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番外一·下

这里省略织田作之助找到自己家在哪儿的过程。包含打电话询问江户川乱步。

可是直到站在门口,他也没有一种“我在与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同居”的感觉,十分耿直地拿出自己的钥匙,开了门。

“小美惠子,你去洗澡吧!热水放好了——”轻快而携有磁性的嗓音自屋内传出。太宰治边擦着手边从浴室里走出来,迎面就撞上开门的织田作之助。

额。

那一瞬间,两个人光顾着忽然冒出来的想法,太宰治是“千想万想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织田作之助则是“这人长得怪好看的”,直到小雪急着起身,膝盖撞到了刚匍匐在上面写作业的小矮几,痛得龇牙咧嘴。他们才回过神。

可能是这会以来见到这丫头最生动的一个表情了。

太宰治想,并出声:“不要急,慢慢来。”

“没事吧?”织田作之助也轻声发问。

“没事。”小雪捂着膝盖,太宰治拉过小姑娘观察了一下,“有点发红,需要上药吗?”

“不要。”就普通撞了一下而已,等疼痛稍减,她才起身,继续去洗澡,临进去之前才想起要说点什么,于是转过身用干巴巴的语气询问:“织田先生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嗯,出了一点状况。”织田作之助打开放置在玄关左侧的鞋柜,轻易认出自己的拖鞋。于是换上拖鞋,关了门。guwo.org 风云小说网

“你们吃晚饭了?”

“吃了。”小雪回答,又望向太宰治,替他说:“爸爸带我去幸介哥哥的店里吃。”

原来是父女。

江户川乱步一接到电话,似乎笃定织田作之助会打过来,除了嘟囔“名侦探的存在不是让你们用来交朋友的”这句意义不明的话,给了织田作之助家里的地址,就什么也没说。

连太宰治是个怎样的人,也没说。

可是“自己”与他住在一起,那我们应该是朋友吧?

这个家装修得很时髦,空间极大,开放式厨房外还做了一个小吧台,放着两张金属色的高脚椅,旁边的立柜里摆了几瓶饮料,主要是番茄汁,还有数个牌子的威士忌。太宰治启动了家用制冰机,问织田作之助要不要喝一点。

“好的,麻烦你。”织田作之助把外套脱下来,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顺带把枪套和备用弹夹放入自己的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太宰治已经把两杯加冰威士忌放上杯垫。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能是经常坐在家里的小吧台上喝酒。金属色的高脚椅被磨得光亮。这张椅子还可以随意转动,可能是太宰治喜欢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突然像有默契一般齐齐发声。

“织田作——”

“太宰,我有件事要跟你——”

等等。

织田作之助想了会,接一句:“是织田。”他强调一下自己的姓氏。

太宰治却眨眨眼睛,蜜糖色的眼睛,像个有魔力的漩涡,透露着笑意。几缕鸢色碎发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晃动着。

“什么事?”他回避了关于称呼的问题,继续问。

“抱歉,我不是——不是这个人。”织田作之助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太宰治愕然之余,很快就接受说,替他说:“你是想说平行世界吧?你不是这个世界的织田作之助,却又是他,那就是别的世界的织田作了?”

看来这个称呼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

织田作之助想,点点头,端起玻璃酒杯,抿了一口。“我会尽快找到回去的办法,不会打扰你们。”

“那织田作是哪个世界的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就把自己世界的事情挑出一些来讲,自己也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因为扶老奶奶过马路而迟到,刚介绍了一个叫芥川龙之介的少年入武装侦探社——说着说着,太宰治举着玻璃酒杯的动作,僵硬起来。

怎么,听起来,好像是他的世界的织田作之助来着?

这是怎么回事?

还真是个美梦吗?

太宰治放下玻璃酒杯,凝视着织田作之助的眼睛,忽然笑起来,像是败给了什么一样,“我明白了,这应该只是……只是一种错觉。”

“错觉?”

“那个——”刚进了浴室的“美惠子”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被水蒸气闷红的小脸,像个红嘟嘟的大苹果,原来是忘记拿换洗的衣服进去,太宰治就帮忙把衣服送过去。这般打岔之后,织田作之助就没提起什么“错觉”。

买了新书包和缺少的文具,吃了晚饭,洗过澡,做完作业,小雪一一数着看有没有遗漏的事情,没有,那睡觉吧,只能期望一觉醒来就已经穿越回去。西红柿小说网首发 www..

