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办公会前，蓝凯来到张池办公室。
张池正挟着笔记本、揣着茶杯准备去会议室，见蓝凯进来，有些意外：“有事？”
蓝凯在沙发上坐下：“有个事先跟你碰碰。昨晚乔老爷来电话，要求派财务总监。杨科长要求俩人调离一个，你也赞成，我想不如让她们俩去一个。”
张池在另一张沙发坐下：“你打算派谁去？”
蓝凯用商量的语气说：“开会前过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池想说让关莉去，又怕蓝凯多心，杨柳是自己安排进公司的，公司已经有杨柳是他的人的议论，财务科长是要与老总坐一条板凳的，与副总交往过密已经犯忌了。说让杨柳去，又怕蓝凯真的派杨柳去，那损失就大了。踌躇片刻说：“派谁去都行，各有利弊。杨柳能力强一些，在公司或到香逸渔港独挡一面都没问题。关莉嘛，还没有独挡一面过，无论在公司还是到香逸渔港都嫩一点，当然人是可以锻炼出来的。我觉得都行，你安排好了。”
蓝凯作出犹豫不决的样子，考虑一会儿说：“按照你的分析，我觉得让杨科长去合适，毕竟那是对外，太嫩的人去我们要吃亏。”
张池点点头，心里却是一惊。他不知道蓝凯这一决定是原来想好的，还是听了自己分析做出的，但此刻却不便说什么，只能寄希望办公会上设法改变。
办公会内容比较多，张池把生产上的几起事故进行了通报，强调安全生产。颜慧乐对整个销售形势进行了分析，提出对配件供应商产品质量进行定期分析，定期通报，把倒逼供应商提高产品质量的做法再向前推一推。蒋彦对要上马研发的B系列新品进行了介绍，重点是B系列设计指标与同类产品对比的优势，对研发中可能出现的困难也进行了说明。
会议最后，蓝凯没有征求大家意见，直接宣布财务科的变动。选择会前与张池沟通，是希望张池不要有想法；不征求大家意见是避免纠缠不清，因为他担心的事不便在会议上公开。可他刚说完，刘充就提出了不同意见。
“我建议两个人换换，关莉挑财务科长的担子嫩了点，不如让她先到香逸渔港锻炼锻炼。”刘充对杨柳也好，对关莉也好，都没有走脑子，只是看到张池向他使眼色，想到杨柳是张池安排进来的，站出来帮张池说话而已。
“我认为还是杨科长到香逸渔港合适，这是我们唯一参与对方管理的人，一定要能力强，能兼顾方方面面。至于公司财务科长，只是内部的事，关莉能挑起来最好，挑不起来，还可以再考虑。再说，关莉上海财大毕业，在副科长岗位也有几年了，谁都有开始的时候嘛。”蒋彦知道蓝凯不便说话，怕其他人不知情附和，抢先站出来表态。
刘充还想说话，蓝凯手机响了，他向刘充摆摆手：“喂，是我。”
“你的财务总监什么时候过来？”乔老爷声音很大，以致大家都能听到。
“你不要急，我们正在研究人选。”蓝凯感谢这个电话，来得太及时了，他哪里知道是闻欣发了个短信过去。
“明天一定要到位啊，你知道，我这儿不能等。”
“争取吧。人要从岗位上调下来，还要有交接。”
“先把交接办一下，反正都是你公司的人，有事打个电话回去处理好了。”
蓝凯收了线，看看大家：“乔老爷那边很急。大家不要争了，就杨科长去吧。”
张池脸上笑着，心里懊恼不已。
散会后，蓝凯对闻欣说：“你请杨科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杨柳从蓝凯办公室出来，气急败坏地给张池打电话，张池说：“你什么都不要说，立即到楼外楼202包厢来。”
天讯到楼外楼步行也就10多分钟，杨柳在公司门口打了个车。
听完杨柳的叙述，张池一边抽烟一边琢磨。
杨柳见张池不开口，夺过张池手中的香烟，往烟缸里一扔：“你倒是说话啊，真急死人了。”
张池伸手把还燃着的香烟按熄：“看来只有先交接了。”
“不行，一交接我就什么都干不成了。那个私设账户里还有钱，账户也来不及销户。还有，还有一些痕迹，如果不消除，会有后患。”
“你没说交接需要整理，让他给段时间？”
“说了，我说要一个星期，他说你先把现金、印鉴、支票、发票交给关莉，便于关莉工作，没想到这小子对财务还是知道点的。”
张池沮丧地叹了口气。
“你再跟他说说吧，你和他爸不是老战友吗？”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那小子不放心你了。”等杨柳这段时间，张池想了很多。从昨天到蓝凯办公室去，到今天蓝凯到自己办公室来，再到办公会，他细细想了一遍，想透一个问题，就是蓝凯是一定要调离杨柳的，但是什么原因促使蓝凯下此决心，他没想透。杨柳在账上动的手脚并没有被发现，调离她应该与账没有关系。那是杨柳跟自己走得太近？还是杨柳是自己安排的，他想培养自己的人？
“我真不明白，昨天还把关莉骂哭了，今天又任命关莉做财务科长。”
“我们都小看他了。”
“我只要再在财务科一个月，就能把所有事摆平。我们离圆满就差最后一步了。”杨柳摇着张池的肩膀。
“我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他需要依靠我，原想只要你不出大错，不会轻易动你。谁知乔老爷看中了香逸渔港，竟给他找了个调离你的借口。”
“你说，他会不会发现了什么？”杨柳有些担心。
“不会。如果真发现什么，你就不是到香逸渔港做财务总监了。”张池突然想到反贪局调阅账册凭证的事：“账册凭证还回来没有？”
“还没有。当时说要用半年。”
“反贪局来调账的时候，蓝凯是什么态度？”张池警觉起来。
“蓝凯当时不在公司，是闻欣打电话给他的，我当时在旁边。他好象有些郁闷，问过情况后说把借出去的账册凭证登记好。他回到公司后好象又问过闻欣，后来还去了一趟反贪局。从反贪局回来就什么也没说。”杨柳回忆着经过。
张池琢磨一会儿，感觉与蓝其川在世那回调账差不多，似乎没什么不正常。
服务员敲门进来，上了一道菜。
张池思索一阵说：“柳柳，这次调你，我推测有两个原因。一是你不是他安排的，他多少有些不放心。二是春节前资金紧张的时候，他几次要你催款，你都搪塞，他可能有些不满。如果没有与乔老爷的合作，也不会动你，这应该是个巧合。我了解过了，与乔老爷合作不是蓝凯主动的，是乔老爷没钱又想办事找的蓝凯，蓝凯派财务总监是通常做法，今天办公会上，乔老爷又打电话过来。”
“就算是一次正常调动，善后要时间哪。”
“你想怎么办？”
“我下午提出辞职，你再趁机敲敲边鼓，看看他能不能收回决定，”
“如果真的同意你辞职怎么办？”
“不还有你嘛，再打个圆场不就行了。他总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我担心弄巧成拙。”
“你是我的分管领导，出面帮我说话很正常。如果有戒心那早就有了，如果没有戒心也不会因为你帮我说句话就有。
张池犹豫不决。他很想帮杨柳争取点时间，来个全身而退。可一个年轻气盛的老总会怕部下以辞职相胁？胜算太小了。