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傅挽挽走到听涛轩的时候, 已经是申时了。

虽然快入秋了,但天比之前还热,她得等着日头偏西了才敢出门。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揽月见是她, 惊喜地朝她一拜。

傅挽挽见他这样欢喜, 轻声问:“我不在的时候,公爷是不是念叨我了?”

“啊?”揽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 昨晚上爷回来之后, 好像心事重重,一句话都没说。早上到现在虽然说了些话, 但是没有提过夫人, 于是老老实实道, “爷没有念叨过夫人。”

傅挽挽顿时噎住, 这揽月也太不会说话了, 若是在侯府,早就因为嘴笨被撵出去了。

“公爷呢?”

这回轮到揽月哽住了,他支吾了一声:“爷还在午睡。”

他小心地往后一瞥, 又道:“夫人若有什么事,不妨跟惊云说,回头他会禀告爷的。”

跟惊云说?

她要跟夫君商议成亲的事,跟惊云有什么好说的。

“都申时了, 公爷还没醒吗?我进去瞧瞧。”说着傅挽挽便往里闯。

进了院子, 便见惊云站在廊下, 眸光深邃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看见她吗?

傅挽挽往前走去,快上台阶时,惊云终于转过头, 跟揽月说了一样的话:“夫人,爷在午睡。”guwo.org 风云小说网

“哪有午睡到这个时辰的。”傅挽挽没好气道,心里却担心夫君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生气了。

惊云没有说话,傅挽挽也不管他了,自己往东暖阁里去了。

“夫君?”傅挽挽站在碧纱橱外喊了一声,里头没有应声,她想了想,便往里走去。

夫君是背对着她躺在榻上的,面具放在枕头旁边。

傅挽挽轻手轻脚走过去,见他一动不动睡着,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想了想,俯下身在他耳边又喊了一声夫君。

如此尝试过后,傅挽挽总算作罢,往东暖阁外走去。

她一出门,榻上的听风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又蒙混过去一回了。

他与公爷长得并不像,只是身形相似。他这个替身原本也只是在行军的时候穿上公爷的衣服迷惑敌人的。也是因为受了伤、毁了容才能在榻上一直代替爷蒙蔽御医。

如今夫人与公爷越来越亲密,他靠着面具勉强把戏演下去,但被夫人识破是早晚的事。

依着他的想法,公爷早些告诉夫人才是上策。

只不过,爷的想法岂是他能左右的呢?

……

孟星飏看着傅挽挽失落地从碧纱橱里出来,其实也有意动。

不过对傅挽挽下毒的杀手尚未抓到,这段时日他还会出门,还是等抓到了人再到她跟前去邀功吧。

傅挽挽走出屋子,找不到揽月和含玉的踪影,只好望向廊下的惊云:“公爷睡下多久了?”

“用了午膳就躺下了。”

“他是不是昨儿出去走一圈累着了?”

“许是吧。”孟星飏故作不知道,“属下听说夫人要搬回侯府住了。”

傅挽挽点头,望向他,“原是来跟公爷说这事的,不过他既然睡着……”

“若是急事,属下可以禀告爷。”

“也不是急事。”傅挽挽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隐隐有种感觉,榻上的夫君是在装睡,他明明是很敏锐很细致的人,她在他跟前稍稍有点小动作都会落在她眼底。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午睡都睡得这样沉?

但她刚才都附到他耳边喊他了,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一个答案,他在装睡。

“惊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夫人请说。”

“夫君……他一直是这样喜怒无常的性子吗?”

孟星飏心较比干多一窍,只听喜怒无常四个字,立即明白了傅挽挽的疑惑。

还是叫她察觉出不对劲了,倒是比他想得要聪明些。

他不动声色,含糊其辞道:“爷毕竟是主子,深不可测,他的心思不是常人所能揣测的。”

“可是若总要这样猜来猜去的,呆在他身边不是活得很累。你们不觉得累吗?”

“属下们都是听命行事罢了,无所谓累与不累,”孟星飏斟酌了一下,方道,“爷与夫人相处时日尚短,等过些时日,夫人便会明白爷的为人了。”

傅挽挽听着他的话,探究地望向他。

这家伙从前脾气那么差,居然转性子了,还会说话劝解自己。说出来的话不仅有道理,还非但耐听。

听涛轩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呢?

