那么他指的是谁?是曾附在奇洛教授的‘他’?

可如果当初是里德尔附在了奇洛教授的身上,他又为什么会说‘或许’?

更何况在邓布利多校长的口中,日记本中的里德尔已经被波特杀死,同时又说神秘人在不久的将来会重返魔法界......无名的寒意突然袭上心头,爱尔柏塔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即便她的身上还有一个保暖咒。

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的她缓慢的攥紧了冰冷的魔杖。

那就是神秘人或许的确利用魂器(或者某种可怕的黑魔法)让自己活了下来,但目前出现的两个‘他’就代表着——

他将自己的灵魂分成了好两份,甚至是好几份。

梅林在上!

勉强应付着一旁喋喋不休的马尔福,爱尔柏塔已经出奇震惊了。

如果她的设想没错,里德尔也是神秘人的灵魂碎片之一。那么既然他已经被波特摧毁,这也就代表着即便神秘人收回了其他的灵魂碎片,他也不再拥有完整的灵魂——甚至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

一个灵魂不完整的黑魔王会给魔法界带来怎样的灾难?

她小小的喘了口气,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

····

八月中旬,对角巷。

面色阴沉,眼周和鼻梁布满了深褐色雀斑,有着深刻法令纹的中年女巫走出了阴暗狭窄的翻倒巷。随后她冰冷冷的瞪了一眼站在街口好奇的打量着她的麻瓜巫师,身影马上便混入了对角巷内的人流当中。

很快,一个金头发的女孩从某条深巷里拐出,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袍子,深灰色的眼里含着些失望和不快。

有赖于在马尔福庄园制作的复方汤剂,她刚才在充斥着黑魔法的翻倒巷内大致逛了一圈,却始终没有找到和魂器相关的黑魔法物品。当然,这或许也和她没有直接说出‘魂器’这个词汇有关。

但她并不想做的太惹眼,而且她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那就是翻倒巷内最大的黑魔法商店-博金博克。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不准备再服用复方汤剂,并决定像上次那样正大光明的上门拜访——毕竟看望自己的外高祖父也不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更何况她还不一定能见到对方。

心里这么想,爱尔柏塔便去了趟对角巷文具用品店,最后拎着一大包羊皮纸重新回到了破釜酒吧。

马尔福早在八月初就收拾行李去了蜘蛛尾巷学习,而她在不久后也离开了马尔福庄园。但在此之前,她与卢修斯-马尔福进行了一场还算愉快的谈话。她同意维持婚契的存在,虽然没有立下牢不可破誓约,可也向对方做出了承诺。

【“鉴于您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所以我也就不跟您客套了,”爱尔柏塔面色平静的说,她不需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只需要走那最恰当的路就可以了,“我不会和任何人立下牢不可破誓约,这是底线。但我作为德拉科的朋友,会适时地为他提供帮助——您放心,”她露出一个相当友善的笑容,“‘适时’的重要性想必您很清楚,而我虽然看重利益,但也没有卑鄙到您所想的那种地步。”】

【她俯身端起茶杯慢吞吞的继续说:“当然,我也不需要金矿,石油或者宝石矿脉。我只希望您能在未来为我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您请放心,那不会是什么过分的请求。”】

【“至少在您看来是这样。”】

而这一次卢修斯-马尔福也没有难为她,更没有询问那些‘帮助’到底是什么。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点,也明白把她逼急了捞不到什么好处——当然不排除他将来还会给她下套的可能性。

“......”

来到对角巷尽头处的爱尔柏塔收回思绪,她抽出魔杖点了点面前的石墙,等这面墙上的砖头不断移动位置并暴露出一个拱形的入口后,便大步走了进去。

破釜酒吧的面积并不大,肮脏又狭小,无数蒙尘的油画和画像将暗色调的墙壁填的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隙。这里的地面总是滑溜溜的,而每张深褐色的长桌上都坐着几个低声交谈的客人,又或者品尝着生肝的巫师。

似乎没人注意到有一位年轻的女孩从后院里绕了进来,爱尔柏塔侧身避让了喝的东倒西歪的男巫,接着一眼就看到了贴在墙柱上的通缉令,这让她不由得慢下了脚步。

英俊的面容被歇斯底里的疯狂取代,面容憔悴眼窝凹陷的中年男人在通缉令的画面里无声咆哮,他的眼睛恶狠狠的瞪视着前方,就好像是仇视着每一个站在他面前的巫师。

她的视线落在了图像下方的文字上。

=警惕=

=重刑犯-小天狼星布莱克已从阿兹卡班越狱逃出=

=如有线索,请尽快与魔法部取得联系=

爱尔柏塔对于小天狼星布莱克并不了解,但据她所知这位布莱克也是神秘人的追随者,而且还是纳西莎-马尔福的堂兄弟。不过他既然能逃出被摄魂怪重重包围的阿兹卡班,想来实力也不可小觑。

就是不知道他逃出来是为了什么——为了他的主人?还是为了哈利-波特?

她将这事记下后便收回了视线,接着脚步沉沉的踏上了前往二楼的楼梯。破釜酒吧的二楼是很多巫师们的临时住所——只需要几枚银西可就可以得到一间不错的单人房。

然而当爱尔柏塔上楼之后,却意外的在干净整洁的走廊里遇到了一个熟人——哈利-波特。

一个假期不见,这位初时瘦弱无比的黑发男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穿着身麻瓜的衣服——一件咖色的格子衬衣和一条深色的牛仔裤,体格明显结实了不少。而他的脸部线条也硬朗了许多,只是那头黑发依旧乱糟糟的,也巧妙的遮掩住了额头上的闪电形疤痕。

相较于面部表情突然僵硬起来的波特,爱尔柏塔当然要比他自然许多,她住进来的时候波特已经在破釜酒吧待了好几日——一楼的客人们几乎每天都在讨论这位年轻的救世主,所以她不想知道都难,“下午好,波特先生。”

波特似乎既尴尬又紧张,他不自然的抬了抬眼镜,接着抓了抓头发,“额,你好,弗利。”

爱尔柏塔见此也没有强迫对方和她一起聊天的欲望,她颇为客气的点点头,然而在与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眼尖的发现他的表情突然放松下来,于是便停下脚步叫住了对方,“波特先生。”

哈利-波特十分僵硬的回过了头,就好像她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他的眼神有些躲闪,“额——你还有——我是说,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爱尔柏塔又不眼瞎,毕竟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态度上的怪异,这让她不由得怀疑邓布利多校长是不是没有将她的事情明明白白的告诉波特,又或者从中出了什么岔子,毕竟她当初道歉的时候也没有提里德尔的事情,“恕我冒犯——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波特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说,他条件反射的回:“什么?不,没有——”然而他的声音在她平静的注视下越来越小,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间接地肯定了她的疑问,他含混的说:“额,你肯定是想多了弗利,我只是中午吃坏肚子了——对,吃坏肚子了。”

他话音刚落就满脸痛苦的抬手捂住了肚子,似乎非常虚弱。

“……我想是的。”

爱尔柏塔不置可否,倒也没有揭穿他拙劣的谎言(虽然他装的还挺像),“不过波特先生,有时候你的眼睛和耳朵都会欺骗你,”她私心里认为能打败里德尔的男孩不会是个傻瓜,便认真的说:“当然,我也相信你的判断能力——再见,祝你度过愉快的一天。”

她颔首同对方告别,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单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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