她还不敢开【脑内聊天室】,怕被发现。只能梦里水群。

太宰治帮她热了一杯牛奶,看着她喝完才放她去睡觉。看到这两人居然在小吧台上喝酒这么休闲,难得一见之余,小雪也提醒:“不要喝太多。”

“只喝了一点点。”太宰治用大拇指和食指比着,揉了下“美惠子”的头发,“夜了,去睡吧。”

织田作之助开了双层冰箱,想找到下酒的夜宵,可上层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还有新鲜的牛奶,下层则被塞了两条冰冻猪肋骨。总不能生啃吧。也啃不动。

太宰治还没把这个家摸索清楚,就让织田作之助先去洗澡。可忽然,织田作之助接到一个上面的备注名称是“坂口安吾”的男人的来电。

“喂?”

“在家吗?”坂口安吾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我下班了。”他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吞吞吐吐着终于一口气说了完整的一句话。

织田作之助不知该回复些什么好,好半天,才磨出一句:“恭喜。”

太宰治忍不住发笑。

坂口安吾可能也听到了太宰治的笑声,只搁下一句:“我带点好东西过来,我们喝一杯吧。”

“那你过来的时候小声一点,美惠子睡着了。”织田作之助补充道。

不多时,好像人就在附近的坂口安吾,轻敲着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共居之家的大门。他带来了据说是下属的妻子制作的冷菜拼盘。

可刚进门,就熟门熟路地从杂物间里拖出一张高脚椅,打开立柜,取自己的番茄汁,加上冰块。坂口安吾的一系列行为,显得他好像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可能真是太熟了。织田作之助想。

可是对坂口安吾,他也没印象。

坂口安吾坐下来才松一口气,可是从进门开始就特别安静,平常这会太宰治不是已经开始叽里咕噜说个不停了吗?他望了下太宰治的玻璃酒杯,沉吟数秒,得出结论:“太宰。”

“唉?”

“你又混了什么东西喝了。”

“啊?”太宰治看出了坂口安吾在想什么,无奈地说:“什么也没有。”

忽然想到,既然这个梦里的世界如此还原,那么安吾也——

“安吾,我跟你说。”太宰治转过了高脚椅,脸上浮现出坏心眼的笑容。

“织田作呢,他说他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

“这是事实。”织田作之助补充道。

坂口安吾面不改色,“然后呢?”

“可是他在那个世界里,居然不认识我们?你觉得有可能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坂口安吾把配在冷菜拼盘里的尖头筷子递给两位朋友,边揭开盖子边说:“以前不也是织田把你捡回来吗?太宰。”

咦,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设定。太宰治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嘴里却说:“照你的说法,是那个世界的织田作没有遇到我咯。”

不用“捡”,因为坂口安吾的说法像在捡一只不小心落水的小猫。

织田作之助却生出了好奇,感觉能从坂口安吾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顺着问下去:“怎么捡的?”

“你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坂口安吾觉得相当奇怪,可太宰治也很奇怪,他居然没有在自己的酒里添加奇奇怪怪的东西,记得上次就加了无色酱油。还骗自己说是改善黑眼圈的偏方。

难道是因为当了爸爸,终于有点担当了吗?

这种可能性真是百分之零点零一。

“你说说吧。”织田作之助迫不及待带地说。

“可是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记得刚开始是因为福泽社长……你总该记得福泽社长是谁吧?啊,不,你的世界里也认识福泽社长吧?”

“认识,他是我就职的武装侦探社的社长。”

于是坂口安吾就絮絮叨叨,像一整天都埋首于文件堆而没说过话一样,把听来的“福泽谕吉捡了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效法捡了太宰治”等怎样组建武装侦探社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那我又怎么认识你了?”

“那是因为有一次执行护卫任务的时候……”坂口安吾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太宰治探过去,摇摇头,说:“他睡了,太困了吧。”

很真实。

太宰治想。这不像一个随便组建的光怪陆离的世界。它把每一件事都弄得有理有据,坂口安吾的出现,给了他一种全新的感受。

织田作之助让太宰治搭手一起把睡得不清醒,不时还喊出“等下,这份文件还没有做好”的坂口安吾移到自家的沙发上,这套沙发买得宽敞,好像就是专给过来喝点东西,然后中途就睡着的坂口安吾使用。

“可能是又熬了几天夜。”本来他们应当去某个酒吧里聚首。可坂口安吾没提,可能也是曾有过多次喝着喝着就睡着的经历吧。可他也没喝酒。这家伙,真是放松得很。

‘难道是因为上了年纪吗?’太宰治想起来,这个世界里,织田作之助养大了自己收养的孩子们,他们已经走进了人生的中路,是个老男人啦!