孟星飏见傅挽挽睁着一双大大的杏眼望着自己,心里暗暗有些窝火。

他这是怎么了,居然在傅挽挽这么个小丫头跟前破绽百出。

戏演得不好,他只能转移话题:“夫人还没说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傅挽挽抿了抿唇,将满腹的心思收了许多。

“我是来公爷商议我们的婚事。今日爹爹进宫跟贵妃娘娘说了此事,他们俩已经有了意向,只是还想问问公爷的意思。等明儿或者后日他精神好些了,你们派人来锦绣阁知会我,我再跑一趟吧。”

“记住了。”

孟星飏颔首,陪着傅挽挽出了院子。

关上院门,他飞快进了

东暖阁,将榻上的听风拉了起来:“刚才挽挽进来,你做什么了?”

“属下什么都没敢做,一直在装睡。”

孟星飏蹙眉:“什么都不做便是错。她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了。”

听风低下头,不敢说话。

他自然知道每回夫人过来就装睡不是一个好法子,可爷那么在意夫人,他要真的作戏作全套,第一个受不了的还是爷。

正琢磨着该说些什么,揽月匆匆从外头跑进来。

“爷,大理寺那边有消息了。”

孟星飏神色一凛:“说。”

“之前他们到处找人证画了许多嫌犯的画像,画出来的都各不相同,也不知那画师有什么本事,竟把十几个人证辨认出的嫌犯画像合成了一张,在京城里挨家挨户的比对,比对了好几天了,今天终于传来消息说找着了一个相似的人。”

“边走边说。”

孟星飏如一阵疾风般冲出了听涛轩。

……

京城,兰花巷。

兰花巷巷如其名,随时都飘散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这里并非花市,而是京城里专卖胭脂水粉的地方。

此时巷子里花红柳绿的女客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对穿着官服的衙差,正神情紧张地往巷子里钻。

傅卫卫也在其中,警觉的看着四周。

对于一个制毒高手而言,躲在脂粉铺子里倒是极好的掩饰。

她身姿轻盈,走得比衙差们还快,很快便站到了宝祥斋的门前。

这家铺子是整条巷子里生意最好的一家,此刻已近黄昏,店里仍然站满了来光顾的客人。

傅卫卫走进铺子,很快便有人笑着上前:“这位姑娘,是想看胭脂还是水粉呢?”

“听说你们铺子里有个姓徐的制香师傅手艺很好,我想找他。”

“今儿找徐师傅的人可真多,刚才有……”

小二话没说完,傅卫卫便急问:“他人在哪儿?”

“在……在楼上。”

正在这时候,大理寺的官差也赶到了,立即将店里的客人全赶了出去。

傅卫卫顾不得说什么,径直往二楼去了。

然而她一上楼就知道自己来晚了。

孟星飏站在屋子中间,手上提着一把剑,有个人被他踩在脚下。

那人侧脸趴在地上,脑袋明显被他踩得已经变了形。

傅卫卫回过头,示意楼下的衙差先别上来,方才低声道:“你来抢人是何用意?”

“我并非抢人,只是这人诡计多端,又擅长用毒,所以我先过来帮你清理一下场子。”

“既然不是来动用私刑的,那你现在可以把人交给我了。”

孟星飏回头笑了笑。手中长剑晃动,剑芒宛若星芒,傅卫卫只听几声劲风,再看时,地上已经多了几截断骨。“

他竟齐齐斩掉了那人的胫骨和腕骨。

血汩汩留着。

“伤成这样他还能招认出什么?”

“你若现在为他止血,他就死不了。”孟星飏答得轻描淡写,“废了手脚,大理寺审起来方便多了,不用谢。”

他之所以可以活到现在,正是因为他从来不会对敌人心存仁慈。

傅卫卫从旁边扯了布条,立即蹲下身为那嫌犯包扎。

“他只是嫌犯,你如此手段,万一冤枉好人该如何善后?”

“是不是冤枉,你在这屋子里搜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你搜出了什么?”

孟星飏没有答话。

傅卫卫仍然气愤:“审问有的是办法,根本无需斩断手脚,这样做实在太过残忍。”

孟星飏哂笑。

傅家这两姐妹倒是有意思,一个外柔内韧,一个外刚内软。

若是傅挽挽见到自己废了仇人四肢,定然会在一旁拍手叫好。

“残忍不残忍的,这些话你不该对我说,还是留着对韩大人和穆大人说罢。”

楼下越来越嘈杂了,孟星飏收起剑,从窗口飘然离开了。

傅卫卫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董少卿带着人上楼来了。

一见地板上的情景,董少卿顿时愣住:“是谁做的?”

“定国公府的人先我们一步到的,人还没死,还能审。”

董少卿叹了口气,“包扎一下带回去找大夫吧。”

作者有话要说:  孟·有仇必报·星飏:还是我老婆能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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