可自己的外表好像也没怎么变过。倒是织田作还是那么一副沧桑脸。

太宰治释怀起来。假如……假如真存在这么一个新的世界。他们还可以互相看着对方慢慢变老,老了以后,又聚在一起,谈论着青年时代的自己,那也不错。

“织田作……嗯嗯,织田作,我也要跟你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织田作之助正往嘴里塞凉拌豆腐。有一说一,坂口安吾带来的冷菜拼盘蛮好吃的。

“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哦?”

“……你刚才原来也想说这件事啊。”织田作之助想起他们撞在一起的对话。“那你的世界里,我们认识吗?”

太宰治摇头,说不认识。

“有点可惜。”织田作之助说。“我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我不知道。”

“可你的称呼,实在有点奇怪。我还以为你对我的姓氏有些理解错误。”

“你讨厌吗?”

“随便你好了。”

“不过,说不定过了今天晚上,我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太宰治假装不在意地谈起,“本来我们就不认识。”

织田作之助听完,微转过头,盯着太宰治看了好一会,最终说道:“好的,我记住了。”

“你记住了什么?”

“你的脸。”

“我一遇见你们,我就会想起来。”红褐色短发的男人认真地说,“如果真记不起来,那没有办法了,再重新认识一下吧。”

“等认识了,记不记得也无所谓啦。”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太宰治转过头,用叹气掩盖自己的横七竖八乱跳的心脏,恨不得它是直接没声音。“……我们不认识也碍不了什么,不要记了。”

“可是这个世界里我们是好朋友喔。”

“所以说,这个世界很奇怪啦!你怎么可能在那个年龄段遇到我呢!”

“不是什么都有可能吗?”

“没可能啦!绝对没可能!”

“太宰。”织田作之助慢吞吞地说,“你是不是在闹别扭。”

‘织田作傻了吧——’这是太宰治唯一的想法。躺在沙发上从“等下,这份文件还没做好”改成吟哦着“我下班了,我已经下班了”的坂口安吾,忽然冒出一句:“今晚月色真好,我们去喝一杯吧……别去你们家了,去『Lupin』。”

“……要是安吾继续熬下去,说不定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跟他喝一杯。”太宰治冷静地说。

“听起来像个不错的酒吧。”

“这种时候,你的关注点总是很奇怪……”

[小雪]:啊哈!我回来啦!

一觉醒来,发现又站在了东大门入场口的自动贩卖机旁,小雪握着两瓶魔药饮品,激动地无法自拔。

[千和子]:……我们这里才过去了半个小时!

[小雪]:那我是消失了半个小时?

[菲奥多尔]:不,我觉得你是在自动贩卖机旁站了半个小时。

[小雪]:难怪我会觉得小腿好酸!

[千和子]:总之,回来了就好。

[千和子]:果然跟我有关吧。我刚写完了新连载的结局,你就回来了。

[小雪]:!!!

[小雪]:给我看看!

[小雪]:结局是那三个男人又在『Lupin』酒吧聚首。可织田作之助执行完紧急任务之后,在那个世界的当天晚上,他已经回来了……

[千和子]:毕竟是个小甜文嘛!当然是大家一起快快乐乐变老啦!

[千和子]:我觉得你经历的那个世界,应该被改变了很多,具体怎样变化,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写文的。

[小雪]:我也只是个穿越的。

[阿幸]:小雪回来了?

[菲奥多尔]:怎么我感觉,每次穿越都附带魔药饮品,难道那台自动贩卖机有什么问题?

[小雪]:你不要吓我!我手里还拿着两瓶魔药饮品哩!

察觉到回来,是因为热咖啡的香气。

总有睡了一个十分舒服的安稳觉的自在感,可看看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

“叩叩”“进来吧”——太宰治舒展了一下身体,做了个很甜的美梦,他很喜欢。

中原中也臭着一张脸拿着要首领批阅的重要文件走进来。他就是被太宰治吩咐过来跑腿的。还没开口说话,太宰治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这是他的私人号码,最常用联系人就是中原中也,通常就是支使这位干部去给自己跑腿或者干活。还有就是小银,敦和小镜花。

还有谁打进这个号码?

一个陌生的来电。

他伸出缠着绷带,掩埋在黑色西服里的胳膊,拿过手机,熟悉的胃绞痛又回来了,真不令人意外。

接通了之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是太宰吗?”

“是我,我是织田作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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